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她怎麽會失蹤?!”一個名字,勾起了我狂潮洶湧的記憶。


    安茹萱,我從小到大的鐵哥們,她不是什麽警花,長得也不漂亮,但卻是警局裏最出眾的女警,因為就算是警局裏戰力最強的我,也不敢說有十足的把握打倒她!


    她也是我唯一一個能說上幾句知心話的死黨,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什麽的,我跟她之間根本就沒有什麽逾越友誼的舉動和感情,甚至連小曖昧什麽的都沒有。


    我常常笑話她,還曾經跟她說,就算跟她脫光了躺一起,如果我的小弟弟勃起半厘米我就娶了她。


    總之,她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但無關男女之情。平時跟她喝酒,最後倒的總是我,有一次她甚至背著酩酊大醉的我走了好幾條街,宿醉醒了,我才發現自己身上幹幹淨淨,甚至連內褲都給換了...


    平時同事們都暗地笑話她,叫她男人婆,為此沒少挨她揍,這時候我一般都會挺身而出,義正言辭地維護她,對同事們說,你們怎麽能叫她男人婆?她根本就是一大老爺們,你們叫她男人婆,這不是侮辱人嘛?


    為了這事,我還活生生被逼著幫她洗了一個月衣服,別看她平時凶神惡煞,雖然不漂亮,但身材沒得說,洗衣服的時候我就經常關照她d罩杯的文胸來著...


    這些事情就這麽想著想著,我突然不自覺的笑了一下,可回到現實看著張詩雙驚訝的表情,我又開始難受擔憂了。


    心裏其實不相信她這樣的粗人會玩什麽失蹤,也擔心她會追查我下落,以她的本事,鐵定給追查到鎮子來,如果萬一她真的進入了鎮子,那她現在又在哪裏?


    這個曾經為了我而闖進局長辦公室拍桌子的男人婆,是否真的跟著我進入了鎮子?


    “有留下什麽線索嗎?她家人那頭怎麽個說法?”我麵色凝重地問張詩雙。


    張詩雙微張了一下嘴,但最終還是輕輕搖了搖頭,我恨不得抓住她的腿往上提,將她肚子裏所知道的情況全都給抖出來。


    可我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然後讓張詩雙開車送我回鎮子,我要去接小惠和寶寶。


    一夢百年,沈文瑤已經離開,現在,就算小惠和寶寶也隻是個夢,我也要堅持到醒來的時候,如果沒有日本人進入鎮子,沒有那麽多狗日的謎團,我願意一直活在這個夢裏,活在這個鎮子裏。


    張詩雙猶豫了一下,可看到我受傷的手臂和臉上的堅決,也就沒再多說什麽,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就跟我走出了神廟。


    山路漆黑,一路下山還真是提心吊膽,不過這條路走了不知多少回了,輕車熟路,就算摸黑也能順利到山下。


    車上,我不斷跟張詩雙打聽老爹的情況,可她總給我一種躲躲閃閃支支吾吾的感覺,語焉不詳,有心隱瞞一樣。她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好奇,結果鬧得兩個人不歡而散,都沉默不語,一路上尷尬難受得很。


    好在她技術不錯,呃...是開車技術不錯,同學們不要邪惡哦。車子很快也就到了我跟小惠的住處。


    車燈照射之下,我發現家門竟然大開著,門前一大條血跡像用拖把拉出來的一樣,觸目驚心!


    車還沒停我就打開車門跳了下來,用盡力氣奔入屋內。


    牆上地板上到處是血跡,就像一個人吞了個大炸彈,被一下子炸開一樣,血跡四處亂濺,家裏一片狼藉,情景如同上百人用冷兵器近身肉搏造成的慘烈模樣。


    我發了瘋一般,上上下下裏裏外外全跑了個遍,屋裏連個屍體都沒留下!


    我幾近崩潰,無力地跪倒在地,客廳中間,一隻小小的鞋子映入我的眼中,將眼淚猛烈地不斷往外推,往外推...


    那是寶寶穿的鞋子,我最後一次給他穿鞋,還是在三天前的一個早上,小家夥還調皮地一腳踢到我臉上,讓我假裝生氣要打他屁屁,小家夥就順勢躲進被窩裏不肯去親戚家,一定要纏著“把拔”...


    電視裏經常說什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去你媽的死要見屍,滿屋子都是血,寶寶的鞋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地上,韓彩琳,楚高歌,連根毛都沒見著。


    我沒有大吼大叫,沒有咆哮,隻是默默地跪在鞋子前麵,任由眼淚無聲地滑落。


    張詩雙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連頭都沒有抬,身子不受控製地不斷抽搐著,真的完全不知所措,想罵,不知道罵誰,想殺人,不知道要找誰,連個發泄的出口都沒有。


    張詩雙突然用力地拍了拍我,我血紅著眼瞪著她,卻發現她的手指向了牆壁,牆壁上貼著一張紙。


    我騰地跳了起來,像那張紙就是我的仇人一般衝了過去。


    “明早八點,帶著左炫明來陳家祠堂換人。”


    紙上的字跡工整得像寫正楷書法帖的大家高人,字裏行間透出無匹的鎮定和平靜,可見寫字之人心境之可怕,殺人綁架之間,還氣定神閑地寫下這些字。


    看到這些字,我隻浮現出一個名字,井野柔花!


    我有想過,真的有想過,現在就跑回派出所,全身被滿槍支彈藥,再跑到陳家祠堂大開殺戒,將這些狗日的全部掃死!


    可惜,我知道衝動解決不了問題,我恨自己這麽的理智,剛剛你妹的還跪著哭個屁!這麽一想,我還真的有點感激井野柔花,給了我一個希望,哪怕以命換命,我也感謝她全家!


    張詩雙拿過紙條,臉色一下蒼白了起來。


    “怎麽了?”我問道。


    “沒想到他們竟然知道這個秘密!原來神廟真的有內鬼!”張詩雙惡狠狠的說道。


    “什麽秘密?”我直勾勾地盯著張詩雙,覺得現在她要是不正麵回答我,我極有可能衝上去拚死也要結果了她。


    “他們讓你帶左炫明去換人,你明白其中的意思嗎?”張詩雙這麽一問,我倒是冷靜了很多,左炫明不是早就死了嗎,紙上所說的應該是指左炫明的法身吧,供奉在神廟大堂之上的金身?


    “左炫明的屍體在哪裏?”我反問道,與其猜來猜去,不如直接問她,現在時間緊迫,我再繞彎子那就不如自殺算了。


    “聽說過有些得道高僧圓寂之後屍身不腐的吧?”張詩雙若有所指的問道。


    “左炫明就是?神廟大堂供奉的還真是左炫明的屍身製成的法相?!!!”我已經從她的表情之中得到答案了。


    “不錯。那就是左炫明的屍身,左炫明長期服用拓跋建木教他煉製的丹藥,死後屍身保存完整不腐,更重要的是,迷幻劑的解藥,除了逃出去的老局長有,剩下就隻有神廟長老有!”


    “左弘聖跟老局長轉移拓跋建木的墓穴,井野家族指不定還在他們手裏吃虧,他們也不知道老局長會將解藥交給了你,所以,想要得到完整的解藥,就隻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死去的左炫明!”


    “井野家族的人之所以能暫時破掉迷霧進入鎮子,是因為他們有迷幻劑不完整的配方,我估計他們的解藥是不完善的,應該受到時間限製和各種副作用的影響,所以才不擇手段想得到左炫明的屍體!”


    “可是左炫明死都死了,光剩下一具屍體,要找解藥也從他遺物裏找啊,要他屍體有什麽用?”我不解地問道。


    “這你就大錯特錯了,迷幻劑和解藥根本就沒有配方!拓跋建木一手煉製,各種成分和搭配都是口耳相傳,隻可意會。更讓人敬佩的是,所謂的解藥,是人!你手中的解藥是老局長用自己的血清提煉出來的!”


    “現在你明白井野為什麽需要左炫明的屍體了吧?”張詩雙坦誠地解釋道。


    “我明白了!他們要用左炫明不腐的屍體提煉真正的解藥,到時他們就能在鎮子裏肆無忌憚了!”我沒想到,拓跋建木這種神人會將人煉成解藥,實在是讓人歎為觀止,這個我從未謀麵的老人,一直活在傳說之中,卻一直影響和推動著整個事件的走向和發展,何人能及!


    第五十章


    看到紙條之時,我恨不得馬上前往陳家祠堂,可聽完張詩雙的話之後,腦子又冷靜了下來,說句不負責任的話,別說左炫明的屍體,就算是用整個神廟去換回小惠和寶寶,我也不皺一下眉頭。


    雖然從張詩雙那裏得知,我可能來到鎮子不過一個多月,小惠和寶寶不過是虛夢一場,但每天的相處和溫馨愛意,所有的一切我都那麽的不願放棄。


    仔細地再次搜索了一遍房間,我簡單地收拾了一下,然後就跟張詩雙往神廟方向前進。雖然不知道韓彩琳和楚高歌發生了什麽意外,我還是覺得慶幸,因為如果他們留在神廟,那我想取得左炫明的屍身,鐵定會遭到他們的阻撓,因為我知道,左炫明對他們,對神廟意味著些什麽。


    同一條路,來的時候的心情跟回去的心情又截然不同,人生來回,也是如此,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得舍不同,心境也就發生變化。


    我也從未想過,自己是這麽感性的人,一直覺得自己就冷血動物,對什麽事情都想理性地推敲分析,不在乎情理,隻求真相。


    感情,讓人變得軟弱,失去客觀判斷事物的能力,擾亂內心的控製,就像現在的我。身為一名警探,我深知這對於自己意味著些什麽,可有些東西就是如此,明知結局,卻不想去左右和改變。


    張詩雙覺察到我內心的擔憂,也放縱我的沉默,不再說些什麽,車廂內很安靜,但並沒有之前的那種尷尬,我反而有點感激她的體諒。


    車到山下,我一刻也不能等,強忍著後腰傳來的陣陣傷痛,大步地跋涉而上。


    我上氣不接下氣,全身大汗淋漓,要命的傷口撕扯得很厲害,痛得我麵色蒼白,扭曲著臉強忍,看到神廟門戶緊閉,我隱隱覺得有點不對勁。


    張詩雙麵不改色,體現出女保鏢強悍的實力,看似柔弱,但絕非表麵那麽簡單。


    推了推門,居然反鎖了。


    我和張詩雙出門之後,有鎖住廟門,除了靈女張詩雙擁有神廟的鑰匙,還能反鎖廟門的能有誰?


    韓彩琳和楚高歌!


    他們兩個說要派人去接小惠和寶寶,甚至兩個人都先後出神廟,可現在卻極有可能待在神廟裏麵,而小惠和寶寶卻被挾持為人質!


    想到這一點,我也不等張詩雙取出鑰匙,心中怒火莫名升騰,大力地踢著神廟的門。心裏不斷在咒罵,我寧願這兩個人在接小惠和寶寶的過程中被殺死,雖然有點冷酷,但總比現在要強,人,總是自私的!


    我也一樣。


    張詩雙拉住我,然後將鑰匙插進門鎖,而此時廟門卻開了。


    透過一絲門縫,我看到了安然無恙的楚高歌,而他,此時臉上還是帶著那副半死不活的冷漠。


    我徹底怒了,一個大腳踹開門,瘋了一般衝進去,一拳打在了楚高歌的臉上!


    他的眼鏡轟然飛了出去,眉角被打爆,鮮血染紅了半邊臉。


    “你吃錯藥了?!瘋子!”


    楚高歌一個掃腿,我腳下一空,還沒來得及倒地,他又雙掌推出,巨大的爆發力直接將我推飛出去,重重地撲到在地。


    “你們不是說要接小惠和寶寶嗎?為什麽!為什麽你們會出現在這裏!”我咬緊牙關,站了起來,一步一步地朝他走過去。


    聽到我的話,楚高歌臉色一滯,露出了一絲愧疚。


    就是這一絲愧疚,支撐起我的凶狠,讓我覺得打他並沒有錯怪他,帶著無盡的怒氣,我又是一個直拳,楚高歌仍然沒有出手格擋,我的拳頭直接將他的鼻子砸出了鮮血,口唇之中也留下一片猩紅。


    看到他沒有反抗,我對準他的胸口又是一拳,右臂受傷,可我左臂的力氣也不小,楚高歌被我一拳打弓了身子,臉色一下就白了,可還是倔強地抬起頭,這時候,他的眼中不再有愧疚,就像挨了我的拳頭就能還了我的債一樣。


    我不管他們有沒有保護小惠和寶寶的義務,可既然他們說了要將母子倆接回來,就不應該讓他們落入險境。


    “夠了!”


    就在我拳頭再次無情地落下之時,一隻白皙的手死死抓住了我的手腕,是韓彩琳。


    對於她,我有著同樣的憤怒,隻是我不想打女人,但並不意味著她就能作威作福,可不知為何,麵對她,我卻下不了手,狠狠地冷哼一聲,我收回了拳頭,全身一下子疼痛無比,剛才一陣拚命,繃帶都被血水染紅了。


    放鬆下來之後才覺得痛入骨髓,而且手臂上的傷口除了痛之外,更多的是奇癢無比,被血屍咬掉皮肉倒是小事,可怕的是這些天傷口已經出現嚴重的感染,周圍的肌肉都快腐爛生蛆,也不知道是不是血屍帶了什麽病毒。


    “別衝動!”韓彩琳怕我再動手,就站在了我和楚高歌之間,冷眼喝止我。


    “為了周米惠,我們神廟也死了五六個人!你一進來就劈頭蓋臉暴打一頓,你以為他是什麽?他是神廟的新長老!就你這副樣子,他稍微反抗一下就能打死你!別不領情!”韓彩琳的話如同當頭棒喝,我一下就冷靜下來,看到楚高歌鼻青臉腫,血跡斑斑的樣子,心裏還真有點後悔。


    看我低頭不語,韓彩琳的語氣也緩和了起來。


    “我們也沒想到井野他們會為了周米惠和一個三歲小孩傾巢而出,本來想派個五六人也就足夠牽製他們,沒想到損失這麽大...”看得出來,韓彩琳也不好受,雖然被封鎖在荒山野鎮,但人命始終是人命,接受了現代文明洗禮的人,有多少個能坦然麵對鮮血和死亡?


    “好在我們也並非全盤皆輸,多虧了楚高歌機靈,趁機和我一同將井野他們帶進來的儀器給奪了過來!”韓彩琳轉身,此時我才注意到,院子中間放置著一個半人高的木條箱。


    “這是什麽儀器?”張詩雙剛才沒有出手阻攔我,算是讓我發泄一下,現在還不站出來緩和氣氛也實在說不過去,也就將話題轉移到了日本人的儀器上。


    “不知道。應該是分析和研製迷幻劑解藥的儀器吧。”韓彩琳搖頭道,我撿起地上的眼鏡,默默地交給了楚高歌,雖然他沒看我一眼,但我知道,他不恨我,這讓我有點不自在,對他一直存在的不順眼也煙消雲散了。


    戴好了眼鏡之後,楚高歌走到木條箱前麵,挽起袖子,此時我才發現,看起來斯文瘦弱的他,手臂上的肌肉充滿了爆滿的力量感。


    也不羅嗦,楚高歌靠著雙手,硬生生將木條箱拆了!


    其中一條比較寬大的木條很結實厚重,楚高歌掰了兩次都沒掰斷,深吸一口氣,拳頭猛然砸下去,木屑橫飛,威勢駭人!


    木條箱裏麵是厚厚的泡沫保護層,保護層裏是紙箱,紙箱拆開之後,是塑料薄膜包裹著的一台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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