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師鼎回到鴻運客棧,發現客棧裏來了6位陌生人。經打聽,才得知他們是晉國曹王司馬明剛的隨從,慕容宏正在內房與曹王討論機要秘事。原來,晉國曹王也趕來參加此次比武招親,已在附近的通達客棧安頓下來。


    火師鼎準備麵見慕容宏,慕容宏侍從進門稟報慕容宏,慕容宏急命火師鼎入內商討密事。火師鼎進屋,隻見慕容宏與司馬明剛分坐一張桌子兩旁。曹王一身絳紫色綾羅袍子,身長7尺有餘,相貌堂堂。火師鼎立即跪在地上,頓首道:“臣火師鼎拜見太子殿下。”


    “先生快請起。”慕容宏連忙扶著火師鼎,由一臉嚴肅的樣子變為微笑,“給先生賜坐。”


    慕容宏的一位內侍搬來一把椅子,放在桌子另一邊,正好三人圍在一張桌子上。


    “謝殿下。”火師鼎緩緩站起身來,端量這位約身著錦繡紫袍,莫30歲左右的曹王。僅從表麵看來,這位曹王有王者風範,遠勝其弟懦弱的太子司馬明聰。


    “這位是晉國曹王,本宮與曹王殿下可是響當當的表兄弟。”慕容宏笑著向火師鼎介紹。


    火師鼎躬身道:“見過曹王殿下。”


    慕容宏笑道:“這是本宮的冼馬,本宮視火冼馬為恩師。”


    司馬明剛致敬道:“火先生儀表非凡,一看就是出將入相天縱之才。”


    火師鼎回敬道:“多謝曹王殿下稱讚。殿下龍姿風表,幼稟異操,夙懷韜略,臣早有耳聞,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看來,殿下遠勝一代賢王,有濟世安邦之雄主的胸襟。”


    火師鼎一番誇耀之詞,令司馬明剛樂得血液都要沸騰了。可是,看到眼前這位英姿勃發的大燕皇太子時,司馬明剛頓感差距太大,從興奮的盡頭,一下子跌落到穀底的冰點。司馬明剛整理一下難堪的表情,麵容很快恢複平靜。


    “來人,給先生看茶。”慕容宏隨即吩咐,一位侍女立即給火師鼎倒了一杯茶。


    “來,曹王、先生,喝茶。”慕容宏請各位飲茶,輕抿一口茶,便放下白瓷茶杯,曹王、火師鼎相繼抿一口茶,然後放下茶杯。


    司馬明剛見慕容宏的這位心腹謀士儀表不凡,又彬彬有禮,隻恨相見恨晚,作揖回敬火師鼎。


    “先生可有斬獲?”慕容宏問道。


    “回太子殿下,臣費盡心機力勸,還是為師兄木師安嚴詞拒絕。”火師鼎恭敬地回答道。


    “果真應了先生此前之言。”


    曹王甚是好奇,啜了一口茶,輕笑道:“先生大名如雷貫耳,本王早有耳聞。請恕本王冒犯之言,先生之師兄亦非等閑之輩,不知武藝孰高孰低?”


    “回曹王殿下,兄長木師安武藝精湛,不在臣之下。”火師鼎亦以臣下之禮回複曹王。


    司馬明剛感歎道:“錯失此人,實乃人生一大憾事。”


    慕容宏止不住歎息道:“是呀,本宮何嚐不知,無奈無此機緣。”


    “太子殿下,何必如此沮喪。依本王看,先生也是世間之奇才,可堪大用,保住太子大位應該沒什麽問題。”曹王安慰道,又哀歎道,“隻是本王做了10多年的親王,手下竟無可用之人,依舊與東宮儲位無緣,可悲可歎。”


    火師鼎凝神深思半晌,方道:“曹王殿下何必如此灰心喪氣。”


    司馬明剛用一種疑惑的眼光看著火師鼎,道:“不知先生有何高見?”


    “太子殿下可助殿下入主東宮。”火師鼎突然露出微笑,更像是一種奸笑。


    “有什麽條件嗎?”


    “當然有。大燕皇帝甚愛貴國天子的汗血寶馬。”


    “可是,我國現如今僅存兩匹,一匹為禦用駃緹,另一匹是太子自用駃明。汗血寶馬乃天下奇馬,此兩馬是汗血寶馬中的極品,別說是西域,普天之下也極為罕見。父皇用八位江南美女,曆經千難萬險,從西域烏孫國換回兩馬。稀世珍貴程度可想而知,想弄到手,談何容易。”司馬明剛愁眉苦臉,不停地搖頭。


    “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亦難。”火師鼎循循誘導。


    司馬明剛擰住眉心道:“隻要登上儲君之位,本王在所不惜,願先生賜教。”


    火師鼎對準司馬明剛的耳朵,輕聲細語幾句。曹王聽得拊掌大笑,“妙哉,先生乃世間高人,本王拜服。即便娶不到瓏佳公主,本王也在所不惜。”


    “曹王可要記住,此馬由臣交給太子殿下,再由太子殿下交給大燕天子。”火師鼎借大燕皇帝之名,以扶助司馬明剛入主東宮的條件交換汗血寶馬,名為太子獲取寶馬,實則令晉室內鬥而消耗元氣,然後趁火打劫,撈取漁翁之利。


    司馬明剛喜笑道:“先生之大才,遠勝乃兄木師安,本王佩服得五體投地。”


    慕容宏雖未聽見火師鼎的計謀細節,但見火師鼎對自己如此忠心,連自己愛馬的喜好也一清二楚,暗暗自喜,隻是礙於司馬明剛之麵,不便於笑出聲來。


    慕容宏沒有忘記他所關心的事情,笑道:“先生能否談論今日所見所聞?”


    “是,太子殿下。”火師鼎趕緊陪著笑臉道,“去年秦國內鬥,師兄差一點被秦主處死,然而英王符昊與瓏佳公主在秦帝麵前說情,秦主便放了木家。然而,秦主從此對師兄榮寵至極,甚至打算將瓏佳公主許配給木無愧。”


    司馬明剛怔忪道:“先生師兄有何功名業績,竟受秦主如此器重?”


    “回殿下,秦人稱臣師兄為為‘武魁’。師兄曾助秦主吞並成漢,又多次擊敗北涼。去年,師兄趁剿滅隴右匪徒之機,拔下北涼十餘座城池,此等戰功可與秦國大司馬赫連山比肩。”


    慕容宏歎息道:“此人真乃統軍打仗之奇才。有此人在,秦國終為我燕晉兩國之患。”


    司馬明剛嘴角抹過一絲殺氣,和聲道:“既為禍患,宜早除之,方為上策。以太子殿下與火先生之奇才,除掉此人絕非難事。”


    慕容宏淡淡一笑,道:“除掉木師安談何容易,本宮正為此事甚為憂慮。”


    火師鼎趕緊附和道:“此事不打緊,可先放一放,當務之急仍是是比武招。日後,臣定當竭心盡智,為兩國除掉禍患。”


    曹王笑道:“先生,木師安兩子表現如何?”


    “回曹王殿下,師兄世子年方19歲,曾隨其父剿滅叛賊,大獲全勝。如今,木無悔官拜振威將軍,在秦國年輕才俊之中可稱得上佼佼者,又有意贏取瓏佳公主。”


    司馬明剛稱讚道:“依本王所見,此子有乃父之威風,不愧為將門之後。”


    “看來本宮的威脅又多了一個。待至比武招親時,本宮的對手非此人不可。”慕容宏眉頭緊鎖起來。


    火師鼎展露出笑意,道:“何懼之有?請太子殿下切勿憂心。”


    慕容宏濃眉緊蹙,道:“先生有何高論?”


    火師鼎微笑道:“此子有勇無謀,不足為慮。臣稍加點撥太子殿下,料想太子殿下戰勝此人並非難事。”


    慕容宏滿臉憂色,道:“此人號稱‘將門虎子’,本宮從未與其交手,不知其武藝之深淺,故而不敢掉以輕心。”


    火師鼎安慰道:“臣決定傳授殿下一些精要秘訣,親自指導殿下劍術,何愁不能擊敗此人。日後機會一到,臣隻需略施小計,即可除之。”


    慕容宏滿臉陰雲散去,臉上掛上些許笑意。司馬明剛在心裏反複比較木師安與火師鼎,兩人難分伯仲,都是世間龍鳳之才。若是得到其中一人,司馬明剛料想進而成就帝王霸業,囊括中原,還都洛陽,退而入主東宮,獨霸江南,隻恨竟得不到其中一人。司馬明剛意識到他神情不對勁,迅速改為笑臉相迎道:“次子木無愧與其兄長相比,有何能耐?”


    火師鼎冷笑一聲,“此子乳臭未幹,奶油小生耳,竟在宴席上呼呼大睡。”


    兩人一聽,哈哈大笑起來。


    司馬明剛訕笑道:“料想此人乃庸才耳,與其兄相比,簡直就是天壤之別,不值一提。”


    慕容宏微微笑道:“以本宮愚見,放眼西秦,燕晉兩國所憂者,唯木師安、木無悔與赫連山等三人。”


    “隻要燕晉兩國聯手,齊心協力,何愁不能滅掉西秦。”司馬明剛陰笑一聲,雙眼朝窗外望去,日落西山,窗外麵已有些昏暗,遂笑道:“時候不早了,本王還得回客棧休息,就此拜別二位。”


    “天色已晚,本宮還要潛心練劍。”慕容宏緩緩站起身來,火師鼎也跟著站起來,恭送司馬明剛離去。


    慕容宏吩咐東宮詹事白致遠送走司馬明剛後,慕容宏疑心漸起,“南朝太子司馬明聰僭居帝位後,江東斷然不是本宮對手。先生果真要將愚不可及的司馬明聰拉下馬,而扶持狡猾老練的司馬明剛上位嗎?”


    火師鼎陰笑道:“太子殿下有所不知,晉主司馬昂之所以立司馬明聰為太子,是因為他是嫡長子,依照祖製,非立他不可。司馬明剛與蔡王司馬明凡都是入主東宮的得力人選,晉主以此來遏製諸皇子與朝中大臣的非分之想。但是,晉主深知司馬明聰守不住江南,定會在臨終之前廢掉太子,更立賢能的皇子繼承帝位,如此一來,南朝穩如泰山。臣為曹王設計,令其嫁禍於太子司馬明聰,晉主必然猝然廢之,各皇子定會爭奪太子大位而明爭暗鬥。屆時,南朝政局動蕩,太子殿下可趁火打劫,一舉拿下江南。涼王素有失地之痛,秦主顧忌涼王偷襲,不敢貿然進兵江南。殿下可兵分兩路,從南、西方向進擊關中。北涼因隴右為秦主所奪,早已對秦主恨之入骨。陛下遣使通好涼王,約好雙方共同行動,涼王定會攻擊隴右。北代向來以大燕馬首是瞻,必定會配合殿下行動。隻要陛下一紙詔書,代王定會命悍將襲擊並州,四麵夾擊,則關中旦夕必亡。等到那時,天下盡歸於陛下與殿下囊中。”


    慕容宏欣喜若狂,伸掌猛擊茶幾,驚笑道:“此計甚妙。先生果然是深謀遠慮,不愧是吾之股肱。本宮稍作修改,大事必成。本宮正好以比武招親為契機,贏取瓏佳公主,燕秦兩國結為秦晉之好。等到南朝內亂,以共分江南為由,兩國共同出兵江南。本宮不指望秦王真會偷襲荊州,隻要秦主屯兵荊州邊境,威脅南朝就足夠。本宮揮師南下,南朝定會不戰自潰。本宮依照約定,瓜分江東,大燕占據建康、江州、南徐州、揚州、越州,而把荊州、巴州、交州、廣州獻給秦國,以此穩住秦主。而後本宮奏請父皇,與涼代兩國約定共同攻伐西秦。秦軍四麵受敵,必將秦關獻給大燕。如此一來,天下大勢已定。本宮現在要抓緊時機練劍,萬不可錯失先機。”


    火師鼎目光灼灼地看了一眼慕容宏,微微笑道:“太子殿下如此勤學苦練,臣感到十分欣慰。臣從今日起,傳授殿下玄武劍術。”


    “有先生賜教,本宮何愁不能擊敗木無悔。”慕容宏大喜過望,抱住火師鼎雙臂。


    兩人來到客棧後院,後院早已備好燈火,雙雙揮劍起舞,劍氣呼嘯而過。火師鼎雖在鄴城教了慕容宏些許武藝,但是這次比試時,發現慕容宏急於取勝,劍氣不穩,每每硬拚。若是與高手較量,慕容宏難免落於下風,支撐不了多久,就會潰敗。


    一盅茶的功夫後,火師鼎停下來,慕容宏亦就此打住。火師鼎含笑道:“殿下近來劍術長進不小,但是還有一點紕漏,需要稍加完善。”


    慕容宏躬身道:“先生技藝精深,又有獨到見解,本宮願洗耳恭聽。”


    火師鼎沉思片刻,娓娓道來,“玄武劍術講究快、狠、準,不以硬碰硬,而應尋找對方軟肋,加以攻擊,如此事半功倍,方能一招製勝。練劍時需要全神貫注,全身心投入,才能取得良好效果。請殿下後退五步,在旁靜心觀看,臣為殿下演練一番。”


    “先生所言極是,本宮如醍醐灌頂,先生盡可放心演練。”慕容宏眸中露出笑意,立即後退道圍牆旁。


    火師鼎旋即騰空而起,揮劍成河,動作幹淨利落,似是不留給對方半點喘息一時間,以求一擊而中。慕容宏看得神往心醉,脖子不知不覺地向前傾一分。


    俄而,火師鼎結束劍術,慕容宏盡情鼓掌,讚歎道:“先生技藝出神入化,本宮得到先生真傳,製服木無悔不在話下。”


    火師鼎手把手教慕容宏劍術,慕容宏一直練到夜深人靜時,才與火師鼎回房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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