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放大發射機為基礎的係統,真是讓我絞盡腦汁,我曾懷疑自己大腦裏最纖細的神經都因此受損,這是我所研究的項目中耗費我最多精力的一項。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旋轉磁場的研發工作中,而在這早期卻是不同的工作性質。盡管當時的工作也十分勞累,但卻不需要像現在這樣,為紛繁細致又令人深感疲憊的思考與分析所擾,同時還要解決眾多與無線電科學相關的問題。我那一時期罕見的身體耐力卻也抵擋不住如此超負荷的工作,終於,我的神經係統徹底崩潰了,而這項漫長且艱巨的工作,在此時露出了曙光。


    毫無疑問,若不是有一個日臻完善的安全裝置在我的創造力即將耗盡時開始不倦地發揮作用,那我將承受更多的痛苦,我的職業生涯也很可能會提前終止。隻要這個安全裝置能正常運行,我就能免於像其他發明家那樣,因過度勞累而威脅健康。順便說一句,對大多數人來說是不可或缺的假期,我是不需要的。我能像黑人一樣,很輕易就入睡了,而不會像白人那樣受盡失眠的折磨。在涉足新的理論領域時,我的身體可能會逐漸積累一定數量的“毒素”,使我幾乎陷入大概半小時的昏睡狀態。在我清醒之後,剛剛過去的事情對於我就像發生在很久之前一樣。如果我試圖回憶剛才被打斷的思路,惡心感就會湧上心頭,使得我不得不轉向其他工作。令人驚訝的是,我的思路頓時清晰起來,並且輕鬆解決了困擾了我很久的難題。數周或數月後,我將熱情重新投注在之前暫時放棄的發明上,幾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找到所有棘手問題的答案。對此,我想講一個心理學家可能感興趣的特殊經曆。


    我曾用地麵發射機觀察到了一個引人注目的現象,並努力確定它與地下電流之間的關係。這似乎是無望之舉,一年多來,我不懈地研究,卻徒勞無功。我被這個複雜的研究完全吸引了,以致對其他事情都漠不關心,也不在乎它可能會危及我的健康。最後,當我瀕臨崩潰時,我的身體出於自我保護,進入了睡眠狀態。恢複意識後,我驚愕地發現,我隻能記起童年時候,也就是剛懂事那會兒的事情。說來也奇怪,這些記憶清晰得驚人,並且給予我安慰。夜複一夜,在我入睡前,隨著我的思考,過去的景象便越來越多地浮現在眼前。母親的形象一直是我眼前景象的主要人物,且逐漸變得清晰,我更是強烈渴望見到她。這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以致我決定放棄所有工作來滿足這一渴望,但我發現離開實驗室對我來說是很痛苦的事情。幾個月時間我便成功恢複了1892年春天前生活的所有記憶。由於大腦長期處於極度緊張狀態,我又進入了獨特的睡眠之中。接下來浮現的景象是,我看到自己出現在巴黎和平酒店。在那一刻,我接到了一封急件,我從信上得知了母親病危的消息,我的悲痛之情真是無法想象。我清楚地記得我是如何絲毫不耽擱地長途跋涉趕回家,以及母親是怎樣地在痛苦中掙紮,最後於幾周之後離開了人世。令我感到不解的是,恢複這期間的部分記憶之後,我的思路也清晰起來,輕鬆解決了所有研究問題。我可以很清楚地回憶起實驗中觀察到的最微小的細節和最不起眼的現象,甚至是書本上的文章和複雜的數學公式。


    我堅信付出就有回報。真正的回報與所付出的勞動和艱辛之間存在一種正比例關係。這就是我對我所有的發明都很自信的原因之一,放大發射機將是對後人最重要和最有價值的發明。我會這麽想,不是因為認定它會掀起商業和工業革命,而是它將使人類獲得更多新的成就。單純的實用價值是不能與高等文明的進步相提並論的。再豐富的物質文明也不足以解決我們麵臨的嚴重問題。相反,這方麵的進步充滿危險,這些危險絲毫不亞於物質匱乏和貧窮所帶來的威脅。如果我們能釋放原子的能量,或在地球上的某一地方,以某種方式開發廉價且無限製的能量,並非一件好事,極有可能引起糾紛和混亂,給人類帶來災難,最終導致人們憎恨政權的力量。最佳的技術進步是使人類趨於團結和和諧,我的無線電發射機就是顯著的實例。它意味著人類的聲音和樣貌將能在任何地方被還原出來,工廠從數千英裏外的水電站獲得動力,空中機械可以不停歇地環繞地球運行,人們可以通過控製太陽的能量來創建湖泊和河流,使幹旱的沙漠變成肥沃的土地。它可以促進電報、電話和類似應用的發展,勢必消除靜力學等其他的幹擾。目前,這些障礙嚴重製約著無線電技術的應用。


    這是一個急需討論的話題,並非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過去的十年裏,有許多人傲慢地宣稱,他們已經成功地破除了這一障礙。我在他們公開披露自己的發現之前,就對他們的所有描述做了仔細研究和試驗,最終證明他們的發現都是錯誤的。美國海軍最近發表的一份官方聲明,對那些不知輕重的新聞編輯或許是一個很好的教訓,讓他們懂得如何客觀地評價這些所謂的科學發現的真正價值。通常這些人的嚐試都是基於謬誤的理論,所以我每次都是以一種娛樂的心態來看待這些科學發現的。最近,又有一個新的發現,其大肆宣揚的程度可謂是震耳欲聾,但事實證明不過是場鬧劇。


    這讓我想起了幾年前,我正利用高頻電流做試驗時發生的一件令人激動的事。那時,史蒂夫·布羅迪剛跳下了布魯克林大橋,這次壯舉自很多人模仿來,就變得異常庸俗,但關於此事的第一次報道的確使整個紐約城都轟動了。當時,我對此事印象極為深刻,並常常談到這位勇敢的書商。在一個炎熱的下午,我覺得有必要使自己輕鬆一下,於是走進了這座偉大的城市三萬家受歡迎的餐館中的一家,點了一杯含酒精量20%的美味飲料,而這種飲料現在隻能在歐洲某個貧窮落後的國家才找得到。雖然那裏聚集著很多人,但幾乎沒有我認識的。人們正在談論一個話題,我隨口說了句讓所有人都吃驚不已的話:“這正是我跳下橋去時所說的話。”這句話一說出口,感覺自己猶如席勒詩裏的提摩太1麵對著眾多追隨者。霎時間,場麵混亂不堪,十多個人高喊著:“他是布羅迪!”我扔了一枚25美分的硬幣在櫃台上之後,便飛也似地朝門口跑去。然而,人們卻緊跟在我身後,嘴裏喊著:“站住!史蒂夫!”我想我已經被很多人誤會了,在我拚命逃跑時,他們試圖將我攔下。幸運的是,我跑入消防通道,連轉了幾個彎之後,終於回到了實驗室。我迅速將外套脫掉,並偽裝成一個正在勤奮工作的鐵匠。不過後來證明這一舉動是不必要的,那些追蹤者早已被我甩掉了。多年之後,當我夜晚想象時,那天的情景便像幽靈一般地跳出來。當我躺在床上時,我時常在想,若是那天我被人們抓住了,繼而他們發現我並非史蒂夫·布羅迪,那我的命運又會怎樣呢?


    如今有位工程師在給一個學術團體做演講時,聲稱自己根據一個“迄今為止還無人知曉的原理”,找到了一個解決靜電學問題的新方法。當他解釋靜電電流通過上下傳播,發射機的電流則沿著地表傳播時這一行為,簡直和我假扮布羅迪一樣不計後果。他的觀點意味著被大氣層所環繞著的地球是一個巨大的電容器,而它既能放電又能充電這一作用方式,與任何一本基礎物理教材中所提到的基本原理都是相悖的。這樣的假設就算放在富蘭克林時期,也是會受到譴責的,眾所周知,大氣層中的電流與機器所產生的電流是相同的。很明顯,自然電流和人工電流是以同樣的方式在地麵和空中傳播的,並且在水平和垂直方向都形成了電動勢。僅憑此類方案,是根本不可能克服電磁幹擾的。事實是:電勢在空中是以大約每英尺五十伏特的速度增加的,所以天線兩端的電壓差可以高達兩萬伏特,甚至是四萬伏特。帶電氣團處於不斷的運動之中,隨機向導體釋放能量,這樣一來,敏感的電話接收器就會產生一種摩擦噪音。傳導終端越高,電線環繞的空間越大,影響就越明顯。但是我們必須清楚,這種情況隻出現在當地,而不會給整個係統帶來麻煩。


    1900年,我不斷完善自己的安裝了四個天線的無限係統。我仔細調整天線,使它們以相同的頻率連接起來,確保能放大來自任何方向的信號。當我想弄清楚被傳輸脈衝的源頭時,便將每一對對角線位置上的天線按先後順序連接起來,再將一個初級線圈通電,以此來探測回路。在前一種情況下,電話中的聲音很響,而在後一種情況下,正如我所預料的那樣,是聽不到聲音的——兩根天線將作用相互抵消了。但是,其實靜電在兩種情況下都起了作用,我不得不製定特殊的結構來體現其不同的原理。


    我在很久以前就提出了采用接收器連接地上的兩點,這樣將可以解決現有結構中由帶電空氣所導致的嚴重問題。除此之外,由於電路的方向性,各種幹擾都大約減少了一半。這個道理其實是不言而喻的,但還是啟發了一些頭腦簡單的無線電從業人員。他們的經驗隻局限於裝置的形式,認為用斧子就能提高裝置的效果,這樣做無疑等同於還未將熊殺死,就開始剝它的皮。如果的確存在天線幹擾所產生的這些異常現象,那人們可以通過無線接收的方式來解決這一問題。但是,依照這一觀點,埋在地下的電線必須完全絕緣,而事實上,它比暴露在空氣中的天線更易受到某些外部脈衝的影響。公平說來,還是略有改進的,但並不體現在任何具體的方法或設備上,它僅僅是實現了對複雜結構的深入認識。這種結構在傳輸效果上相當糟糕,完全不適合接收信號,也不易找到一個更合適的接收器。正如我在之前的一篇文章中提到的那樣,要想完全解決這一問題,隻有徹底改造這一係統,並且越早越好。


    事實上,在研究工作的初級階段,假如絕大多數人,其中包括專家,在對其最終的可能性還沒有明確概念的情況下,議會就匆匆通過議案,立法使政府對其實施壟斷,那必將產生災難性的後果。這是丹尼爾斯部長在幾周前提出的,毫無疑問,這位傑出的官員已經將他的議案向參議院和眾議院提交了。但普遍的事實都清楚地表明,最佳的結果都是從健康的商業競爭中獲取的。然而,有足夠的理由支持應給予無線電技術充分的自由發展空間。首先,它為提高人類生活質量提供了無限前景,比有史以來的任何其他發明或發現意義都要重大。再者,人們須明白,這項偉大的發明完全是在美國實現的,與電話、白熾燈或飛機比起來,作為美國的象征是再合適不過的。


    上進的媒體人和股票交易商是如此擅長散布假消息,甚至是《科學美國人》這樣優秀的期刊都將主要成就歸功於外國人。當然,德國人發現了赫茲波,而俄羅斯、英國、法國和意大利的專家很快便利用它來實現信號控製。它顯然是通過對原有的、未經利用的感應線圈來實現對新介質的應用,並非是新創的反光通信方法。我在1891年便對此提出了的觀點是,其傳輸的半徑是非常有限的,獲得的價值也不大,用聲波取代傳遞信息的赫茲振蕩技術可能會更有利。另外,這些嚐試都是在今天已被美國廣泛應用,且其開發手段已經得到了清晰的描述和發展的無線係統基本原理被提出的三年後才進行的。然而,如今這些基於赫茲理論的應用和方法都已被湮沒了。我們朝著相反的方向前進,這個國家的人民用智慧與勤勞取得了非凡的成就。基本專利權一旦到期,人們便有了利用它重新創造發明的機會。這位部長的主要論點是基於幹擾理論的。根據7月29日的《紐約先驅報》報道的他的理論表明,信號能被世界上任何一個村莊的發電站幹擾。美國不必要在這方麵采取任何限製,因為我早在1900年的試驗中就已證明了這一事實。


    為了使讀者有一個更清晰的認識,我來講一件最近發生的事情。一位長相奇特的紳士拜訪我,希望我投身到遙遠地區的世界發射機建設的工作中。“我們沒有錢,”他說,“但我們有數車黃金,我們將給你一大筆酬勞。”我告訴他,我想先將我在美國的發明完成,此話一出便使談話結束了。不過我還是感到滿足,知道一些黑暗勢力在為此努力。隨著時間的推移,持續通訊的維持將變得更加困難。唯一的補救方法就是建立一套對抗幹擾的係統。這個係統已經存在並已完善,將它投放到實際應用之中是十分有必要的。


    可怕的戰爭衝突仍然是人們關注的焦點,放大發射機最有可能作為一種攻擊和防禦的武器,尤其是與遙控力學相結合。這項發明是自我童年時期便開始的、並貫穿了我的一生的一係列觀察的結果。當我發表第一批研究成果以後,《電氣評論》發表社論稱其將成為“人類文明進步最強大的推動力”。距離這一預言實現的時間不會太遙遠。1898年和1900年,我向政府提出了他們極有可能會采納的建議——隻要他們想得到亞曆山大的幫助,我可以作為其中之一去尋找亞曆山大的牧羊人。當時,我真的以為它的具有毀滅性的殺傷力和不需要人參與的特性能將戰爭廢除。盡管我對它的巨大發展潛力仍充滿信心,但我的觀點已經改變了。


    戰爭永遠不可能避免,除非消除其複發的物質因素,歸根結底,這是我們生存的地球大部分地區爆發戰爭的原因。隻有消除各方麵存在的差異,使信息傳遞、旅客運輸、能源供應和傳輸條件得到大大的發展,才能確保人與人之間永久的友好關係。我們現在最希望的是世界各國人民友好地團結在一起,加深對彼此的了解,消除狂熱分子的種族思想和極端利己主義,這些往往讓世界陷入原始野蠻狀態和衝突之中。沒有聯盟或議會法案能避免這樣的災難。這些新設備隻是讓弱者更加受強者的擺布。


    關於這一點,在十四年前我就提到過了。當時,幾個領導國聯合起來,建立了一種神聖同盟。已經去世的安德魯·卡內基也許能被稱為這一思想之父,對於總統的倡導,他的宣傳和推動作用超過了此前的任何人。不可否認,對一些弱勢群體而言,這方麵的努力是極為有利的,但不能達到我們的主要目的。隻有世界文明進步和民族融合才能實現和平,但這一幸福對我們而言仍是遙不可及。


    我認為今天的世界仍存在巨大的衝突,但我深信,如果美國仍忠於傳統,拒絕任何結盟行為,將是人類最大的福祉。美國因其獨特的地理位置,一直與各種激烈的衝突不沾邊,且無領土兼並的動機。取之不盡的資源和具有自由權利精神的龐大人口,使得這個國家被置於獨一無二的崇高地位。因此,它能夠獨立地發揮其強大的實力和道德力量為全人類謀福利,這比作為任何一個聯盟的成員更明智和有效。


    我總是在回想早年的生活,一種痛苦逼迫我不斷想象和進行自我反省。這種心理活動開始是在疾病和痛苦的壓力下無意識地出現的,逐漸演變成我的第二天性,後來我終於意識到,這隻不過是一種由缺乏思想和行動的自由意誌引發的自動行為,僅僅是對環境影響的反應。我們身體的結構非常複雜,我們的行為方式多種多樣,外部印象對我們感官的刺激是如此微妙和難以捉摸,以致一般人很難理解這個事實。然而,沒有什麽比生命機械訓練理論對訓練有素的調查者更加具有說服力,笛卡爾早在三百年前就提出了這一理論。他所生活的時期,我們還不清楚身體的很多重要功能,特別是關於光的性質、眼球的構造和轉動,哲學家可謂置身於黑暗之中。


    近年來,隨著這些領域科學研究取得的巨大成就,以及許多專著的出版,對這一認識的疑問也逐漸減少。巴斯德的前助手菲利克斯·勒·丹泰克也許是其中精明能幹的最佳辯手。雅克·勒布教授曾通過一係列非凡的向日性試驗,深刻分析了存在於低等生物體中的光線控製現象,他的最新著作《作用力下的運動》極具啟發性。雖然科學家們都接受了這個理論,僅僅像認可其他任何公認的理論一樣,但對我而言,它是一個事實,我的每一個行為和思想時刻都在展示著它。外部印象的意識引發了我身體和思維的一係列活動,這些意識總是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隻有在非常罕見的情況下,即精神處於高度集中的狀態時,我發現很難找到原始的衝動。


    大部分的人永遠也不會意識到外部世界與自身所產生的聯係,數百萬人因此患病並過早地去世了。最常見的日常現象對他們而言是那麽神秘和令人費解。一個人可能會突然感到悲傷,因而絞盡腦汁尋求解釋,他本該注意到,這不過是由一朵雲遮住了太陽光線引起的。當他前不久在街上遇到自己的朋友,或是在某處見到他的照片時,他很有可能將對方友善的行為看做是怪異的舉動。他因無法記起之前所做過的事情,沒有找到想找的東西,借領口掉了一顆扣子之故,怒火中燒,大罵一通。缺乏觀察簡直是無知的行為,是許多病態觀念和愚蠢思想的根源。隻有不到十分之一的人不相信心靈感應和其他精神靈異現象,以及和死人之間的通靈、交流,這種美麗的謊言又有誰會拒絕呢?


    這種思想傾向甚至在那些頭腦清醒的美國人中都已經根深蒂固,我想通過一件滑稽的事情來說明這個問題。戰前不久,我的渦輪機在這座城市展覽,引發了技術性刊物的廣泛評論。我預測,為了獲得這項發明的使用權,製造商之間將展開一場激烈的角逐。為此,我特地為底特律的一位具有不可思議的聚財能力的人策劃了一套方案。我深信,他有天一定會出現在我麵前,並且自信滿滿地將這一想法告訴了我的秘書和助理。如我所料,一個晴朗的早晨,一群福特汽車公司的工程師來到我麵前,打算和我商討一個重要的項目。“正如我所說吧?”我得意地對我的員工說道。其中一個說道:“特斯拉先生,您真是了不起!您預測的一切最終都變成了現實。”這些頭腦冷靜的人一落座,我當然立刻稱讚起我的渦輪機的特性。然而,其中一位打斷了我的介紹,並說道:“你所說的我們全都知道,但我們此行另有目的。我們成立了一個專門研究心理現象的心理學會,希望你能加入我們。”我猜想,這些工程師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我當時是有多想將他們立刻驅逐出我的辦公室。


    自從當時一些偉人和名字永垂不朽的科學領軍人物告訴我,我有一顆異乎尋常的腦袋後,我便不顧一切地致力於解決複雜的難題。多年來,我一直竭力解決死亡之謎,對思想靈異現象更是密切關注。但我生平隻遇到過一次短暫的超自然的經曆,它發生在我母親去世的時候。


    我被悲痛和失眠折磨得精疲力竭,於是一天晚上,我被帶到了離我家大約兩個街區的建築中。我無助地躺在那裏,想著如果母親去世時,我沒有在她身邊,那她肯定會給我一個提示。兩三個月以前,我和朋友威廉·克魯克斯正在倫敦的公司,我們在討論唯靈論,我受到這些思想的全麵影響。我可能不會注意別人,但卻容易被他的觀點所影響,這源於我在學生時代曾讀過他所著的具有劃時代意義的關於放射性物質的著作,這也直接導致了我選擇從事電力研究。我認為現在是幻想的最佳時機,我的母親是位天才,尤其是在直覺方麵。整晚我的大腦神經都處於緊張的狀態,直到清晨也什麽都沒發生。接著,我便昏昏入睡,也有可能是昏迷了。我看見一群美麗動人的天使站在一片雲彩上,其中一人深情地望著我,逐漸變成我母親的模樣。她從房間裏慢慢飄走,最後消失不見了。我被一陣難以名狀的甜美歌聲驚醒了。在那一瞬間,我確信母親已經去世了,那是一種無法言說的情緒。我無法表達這種預感帶給我的巨大痛苦,我被這種痛苦和糟糕的身體狀況壓得透不過氣,於是寫了一封信給威廉·克魯克斯先生。


    當我恢複健康後,花了很長一段時間來尋找導致這種異常的精神狀態的外部原因。值得慶幸的是,我在經過幾個月的毫無結果的努力之後,總算是獲得了成功。我曾見過一位著名藝術家的繪畫,以寓言的形式來展現某個季節裏,一片雲彩承載著一群天使,這些天使看起來就像漂浮在空中一樣,使我印象深刻。這幅畫和出現在我夢裏的畫麵是完全相同的,不過少了我母親的形象。我聽到的甜美歌聲則是來自附近教堂的唱詩班在複活節清晨所做的禱告。我用科學事實圓滿地解釋了一切問題。


    這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自此,我沒再對靈異理論和靈異精神現象產生過懷疑,即使我沒有現實依據。這些信念是智慧發展的自然產物。宗教教義不再受其經典的解釋的局限,每個人都堅持相信某種強大力量的存在。我們都必須有一個理想,依靠它來規範自己的行為,從而獲得滿足。不過,它必須是非物質形式的,不論是宗教、藝術、科學,還是其他的東西,隻要它能實現非物質力量的功能。統一全人類的信仰乃是實現世界和平的關鍵。


    盡管我未能獲得任何證據來支持心理學家和唯靈論者的論點,但我已經證明了我對生命的無意識行為是十分滿意的。這不僅因為我對個體行為的不斷觀察,更是由於一係列的歸納總結。我認為這些發現對人類社會而言,具有非比尋常的意義,下麵我將對此作簡要描述。當我還很年輕時,第一次了解到了這驚人的真理,但多年來我僅僅把它看做是巧合。意即每當我自己或是與我親近的人,以及我的事業,為別人以某種特別的方式所傷時,這極易被看做是最不公平的事,我便會因此受到一種不可名狀的痛苦的折磨。我終於找到了一個恰當的詞來形容這種經曆,那就是“宇宙”。不久之後,那些人都再沒能成功地實施傷害。經過多次這種情況後,我將這個發現告訴了許多朋友,使他們信服我逐漸形成的這套理論。這可以簡單地概括為以下內容:


    我們有著類似的身體結構,受到相同的外部作用的影響,這導致了我們對事物反應的相似性和活動的一致性。我們所有的社會規則和法律都是在此基礎上建立起來的。我們是被媒介力量完全控製的自動機,像被扔棄在水麵上的軟木塞,錯把外部作用當成是自由意誌。我們的運動和其他行為都是為了使生命正常運轉,雖然我們每個個體看似獨立的,其實我們之間存在一些無形的鏈條將我們相連。隻要生物體處於正常運轉的狀態,就能準確地對外部刺激做出反應。但當一個人精神錯亂時,他的自我保護機能就受損了。


    我們都知道,失聰、失明、四肢受傷的人,他們繼續生存的機會將會減少。但這也是事實——當自動反應的大腦出現了缺陷,將會致使生命提前結束。一個非常敏感和觀察力敏銳的人,他的機能高度發達且完好無損,能隨環境的變化而行動,便具有一種使他能躲過潛在的危險的超強感知能力。當他接觸到那些控製器官有嚴重缺陷的人時,他就會明顯感到“宇宙”帶給他的痛苦。這個真理已經被數百次地證明了,我同時建議其他研究自然學的學生也來關注這個課題。相信憑借結合和係統的努力,這一理論將對世界產生不可估量的價值。


    為了證實我的理論,一個建造自動機的想法油然而生。我在很早便提出了這一想法,但它的真正實施是在1893年我開始無線電研究時。接下來的兩三年,我發明了許多遙控的自動裝置,並在我的實驗室裏向參觀者們展示。然而,1896年我設計了一台能運行多項操作的裝置,但完善工作直到1897年年底才結束。關於這台機器的描述,我1900年6月發表在《世紀雜誌》上的文章中有提到。1889年初,當它見於其他期刊時,所引發的轟動超過我所有其他的發明。1898年11月,在總審查官來到紐約,目睹這一裝置令人難以置信的性能後,授予了我在這一裝置中所使用的新技術基本專利。我仍記得,後來我去華盛頓拜訪一位官員,試圖將我的發明轉讓給政府,而當我介紹完後,他突然大笑起來。沒有人能相信在那時竟然有如此完善的裝置。不幸的是,聽從了我律師的意見,當它在申請專利時,我表示它是由獨立的電路和非常著名的探測器來控製的。基於這個原因,我沒能保護我的個性化的方法和裝置。事實上,我的裝置是由幾個電路聯合控製的,並將所有的幹擾都排除在外。我使用的大多是環路接收電路,包括電容器在內,因為我的高壓發射機將實驗室裏的空氣電離了,以致一根極小的天線也能從周圍的空氣中吸收電量長達數小時。


    比方說,我發現一個工作了很久的12英寸的電燈泡,將其唯一的終端與一根很短的電線相連,在連續閃爍一千多次以後,才能將實驗室中電離的空氣電量全部吸收。環狀接收器對這種幹擾並不敏感,但奇怪的是,它卻越來越受人們歡迎。實際上,它接收的能量遠不如天線或一根長的接地線多,但它卻能消除現有無線設備中的許多固有的缺陷。為了在參觀者麵前展示我的發明,參觀者可以問任何問題,而自動裝置會通過信號來做出回答。這在當時被人們認為是件非常神奇的事情,其實不然,這一原理相當簡單,不過是我通過這一設備來給出回複罷了。


    同一時期,我還建造了一艘更大的遙控船,同年的十月,《電氣實驗者》刊載了一幅它的照片。它由線圈控製,船身繞了幾圈電線,是完全不會進水的,所以可以放入水中。這個裝置除了某些特殊的功能外,與第一個是極其相似的,例如,我使用了白熾燈,這樣一來,人們就能清晰地看到機器的運轉。


    操作者在視線所及的範圍內實現對這個自動裝置的控製,其實,這是我遙控力學的藝術的最初構想。下一個完善目標就是將其自動控製的範圍擴大到人們的視野範圍之外,且擴大與控製中心的距離。我一開始設計它的時候就打算使其成為代替槍支的戰爭工具。我能夠從媒體的評論中判斷出,這項發明已經引起了人們的關注,例如,有媒體稱這項發明成就非凡,但不包含新奇的價值,等等。它確實是不夠完美,但卻是切實可行的。通過現有的無線設備發射一架飛機,讓其遵循某個大體方向飛行,並在數百英裏外執行某些操作。這一裝置也能通過幾種不同的機械方式得以控製。對於它將在戰爭中起到巨大作用這一事實我毫不懷疑。然而,就我所了解的情況而言,目前還沒有一種技術能精確地控製它。多年來,我一直致力於這項研究,終於有了一套能輕鬆製造這一裝置和更先進的設備的方法。


    如我之前所提到的那樣,我在大學期間曾構想了一種不同於現在的飛行器。它的基本原理是很好的,但卻未能付諸實踐,因為它需要一種超大功率的發動機。近年來,這一問題已被我成功解決了。我正計劃造一種飛機,它沒有機翼、副翼、螺旋槳以及其他外部附件,能夠以極快的速度飛行,在不久的將來,它極有可能為人類和平提供巨大幫助。這種飛機完全通過反作用力來實現持續推動,既能用機械方式,又能用無線方式來控製。安裝適當的裝置便能夠將這種導彈發射到空中,使其非常精確地擊中可能位於數千英裏外的目標。


    但我們不會就此止步。遠程自動機具有巨大的開發潛力,甚至能實現智能化,它們的問世將掀起一場革命。早在1898年,我就向一個大型製造業的代表提議建造一種自動運輸的裝置,它能夠自己執行包括判斷在內的各種各樣的操作。但當時我的建議被認為是荒誕的而未被接受。


    目前,許多有頭腦的人正試圖防止理應結束的可怕衝突再次發生。然而,我在1914年12月20日的《太陽報》上發表的一篇文章就已準確預測了這些過程和主要問題。擬定成立的國際聯盟並不能起到補救的作用,相反,許多聰明的人認為它帶來的可能是負麵的影響。尤其可悲的是,一種懲罰性政策被用於和平條款的確立,因為幾年後,國家再不可能采用軍隊、軍艦、槍支來作戰,取而代之的是更可怕、毀滅性更強、殺傷力幾乎涵蓋了所有範圍的武器。敵人可以在任何距離摧毀一座城市,地球上的任何力量都不能阻止他這麽做。如果我們想避免這樣的災難發生,不忍地球變成地獄,那我們就應該刻不容緩地、不惜一切人力和物力地推動飛行器和無限能量傳輸的發展。


    1提摩太:希臘語中含義為榮耀神,是1世紀時基督徒中的使徒,死於約80年。他被基督徒尊為聖徒。——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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