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道茂低下頭看了一眼。


    該擋住的地方,基本等於沒擋著。


    她登時羞紅滿麵,差點兒想重新閉上眼睛,索性就當一隻鴕鳥。


    “醒了?”杜英微笑著說道,打破了她裝睡的企圖。


    既然已經被發現了,郗道茂也隻好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攬著她潔白的肩頭,杜英看著睡眼惺忪的佳人,低頭親了她一口:


    “早安吻。”


    郗道茂打了一個哈欠:“好困啊······”


    雖然兩個人沒有走到最後一步,但是已經同床共枕,之前隱隱的隔閡似乎也沒有了,她潛意識中已經失去了對杜英的戒備。


    所以做出的小動作,擺明了是在下意識的向情郎撒嬌。


    “到馬車上再睡。”杜英拍了拍她背後的團兒,“誰讓你昨天晚上不睡的?”


    害的他講了半夜的《白蛇傳》,然後口幹舌燥的,黑燈瞎火下來找水喝,差點兒還被絆了一跤。


    郗道茂“哦”了一聲,略有些不滿。


    故事雖然很吸引人,但是架不住夜深了,聽過了“水漫金山”這精彩的環節之後,困意就已經席卷上來,奈何讓堂堂都督講故事,當然是要收報酬的。


    郗道茂被杜英牽著手兒,和另一條白蛇進行了親密接觸。


    等收拾完都已經夜半三更了。


    不困才怪呢。


    不過這樣的不滿,她臉皮薄,自然是說不出來的。


    想到這裏,郗道茂甩了甩手,小嘴兒撅起來:


    “現在還有些麻呢。”


    杜英一本正經的說道:“這豈不是說明我的戰力持久麽?”


    “明明就是剛剛被壓住的,公子還真好意思給自己貼金······”郗道茂的聲音軟軟糯糯,人兒已經迷迷糊糊的靠在他的肩頭,又要睡過去。


    原本那個我見猶憐的小姑娘,現在也變得囂張的,看來自己還是太寵她了。


    杜英這一次不跟她客氣,勾住她的腿彎,直接要把郗道茂抱起來。


    “別,別啊!”郗道茂驟然清醒,伸手抓住已經要飛起來的肚兜。


    “那還不抓緊換衣服。”杜英佯作生氣。


    平時在家裏,負責賴床的一般是自己,畢竟謝道韞一向按時作息,嚴格要求自身。


    現在終於體驗了一下喊人起床的感覺。


    莫名的舒爽。


    小姑娘委委屈屈的跪坐著去抓衣服,而杜英伸手幫她把後麵的係帶係上。


    不過等披上外衣之後,郗道茂方才幡然想到,這家夥就算是再怎麽生氣,也不可能抱著自己就這麽出去,否則落在外人的眼裏,他豈不是也吃大虧了?


    上當了!


    ————————————————


    新平郡的農耕慶典還在繼續著,大街小巷裏也仍然回蕩著歡鬧喧囂的聲音。


    昨天杜英和張湛一起砸碎的春牛,也還以碎片的形式堆放在城門口,有官差專門看守,確保每一個村子派來的人隻能領回去一塊。


    春牛本來就象征著豐收,而杜英親手砸碎的春牛碎片,在這些百姓們的眼中顯然又有了來自於杜都督的加持——杜英受封為大都督的公告,已經貼在了城門口,張湛辦事還是很利落的——所以更覺得這春牛碎片也帶有了魔力,真正能保佑他們迎來豐收。


    隻要今年沒有什麽天災,而且官府對於各種農耕器具、耕作方法的推廣都能夠按部就班的進行,那麽豐收本來就是板上釘釘的。


    至於天災,杜英並不覺得老天爺會這麽不給麵子。


    畢竟曆史上前秦也是依靠著這幾年關中的風調雨順崛起的,總不能自己來了之後,風水都變了吧?


    因此在新平百姓的歡笑聲中,杜英悄然北上,抵達了安定。


    有了進入新平的時候被夾道歡迎,以至於車馬都行進艱難,多半個時辰才從城門口行到郡守府的經驗之後,這一次杜英並沒有讓安定城中文武大張旗鼓的前來迎接。


    到了城外,戴逯自帶著護衛兵馬前往軍營,而杜英在十餘名親衛的護送下,攜著幾輛馬車入城。


    雖然杜英不讓出城迎接,但安定郡守梁殊還是早早地在城外等候。


    因為當時堅守天水有功,梁殊被任命為天水別駕,幫助王師接管天水之後,又因為久在雍涼邊界,對這一帶風土民情很是熟稔,所以他北上至安定,擔任安定太守,以安定為中心,調度兵馬和糧草,前往涼州。


    安定相比於天水,距離涼州更遠了一些,但是從關中前往安定,沿涇水一路北上,倒也方便,沿途各處州郡,擔任要職的都是杜英選派的得力人手或者親信,自然更能確保道路上各種物資轉運的高效暢通。


    從城外到城內,梁殊一路上向杜英匯報了自己在安定城的工作。


    安定的架子,杜英之前南下長安的時候就已經搭建好了,所以梁殊也隻是蕭規曹隨而已,沒什麽難度。


    這也讓他對杜英一直以來所說的那個通事館的工作有些期待。


    以三寸不爛之舌,為關中爭取到更多的利益,化筆墨紙硯為千軍萬馬,這讓梁殊想一想還是有些期待的。


    雖然當使者會很有風險,但是當使者,三言兩語就有可能名垂史冊,而當一個普通的地方郡守,還不知道需要熬多久才能往上走,可就算是成為了一州刺史,乃至於出將入相又如何?


    曆史上的刺史,可以多了去了,後人還記得幾個?


    使者就不一樣了,張騫、蘇武,雖然曆經風霜,但是後人提起來,誰不說一聲“好漢”?


    梁殊之前為氐人所用,所以現在也迫切的想要通過這些來洗刷掉身上的標簽。


    “······通事館也不一定就必須要出使在外,向外派遣使者交涉何談,或者派出人常駐在一些大的郡府也保護關中商賈和百姓在外的安全和利益。以及迎接外來的使者,針鋒相對進行談判,這些都在通事館的職權範圍內。”杜英策馬而行,解釋道。


    他隨手指了指路邊的商鋪:


    “如今關中的商貿已經越做越大,所以在未來,關中的商隊也肯定是要走出去的,用我們手中的貨物來換取其他貨物,乃至於攫取更多的錢財。


    另外餘也已經有在邊境開設榷場,和河北、河東乃至草原上的胡人貿易的打算,這些榷場或是開在邊境上,或是可能開在敵我境內的大郡府中,總歸需要有人去監督的。”


    梁殊也在認真琢磨:


    “這的確是前所未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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