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回到住處,藍曉像往常一樣隻吃了一點簡單的東西便躺到了床上。由於心情忐忑,藍曉一直到很晚才睡著。她睡得很安穩,房間內回響著她均勻的呼吸聲。


    第六章 深夜不能照鏡子


    半夜的時候,藍曉突然感覺背後冷颼颼的,她睜開眼,這一下差點沒把她的魂給嚇出來。不知什麽時候她已經不在房間裏,四周全都是陰森森的墓地,她光著腳站在濕漉漉的土地上,寒意直往上躥。藍曉轉身想離開這個地方,可她剛一轉身,就見背後的一個墳墓突然裂開了一道口子,缺口越來越大,最後從裏麵跳出一個人,一個沒有頭的人,或者準確地說是沒有頭的屍體。


    那具屍體雖然沒有頭,卻仿佛能夠看見一般,搖搖晃晃地向藍曉所在地方向走過來。藍曉見狀,立刻撒腿就跑,她甚至已經顧不得去看清方向,隻知道沒命地狂奔。就在她奔跑的時候,周圍的墳墓也在不停地裂開,從裏麵跳出一具具幹硬的沒有頭的屍體,它們無一例外地向著藍曉僵直地走去。也許是因為跑得太過急促,藍曉突然腳下一滑,摔倒在了地上。頓時,一股濃烈的腥臭味鑽入她的鼻孔。她掙紮著想要爬起來,卻猛然發覺自己的腳被死死地拽住了。她回頭一看,幾乎沒暈過去,隻見地底不知何時冒出一雙幹枯的手,正緊緊握著她的腳腕!藍曉猛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她使勁地蹬動著腳,企圖甩開那雙手。可那雙手力氣奇大,仿佛鋼鐵一般堅硬,她越是掙紮,那雙手箍得越緊。那些追上來的幹屍開始緩緩向藍曉聚攏,恐懼從她每個毛細血孔裏滲透出來,她想叫,可嗓子就像被堵住一樣發不出半點聲音。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慢慢接近,其中一個已經抬起幹硬的手扒向了藍曉的脖子。在感到頸間被勒住的一瞬間,她終於不可遏止地叫了起來。


    “啊!!!”


    藍曉豁然從床上坐起,她大口地喘著粗氣,身上冷汗涔涔。她抬手抹了一把額上的汗,意識到自己又做噩夢了。偏頭看一眼床頭的鬧鍾,剛好是深夜兩點整。藍曉穿上鞋子,準備去清洗一下滿臉的汗水。推開衛生間的門,她一抬起頭,就看見對麵站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女子,正直勾勾地望著她。藍曉張大嘴剛要驚叫出聲,卻見對麵的女子也跟著張大嘴,一副驚恐的樣子。她猛然意識到衛生間的門的正對麵是一麵大鏡子,這個女子正是自己在鏡中的影像。反應過來的藍曉自嘲地一笑,看來她已經被連日來的噩夢折磨的有些神經衰弱了,居然被自己的樣子嚇到。


    她掀開水龍頭的開關,一股清冽的水流淌了出來,藍曉伸出雙手捧起一捧水覆到臉上,清涼的感覺瞬間湧便全身,使她稍微清醒了些。她看著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雙眸周圍是厚重的黑眼圈。就在這時,藍曉突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一句話,深夜的時候,一個人是不可以照鏡子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她所想,她頭頂上的燈突然閃了兩下。藍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見一團若有若無的黑霧從鏡子底部浮現了上來,隨著黑霧的不斷上浮,藍曉看清了,那竟然是女人的頭發!


    第七章 再次求救


    回過神來的藍曉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跑,可她的身體仿佛凝固住一般,絲毫也動彈不得。一個女人的頭出現在了鏡子裏,她的臉被密密麻麻的頭發蓋住了,乍看上去,就像一個倒掛的拖把。藍曉驚恐地瞪大眼,一邊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身體,想要邁開步子。鏡中的女人掩埋在頭發裏的嘴唇牽動了一下,好似在對著藍曉笑,一口森森的白牙從頭發裏露了出來。神經繃到極致的藍曉終於昏了過去。


    藍曉猛地睜開眼睛,她依舊是好好地躺在床上,剛才的一切竟然又是做夢!她曾聽老人講過,有的人會在夢裏夢見自己在做夢,稱為夢中夢。這種夢極其罕見,有些人甚至一輩子也遇不到一次。藍曉伸手擰開床頭的燈,不禁在心中暗歎自己的不幸,這種幾率比買彩票中頭獎還要低的事情竟然又讓她給碰上了。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鬧鍾,一點五十九分。不知為何,藍曉的心中突然一動,在剛剛的夢裏,事件發生的時間是兩點,該不會……


    藍曉驀地從床上爬起來,連鞋子都沒顧得上穿就直奔向門外,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後,她再也不敢心存僥幸,那些噩夢再怎麽恐怖也隻是夢,她不敢想象如果那些都變成現實,她應該怎麽辦。


    事後想起,藍曉總是暗自慶幸,卻也免不了的後怕。她的做法是對的,她精準的第六感救了她的命。就在藍曉衝出房門的一刹那,時針指向了兩點,與此同時,房間裏的燈閃了兩下。


    這一夜,藍曉是在路邊的咖啡廳裏度過的。


    一直到天色大亮,藍曉才走回自己住的地方。即便是如此,她還是拉了門口看門的陳伯陪她一起上樓,昨晚的事情留給她的印象實在是太深了,現在回想起來,她的內心仍是有著隱隱的不安。


    幸而陳伯性情寬厚,平日裏又與藍曉很是熟識,所以二話沒說便跟著藍曉上了樓。藍曉簡單地收拾了一下行李,她決定出去住一陣子,也許可以緩解一下內心的恐懼。最後沒有忘記帶上她的寶貝電腦。


    醫院裏依舊是十分喧嚷,到處都是刺鼻的藥水味。藍曉腳下不停,直奔三樓。紅棕色的門依舊是虛掩著,隻是當她伸手推開後,卻見裏麵空無一人。藍曉有些失落,等了片刻便下了樓。她走到醫院門口,卻又猶豫了起來。或許,可以問一問別人。她這樣想著,可馬上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她根本連對方的名字都不知道,要怎麽問?藍曉看了看周圍穿梭不停的醫生護士,猶豫了片刻,終於一咬牙,擺出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上前拉住了一個走過來的小護士,問道:“請問,你們這裏有一位美麗的男醫生嗎?”


    那小護士一聽,頓時將一雙小眼睛瞪得圓滾滾,用一種看怪物般的眼神看著藍曉。


    藍曉有些臉紅,她也知道自己說的話很惹人誤會,但她實在想不出應該用什麽詞語來形容那個有些奇怪的男人。


    第八章 再次入睡


    “你找白醫生?”小護士終於開口道。


    “啊?!”藍曉反應過來,立刻明白護士口中的白醫生很可能就是自己昨天見到的那位,畢竟長成那樣的男人並不多見。


    見藍曉點頭,小護士道:“白醫生不在。”


    雖然早已經想到,但親耳聽見藍曉心中還是不免有些沮喪。就在這時,對麵的樓梯上施施然走下來一個男子,一個比許多女人都要美麗的男人。


    小護士見到那人,有些驚訝地問道:“咦,白醫生你不是回家了嗎?”


    聽見“白醫生”三個字,藍曉瞬間抬起了頭。果然正是昨日的醫生。


    白醫生看著藍曉,微笑道:“怎麽,你的燒還沒退嗎?”


    藍曉道:“我是來找你的。”


    白醫生的笑意更深:“深感榮幸。”說罷,他側了側身,讓出大半樓梯,示意藍曉跟上。


    藍曉也不多言,緊走幾步來到白醫生身側,與他一起上了樓。


    辦公室很靜謐,空氣中夾雜著一絲莫名的陰冷。藍曉心裏奇怪,剛剛來的時候怎麽沒有感覺到。


    “藍小姐,請坐。”白醫生指了指一側的沙發說道。


    藍曉依言坐下,然後就立刻想起了什麽,問道:“你怎麽知道我姓藍?”她記得上次並沒有告訴對方名字。


    白醫生笑了笑,目光看向桌上的一本病曆。


    藍曉這才想起上次自己走得匆忙,連病例也忘記了帶走。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醫生呢?怎麽稱呼?”


    “我叫白夜。”


    “白夜?”藍曉奇道,“那不是一種極光現象的名字嗎?”


    白夜笑了起來:“沒有那麽深的意思,你可以理解為,白色的夜。”


    白色的夜,那不是更奇怪了嗎?藍曉心裏暗想。


    白夜交叉雙手支起下頜,說道:“有什麽可以為你效勞的呢,藍小姐。”


    “我想在你這裏睡覺。”藍曉有些心虛地說。


    白夜卻絲毫不顯驚訝,依舊笑道:“能夠再次欣賞藍小姐的睡容,真讓我感到三生有幸。”


    藍曉吐了吐舌頭,也不再客氣,身子一歪便倒在了沙發上。


    藍曉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黑透,她從沙發上坐起來,發現身上蓋著一件柔軟的毛毯。白夜本來是看著窗外,聽見藍曉起身的聲音便轉過身來看她:“睡得好嗎?”


    “好極了。”藍曉伸了個懶腰,她一點噩夢也沒做,真真正正是舒服地睡了一覺。


    “打擾你工作了吧。”


    “那倒沒有,”白夜摘下眼鏡,“正好今天我值班。”


    聽他這麽說,藍曉放鬆了下來。她問道:“現在是什麽時候了?”


    “現在是深夜零點,你整整睡了十二個小時。”


    “十二個小時?!”藍曉自己也嚇了一跳,她還沒來得及感慨,就聽見自己的肚子“咕嚕”一聲,她的臉“唰”地一下紅了。


    白夜笑著站起了身:“睡了這麽久,肚子也該餓了。”他旋開精致的圓柱形容器的蓋子,從裏麵取了兩片麵包:“說說你的事吧。”


    藍曉歪著頭:“我的事?”


    第九章奇異命格


    “不用去想自己該說什麽,隻要感到舒服就可以,最重要的是放鬆。”白夜微笑地看著她,把散發著奶油香味的麵包遞給藍曉。


    藍曉托著腮想了想說道:“我小的時候,母親曾帶我去過寺廟,燒香拜佛後,就讓廟裏的一個老和尚幫我算命,你猜他說出了什麽?”


    白夜誠實地笑著搖頭:“不知道。”


    藍曉咬了一大口麵包,濃香刺激著味蕾。她眨著眼睛,說道:“老和尚說,我八字很好,有克魔的力量。這力量可以保我不被一些普通的惡靈所戕害。”


    “普通的惡靈?”白夜準確地抓住了弦外之音。


    藍曉苦笑了一下,說道:“沒錯,如果害我的不是普通的惡靈,而是更厲害的東西,我就危險了。”


    白夜靜靜地聽著,並不插話。


    “老和尚最後說,我注定將來會命遇奇凶,性命堪憂,幸而中途有貴人相助,方得化險為夷。”


    “你信嗎?”白夜問。


    “我一直都是不信的,”藍曉無奈地笑了笑,“可現在卻不得不信了。”


    白夜看著她,突然出聲問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問題:“你一直都睡不好,為什麽?”


    藍曉沉默著,將最後一口麵包吞了下去。


    “我一直做噩夢,每次睡覺都會做。”


    “什麽樣的噩夢?”


    藍曉皺起眉:“很多,內容並不一樣。”


    “你上一次做的噩夢是什麽?”


    藍曉攥緊了雙手,那樣恐怖的情景,她實在不願意去回想。


    白夜立即意識到自己失言,他歉疚地說道:“對不起,你如果不想說可以不說,我不勉強你。”


    藍曉抬起頭,對著白夜笑了笑。有些事,不是逃避就能夠解決的。她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夢見在一片亂墳崗,從墳墓裏跳出很多的沒有頭的屍體追我。”那樣令人心悸的噩夢,藍曉記憶猶新。


    “無頭的屍體?”白夜似是也有些訝異。


    藍曉點點頭。


    白夜用右手輕撫著下頜,若有所思地道:“這倒讓我想起了無頭刑天。”


    “無頭刑天?”藍曉不解地望向他。


    “《山海經·海外西經》雲:‘刑天與帝爭神。帝斷其首,莽於常羊之野。乃以乳為目,以臍為口,操幹戚而舞。’根據《山海經》的記載,刑天是炎帝的戰將,武藝高強,勇猛善戰。在炎黃帝戰爭中貢獻非常。炎帝在阪泉戰敗,退居於南方,刑天不甘心,他聯合蚩尤部落對抗黃帝。蚩尤兵敗被殺,刑天也被黃帝斬下頭顱。黃帝把它的頭顱埋在常羊山裏。沒了頭顱的刑天卻突然立起身來,把肚臍當作嘴巴,左手握盾,右手持斧,向著天空猛劈狠砍,戰鬥不止。這正是:刑天舞幹戚,猛誌故常在。”


    藍曉不可置信地問道:“你該不是想說我夢裏的就是這無頭刑天吧。”


    白夜笑笑:“當然不,刑天乃是正義之士,怎會謀害你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更何況,就算真的是,你也不是黃帝,刑天沒必要殺你。”


    第十章加班驚魂


    “那到底是誰要害我?”藍曉有些泄氣地靠在沙發上。


    “是問題總會有答案,你也不必急於一時。”白夜輕聲勸解。


    聽他說得輕鬆,藍曉不禁有點不快,她沒好氣道:“做噩夢不是你,你怎麽體會得到無法睡覺的痛苦。”白夜看著她,目光中帶著一絲不明的意味。


    藍曉被他盯的有些不自在,悄悄挪了挪身體。


    “你可以來我這裏,”白夜道,“如果你不介意。”


    一大早藍曉精神百倍地來到公司,剛一進門就被申明浩抓了個結實,劈頭蓋臉就是一頓問:“你昨晚去哪了,打你手機關機,去你找也找不到人,陳伯說你搬出去了,這是不是真的?”


    藍曉見申明浩通紅的一雙眼,便知道他因為自己一夜沒睡好,心裏不免有些愧疚。她說道:“昨晚我身體不舒服,所以去了醫院。”


    聞言,申明浩關切地問道:“你哪裏不舒服,要不要緊?”


    藍曉笑了笑道:“隻是有些著涼,現在已經沒事了。”


    申明浩這才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


    藍曉道:“昨天公司裏沒什麽事吧?”


    “你還說呢,你昨天無故缺工一天,老板已經要發飆了。”


    “啊!”藍曉輕呼一聲,立刻閃身進了電梯。


    那長著一頭“地方支持中央”發型的老總色迷迷地盯了藍曉半天,直盯得藍曉心裏發毛。最後老總頗有大將之風地擺了擺手:“藍曉啊,你身體不好做領導的也不能說什麽,可你畢竟違反了公司規定,我要是不處罰你,難免惹人非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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