“夫君,我真的可以麽?”郗道茂還是有些沒有自信。


    指的自然是杜英讓她負責的寫作以及一係列“影視作品”的改變。


    杜英淡淡的說道:


    “我說可以就可以,怎麽,是不相信夫君的能耐?”


    郗道茂柔聲道:“是了,夫君永遠值得信賴。”


    這是杜英在後院的口頭禪,隻不過郗道茂此時說出來,半是應和,半是調笑他。


    “這不就是了麽!”杜英裝作沒有聽出來,鄭重點頭:


    “其實正如之前餘說讓你們多出去走一走、運動運動一樣,一來是害怕你們久在院子中,呆久了對身體也不好省,二來其實也是因為關中現在鼓勵女子出來做事,所以作為都督的女人,餘自然是期望你們能夠作為榜樣的。


    之前把郗家的鋪子給你要過來,半是因為覺得郗中丞做的實在是對不起你這個女兒,所以強迫他給你一些補償,半是因為也期望你能夠參與到這些商鋪的管理之中,積攢一些經驗。


    不過現在茂兒跟在我身邊,店鋪也是阿元來負責的,這件事自然就告吹了。”


    說著,杜英還伸手點了點她的眉心:


    “當然,我也知道你本來就不喜歡這些事,所以本來就有些強人所難。所以還是給你找些合適的工作來做。”


    郗道茂低聲說道:“其實妾身無論從哪一個方麵都比不過謝姊姊,這著書立傳的工作,也應該是······”


    杜英伸手按在了她的唇上,搖了搖頭:


    “人各有所長,隻不過所展現的地方不一樣罷了。所以茂兒無須妄自菲薄。


    並且現在我關中已經有了造紙術,還在籌備印刷術的推廣,所以可以見得,在不久的將來,著書立傳,並不是聖賢才能寫。


    隻要是有想法,願意寫的人,都可以去寫,寫得好,受到的歡迎多,自然也就會成為一代名家。


    茂兒隻是先行者,並不是這條路上唯一一個人。若是茂兒覺得自己不如阿元而不去做,那其餘的人若都覺得自己不如阿元,也不去做,那這天下豈不是空有印刷術,空有造紙術,卻隻能翻來覆去的印刷《四書五經》麽?


    而且阿元現在要做的事已經足夠多了,將這些事也一股腦的甩給她,餘心何忍?”


    郗道茂點了點頭。


    杜英這才鬆開手。


    郗道茂靠在杜英的肩頭,輕聲說道:


    “夫君和妾身見過的任何一個當世名賢、叱吒風雲的人物都不同。”


    杜英不由得歎息一聲:


    “我就不是什麽名賢,而是野心勃勃的梟雄,自然不同。”


    “可若夫君能夠在這些故事上署上自己的名字,那麽誰敢說夫君不是名賢?”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杜英緩緩說道,“餘若是什麽都會做的話,那豈不是要惹得天下的嫉妒,覺得餘得天獨厚?


    更何況······這些其實真的都是我聽來的,全都化為己用的話,心中總覺得有些惴惴,愧對編出這些故事的人。”


    郗道茂隻好點了點頭,接著,她的心中泛起一股衝動,抿了抿唇,湊到杜英的耳邊:


    “夫君,那妾身處處都不如謝姊姊,妾身應該怎麽才能變得更好呢?”


    杜英想了想,一本正經的說道:


    “你謝姊姊啊,性子傲著呢,堅決不在上麵,隻要茂兒願意的話,自然就可以輕輕鬆鬆勝過她。”


    郗道茂根本沒有聽明白:


    “什,什麽上麵下麵的?”


    杜英嘿嘿笑了笑:“你還小,以後會明白的。”


    看到杜英嘴角勾起的壞笑,郗道茂哪裏還能不明白,肯定不是什麽好事,頓時嗔道:


    “夫君身為堂堂雍涼都督,怎能,怎能總是開這種玩笑。”


    杜英搖頭:“我沒有開玩笑,我說真的。而且就算是都督,也是個人。


    是個人,就會有七情六欲,就會有喜歡和不喜歡,有能做到和做不到······”


    說著,杜英板起臉,輕輕咳嗽一聲,故作嚴肅:


    “難道茂兒希望餘每日都是這般?”


    “哈哈哈哈!”郗道茂掩著唇,在杜英懷裏笑的花枝亂顫。


    直看的杜英也一陣心猿意馬,登時便想著把郗道茂直接按倒。


    “公子,桓將軍在外求見!”外麵響起了歸雁的聲音。


    郗道茂趕忙收起來笑容,輕輕推了杜英一把:“夫君快去吧。”


    “來得真不是時候。”杜英歎了一口氣,起身。


    郗道茂注視著他的背影,唇角再一次微微翹起。


    “郗姊姊也著了魔了?”歸雁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郗道茂這才恍然發現歸雁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了進來,幫他們撿起來地上的衣物。


    郗道茂不由得微微臉紅:“沒,沒有。”


    “公子大概是這世上最奇妙的人了,姊姊若是不著魔才怪呢。”歸雁無奈的說道。


    “是嘛?”郗道茂輕聲說道。


    不等歸雁回答,她便自顧自的說道:


    “是的。”


    ————————————


    桓衝漏夜而來,必然有急事。


    因此杜英也斷然不敢怠慢。


    “幼子兄,怎麽了?”他一邊係著腰帶,一邊迎上來。


    “打擾到都督休息了。”桓衝拱了拱手,跟著桓衝一並前來的,還有軍中的朱序、任渠等人,可以說王師主將們都在此處了。


    “無妨。”杜英擺了擺手,“可是姑臧城中有了消息?”


    桓衝搖頭:“不是姑臧城,而是仇池。”


    “仇池還能死灰複燃?”杜英頓時皺眉。


    “也非是氐人。”桓衝趕忙說道,“沈勁率軍沿著湟水前進,一路掃蕩,仇池氐人已不足為慮,但是沈勁派人來報,湟水戰場上,似乎少了一股勢力。”


    “吐穀渾?”杜英反應過來。


    “不錯,按照我們之前所了解的隻言片語,當時慕容氏西遷,所盤踞之地,應該就是湟水穀地,以及湟水繼續向西的幾片高山下的草原,依舊以放牧為生。


    此部落以慕容吐穀渾的姓氏作為部落的名稱,一直以來都和仇池、天水、姑臧以及張掖等祁連沿線州郡有通商往來,甚至還曾經為了搶奪湟水穀地的營寨和氐人爆發過衝突。


    此次我軍討伐仇池,也曾打算派出使者聯絡吐穀渾,和吐穀渾東西夾擊,隻不過斥候並未尋覓到吐穀渾的蹤跡,也就作罷,屬下也並未放在心上。


    但是此次王師既已深入湟水,按理說不應該尋覓不到吐穀渾的蹤跡。吐穀渾主動將盤踞的湟水穀地讓給了仇池,這說明什麽?”


    說到這裏,桓衝已經忍不住皺緊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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