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氣這種事又說不好, 哪能是福寶說撿就能撿的?你這樣說也太為難福寶了。”福寶的母親徐氏連忙說道。


    陳氏幹笑兩聲,“我這不是奇怪嗎,自打四房搬走後,福寶就再也沒往家拿過一回東西。反倒是聽說四房一家在縣城裏過得不錯, 不僅把柱子送去讀書了, 還聽人說他家經常吃肉呢!我琢磨著, 是不是四房把福寶的福氣都給帶走了?”


    “你瞎說什麽呢?他們能吃肉還不是靠福寶賣參的錢?”一想起被苗桂花摳走的三十六兩銀子,宋李氏就嘔的要死, 偏偏陳氏哪壺不開提哪壺!


    宋李氏瞪了她一眼,語氣不善道,“吃飯都堵不上你的嘴, 不想吃就回屋去!”


    陳氏立刻不說話了, 飯桌上又重新歸於平靜。


    但說者無心, 聽者有意,宋福寶吃飯的動作慢了下來。


    原來不是她一個人覺得四房把她的福氣帶走了。


    她之前也有過這樣的念頭,不然怎麽那麽巧合的, 四房一走,她的福氣就沒有了呢?


    而且以前苗氏還說,她是克四房的,她的福氣四房一點也沒沾到, 所以,真的是她跟四房相克嗎?此消彼長, 四房起來了, 她的運勢就下去了?


    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但有些念頭一旦出現,就會慢慢生根發芽,再也無法擺脫。


    “你年紀小, 本來還想讓你再等兩年,穩紮穩打,一步步來。但是你實在太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已經沒什麽可教你的了,再讓你等下去,反而是耽誤了你的學業。所以你準備準備,今年就下場試試。”


    黃秀才捋著胡須,又是自豪又是不舍的對晏卿說道。


    昔日的小小男孩,四年過去,已經成長為翩翩少年郎,身姿俊秀,氣質出眾。隻往那一站,就讓人移不開視線。


    晏卿深深一揖,“弟子聽從先生安排。”


    “參加縣試要有同考者五人互結,並由本縣癝生作保,為師不才,僅僅是個增生。”黃秀才慚愧道,“不過你放心,為師同窗中有位姓李的癝生,他門下恰好有四人要參加這次考試。為師已經同他說好,讓你與他們互結。”


    晏卿又是連忙一揖,“多謝先生。”


    “先不忙謝,你記得備上禮品,明日隨我去登門拜訪。”


    “是,先生。”


    晏卿回家,告訴父母他要下場參加考試,宋池二人既驚又喜,“今年就要下場?先生不是說讓你多打磨兩年嗎?”


    晏卿笑道,“先生說我已經到火候了,可以下場一試。”


    苗桂花立刻說道,“那就去試試,你才十三歲,考不好也沒關係,咱以後還有機會。”


    這幾年,他們兩口子靠印刷書籍來賣,也賺了不少錢財,不僅買了一處院子,還攢下不少積蓄。經濟上已經沒有太大壓力了,現在全家唯一重要的事就是晏卿的讀書。


    現在他要下場考試,全家人都緊張起來,連印刷工作都停了,全心全意的照顧晏卿。


    “咦?大哥,你們怎麽來了?”


    臨近考試的前兩天,晏卿家來了兩位不速之客。


    晏卿的大伯宋海,帶著大堂兄晏昌過來了。


    “晏昌的先生說,他火候到了,讓他今年下場考試!”宋海眉飛色舞的說道,“上河村離縣城的遠,所以就提前過來了。原本我們打算住客棧呢,這不一想你們在縣城嘛,所以就找到你們這了。”


    “晏昌今年也下場考試?”


    “怎麽,還有誰也要考試嗎?”宋海說完,就反應過來了,一臉驚詫道,“難道是晏卿?晏卿今年也要下場考試?他不才上了四年學?”


    宋池笑道,“他先生也說他火候到了,可以去試試了,那就去試試唄。”


    宋海立刻嚴肅道,“老四不是我說你,考試這麽大的事,怎麽能這麽草率呢?晏卿才上了幾年學就讓他下場?萬一考不上怎麽辦?你也太冒進了,晏卿年紀還小,如果考不上可未必能承受得住這個打擊。要是越挫越勇還好,可要是一蹶不振了呢?這不是瞎胡鬧嗎?”


    宋池心裏不痛快了,臉上的笑容也淡了下來,“大哥放心吧,他先生都說他可以了,那肯定是可以了!”


    宋海依然一臉不讚同的表情,不過不等他再說什麽,宋池就轉移了話題,“那你們就在這住下吧,都是一家人,來到這了哪有讓你們出去住的道理?”


    雖然不待見他們,但都是親兄弟親侄子,上門投宿也沒有把人趕出去的道理。


    還好他們家新買的院子比較大,有客房給他們住。


    “你們這次租的房子可比之前的那個大,晏卿抄書真這麽賺錢?”宋海心裏酸溜溜的,以前老四兩口子好吃懶做,晏卿也跟他們如出一轍,看著就沒什麽大出息。可是短短幾年,他們卻住上了這麽好的房子!而且還是縣城裏的,這如何不然他羨慕?


    即便是租的,也肯定要花不少錢呢。分家時候的三十六兩早該花完了吧?


    印刷書的事,宋池兩口子誰也沒透露,家裏人也不知道,對外宣稱他們家的收入全靠晏卿抄書和宋池做木工所得,新買的院子也隻說是租的。


    宋池敷衍道,“也沒賺多少,這不是小姝年齡大了,再跟我們住一起不合適,晏卿也需要單獨的書房,所以才不得不換嗎。”


    宋海也不知道信了沒信。


    “咦,這間屋子是做什麽的?怎麽還鎖上了?”宋海看到一間鎖著的房間問道。


    宋池麵不改色的回答,“哦,是放雜物的庫房。”


    宋海有些疑惑,但見宋池不打算多說,他也就沒有多問。


    父子二人就此住了下來。


    很快到了考試這天,宋家一家三口都去送晏卿參加考試,連晏姝都去了。


    “哥,你一定可以的,我相信你!”


    已經九歲的晏姝,個子抽條不少 。這幾年吃的好,又不用風吹日曬的下地幹活,她底子好,皮膚白淨,五官精致,長大後必然是一個美人胚子。


    再加上她跟著晏卿讀了幾年書,整個人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再也沒有一點鄉下農家丫頭的影子,說是大戶人家的小姐都有人信。


    晏卿對他們笑道,“你們放心吧,我會好好考的,等我進場後你們就回去吧,不用在這等我。”


    宋海也殷殷叮囑著宋晏昌,“好好考,一定要考出成績來,給家裏光宗耀祖!”


    宋晏昌答應下來,然後跟晏卿一同排隊進場。


    縣試一共考五場,由知縣監考,題不算難,隻要四書五經學的差不多,就基本能過。


    當然,這是對於晏卿來說。也有人覺得非常難,屢次下場,仍然考不中。


    三天時間很快過去,晏卿一出來,就看到父母和妹妹在外等他。


    “晏卿怎麽樣?累壞了吧?我看還有人暈倒在裏麵被抬出來的,你沒事吧?”苗桂花擔憂道。


    “娘,我沒事。”


    “沒事就好,咱先回家,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這幾天在裏麵冷飯冷水的,都瘦了。”


    宋晏昌很快也出來了,他臉色有些蒼白,但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晏昌,你考的怎麽樣?”宋海連忙問道。


    “還行。”宋晏昌謙虛道。


    但看他的表情可不是還行的樣子,應該是十分不錯。


    宋海當然了解自己的兒子,心裏立刻有底了,他臉上愉悅起來,又看向晏卿,“晏卿啊,你考的怎麽樣?”


    晏卿笑眯眯道,“挺好的,謝謝大伯關心。”


    宋海噎了一下,又語重心長道,“話不要說的這麽滿,還是要謙虛一點比較好。不然萬一考的不好,那不是丟臉嗎?”


    “可是大伯,我這已經是謙虛的說法了,本來我想說特別好的。”晏卿無辜的看著他說。


    宋海:“……”


    他冷哼一聲,臉黑著不再搭理晏卿了。


    回到家,宋海父子拒絕了宋池留他們再住一晚的提議,當晚就帶著宋晏昌回上河村了。


    “怎麽這麽急著走?看晏昌的臉色不太好,我還以為他們會再住一晚再走呢。”宋池納悶。


    “不住正好,走了咱們還落個清淨呢。他大伯一直拐彎抹角的打聽咱家的事,還問晏卿抄書多久能抄一本,我看他是懷疑咱們有什麽賺錢的門道。”苗桂花道。


    宋池不以為意道,“懷疑也沒用,咱們印刷間鎖著呢,他不會發現的。”


    那可未必。


    若是沒有發現,就不會這麽著急的走了。


    晏卿五感敏銳,家裏的風吹草動根本瞞不過他。所以前天夜裏宋海偷偷進了印刷間的事,晏卿用神識看的清清楚楚。


    他也沒製止,反正印刷術也該傳出去了,他壓根沒想過把這個技術一直攥在手心裏。他們家占了這幾年先機,已經賺了不少錢,所以是時候開始促進文化的大發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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