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紫幽的表情很痛苦,麵色蒼白,嘴角微抖,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頭上流下來,他忍著萬般疼痛,吃力的移動著那無力的雙腿。


    他的氣息已經降了下來,十分虛弱,無力的感覺浸透全身,現在的他別說殺人,連站都不能站太久了。


    曹天正一腳踢倒了站立不穩的林紫幽,居高臨下的看著他。


    林紫幽一步一步的想前爬,想要站起來,可是全身無力,疼痛難忍,曹天正很是享受的看著這個場麵,自己的敵人正在拚命掙紮,痛苦,他毫無遮攔的笑著。


    “哦?想死?太早了。”曹天正眉毛一挑,滿是戲謔的說道。


    在前方幾米之處,有一處懸崖,林紫幽向著那裏爬去,他的眼神還是那麽的清靜明亮,完全看不出一絲絕望。


    曹天正一腳踩在他的身上,說道:“繼續爬呀。


    ”


    林紫幽咬緊牙關,忍著疼痛,看著天空,對,就是看著天空,並沒有看曹天正,彷佛周圍並沒有什麽人,視他為無物。


    林紫幽的這一舉動,讓曹天正很是不爽,隨後俯下身子拍了下林紫幽鮮血凝固的臉,說道:“像狗一樣爬,然後叫幾聲,如果咱家高興了,就放你一條生路。”


    空中此刻雪飄小,雪中夾雜著雨水,煞是寒冷,冷的肌如刀割,但是人的心更冷。


    還是沒有說話,仍然平靜的看著天空。


    曹天正眼神一冷,毫無感情的說道:“或者說出派你來殺咱家的人是誰,也可以饒你不死。”


    良久,兩人不語。


    曹天正實在沒有賴心耗了,準備一掌落下。


    “咳……”林紫幽吐了一口血水,看著曹天正的臉龐,然後咧開嘴笑道,“如果我說是當今聖上叫我來殺你的,你信嗎?”


    手掌與額頭隻離一寸遠,或者可以說距離生死隻有一線,聽到林紫幽的話之後,他停住了。


    不知道是吃驚還是不敢相信,亦或是不屑一顧,曹天正一臉鄙夷的眼神看著林紫幽,說道:“你認為咱家會信嗎?”


    “信不信由你,我隻負責辦事!”林紫幽談了一口氣。


    曹天正沉默片刻,隨後大義凜然的說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況且這不是……”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林紫幽取出了一枚針樣的東西,透露著紫幽的寒意,刺進了曹天正的極泉穴。


    沒有想象中那樣,如同紮在鐵板之上,而且像刺破一張紙,輕而易舉的刺了進去。


    林紫幽笑了,因為他猜對了,他一直在拖時間,讓內力恢複了一絲,並且得手了。


    任何絕世武功都有命門和破解之法,隻要你找對了,一切就迎刃而解。


    林紫幽發現了,每當曹天正運功的時候,就有一道氣穴隨之轉移,而那就是他所修煉鐵布衫的命門,隻要一破,就好對付了。


    不使用鐵布衫功法的時候,曹天正就會把氣穴藏在一個很難發現的位置,極泉穴,也就是人體腋下位置的穴道。


    曹天正臉色一白,咳出一口血,然後隨手一掌轟出,力道極大,就像是貓踩了老虎的尾巴,憤恨難忍。


    林紫幽被一掌擊飛,墜入懸崖,反手將劍插入岩壁之中,緩衝下降的速度。


    然後以他現在這個身體狀況,完全沒有多大作用,速度越來越快,手艱難的緊握著劍,虎口都震開裂口。


    終於承受不了,劍被彈飛,跟隨劍一起墜入深淵之中。


    曹天正探了身子過來向外看去,冰冷的颯颯寒風吹過白雪覆蓋,寸草不生的崖上,幾顆懸崖邊的小石子被風吹下了懸崖,在黑夜下墜入黑暗無邊的深淵之中,無聲無息的,彷佛從來不曾存在過。


    彷佛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如果周圍沒有躺著冰涼的屍體,確實無人知曉。


    曹天正麵色陰沉,驅馬離開此處,並沒去察看那人的生死,因為他認為沒有這個必要。


    一道黑影穿梭於樹林之中,看到這一場麵,臉色變得煞白,嘴角顫抖的自言自語:“遭了,來遲一步。”


    “算了,還是回去複命吧。”


    隨後離開此處。


    夜晚。


    清冷的雪水從天際沙沙落下,將整個黑夜,披上了一層朦朧的麵紗,黑夜如夢如魘,神秘而強大。


    “咳咳...”


    一位年輕人衣服襤褸,從水中艱難的爬了上來,蓬鬆濕漉漉的頭發,滿臉沾滿了泥土,眼睛還是如此的明亮。


    這人赫然就是剛才墜入懸崖的林紫幽。


    幽深的小山穀中,林紫幽癱倒在身後的石壁上,他已經完全無力了,口中不停的咳著鮮血,臉頰之上雪水和疼痛的冷汗,而渾身早已濕透,滲著血跡,冷得瑟瑟發抖,嘴唇也已凍紫。


    他手裏一直緊握著劍,保持著警惕,因為他是殺手。


    而且這把劍也從來沒有離過手,他把劍視為生命,視為朋友。


    流砂——這把劍的名字,陪了他十幾年,也是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據說是一位鑄劍大師,無聊在西域荒漠之中,從沙中淘取金屬與隕落物打造而成。


    流砂劍看著樸質不華麗,材質顏色如同砂與石,看著愚鈍,實則鋒利。


    林紫幽輕輕的撫摸著流砂劍,嘴裏嘀咕著:“下一次我絕對取你狗命。”


    然後昏迷了過去,不省人事。


    …………


    “麻子六,我們難道就這麽逃了嗎?少門主現在還不知生死。”一位帶著傷的黑衣人,聲音還有些稚氣,想必年紀並不大。


    被稱為麻子六的,突然頓足,轉過身帶著身後五人,略微嘶啞的聲音說道,“你以為我想逃嗎,這是命令,我們留在那裏會有幫助麽,隻能拖後腿。”


    “我們之中的人,有亡命之徒,有囚犯,屠夫,乞丐,孤兒等等,形形色色的人,都是少門主收留的我們。”


    “這是命令,我們必須執行,並且誰叫我們實力不濟,不然也不會這樣。”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沉默不語了,握緊拳頭,是呀,誰叫我們實力修為不濟。他們慢慢的徒步前行,心裏各有所想,各有所思。


    誰說殺人無情,誰說殺人孤獨,他們比誰都重感情,他們比誰都團結,即便是親人也不過如此。


    有時親人為了利益會大義滅親,六親不認,但是他們總認為情義勝過一切。


    義與利隻不過權衡於內心的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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