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司馬勳都已經被殺了,司馬康隻要還有點兒腦子,也知道投降也沒有好下場。


    不過很顯然,在養精蓄銳、最後沒有撈到氐人打的周隨麵前,司馬康在猝不及防下,並不抗揍。


    “周隨還是校尉······”杜英緩緩說道。


    這些關中盟出身的將領,是杜英可以絕對信任的親信,所以杜英自然也開始思索是不是把他們放的位置太低了。


    現在的關中,固然需要有能力的人,但是也的確有很多事,需要的是最忠誠的人,能力反倒是其次。


    王猛則笑著說道:


    “此戰之後,因功獎賞,死傷撫恤,都要盡快落到實處,以拉攏關中王師人心,所以周隨這個校尉,也應該往上挪一挪了。


    尤其是現在又有了司馬勳的舊部,再加上新編練的一些流民,擴軍也不是什麽難事。”


    杜英也搓了搓手,這日子過得越來越闊綽了。


    不過自己掌控關中和梁州的消息傳到南方,闊綽的日子怕也過不了多久。


    隻希望桓溫和江左世家能夠在荊州鬥的就一點兒吧。


    杜英很想猥瑣發育,但是奈何局勢逼人,不得不浪啊。


    “扶風已為我所有,還是盡快讓師父過來吧。”杜英斟酌說道。


    王猛皺眉說道:


    “那長安恐怕就真的沒有足夠多的人坐鎮了。”


    之前他們就討論將法隨留在長安,便是因為考慮到了杜英和王猛都不在,保不齊王坦之等人會想辦法奪權作妖,更何況江左還有新人正在趕來的路上,誰知道什麽時候會來?


    “時日無長,無妨。”杜英搖頭說道。


    杜英已經在華陰、武關等地布局,而長安處於其中,如果南方真的有人再來關中,那杜英也能提前知道。從扶風趕到長安,並不比從武關到長安來的慢。


    至於長安本地,杜英相信有謝奕鎮著,王坦之等人被關中官吏們處處提防和排擠,也不至於短短一兩個月就能翻起風浪。


    而且杜英相信,就算是老泰山不靠譜,還有自家夫人兜底。


    對於謝奕,杜英是不信任的,但是對於謝道韞,杜英很信任。


    不過當著梁憚的麵,他並不打算多做解釋。


    杜英接著說道:


    “而司馬勳的這些麾下兵馬,可以拉到長安整編,另外還可以從中挑選一些之前對我關中沒有太大敵意、信得過的士卒,作為我軍南下梁州的帶路人。”


    王猛微微頷首,接著看向梁憚:


    “若說此事,恐怕還得依靠參軍。”


    梁憚趕忙應諾。


    此次杜英南下梁州,自然也是梁州利益的再一次分配。


    盆裏的飯總共就那麽多,梁憚當然也不想吃剩下的。


    相比於雍瑞和隗粹,梁憚加入到這個團體的時間最短,所以本來所能獲得的利益也是最少的。


    而王猛現在直接把選拔梁州士卒的任務交給梁憚,自然意味著王猛也不傾向於讓雍瑞和隗粹坐大,成為一文一武真正掌控梁州的人。


    兩極,總是容易出現矛盾,也容易聯手合作。


    而三角形,顯然就穩定了很多。


    這也讓梁憚有些唏噓,其實當初司馬勳治理梁州,也是采用的類似的製衡手段。


    隻不過在那個三角之中,梁憚居於上位,是司馬勳的親信,而雍瑞和隗粹則要疏遠一些,正好形成對梁憚的牽製,可又不足以影響到梁憚的發揮。


    現在這新的三角之中,梁憚自然就變成了陪襯,而隗粹之心,仍然放在兵事上,居於上位的變成了雍瑞。


    風水輪流轉啊······


    “梁州也已經飽經戰火,所以餘期望參軍隨同我家師兄前往梁州之後,能勠力同心,將目光放遠一些。


    梁州的群山,或許土地貧瘠,但是關中和巴蜀的貿易,甚至整個西部和東部的貿易和往來,都不能沒有梁州。


    因此餘期望你們的目光能夠往外看,看到梁州在天下的作用,而不是隻看到梁州內幾座城池、些許賦稅到底歸誰指揮。如此一來,才能讓梁州真的富饒繁榮。


    想來梁州各家,也不是真的隻期望這輩子、這代人,依舊蜷縮在山中,為蠅頭小利而爭執不下吧?想來梁州子弟也想走出去,到長安、到建康,到天下人才匯聚之處,讓世人看一看,什麽是梁州。”


    杜英並沒有打擾和插手王猛的人事安排,因此此時才開口說道。


    梁憚深吸一口氣,他不得不承認,杜英勾勒出來的藍圖的確足夠誘人。


    梁州,漢中,這是古往今來龍興之地。


    的確不應該蹉跎。


    天下洪流滾滾,梁州人,也應當縱身風雲之中。


    讓世人看我梁州,也讓天下不敢小梁州。


    當然,梁憚也聽出來了,在杜英的話裏,還有另一層警告在。


    杜英對於現在搭建起來的梁州文武班子非常滿意,所以期望他們一起往外走,而不是局限在梁州內部搞牽製和競爭。


    所以他警告梁憚,眼前的這個三角結構,不要想著去破壞,幫著一起去維護就可以了。


    這讓梁憚不由得在心中歎息一聲,三角本來就是為了穩定,而不是為了銳意進取。


    太守或許把梁州的內部事宜想得太簡單了,即使是雍瑞和隗粹這些或許心思單純、想要為梁州做些什麽,並且追逐自己夢想的人,真正回到梁州,恐怕也有一種無能為力的感覺。


    而帶領這個三角的王猛,之前也不過隻是治理過長安罷了,並且迄今為止還沒有見到成效。


    他又能擔當這個重任麽?


    梁憚看向王猛的目光之中,並沒有刻意掩飾自己的疑惑。


    王猛負手而立,微笑著說道:


    “梁州如何治理,餘心中已有定數,就有勞參軍配合了。”


    梁憚見王猛沒有細說的意思,也知道要麽是這個定數還有些虛浮,要麽就是王猛打算對他們三個人一起說,沒有讓梁憚吃獨食、從而厚此薄彼的意思。


    路已至此,也隻能信任杜英和王猛了。


    “還請郡丞放心······”梁憚拱手說道,同時覺得怪怪的。


    前來統籌治理梁州的,竟然是一個郡丞?


    不過想一想,現在整個關中都歸杜英這個長安太守直接管轄,長安的郡丞前來治理梁州,好像也沒有什麽毛病。


    亂世嘛,官銜混亂,正常。


    梁憚心中如是自我安慰,可又難掩忐忑。


    目送梁憚告辭離去,杜英緩緩說道:


    “人心仍然浮動不穩啊。”


    “擴張太快,難免的弊端。”王猛顯然也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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