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眾人以為他要射向顧傾城的時候,他突然槍口一轉,射向顧傾城旁邊的女人。


    顧傾城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力量,瞬間掙脫擒著他的兩人,一個箭步衝到方源麵前,擋住她。


    子彈射中了他右臂。


    鉈紅色的血液順著男人手臂流下來,很快紅色滲出了白色外套。


    接著,直升機螺旋槳轉動的嗡嗡聲把羅拜從得意中拉回來,他神色慌張地環顧著,“怎麽回事?啊!”


    方源趁左右兩人不注意,給了他們一個狠狠的肘擊,掙脫開,立刻跑到顧傾城身邊,一把攬住他。隨即又恨聲命令道:“動手!”


    羅拜身旁的一群人瞬間撕下一張臉皮似的東西,拿起機關槍朝其餘人瘋狂掃射。


    原來,早在半個月前,知道“鬼骨”窩點後,方源就已經悄悄安插精英易容進來潛伏,現在“鬼骨”裏有四分之一的人都是她的人。她故意給“鬼骨”機會綁架自己,就是為了讓羅拜掉進她的圈套!


    四分之一當然還沒有多大的勝算,和淩亦寒裏應外合,才有機會把“鬼骨”一網打盡!這就是她的計劃!


    她一直在等待時機,誰知道顧傾城突然被卷入,打亂了她的計劃。她自己深入虎穴不要緊,但絕不能讓他麵臨危險。


    她之所以沒有在顧傾城被抓來的一開始暴露,就是在等待淩亦寒的援兵。


    羅拜先是驚慌,然後惱羞成怒,一麵罵髒話,一麵找尋遮掩物。


    外麵的接應士兵一撥接著一撥衝進來,卯足火力,把“鬼骨”的人圍堵在廠房裏,但很快還是有人倒下。“鬼骨”索性破釜沉舟,火力全開,不過硬碰硬隻能是讓他們的死傷更加慘重。


    血腥味彌散在幹燥空氣中,油桶、貨箱、頹敗的牆壁、人都瞬間千瘡百孔。


    惡戰了一陣,“鬼骨”還是略遜一籌,他們的人已經所剩無幾。羅拜見勢頭不妙,轉身就想逃。


    “活捉羅拜!”


    羅拜急急忙忙逃竄,從後門跑出去,還沒邁出兩步,額頭突然被槍頂著。


    慌亂中,方源早就攬著顧傾城走向了直升機。


    “別擔心,我沒事……”,男人的聲音都虛弱了不少,卻仍掂記著安慰他的女人。


    “什麽沒事!別說話了!”方源心急如焚,眉頭擰在一起,幹燥的嗓子帶著沙啞。為了保存他的體力,不許再他說話。


    飛機上有醫護人員和急救設備,給男人的傷口做了緊急處理。但手術還是需要到手術室才能進行。方源怕碰到他傷口,讓他偏向左側躺下。


    顧傾城右手的整隻袖子已經被染成了鐵鏽色,男人閉上眼睛,忍著疼痛。時不時又睜開一點眼睛溫柔地看她,柔聲道:“你男人不是玻璃做的……沒那麽脆弱……”,如果不是右臂受傷,抬不起來,他還真想伸手去撫平女人的眉頭,“別皺著眉頭,嗯?”


    男人清澈的眼眸裏倒映著連自己都很少看見的擔憂樣子。“……”,方源哽咽了,越想安慰他就越發難過得說不出話。


    顧傾城不忍心讓她傷心,但眼皮實在太沉,不得已又虛弱地閉上眼睛。


    細看,男人雖然精心打理過自己,但還是掩蓋不住他臉上的疲憊與粗糙。可見,這幾天他過得有多艱難。


    這種傷對於他們軍人來說簡直不值一提,就連她自己也曾經挨過幾次槍子兒,她從來不覺得是一件什麽大事,沒有為誰或為自己傷心過,她甚至認為這是軍人的光榮。但如今看見男人為她受傷,還為了不讓她擔心而故作輕鬆,她心疼得無以複加,每一次呼吸都仿佛變得艱難。


    愧疚感漸漸湧上心頭,這次計劃,她沒有告訴他,所有人都知道,唯獨他被蒙在鼓裏。她沒有想到會造成這樣的後果。如果事先告訴他,他會不會就沒事?可以的話,方源寧願自己替他受傷。


    廢棄工廠距離k市城區有一段距離,搭乘直升機隻需要十幾分鍾。但對於方源,度秒如年,她從來沒有那麽強烈地希望時間可以過得快一點。


    她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嵌進肉裏,也沒反應,逼自己把視線移開他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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