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爹莫萬成離奇的死去,留給莫古的,除了無盡的悲痛,還有百般的不解,他和堂弟莫易發誓,一定要查清大爹死亡的真相。探查真相的路上,無數的驚天秘密,隨之浮出了水麵。


    高力士流放巫洲黔陽的背後,究竟隱藏了什麽秘密?


    日軍的‘芷江作戰’,主要目標除了奪取芷江,還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企圖?


    古老的黔中郡,到底在哪裏?


    消失的夜郎古國,究竟經曆了何種變故?神秘的夜郎天書,又想要告訴後人什麽?


    古老神秘的盤瓠文化為什麽會在湘西產生?


    傳說中的黃泉角人,是否真的存在?


    詭異莫測的巫儺祝由術、強悍的五溪蠻、規模龐大的戰國古墓葬遺址、神秘的古濮人、凶狠好鬥的鳳凰杆子軍……


    麵對真相,莫古很疑惑,湘西,到底是世人口中的蠻夷之地,還是華夏文明的起源之始?


    劉喜不安的望了幾眼不遠處的那片墳包,趕緊把挖出來的紅薯往背簍中揀,或許是因為做賊心虛的緣故,他總覺得背後有幾雙眼睛在暗中窺視他。


    已經一天多沒吃東西,劉喜心裏鬧的很慌,平日裏靠著偷雞摸狗為生,鄉裏鄉親早就將他看透,從早上開始,他便在琢磨著怎麽去弄點吃的充饑,想來想去,劉喜總算想起了莫老大家祖墳山的這塊紅薯地。


    若在往日,打死劉喜也不會弄莫老大的東西,那可是個出了名的凶煞男人,劉喜每次看到他,心中都會泛起一股莫名的懼意。更何況,這座山曾經還有鬧鬼的傳聞。


    入暮時的涼風透著寒意,劉喜不敢多想,正打算直一直酸痛的腰杆,身後的墳堆裏,突然傳來幾聲‘嘎嘎’的怪叫聲,嚇的他還未站穩便一屁股坐倒在地,趕緊摸著生疼的屁股哆嗦道:“莫家的爺奶叔伯們莫怪,劉喜這就走,這就走……”


    嘴裏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的把地上的紅薯連同泥塊一起丟進背簍,飛也似的往山下竄去。


    一路飛奔跑到山腳,見身後並無任何異動,這才鬆了一口氣,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冷汗透濕了。


    “都說莫家的祖墳山鬧鬼,老子還不是豎著上去,又豎著下來了。莫老大你咬我啊?咋就不見你莫家的老鬼從裏麵出來搞我?”劉喜放下背簍,得意的坐在路旁邊罵邊把泥巴丟出背簍,心裏思磨著等吃飽後有了力氣,半夜再去撈一票。


    張口打了個嗬欠,剛準備起身回家,突見路邊的荒草叢裏,猛的伸出一個東西來。


    劉喜腦中薨的一聲,嘴裏想叫喊,卻怎麽也叫不出聲音來,因為他的腳,已經被那東西緊緊的抓住了。


    直覺告訴劉喜,那是一隻手。


    一股透心涼的寒意,倏地從心窩子裏冒出,額頭上的冷汗,像蟲子一般慢慢的爬過他的臉頰,牙關,有些不聽使喚的開始上下打戰。


    劉喜猜測,自己必是因為剛才那番話遭了報應,此刻,他既不敢低頭去看,更不敢掙紮,前所未有的恐懼,讓他的心髒幾乎破胸而出。


    “送我回去——”僵持了十來分鍾,身後忽地傳來一句沙啞的話聲。


    ‘噗—’劉喜感到有一股氣體衝出了下體,kudang內,刹那間便濕透了。


    “我,我會把紅薯還給莫老大,求……求您放我走吧…”劉喜雙眼緊閉,渾身顫抖不止的哀求道。


    ‘哦嗬,哦嗬—’樹林中,響起了夜貓子的吸溜吸溜的叫聲。


    劉喜終於受不了了,他猛地一扯腳,竟然掙脫了那隻手,恐懼中連滾帶爬的往村裏跑去,頭也不回的喊道:“您老怎麽出來的,就怎麽回去吧!”


    天黑後,在火光的照耀下,村民們發現草叢裏的並不是什麽鬼,而是一個人,是已經出去打工一年多沒回來的莫萬成。


    他的模樣很古怪,有人覺得像狗,也有人說很像傳說中的僵屍鬼。


    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人們驚恐而又好奇的圍觀議論著,直到莫萬成的弟弟莫老大聞訊趕來,聚在一起的村民才停止議論。


    半夜時分,莫家大院裏突然傳出斷斷續續的‘嗚嗚’聲,聲音很淒涼,很磣人,像白毛風低沉的哭叫,又仿佛有一隻爪子在不住的摳撓你的心,聽的人全身直起雞皮疙瘩。


    老人們遠遠的望著莫家大院,不安的說,好多年沒有聽到這聲音了。


    天亮後,村民們聚到莫家的院門口想探個究竟,卻見莫老大瞪著一雙銅鈴大眼,手持大砍刀,像尊煞神一般坐在院門外,村民打住腳步,很識趣的散了。


    因為莫家的詭異,村子裏彌漫著一股令人壓抑不安的氣息,一到傍晚,家家戶戶便緊閉屋門,村內再也看不到一個走動的人影,就連狗的叫聲,也失去了蹤跡。


    莫萬成出事後的第三天,莫古和剛從警校畢業的堂弟莫易趕回了村子。


    村人們的怪異舉動讓兄弟倆很不自在,那些在途中碰到的鄉親們,要不是用一種陰冷的眼神對他倆指指點點的,要不就遠遠的避開他倆,有如躲避瘟疫一般。


    這情景,讓莫古仿佛進入了《狂人日記》中的世界。


    到了自家院內,遠遠的便看到父親和幾個叔叔坐在堂屋裏,正低聲商議著什麽。


    幾個長輩打住話語,示意二人先坐下說話。屋裏的氣氛很陰沉,從父親和叔叔們的臉上,莫古感受到了一種濃濃的哀痛。


    “家裏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兄弟倆不安的問。


    莫老大歎了一口氣,對二人直言道:“你大爹,恐怕沒幾個日子了。”


    “大爹不是一直在外麵打工嗎?”莫古以為自己聽錯,趕緊追問。


    “他前天回來的,我知道你和你大爹的感情最深,可是……”二叔搖頭打斷他的話,哽咽著說。


    莫古直覺得腦際一陣眩暈,情緒突然失控,說話間拉上莫易便往屋外衝去。


    莫老大趕緊追出門,伸手攔住他倆,搖頭道:“是該去看看他,隻是,隻是我希望當你們見到他的時候,千萬不要驚慌。”


    來到東房,隻見房門緊閉,窗戶和所有能往房裏透光的地方,竟然都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布。


    推開房門,一股濃濃的腥臭味猛地撲鼻而來,昏暗的光線下,一個被繩索捆綁著的身影躺在床上,熟悉的身影告訴莫古,那個人,正是大爹。


    這一刻,莫古的心都碎了。


    他緊咬著嘴唇,很生氣的看了一眼父親,既然大爹就要離開人世,為什麽還要在他死前如此折磨他。


    可是,當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大爹之後,他和莫易俱是發出了一聲驚叫。


    這人,真的是那個和藹慈祥的大爹嗎?


    莫古揉了揉眼睛,隻見大爹臉如枯木,布滿了層層皺紋,五官已經嚴重的扭曲變形,整個人看上去竟如古稀老人,格外的憔悴衰老。


    “大爹不是這個樣子,究竟出了什麽事?”莫古冷靜的看向父親,大爹的身體已經發生了異變,如非此刻親眼所見,他斷然不敢相信。


    “是啊,二伯,大爹到底怎麽了,您說啊?”莫易焦急的問。


    莫老大痛苦的搖了搖頭,回憶道:“前天黃昏,你大爹昏倒在我們家的祖墳山下。連夜叫了隔壁村的醫生過來診治,醫生也看不出病因。當晚昏迷之際,口中不時的發出令人恐怖的怪叫。昨天早上總算醒了一次,可是,他已經連我都不認識了,吃不下東西,嘴裏不停的喊著媧嗚,媧嗚。三天來,他一天老似一天,你們也看到了他身體的異變。他不僅怕光,而且還喜歡抓咬,沒辦法,隻好用繩子綁住他。到了昨天九點多,他再次暈了過去,生命跡象很微弱。”


    “二伯,醫生當時怎麽說的?”莫易問。


    “那草包醫生隻叫我們早點準備後事。”莫老大猛的一拳打在房柱上,暴怒道,“幾個老東西說你大爹有可能染了一種狂犬病,發作後會出現一些和狗相似的情況,真他媽的荒謬,別說我沒聽過這種怪病,在你們大爹身上,也並沒有任何被狗咬過的齒痕,不過,他的背上有一道很長的致命傷疤。還有,你大爹的眼睛,像得了紅眼病,眼球透著淡淡的血紅色。我想,他的病症估計是受到了過度的驚嚇刺激引起的,或許,他真的見到了媧嗚。”


    莫古忍著悲痛給大爹解掉繩子。掀開衣服,隻見背腰處果然有一道半尺長的傷疤,傷疤雖然已經結痂愈合,但在傷口周圍,卻長滿了無數大小不一的黑色瘤子,很像癩蛤蟆的背皮。扭曲的臉孔五官,細看之下,竟然有點點像狗。


    難道,大爹身體的異變,就是因為這道傷口的感染引起的?那麽,這傷口又是什麽東西留下來的?大爹真的見到媧嗚了嗎?


    莫古痛心的閉上眼睛,小時候,如果天黑了自己還不回家,母親就會用媧嗚嚇他。直到長大後,莫古才真正的理解‘媧嗚’的意思。


    女子肚大如鍋,便表示有了身孕,而‘嗚’,則是用來形容叫聲的。母係社會在男人心裏留下的恐懼,直到千百年後,仍然能在這些民間詞語中看到。


    據老人們講,媧嗚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物,喜歡在黑夜出沒,會發出‘嗚嗚’的叫聲,誰也不知道媧嗚是什麽樣子,因為見到的人,都沒有回來過。有人說媧嗚是猛獸,也有人說媧嗚是妖魅鬼怪。


    “哥,我不相信真有什麽媧嗚存在。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大爹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去。”莫易哭道,村裏人迷信的很,大爹必然會被村人認成是邪異,或許,就連死後也不能入土為安,隻有找出大爹的死因,才能給他正名。


    莫老大痛苦的閉上眼睛,床上的人,不僅是他的哥哥,更是他的半個父親。這世間,對於他的感情,又有誰能超過自己呢?


    “還有,那晚在給你大爹洗澡換衣的時候,我們發現了一塊石頭,他把石頭藏在褲腰的布袋中。”莫老大不解的說。


    “石頭,什麽石頭?為什麽大爹要將一塊石頭放在那麽隱蔽的地方?”莫易轉頭看向二伯。


    “是啊,我也很不解。”莫老大點頭應了一聲。


    莫古木木的站在一旁沒有出聲,眼前,又出現了自己騎在大爹脖子上的情景。


    側身擦幹淚水,莫古低聲說:“爹,莫易,我想和大爹靜靜的呆一會。”


    房內靜的出奇,天色日漸變暗,內疚和自責,一陣陣的撕咬著莫古,自從自己大學畢業後,就很少能有時間返家探親,即便過年過節回來一次,也是住上一兩晚便匆忙的離家而去。


    大爹沒有妻女子嗣,農村開始流行打工之後,他也加入了外出打工的隊伍,他曾自豪的說要掙錢給子侄們結婚,買房。


    想不到,一年多沒見,這次卻是最後的生死離別了。


    “是我來晚了。”莫古緊緊的握著拳頭,他怕自己哭出聲音,這時候,他突然聽到了一聲輕微的歎息。


    拉開電燈,大爹果然已經醒來,他圓睜著一雙泛出血光的雙眼,嘴唇瑟縮的顫抖不止,很痛苦。


    “是我啊,大爹,我是古崽。”見大爹嘴唇在動,莫古趕緊湊到他麵前問道,“您是不是有什麽話要和我說?”


    “古崽,那石頭……不祥……丟……丟掉。”莫萬成仿佛恢複了明智,他緊緊的抓著莫古的手臂,鋒利的指甲,摳進了莫古的皮膚。


    莫古痛哭著點頭,他知道,大爹已經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候。


    “還有,你……你發誓,千萬……千萬不能去追查我的死因,否則,我…”莫萬成話未說完,全身突然不住的抖動起來,雙眼,仿佛要從眼眶中鼓出一般。


    莫古用力的摁住大爹,幾分鍾過後,他終於停止了抖動。


    看著大爹圓瞪的雙眼,驚恐中把手伸到鼻孔前一探,已然沒有了呼吸。


    莫古合上大爹的眼睛,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眼淚奪眶而出,嘴巴試著張開了好幾次,終於撕心裂肺的哭喊起來。


    莫萬成死了,雖然他在村人們的眼裏死的不吉利,但莫家仍然辦了很隆重的水陸道場。


    莫家族人在傷心,村裏其他姓氏的人卻暗地裏聚在一起,商議怎麽盡快的逼迫莫家處理莫萬成的屍體。


    即便莫家出了一個強勢的男人莫老大,也無法打破村裏的禁忌,莫萬成的屍體終究還是被燒掉,莫家將他的骨灰收斂,以衣冠塚的形式葬進了莫家的祖墳山。


    過了頭七,莫古總算開始從失去親人的傷痛中走了出來,大爹死不瞑目,他和莫易商量,發誓要查清大爹的死因。


    中午,他找到父親,問道:“大爹臨死前和我說過一塊石頭,石頭現在在哪裏?”


    莫老大點了點頭:“我也正想和你說這事,那塊石頭給我的感覺很古怪,說不定,就是你大爹從他出事的地方拿來的。”


    莫老大說完,從房裏拿出一個小木盒子遞給兒子,木盒裏的石頭用一塊厚厚的麻布包裹著。莫古小心翼翼的將麻布層層剝開,眼前的石頭讓兄弟二人立時當場驚呆,直覺告訴莫古,這是一個寶貝。


    石頭呈紅黃兩色,由約莫兩個拳頭大小的石塊天然相連而成,更讓莫古奇怪的是,構成一個整體的兩塊石頭,竟然是一對抱在一起的人形男女。


    這石頭太過精美漂亮,這讓莫古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石頭應該被人加工過,但不知何故,在石頭上卻看不到有任何人工打磨的痕跡,完全和天然形成的一般無二。


    左邊的那塊男人形狀的石頭是紅色的,莫古甚至覺得不能用紅色形容,而應該以鮮血去描述。


    血紅以片狀分布在石身上,看著這鮮豔欲滴的紅色,莫古突然記起了母親殺雞的時候,殷紅的鮮血從雞的喉嚨裏噴射到碗中,此刻,就連鼻子裏仿佛也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右邊的那塊極似女人形狀的石頭是黃色的,這黃色,黃的很細膩、溫潤,給人一種凝脂狀的溫軟之感,在陽光的照射下,可以隱約的看到石身內有一條條細小的血絲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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