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男人無力的靠在臥房的門上,臉上慢慢的現出一副死灰色。


    柳紅藥像一個泄了氣的皮球,幾乎癱軟下來。她回頭看了看穿睡衣的男人:“羅健,快躺下吧。”


    那個叫羅健的男人輪番看著柳紅藥和陳浩,眼光像蛇一樣惡毒。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如果眼光可以殺死人的話,他早就把陳浩,包括柳紅藥殺死幾十次了。


    “進來吧。”柳紅藥無力的向陳浩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陳浩想一走了之,可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邁步走了進來,隨手把花和唱片放到了客廳的桌子上。柳紅藥在他的心目中占有的位置太重要了,他希望能找到可以原諒她的理由。


    “我知道會有這一天,可是沒想到居然來得這樣快。”柳紅藥的語調忽然變得無比平靜了。


    她看了看陳浩:“你不是問他嗎?他是我的未婚夫,羅健。”她指了指羅健,然後又轉向羅健:“我們到裏麵坐吧。”她想扶羅健進臥室,可是羅健沒理她,獨自進了房間,坐到了床上。柳紅藥跟在後麵,拿了兩個枕頭墊在羅健的身後,讓他靠在上麵,然後才回頭招呼陳浩:“進來坐吧。”


    陳浩坐在椅子上,看著羅健和對他照顧得無微不至的柳紅藥,強烈的感覺自己是個外人,於是無端在產生了一絲悲涼的感覺。


    “陳浩,對不起,我一直騙你,希望你不要恨我。”柳紅藥對陳浩講話,但是眼睛卻一直深情而小心的看著羅健。


    “我母親去世早,父親再婚,根本就不管我。我在姑姑家長大,難得體會到太多的溫暖,直到遇到羅健。”她伸手去拂弄羅健的頭發,羅健不耐煩的推開了她的手,把臉轉到了一邊。


    柳紅藥笑了,可是眼裏卻閃著淚花。


    “我愛羅健,不能沒有他,他也同樣愛我。大學畢業以後我們拚命的工作,打算多攢點錢買了房子再結婚,可是,從去年年初開始,羅健變得虛弱起來。我讓他去檢查一下,他卻一直覺得自己沒什麽不對,隻不過工作壓力大了一點而已,直到我和他親吻的時候感到他的嘴裏有尿的味道……”


    陳浩呆了一下:這個羅健幹嗎喝尿?


    柳紅藥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淚花:“當時我們都不明白,他的腎髒出了問題,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已經變成了慢性尿毒症。——尿毒症你知道嗎?”她轉向陳浩。陳浩默默的搖了搖頭,他隱約明白一些事情了。


    “我們不再考慮房子的事情,於是花了幾乎所有的積蓄治病,可是我們的錢太少了。我想把我的腎換給他一隻,雖然我們有相同的血型,抗原和抗體卻不同,再說,就算找到型號相配的腎髒,做移植手術也要二十多萬,我們沒有那麽多錢。沒有辦法,為了維持,隻能給他做血液透析,一周至少做兩次。每周在這上麵就要花掉差不多一千元,還不包括其他費用……”


    陳浩聽得心驚肉跳,他終於明白為什麽柳紅藥當初會餓成那個樣子了。


    “我們需要太多的錢,單憑我一個人的收入根本就沒有辦法維持,他的家……,也很窮。”


    柳紅藥的話讓陳浩覺得心酸,但是更多的是引起了他的自憐自傷的感覺。換成是我得了這樣的病,她對我會這樣好嗎?


    “我騙羅健說自己換了工作,工資高了許多,可是實際情況是,因為我無法把全部精力投放在工作上,到了年底,我就被公司辭退了。我拚命想再找一份工作,隻要賺錢多,再苦再累也不怕,可是找不到。後來,我遇到了你。”柳紅藥回頭看了看陳浩,她的眼神很複雜,有抱歉,有感激,也有躲躲閃閃的愛戀。


    “我打電話請你吃飯的時候,其實隻有四十元錢了,那天我本來鼓足了勇氣想問你借點錢,可是實在無法開口,尤其是我發現我們居然有那麽多共同的愛好……”


    她小心的回頭看了看羅健,羅健仍舊往窗外看著,仿佛夜空中有許多看不見的東西在吸引著他。


    “所以我隻好再去找同學。其實能借錢的地方我早都借遍了,可是沒有辦法,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羅健……,我知道他們都在躲著我,可是我隻能厚著臉皮在最好的朋友家的門前等著,哪怕給她跪下也要借點錢出來。”


    陳浩覺得胸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堵著,於是拉了拉領口,解開了襯衫最上麵的口子。他看了看羅健,而對方則好像變成了石像。


    “什麽……結局?”陳浩不明白她說的結局是什麽,他不能指望她離開羅鍵,在離開她的家以前他就已經明白他和她之間已經沒有什麽關係了。


    “沒什麽,我要走了,臨走前想和你告個別。”柳紅藥笑了。


    “你……要去哪裏?” 恐怖的感覺從陳浩的內心深處慢慢往上爬升,一直凝結在他的喉頭,使得他難以呼吸。


    “去一個沒有煩惱的地方,一個不必為了錢發愁的地方,我和羅鍵一起走。”柳紅藥的聲音很輕鬆,可是陳浩卻從中聽出了從來不曾有過的決絕。


    冥冥之中似乎有神靈的導引,陳浩驀然回首,目光準確的投向不遠處那幢樓房的六樓,陽台上,兩個模糊的影子抱在一起,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前麵的那個人看上去正在打著手機。


    “紅藥,等等,我有話對你說,我還有……”他一邊講,一邊往那個方向跑,他的汗毛根根直立,恐怖滲透了每一個毛孔:等等,不要跳,千萬不要,沒有了你,我的生命還有什麽意義?讓我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你活下來……


    “對不起,陳浩,有話留到下輩子對我說吧。”


    六層樓的陽台上,柳紅藥撒手扔了手機,一個小小的黑影飄然而墜,隨即,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也像鳥兒一樣騰空而起,然後迅速下墜。


    “紅藥!”陳浩絕望的喊了一聲,驀然間他的兩條腿爆發出無窮的潛力,他以短跑運動員的速度飛也似地狂奔幾步,就在跳樓的兩個人即將落地的瞬間跑到了樓下。


    昏黃的路燈光下,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前一後,保持著側臥的姿態從天而降,一瞬間,陳浩的肺部有一種幾乎要爆炸的感覺,在目光向上一掃的瞬間,他看到柳紅藥的臉上掛著淚水,然而表情卻非常安詳。


    陳浩不顧一切的伸出雙手去接紅藥,可是兩個人從六樓墜下的力量太大了,他的雙臂也根本沒有那麽堅強,因此,他的努力使得兩個人墜落的速度幾乎沒有任何改變,隻是因為陳浩無意間拉了一下柳紅藥的左臂,使得他們落地的姿勢發生了改變,原本是一前一後抱在一起,他們應該同時側身落地,可是由於陳浩的介入,使得抱在一起的兩個人在電光石火的瞬間轉了一下,變成以羅健在下,柳紅藥在上的姿勢摔到了地上。


    陳浩的腳下發出一聲悶響,同時聽到自己的左臂發出一聲幹柴斷裂般的聲音,自己被巨大的衝力帶動著向前撲去,摔到兩個人的身上。


    因為剛才的飛奔,也因為過度的震驚,陳浩劇烈的喘息著,他試圖用手支撐著站起來,卻驚訝的發現左臂已經不聽使喚了。


    他的右手支撐著全身的重量,側過身子,爬了起來,坐到了一邊:“紅藥,紅藥……”


    柳紅藥躺在羅健的身上,渾身癱軟,她的睫毛動了動,睜開雙眼,淒然的看著陳浩,嘴唇動了動:“下輩子……做……你的……老……”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終於閉上了眼睛。


    “紅藥……紅藥……”陳浩用右手輕輕的握住她的肩膀,一邊輕輕的撼動,一邊用耳語一樣低沉的聲音呼喚著她。


    他恨死了抱著紅藥跳樓的這個男人,他自己要死,為什麽還要拉上一個?為了挽留你的生命,她什麽都肯做,可是你卻隻能給她帶來死亡。


    緊緊抱住柳紅藥腰肢的那兩條胳膊癱軟的分了開來,向兩邊張開,使得羅鍵看上去就像十字架上的耶穌一樣,柳紅藥也慢慢的從羅健的身上滑了下來。


    羅健顯然已經沒的救了,墜樓時,他的後腦著地,在重力碰撞之下像雞蛋殼一樣摔碎了,因此看上去他的頭似乎鑲嵌在方磚地上,紫黑色的血混雜著白色的漿液慢慢從他的左側頭部滲出,慢慢的向外蠕動。


    他的眼睛瞪視著夜空,沒有一點感情色彩,瞳孔就像滴在吸墨紙上的一滴墨水一樣慢慢的向四下裏散開,他的鼻子因為正好撞到柳紅藥的頭上,已經給撞平了,黑色的血正慢慢的往外流著。他的胸部劇烈起伏著,像一個破舊的風箱,起伏的速度越來越快,然後猛然頓了一下,就沒有了任何動靜,隻有雙腿還在神經質的抽動著。


    遠處一個聲音在喊:“有人跳樓了!”


    嘈雜的腳步聲從西麵八方響了起來,一會的功夫,人們就把這裏圍了個水泄不通。


    “紅藥,醒醒,紅藥。”陳浩用完好的右手撼動著柳紅藥的肩膀,淚水一滴一滴的落下,落到柳紅藥的身上臉上,可是柳紅藥仿佛睡著了,對他的呼喚一點也沒有反應。


    “救護車,出租車,車……”陳浩回頭看著圍觀的人們:“快叫……”


    人們七嘴八舌的出著主意,有人說那個女的還有救,有的說經常見到那個女孩子,很好的一個人。


    陳浩不再理會大家,他把右臂伸到柳紅藥的頸下,艱難的把她攬在自己的懷裏:“紅藥,不要走,有我在,誰也不能把你怎麽樣……”


    他緊緊的把臉貼到她的臉上:“堅持,我不要下輩子娶你,這輩子就要和你在一起。”


    柳紅藥微弱的呼吸著,但是除此而外沒有任何反應。


    救護車來了,人們把柳紅藥和陳浩弄上了車,然後一路鳴笛來到了醫院的急診室。


    陳浩的左臂隻是脫了臼,沒有什麽大礙。他像一隻籠中的老虎一樣在急診室外團團轉著,柳紅藥的檢查結果很快就出來了,她的左臂斷了,身體主要器官沒有重大損傷,可是因為落地時後腦撞在羅健的臉上,此刻仍舊處於昏迷狀態。醫生認為她從六層樓上掉下來隻受了這樣一點傷簡直是個奇跡。


    柳紅藥的胳膊被接好,用了藥,然後送到病房進入觀察期。陳浩寸步不離的守在她的身邊,直到黎明時分。


    次日,醫生又給柳紅藥做了一次全麵的檢查,檢查的結果讓陳浩有些絕望:因為大腦受到劇烈衝擊,柳紅藥此刻正處於深度昏迷狀態,絕大部分大腦的機能已經陷入停滯狀態,根據以往類似的案例推斷,清醒過來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一。


    “醫生,您一定要想想辦法,您的意思是不是紅藥已經變成了植物人?……雖然可能會變成植物人,可是畢竟還沒有,電影裏不是說,就算是植物人也會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康複嗎?”


    “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可是您不要再無理取鬧了,要是電影真那麽靈,您幹嗎還把您的妻子送到醫院來?直接送電影院不就完了嗎!”醫生不耐煩的走了。


    妻子……


    陳浩悚然一驚,他早就忘記自己還有妻子了。


    他呆坐在柳紅藥的身邊,心裏轉著一些稀奇古怪的念頭,此時此刻,他的思維變得異常清晰。


    我找到了自己的最愛,可是我還有老婆。


    我愛自己的老婆嗎?曾經愛過,可是現在不愛了。我有了家庭,走出了生活的困境,可是卻失去了自由,甚至不得不放棄做人的尊嚴。可是為什麽我一直沒有離開我的妻子?因為我舍棄不下收入豐厚的工作,舍棄不下房子和汽車,尤其是,我舍棄不下兒子。


    兒子愛我嗎?不愛,他蔑視我,但是愛他的媽媽,因為他的媽媽,他也愛那個姓王的畜生。我恨妻子嗎?不,因為早在結婚前我就知道她是什麽樣的人。我恨兒子嗎?不恨,因為我根本就沒有優秀到可以讓他崇拜的地步。


    我該怎麽辦?照顧紅藥,等她的父親或者姑姑來把她接走?可是她的父親或者姑姑會照顧她嗎?他們原本就不喜歡紅藥,現在對他們而言,紅藥就更是一個累贅了。假設紅藥永遠這樣睡下去,我還願意要她嗎?她一直在欺騙我,雖然我理解她的做法,卻有點不能接受,無論如何,她沒有我想象的那樣了解我。如果我要照顧她,妻子該怎麽辦?


    陳浩麵臨著有生以來最痛苦的一次抉擇,放棄紅藥,或者為了紅藥,舍棄已經擁有的一切。


    民警來了,他們來調查羅健和柳紅藥的墜樓事件。作為事件的知情人,陳浩配合他們做了一份詳細的口供。


    下午,他把柳紅藥托付給值班護士,然後離開醫院,打車回到了家裏。


    那一天是周日,正常情況下兒子要到青少年宮學琴,妻子要和幾個女伴一起去做美容。陳浩直接開門進了屋,然而還不等關門,就聽到臥室裏麵有一些奇怪的動靜。


    妻子沒有出去?他好奇的推開了臥室的門,伴隨著粗重的呼吸和銷魂的呻吟,兩個像蛇一樣攪纏在一起的裸體驀然展現在他的眼前。


    “陳浩……”妻子驚呼一聲,一把推開了上麵的胖子,胖子驚慌而又尷尬的回過頭來,是公司的王總。


    兩個人像觸電一樣的分開,各自手忙腳亂的找衣服為自己遮羞。


    “沒有關係,你們繼續。”陳浩笑了,他為他們關上房門,來到書房。


    此刻他忽然感到一種從來沒有過的輕鬆。兩小時前,他坐在柳紅藥身邊的時候還在考慮自己應該怎麽辦,現在不需要再為這事費腦筋了,因為妻子已經給了他一個圓滿的答案。妻子不需要他,真正需要他的是柳紅藥。從他自己的角度講,他真正愛的人也是柳紅藥,即使她永遠也無法醒來,他也願意坐在她的身邊終此一生。


    陳浩的書桌上麵落了薄薄的一層灰塵,他找了一塊抹布擦了一下,然後打開自己的電腦,他在這裏忙碌的時候,聽到外麵房門開關的聲音,過了一會,妻子推門進了書房。


    “這些天你到那裏去了?”從妻子的表情上看,仿佛剛才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可是她的語氣卻明顯有些緊張。


    “你不知道?”陳浩不動聲色的問了一句,他搞不清楚自己去哪裏了,所以想通過妻子了解一下這些天他究竟做了些什麽,可是這話在做妻子的聽來,顯然裏麵包含著無盡的諷刺意味,她的臉紅了。


    “我們結婚之前不就已經說好了嗎,你不幹涉我的事,我也不幹涉你的事,你該不會吃醋了吧?”妻子軟語溫存,扭股糖一樣的貼了上來,與其說是向他賠禮道歉,還不如說在對他進行著挑逗。


    “你真不知道這些天我去什麽地方了?”陳浩不理會妻子的溫存,他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還問我,你說不見就不見了,不但人不回來,連電話也沒有一個,虧你還好意思問我,真不知道我這個當老婆的在你的心裏有多重的分量。”妻子的聲音裏麵明顯帶著一絲哀怨,仿佛自己偷人是迫不得已的事情,是被陳浩逼的一樣。


    “你先出去吧,我想安靜一會兒。”陳浩疲憊的向妻子擺了擺手。


    他把衣兜裏麵所有的東西都拿了出來,東西不多,除了已經解體了的手機、常用的鑰匙、銀行卡以外,有一把小小的鑰匙看起來比較顯眼,似乎是一把小號鎖頭用的,上麵帶著一個塑料編織的裝飾品,鑰匙的柄部貼了一塊白色的膠布,上麵有一個號碼:316。


    此外,還有幾張飯店用的票據,其中一張打印的發票後麵有幾個圓珠筆寫的娟秀的字體:c座1205。發票的抬頭是阿秀酒家,日期是6月14日,時間是下午5點27分。


    看樣子我不是被外星人劫持了,不然身上不會多出這些東西。他看了看票據的日期,都是過去這一周裏麵發生過的,就是說,自己過去的一周裏曾經去過這些地方。根據這些發票應該可以找到開出發票的單位,這樣就能找出過去一周自己的生活軌跡了。他拿起那把鑰匙,在所有的東西裏麵,這把鑰匙可能最重要了,這是哪裏的鑰匙?無數的念頭在大腦中閃過,忽然一個念頭跳了出來:小件寄存處!在每個城市的火車站附近都有一些小件寄存處,是不是我把什麽重要的東西放在火車站的寄存處了?


    陳浩知道單憑想象推理無法真正解決問題,他要回去照顧柳紅藥,還要想辦法找回丟失的七天,此外,還要盡快找個新的工作,因為紅藥治病需要錢,而自己帳戶上的存款連十萬元都不到了。——曾幾何時,他最大的夢想就是能天天吃到飽飯,可是如今手裏拿著十萬元現款,卻覺得窮得日子沒有辦法過了。


    他收拾一下隨身的東西,來到臥室。


    妻子穿著薄薄的絲質睡衣斜倚在床上正用一種曖昧的眼光看著他,陳浩清了清嗓子:“我要走了,明天你到公司順便幫我遞交一份辭職報告,報告我放書房了。我會經常來看東兒,還有,等你方便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辦一下離婚手續。”


    這話說得有些不自在,以至於倒好像是他自己做了對不起妻子的事情一樣。


    周倩倩嚇了一跳,她從來沒有想到丈夫會這麽認真的向她提出離婚的要求,在她的印象裏,陳浩一直是個窩窩囊囊的人,因為貧困,因為貪圖豐厚的物質生活才和她在一起,可是現在她卻無端的感到了恐懼,她不知道丈夫沒回來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無論發生過什麽事情,看樣子都非常嚴重,因為她從丈夫的眼裏看到了從來沒有見過的決心。


    “你……怎麽可以這樣?——我不同意!”她幾乎是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


    “同意不同意是你的事,我已經決定和你分手了。——對了,順便告訴你一下,根據法律規定,夫妻雙方隻要分居時間超過兩年就可以單方麵提出離婚訴訟,所以,就算你不同意,兩年以後我們還是要分開的,看在我們夫妻多年的份上,還是彼此留個好印象吧,我走了。”


    陳浩輕鬆的走出了家門,自從認識周倩倩以來,他似乎還從來沒有過這麽輕鬆的心境。


    周倩倩呆呆的坐在床上張大了嘴巴,她搞不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像晴空打了一個霹靂一樣,把她給震懵了。


    她幾乎從來沒有把丈夫放在眼裏,自從認識了陳浩,她一直在利用女人特有的狡黠以及一些小手段控製著丈夫,並從中得到了無窮的樂趣。丈夫是個很聰明的人,也是個很懦弱的人,這讓她很不滿意,可是丈夫當真要離開她的時候,她才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並沒有想象的那樣了解這個男人,要命的是,她驚惶的感到自己根本就無法當真離開這個看上去懦弱實際上卻非常果斷的男人。


    一刹那,她忽然咬緊牙關:媽的,該死的王胖子害苦了我,我要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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