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無力的靠在枝丫上，耳朵裏的吵鬧聲卻還在增加。
“你小子遠一點，還輪不到你這個輩分的來吃肉。”
“沒錯，你們等一下啃骨頭就行了。”
照這樣子下去，我估計自己是撐不了多久了。這幻覺那麽真實，又十分詭異，除了是臨死的征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會看到這些、聽到這詭異的聲音。
我歎口氣，人算不如天算。我本以為自己福大命大僥幸逃過一劫，豈料卻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忽然，一片烏雲遮住了不知何時升到半空的太陽。竟狂風大作下起雨來，我被澆了個透心涼，那些在耳邊吵鬧的聲音卻奇跡般的不見了。
怎麽回事？老天又不想讓我死了？
正想著，突然一個巨浪打過來！木頭開始在水中劇烈晃動，我緊抱著枝丫，瞅準時機將自己的外衫脫下，把兩隻廣袖朝枝丫上一繞，環過我的腰肢再打上死結。
奈何巨浪滔天，我雖然保證自己不會掉進海中溺死，卻保不了被海水一浪接一浪的使勁拍。
不過片刻，我就已經渾生盡濕發絲散亂。狼狽得哪裏像是曾經當過城主的人？頭發貼著我的臉，一下被衝過來，一下又被衝過去，我嚴重懷疑自己的臉有沒有被毀容。
半天下來，我又開始筋疲力盡，一浪打過來我不是嗆著就是提不上呼吸。
這下我總算是明白了，該死的賊老天不是不想讓我死——而是不想讓我那麽歡樂的看著幻象死去，它這是想要把我折磨死啊！想我活這麽久，從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真是好人不長命啊！
我在內心大喊一聲老天無眼，一條滑溜溜的魚兒被浪卷起直接拍在我臉上！我口氣提不上來，就那樣胸悶氣短的昏死過去。要是就這樣命喪海中，我還不如像剛才那樣樂嗬嗬的在幻象中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但我聽不清楚都說了什麽，應該是浪濤洶湧，耳朵裏灌進了不少水。怎麽聽都是嗡嗡作響，雖然偶爾能聽出那是人在說話，但卻聽不出來內容。
我想，大概是自己被惡浪打得腦子失去了思考能力，做起夢來了。
夢中漆黑一片，但我卻知道是夢見自己被人拉起來，還有人抱著我哭，不過我敢肯定是我不認識的人。蒼老的婦人聲音，怎麽聽都不是我熟悉的。
唉……我這是不是已經死了？
忽然，夢境斷了。
＝＝＝＝＝＝＝＝＝
“你今天早上去哪找好吃的去了？也不分點給我，看你那張嘴，油光噌亮的。”這聲音很不滿，還帶著輕哼。
不過，另一個聲音卻也毫不退讓：“油光噌亮怎麽了？那是主人賞給我的，是我該得的！你這隻懶二黃有什麽資格對我發脾氣？有本事你也去抓趕那些上門偷腥的貓啊！膽小狗、沒出息。”
“說誰沒出息呢？”
“說你！怎麽地！來咬我啊！”
“你以為我不敢啊？告訴你，死大黃，爺爺是看那些貓可憐不舍得趕它們，不是爺爺怕貓。再說了，主人打了那麽多大魚。貓兒偷吃幾條小魚幹還不行了？有種你像我一樣去抓老鼠啊！”
“呲！”明顯不屑的鼻音，“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難怪你沒有肥油油的骨頭吃。”
“你！你個死大黃，看我不咬死你！”
我正在曬魚網，身後的兩隻狗吵著吵著，忽然一陣兵荒馬亂的互咬起來。“大黃二黃！”我怕它們弄亂了我剛理了一早上的漁網，連忙出聲製止，然而——晚了。
漁網早被兩隻狗你追我趕，撕咬翻滾弄得亂七八糟。
“你們這兩隻臭黃狗！”我抄起手邊的竹竿掃過去，兩個家夥立刻夾著尾巴哼哼唧唧跑得沒了影。隻留下提著竹竿淩亂的我，和一地淩亂的漁網。
該死！又要重頭來了。
看哪天小娘我把這兩隻大黃狗拖到鎮上賣給狗販子！哼！我氣得頭冒青煙的扔下竹竿，抹了一把汗，將漁網挨個撿起，掛在搭好的竹架上整理。
“淺淺，快別弄了，吃飯了！”不遠處的茅屋門口冒出個人影，是個清瘦好看的婦人。雖然年過半百，卻還是這個村子裏這個年紀最好看的婦人。
我拍拍手回頭應道：“哎！來了！”
豈料我剛邁出腳步，剛才跑得沒影的兩條大黃狗又耷拉著尾巴冒出來。低眉順眼的朝我湊過來，兩個家夥還不停交換眼神，哼哼唧唧的。
“大黃，吃飯了，小主人最喜歡吃飯，應該消氣了吧？”
“誰知道？還是小心點好，這個小主人很凶的。我們才弄壞她的漁網，指不定等一下會被栓起來打——雖然沒被打過，但我看隔壁小黑就是被拴著打成重傷隻剩下半條命的。”
二黃搖搖尾巴表示讚同，頭垂得更低了。
我眉腳一抽，突然站住轉身道：“告訴你們，本姑娘可沒消氣。吃完飯你們得去淺海邊抓魚，抓夠二十條才行。否則，晚飯沒有。”
“……”兩隻狗愕然愣住，眨巴著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勾唇淺笑，樂嗬嗬的起身朝茅屋走去。沒錯，能聽懂小動物的聲音並不是小娘我的幻覺，除了昆蟲蚊蠅之類，什麽鳥啊、獸啊，甚至是特殊的魚類我都能聽明白它們聲音裏的意思。
不過，不會發出帶有意義的聲的例外。我想，多半是因為我服下了那顆狐狸煉製的百龍丹。不知道是煉製藥丸出了問題，還是百龍丹本就如此。
但我已經沒機會去深究。
大海一劫之後，我也沒死，而是被住在海邊的一戶漁家救下。我還是陸淺，不過現在卻是臥龍穀外一個叫齊國的國家的小老百姓。
這裏是海棠村，位於齊國最東邊的小鎮上。位置偏遠，村民多以打漁為生。
而我被這戶人家撿到，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彼時我被風浪又扯著、推著漂了很遠，恰巧遇到出海的高家夫婦，他們將我從木頭上拖到船裏，帶回村子。
“你小子遠一點，還輪不到你這個輩分的來吃肉。”
“沒錯，你們等一下啃骨頭就行了。”
照這樣子下去，我估計自己是撐不了多久了。這幻覺那麽真實，又十分詭異，除了是臨死的征兆，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麽理由會看到這些、聽到這詭異的聲音。
我歎口氣，人算不如天算。我本以為自己福大命大僥幸逃過一劫，豈料卻是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
忽然，一片烏雲遮住了不知何時升到半空的太陽。竟狂風大作下起雨來，我被澆了個透心涼，那些在耳邊吵鬧的聲音卻奇跡般的不見了。
怎麽回事？老天又不想讓我死了？
正想著，突然一個巨浪打過來！木頭開始在水中劇烈晃動，我緊抱著枝丫，瞅準時機將自己的外衫脫下，把兩隻廣袖朝枝丫上一繞，環過我的腰肢再打上死結。
奈何巨浪滔天，我雖然保證自己不會掉進海中溺死，卻保不了被海水一浪接一浪的使勁拍。
不過片刻，我就已經渾生盡濕發絲散亂。狼狽得哪裏像是曾經當過城主的人？頭發貼著我的臉，一下被衝過來，一下又被衝過去，我嚴重懷疑自己的臉有沒有被毀容。
半天下來，我又開始筋疲力盡，一浪打過來我不是嗆著就是提不上呼吸。
這下我總算是明白了，該死的賊老天不是不想讓我死——而是不想讓我那麽歡樂的看著幻象死去，它這是想要把我折磨死啊！想我活這麽久，從沒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
真是好人不長命啊！
我在內心大喊一聲老天無眼，一條滑溜溜的魚兒被浪卷起直接拍在我臉上！我口氣提不上來，就那樣胸悶氣短的昏死過去。要是就這樣命喪海中，我還不如像剛才那樣樂嗬嗬的在幻象中死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好像聽見有人在我耳邊說話。
但我聽不清楚都說了什麽，應該是浪濤洶湧，耳朵裏灌進了不少水。怎麽聽都是嗡嗡作響，雖然偶爾能聽出那是人在說話，但卻聽不出來內容。
我想，大概是自己被惡浪打得腦子失去了思考能力，做起夢來了。
夢中漆黑一片，但我卻知道是夢見自己被人拉起來，還有人抱著我哭，不過我敢肯定是我不認識的人。蒼老的婦人聲音，怎麽聽都不是我熟悉的。
唉……我這是不是已經死了？
忽然，夢境斷了。
＝＝＝＝＝＝＝＝＝
“你今天早上去哪找好吃的去了？也不分點給我，看你那張嘴，油光噌亮的。”這聲音很不滿，還帶著輕哼。
不過，另一個聲音卻也毫不退讓：“油光噌亮怎麽了？那是主人賞給我的，是我該得的！你這隻懶二黃有什麽資格對我發脾氣？有本事你也去抓趕那些上門偷腥的貓啊！膽小狗、沒出息。”
“說誰沒出息呢？”
“說你！怎麽地！來咬我啊！”
“你以為我不敢啊？告訴你，死大黃，爺爺是看那些貓可憐不舍得趕它們，不是爺爺怕貓。再說了，主人打了那麽多大魚。貓兒偷吃幾條小魚幹還不行了？有種你像我一樣去抓老鼠啊！”
“呲！”明顯不屑的鼻音，“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難怪你沒有肥油油的骨頭吃。”
“你！你個死大黃，看我不咬死你！”
我正在曬魚網，身後的兩隻狗吵著吵著，忽然一陣兵荒馬亂的互咬起來。“大黃二黃！”我怕它們弄亂了我剛理了一早上的漁網，連忙出聲製止，然而——晚了。
漁網早被兩隻狗你追我趕，撕咬翻滾弄得亂七八糟。
“你們這兩隻臭黃狗！”我抄起手邊的竹竿掃過去，兩個家夥立刻夾著尾巴哼哼唧唧跑得沒了影。隻留下提著竹竿淩亂的我，和一地淩亂的漁網。
該死！又要重頭來了。
看哪天小娘我把這兩隻大黃狗拖到鎮上賣給狗販子！哼！我氣得頭冒青煙的扔下竹竿，抹了一把汗，將漁網挨個撿起，掛在搭好的竹架上整理。
“淺淺，快別弄了，吃飯了！”不遠處的茅屋門口冒出個人影，是個清瘦好看的婦人。雖然年過半百，卻還是這個村子裏這個年紀最好看的婦人。
我拍拍手回頭應道：“哎！來了！”
豈料我剛邁出腳步，剛才跑得沒影的兩條大黃狗又耷拉著尾巴冒出來。低眉順眼的朝我湊過來，兩個家夥還不停交換眼神，哼哼唧唧的。
“大黃，吃飯了，小主人最喜歡吃飯，應該消氣了吧？”
“誰知道？還是小心點好，這個小主人很凶的。我們才弄壞她的漁網，指不定等一下會被栓起來打——雖然沒被打過，但我看隔壁小黑就是被拴著打成重傷隻剩下半條命的。”
二黃搖搖尾巴表示讚同，頭垂得更低了。
我眉腳一抽，突然站住轉身道：“告訴你們，本姑娘可沒消氣。吃完飯你們得去淺海邊抓魚，抓夠二十條才行。否則，晚飯沒有。”
“……”兩隻狗愕然愣住，眨巴著眼睛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勾唇淺笑，樂嗬嗬的起身朝茅屋走去。沒錯，能聽懂小動物的聲音並不是小娘我的幻覺，除了昆蟲蚊蠅之類，什麽鳥啊、獸啊，甚至是特殊的魚類我都能聽明白它們聲音裏的意思。
不過，不會發出帶有意義的聲的例外。我想，多半是因為我服下了那顆狐狸煉製的百龍丹。不知道是煉製藥丸出了問題，還是百龍丹本就如此。
但我已經沒機會去深究。
大海一劫之後，我也沒死，而是被住在海邊的一戶漁家救下。我還是陸淺，不過現在卻是臥龍穀外一個叫齊國的國家的小老百姓。
這裏是海棠村，位於齊國最東邊的小鎮上。位置偏遠，村民多以打漁為生。
而我被這戶人家撿到，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彼時我被風浪又扯著、推著漂了很遠，恰巧遇到出海的高家夫婦，他們將我從木頭上拖到船裏，帶回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