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話,我盯了他一路,這個叫帕頌的家夥,身上至少有兩個監聽設備,一個針孔攝像頭,不是搞情報,難道是玩攝影的?”唐龍假意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這就是戴墨鏡的好處之一,擋住你的視線,沒人知道你在看什麽。”


    “啊!唐先生醒了,再有一個小時,我們就開到達目的地了哦。”


    “麻煩你了。”


    三個人很快就到達了曼穀附近的一個小鎮,相較於邊境的戰火紛飛,這裏顯然太平了許多,竹房竹樓,成片的莊稼,一兩隻緩緩行走的母子象,穿著特有民族裝的村人,見到生人,合手彎腰,以及像是泥猴一般的孩童。


    一個村長身份的老人家,剃著光頭,拄著拐杖,早已接到通知,在田地上等候,與帕頌這個人妖翻譯不斷的交談——


    “下一次任務,一定要兌換個當地的語言精通,不然太被動了,”夏岷皺眉道。


    “了解。”


    “這位德英老人說,兩兄弟被安置在最遠處的一道木樓,村民們不敢跟他們交流與生活,害怕他們,隻有當年的部下會時不時的來看他們。”


    “他們現在,跟他們的母親生活在一起。”


    “等等!他們不是戰爭孤兒?”


    “不全是這樣,他的父親死在了緬甸軍的槍下,他的母親決定把他們送到兵營,為了民族獨立而戰鬥。”


    四人很快就見到了這位典型的克倫族女人,脖子上因為層層密密的金環而被詭異的拉長,一口黑牙,應該是抽大煙導致,聽了他們的來意,尤其是當人妖翻譯拿出了證件後,很快就點頭同意了,一臉的悲憤。


    “這女人是不是腦子不正常?哪有送自己兒子上戰場的?”不遠處,唐龍不解的問。


    “那你怎麽解釋車臣的黑寡婦,恐怖組織的女兵?”夏警官一路上都沒有好臉色:“戰爭,是會摧殘人性的!”


    “她說,路易與約翰現在在山頂,在排球場上玩,這球場是他們的士兵幫他們搭建的。”帕頌走了過來,道。


    “去看看吧。”


    到了山頂,十幾個孩子正在玩耍,大的有十六七歲,小的五六歲,都是一身簡陋的衣服,沒有穿鞋,曬的黑乎乎的,唐龍注意到還有一個係著馬尾辮的女孩,長的很精致可愛,是不是羞澀的笑著,如果在國內,應該是讓同情心泛濫的姑娘抱著蹭臉的人物,俗稱師奶殺手。


    “路易-托,約翰-托!”


    兩個小孩跑了過來,一個是個光頭的黑小子,另一個是剛剛那個小‘姑娘’。


    “男的!?”


    “小孩!?”


    兩個人幾乎同時看向人妖翻譯,他們才多大!!


    “你們說過,兩兄弟從小就受過軍事化鍛煉,六七歲就成為一隻雇傭軍的領頭人,是久經戰陣的老兵!地獄裏的魔鬼!!”夏岷幾乎是吼道:“我要的戰士!不是小學生!!”


    “他們被捕已經一年了,路易現在8歲,約翰7歲。”


    “不行,我們不能一邊帶孩子,一邊打仗!”


    “先生,先生,他們打的仗可是不比你少,會成為你們的好幫手的。”人妖翻譯急的臉色通紅,連忙拉住作勢欲走的夏警官。


    當他們兩的父母,那個中年的克倫族婦女把事情說了一遍後,兩個原本普通的小孩眼睛瞬間變亮,好似看到什麽好玩的玩具一樣,弟弟約翰剛要說話,就被路易拉住,黑小子用泰語說了一遍。


    帕頌翻譯:“他們說,願意幫你們打仗,但是你們要幫他們解救他們當年的部下,這是報酬。”


    “還報酬,我女兒要是敢這麽說,不把她打一頓就不錯了!”夏岷怒極反笑。


    “戰爭造就了他們兄弟,沒有人比他們熟悉金三角的情況。”


    “我不同意!”


    “夏老大,你似乎過於把自己代入他們父母的角色了吧?”一直冷眼旁觀的唐龍忽然開了口。


    “什麽意思?”夏岷皺眉,一直配合默契的搭檔,第一次產生了分歧。


    “我的意思是,他們不歸你管,你總得給他們一個選擇的機會。”


    “讓未成年人打仗?!”


    “如果他們願意的話,任何對任務有幫助的事,我們都應該接受,不是嗎?”


    “你有沒有道德觀念?”


    “我的道德觀念就是,永遠給人一個選擇的機會,這就叫自由!”


    (感謝墮落人生呃大大的大打賞,下午還有一更)


    第九十章心霾


    在其他人,包括當事人的反對下,夏岷最終還是低頭了,人和人是不同的,戰爭時期的小孩,與和平年代人士的想法,也絕然不同。


    “我們隻能帶一個走,這是上麵給我的命令,”午後,剛吃了這裏特有的手抓糯米飯後,人妖翻譯就道。


    “什麽意思?”


    “有哥哥或是弟弟做為人質,另一個人才會回來。”


    “你未免太看的起他們兩個了吧?”夏警官嘲諷道。


    人妖翻譯羞澀的一笑,沒有回話。


    “我去看看他們,”唐龍放下了碗,不得不說,這飯加了芒果、菠蘿、咖喱一係列水果,以及特色的醃肉,又甜又香,濃濃的東南亞風味,味道還真是不錯。


    走出竹樓,是個水井,有些髒亂,旁邊洗衣的女人們見了他,激動的喊叫了起來,手腳用力的比劃,唐龍雖然聽不懂,但是看他們崇敬的表情,好像是在恭送將要參加聖戰的戰士。


    唐龍不喜歡這種狂熱的氣氛,點了點頭,繞過這些人,走上另一側的竹梯,到了兩兄弟的房間,說是房間,隻是一個小小的夾層,又髒又亂,形象一點,就是狗窩。


    兩人不在?邁步走了進去,枕頭的地方,有些微微鼓起,唐龍掀開一看,是一把鋼質小刀,刀鋒磨的鋥亮,巴掌大小,對於六七歲的小孩,剛剛好握。


    “真夠凶的——”唐龍嘀咕了句,相同的年齡,他的枕頭下藏著的,是蠟筆小新的最新漫畫。


    床頭的牆壁上有些坑坑窪窪,有些是刀劃的、有些看起來是牙印,還有的似乎是指甲撓過的產物。


    他心裏閃過一些不好的回憶,當年還在二中讀書的時候,每次起床,床單都會有被撕扯的痕跡,唐媽每次都會把他痛罵一頓,殊不知,他那時,每天晚上,都會做噩夢,相同的夢境,小巷子口,幾個混混對他假笑……


    心理陰影和戰爭後遺症都屬於精神上的疾病,往往產生的年齡越早,危害的後果就越大,對於人格的塑造,有極大的破壞性。


    有記載的瘋狂殺人犯、連環凶手、變態壞蛋,無一不是有一個悲慘的童年,唐龍還好些,他抗過去了,這兩個兄弟,就不知道能不能戰勝自己心理上的黑暗麵。


    他理解這種感受,一種自憎的感覺,好像是自己的殘破才召來了這種命運,以及伴隨而來的,一種強烈的毀滅欲望。


    不斷提高的嗓音驚醒了唐龍,他回過了頭,走到聲音的源頭,弟弟約翰正無聊的坐著,兩隻黑乎乎的小腿有一下無一下的蕩著。


    竹門的後麵,那個克倫族的婦女不斷對著哥哥路易說著什麽,臉紅脖子粗,兩個人一呼一嗬,臉上滿是狂熱。


    約翰望了過來,半長的頭發胡亂的係著,一臉的警戒。


    “你好,”唐龍笑著打了個招呼,自顧自的坐在了他的旁邊,也不說話,就看著遠處的佛堂景色。


    二人的距離大概有半米,但這個克倫族少年似乎覺的渾身都不舒服,不斷的扭動著,壓抑著心中的暴躁與難受,但又不甘於讓出自己的位置,嘴裏發出低沉的叫聲。


    每次要到忍不住的時候,唐龍都會轉過頭,攤了攤手,真誠的一笑,示意自己無毒無害。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約翰的身體才稍稍放鬆下來,似乎默認了他的存在,精致的小臉又恢複了迷茫的神色。


    ‘跟自己小時候一樣啊,不,嚴重的多!’唐龍暗想,有些悲哀。


    最終人妖帕頌選擇了弟弟約翰,理由是他性格內向,比較好控製。


    經曆了幾個小時的飛行,直升機終於又降落在第三軍區的停機坪上,值得一提的是,約翰似乎從來沒坐過飛機,小臉嚇的蒼白,兩隻手死死的扒住坐墊。


    “其他人呢?已經走了嗎?”夏警官開門見山的道。


    “沒錯,他們已經接受緬甸方麵的邀請,進行維和行動了。”


    “帶我們去找軍需官,挑選武器,沒多少時間了!”


    軍需倉庫的大門一下子被打開,一條條駕在一起的長短步槍、各式衝鋒槍、榴彈炮、火箭炮、坦克、裝甲車,最後的盡頭是一扇大鐵門,幾人就沒有權限參觀了,也不知道裏麵是更高級別的武器,還隻是防空洞。


    1500點戰爭券看似多,但夏警官隻挑了個m40a3型的狙擊步槍,就花了700。


    唐龍想了想,扣板機他會,但玩槍實在是玩不轉,而且有了追月弩,中近程的攻擊手段他也不缺,幹脆挑了一大包各種型號的手雷,燃燒彈、殺傷彈、震蕩彈、閃光彈、信號彈、催淚彈,各十隻,正當他繼續選的時候,衣服被人拉了拉。


    約翰講了一串泰語,可是他一句也聽不懂。


    “他說,他喜歡用m16。”


    “那就挑一把吧,”唐龍先是一愣,繼而聳了聳肩。


    “你們——”夏警官有吐血的衝動,差不多的年齡,他家女兒才開始看電視。


    最後,給三人一人弄一套防彈背心,兩隻對講機,戰爭券就用的差不多了。


    這些可都是第三軍區提前贈送的獎勵,如果完不成任務,不排除他們會翻臉不認人,派士兵進行暗殺,金三角少一兩個人,太正常不過了!


    “??wa??(快到南佤了,進行空降)!”隨著飛行員的叫喊,後艙的大門一下子打開,猛烈的氣流從門內灌入。


    “剛才教過你好幾次了,降落傘沒問題?”夏岷大吼道,抱著的約翰的頭發吹的亂飄。


    唐龍麵色蒼白,仍點了點頭,幾個人連貫的跳了下去!


    ‘吸氣、穩住身形、四肢張開,然後——’唐龍猛的一拉開傘拉環,極速下落的身形猛的一滯,腰肢被勒住,半空中升起了一朵傘雲,晃蕩著落下。


    佤邦位於金三角的東麵與南麵,行政名稱是緬甸撣邦第二特區,包括北佤和南佤,北佤和內陸接壤,南佤和泰國接壤。


    金三角的罌粟供應著全球60%的鴉‘片,其中的八成來自於佤邦,而傳說中的大毒梟魏剛,就盤鋸在這一帶,就是佤邦聯合軍司令何祥的部下。


    兩千年以前,至少是在禁毒前,佤邦聯合軍可是被美國人稱為恐怖主義組織,世界最強大的販毒武裝。


    解下降落傘後,還沒來的及說話,就聽約翰的大喊大叫——


    “他說讓我們快走,已經有武裝分子靠近了!”人妖翻譯大聲的叫道。


    “不可能!”夏警官斷然的來了句,“降落的時間不超過一分半鍾,無障礙開闊性隔離帶、無人區域,就算再厲害的特種部隊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趕到,怎麽會有敵人!”


    “他說再走就來不及了!”伴隨著帕頌與約翰的喊叫,連唐龍都有些緊張起來。


    “夏警官,先躲起來再說吧!”


    “你是相信我這個專業軍人,還是相信他這種小屁孩?”


    “我聽小屁孩的!”


    “……”


    第九十一章槍火(上)


    前後四輛卡車,車上站滿了老式軍裝的士兵,荷槍實彈,看起來凶神惡煞,略略數來,大約有上百名,中間是十幾輛馬車、騾車,木板上是大堆的貨物,被破舊的帆布蓋著,兩輛側三輪摩托車,也就是可以帶人的那種,各自坐著一個軍官,肩膀上戴著軍章。


    除了發動機的引擎聲外,就剩下毒販的腳印,壓在泥土上,‘嘎吱嘎吱’的聲響。


    等這行車隊走後,幾顆芭蕉樹的樹下,掉落的葉子裏,鑽出四道人影出來。


    “呼!好險,差一點就被發現了!”唐龍抹了把腦門上的冷汗,心有餘悸的道。


    夏岷的臉上發黑,這一下,活脫脫的被打臉了,更關鍵的是,還是被一個七歲的小孩,他感到自己多年來的軍事訓練都喂狗了……


    “其實仔細想想,你其實也沒畢業,不能算是給解放`軍同誌抹黑,”唐龍湊近他的耳邊,看似安慰,實則往他心裏又插了一刀,誰讓夏警官有事沒事總嘲諷他練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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