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星辰光罩內,一直雙目緊閉的黃長蘇,卻是緩緩睜開了雙目。


    不過,此刻的黃長蘇散發的氣息頗為微弱,身體也是一動不能動。


    熊一峰似乎早就料到黃長蘇已然醒來,此刻臉上並無絲毫多餘的表情,隻是眸中閃過擔憂之色的看著身不能動的黃長蘇,問道:“黃師兄,你沒事吧?”


    不知是不是身受重傷的緣故,一向陰沉著臉的黃長蘇,此刻顯得有些虛弱,語氣之中竟帶著幾絲慘然之意:“熊師弟,我的情況難道你還不清楚嗎?”


    熊一峰默然了一下,聲音微啞的反問道:“黃師兄,為了救一名區區練氣弟子,居然將自己結丹的希望,完全葬送,這,真的值得嗎?”


    “區區一名練氣弟子?”


    黃長蘇喃喃重複了一下,語氣之中帶著幾絲譏諷之意的說道:“熊師弟真的以為林悅隻是一位普通練氣弟子?若真是如此,你我又何必為此子如此勞心費神?”


    熊一峰不以為然的答道:“即便是為了血菩丹,但我認為,為此斷了長生之路,依然不值。”


    黃長蘇輕咳了幾聲,語氣不知怎的變得清淡了起來:“長生?我輩修士苦苦修煉,但飛升仙界,得享長生的又有誰?據你我所知,近千年來怕是都無一人吧?”


    熊一峰目光微黯,一時無語。


    修仙求道叩長生,轉眼卻是黃土一抔。


    這本就是絕大部分修士的一生。


    然而,在長生的誘惑之下,已入修煉之門的修士,又有幾人能平和看待?


    黃長蘇繼續說道:“而且,你也知道,我煉製血菩丹,並非隻為我自己,一旦林悅築基,所煉製的血菩丹,足以救她了,希望近在眼前,我又豈能輕易放棄?”


    熊一峰聞言,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之聲,感慨說道:“黃師兄為了那人,已經失去了一次凝結金丹的機會,現在又……黃師兄對那人,當真……真是用心,隻是,值得嗎?”


    “值得嗎?我也經常這樣問自己,不過,若是不能與她共歲月,活再久也沒有太大意義,這是我早就想清楚的事情,”說到這裏,黃長蘇雙目中閃爍著驚人的光彩,語氣亦是變得堅定起來。


    熊一峰久久未語。


    片刻後,熊一峰依然有些不甘心的問道:“黃師兄,難道你丹田內辛辛苦苦修煉出的結晶之物,真的完全碎裂了?”


    黃長蘇深深看了黃創蘇一眼,平靜道:“那隻通靈赤炎蛟,半隻腳已經踏入了八級領域,這凶蛟全力一擊之下,我若是不強行碎晶,將修為短暫提升到金丹境,即便用血遁之法,依然破不開那禁錮之力,又談何逃命?”


    黃長蘇語氣微微一頓,繼續說道:“熊師弟你應該很清楚我的情況,又何必多此一問?”


    熊一峰張了張嘴,卻是一句話也未曾說出。


    築基修士想要凝結金丹,必須將體內已然液化的靈力,全都轉化為晶體之物,這才有一絲可能凝結金丹,修為暴漲。


    正常而言,到了築基巔峰,修士丹田內的液化的靈力,便會慢慢結晶,但是這個過程奇慢無比,大部分築基修士,終其一生都無法將所有液化靈力轉化為晶體,更遑論凝結金丹了!


    黃長蘇為了逃離通靈赤炎蛟的妖爪,竟然將曆盡千辛萬苦的結晶之物強行碎裂,那麽欲再次結晶,已經是不可能之事。


    既然如此,黃長蘇凝結金丹之事,更是無從談起了。


    也難怪以黃長蘇的修為心境,臉上也會浮現出極其明顯的失落之意了。


    熊一峰驀然了片刻,忽的話鋒一轉的說道:“此次蒼龜島之行,雖然得到了炎蛟杏與一斤星辰砂,但是蕭白此子卻是意外隕落掉了,此事怕是不好給劉廣元師弟交代。”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到時我等不妨將炎蛟杏與星辰砂,也分於劉師弟一些,如此的話,我相信劉師弟會理解你我的,”黃長蘇似乎早就想好了,不假思索的說道。


    熊一峰聞聽此言,雙目微閃,並未接話。


    黃長蘇繼續自顧自說道:“我如此重的傷勢,想要恢複如初,怕是需要一年半載的時間,既然如此,我還是要為適越門考慮,希望熊師弟能理解,當然,到時我自會給熊師弟一些補償。”


    熊一峰這才點了點頭,微一沉吟後說道:“據我觀察,念空樓一方,那位身穿皂衣的晚輩弟子,似乎也遭了通靈赤炎蛟的毒手,想來懷仁、懷淨兩位的道友,怕是比你我還要憂心了。”說到這裏,熊一峰的語氣之中,不禁帶著些許幸災樂禍之意。


    黃長蘇嘴角扯動了一下,似乎要笑,最終卻還是嘴巴一抿,淡淡道:“好了,你我在這裏,就不必關心念空樓之事了,我此時身不能動,還要勞煩師弟輔助一下。”


    熊一峰不再多言的點了點頭,隨即臉上神色一凝的雙手虛伸,待雙手之上布滿星辰紋路之後,便輕輕搭在了黃長蘇身上。


    黃長蘇則是勉強牽動了一下神識,隨即一枚黃褐色丹藥,從黃長蘇儲物袋中緩緩飛出,並速度不停的鑽入了黃長蘇嘴巴之中。


    黃長蘇渾身一顫,隨即體表便被黃褐色之芒包裹,伴隨著濃鬱的藥香,在熊一峰的輔助之下,黃長蘇開始療起傷來。


    四日後。


    一件狹長的雪白飛梭,速度極快的穿過星辰閣的護閣大陣,並且毫不停留的飛至適越門黃長蘇的洞府後,悄無聲息的停了下來。


    數個呼吸的時間之後,雪白飛梭上,看似無恙的黃長蘇與熊一峰,當先下了雪白飛梭,並帶著身後恭敬跟著的林悅的高鑫,進了黃長蘇的洞府。


    一炷香的時間之後,高鑫滿臉悻悻之色的離開了黃長蘇的洞府,並駕著灰雲,朝著摘星門飛去。


    又過了一個時辰,麵色蒼白的林悅,雙目中帶著幾絲複雜之意的,同樣離開了黃長蘇的洞府,回到了自己那無比熟悉的小院之中……


    此後不久,劉廣元便麵無表情的鑽進了黃長蘇的洞府,足足過了小半日時間,才麵色陰沉的離開了。


    兩日後。


    一向甚少到黃長蘇洞府的星辰閣閣主陳平,竟也麵色凝重的拜訪了黃長蘇。


    隨後,又有一些身份特殊的築基修士,陸續出現在黃長蘇洞府之中,並在一番長談後,各自神色不一的匆匆離去。


    至此,適越門門主劉廣元親自下令,稱黃長蘇修為到了關鍵時期,需要閉關苦修,黃長蘇的洞府,暫時被封。


    星辰閣高層內部,一時間隱有暗流湧動,然表麵上卻是一片平靜。


    至於對實情絲毫不知的練氣眾弟子,早就默默為即將到來的閣內大比做著準備。


    ……


    ……


    適越門所在的山腰,一處不起眼的內門弟子的院落上方,乳白色霧氣輕輕飄蕩著,淡淡的禁製之意,隨之流轉而出,普通練氣修士,根本無法察覺院落的主人,到底在幹什麽。


    院落之內,一位身穿星辰閣內門弟子服飾、皮膚黝黑、身形壯碩,看起來約莫有十七八歲的少年,剛剛從臥室之中緩緩走出。


    這少年,自是從黃長蘇洞府離開後,回到自己院落的林悅。


    林悅一回到自己的院落之中,在仔細檢查了一遍六合殘陣之後,便滿臉疲憊之色的一頭鑽進臥室之中,倒頭呼呼大睡起來。


    或許是參加此次賭鬥,過於耗費心神,也或許是其他原因,林悅這一睡,便是足足兩日時間。


    此時,恢複了不少精力的林悅,站在院落之中躊躇了片刻,隨即便一轉身的進入了練功房中,目光在周圍熟悉的陳設上一掃而過,臉上浮現出了些許感慨之意。


    片刻後,林悅在盤膝而坐之後,便沉吟了起來。


    數日前,在熊一峰布置完星辰護罩,過了兩個時辰的時間後,麵色陰沉似水的黃長蘇,便看似完好無損的從星辰光罩內,緩緩走了出來。


    隨即,熊一峰亦是一臉平靜的顯出身形。


    當時,高鑫此子還麵帶擔憂之色的,問了黃長蘇的傷勢。


    不過,黃長蘇卻是淡漠說了句“我並無大礙”之後,便一轉身的走到了雪白飛梭最前方,盤膝而坐後,閉目打坐起來。


    而熊一峰則是操縱著雪白飛梭,朝著落雲山脈疾馳而去。


    一路之上,並無任何波瀾。


    急匆匆到了黃長蘇洞府後,黃長蘇與熊一峰,給高鑫此子扔了一袋數量不少的靈石,並且賜了數枚丹藥後,兩人又勉勵了高鑫幾句,便將高鑫打發走了。


    臨離去之時,高鑫雖然看似隨意的瞥了林悅一眼,但林悅依然隱隱感受到了此子的敵意。


    待高鑫離開之後,黃長蘇與熊一峰相視一眼後,便由熊一峰淡淡的稱讚了林悅幾句,隨即便給林悅賜予了不少東西,作為回報。


    至於此後發生的事情,林悅卻是絲毫不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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