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苦笑一聲,從兜裏掏了一把錢出來,說:“你不是給了我一萬塊錢麽,回來的路上,我數了一下兜裏的錢,還剩下二千二百二十二十二塊三毛錢。”


    聽著這話,我立馬從他手裏接過錢,數了起來,正好是二千二百二十二,還有三毛錢是三個硬幣。


    一發現這情況,我心裏有些不安,夢珂的死本來有些不甘,再加上這奇怪的數字,這可不是好兆頭,我心裏不停地安慰自己,這隻是巧合。


    “陳九,戲班來了,在哪搭台。”這時,門口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我尋聲看去,就看到郎高站在門口,他看上去好似很開心。


    我朝他走了過去,也沒回答他的問題,就問他:“請戲班花了多少錢?”


    他一愣,立馬笑了起來,說:“陳九,你這次可得感謝我,戲班特別便宜,說出來你都不信,一共三場戲,從晚上七點唱到十二點,才七百多塊錢。”


    “七百多?”我心頭一緊,平常請戲班唱一個晚上,大概是三千塊錢左右,怎麽這次這麽便宜,我問他原因。


    他說,“那戲班好像搞什麽活動,說今天是戲班十周年慶,給我打了一個折扣,算出來的價錢是七百七十七塊錢。”


    一聽這話,我有些懵了,陳天男購買喪事用的東西,花了七千七百七十七塊七,這郎高請戲班居然又是七,怎麽他倆花的錢都是七?要知道七同氣同音,這在喪事上是大不吉利,用民間的說法來講,這是死者不落氣,死後不咽氣,心中有口氣。


    那郎高見我沒說話,就問我:“陳九,你沒事吧?七百多塊錢請個戲班,還這副表情?”


    我還是沒說話,反倒是陳天男走了上來,他瞥了一眼郎高,沉聲道:“五筒,你猜我買東西花了多少錢?”


    “多少?”那郎高問了一句。


    “七千七百七十七塊七。”那陳天男說了這麽一句話,陷入沉默當中。


    “什麽?”郎高驚呼一聲,就問我:“陳九,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那麽巧合?”


    我罷了罷手,心情跌到穀底了,“要說陳天男買東西是巧合,我信,但是,你請戲班花的錢又是如此,兩者加在一起,恐怕不是巧合了。”


    話音剛落,一個穿著服務員衣服的女子走了進來,二十來歲的年齡,看上去清清秀秀,我認識她,先前跟萬名塔酒店談夥食問題,正是她引見的。


    她一見我,歉意的笑了笑,說:“陳九先生,我們經理說,您是老板的朋友,要給您一個優惠價,一天半的夥食不需要八千,隻要七千七百七十七塊錢,七塊錢就算了,先前您給了我們八千,這是找您的二百三十塊錢。”


    說著,她掏出二百三十塊錢遞了過來。


    看著這錢,我整個人已經懵了,這是什麽邏輯,我是他老板的朋友,要給優惠價,你特麽優惠二百三十塊錢算什麽,瑪德就不能多優惠點,我現在的想法是,隻要不出現七,就算讓我多討幾百塊錢,我特麽也是願意的啊!


    當下,我沒接她的錢,大手一揮,說了一句特裝/逼的話,“哥不差那二百三十塊錢。”


    她一愣,朝我彎了彎腰,說:“陳九先生,我知道您是大老板不差二百三十塊錢。可,我們經理說了,先前不知道您是老板的朋友,多有得罪,讓我務必把這二百三十塊錢交給您,這是我們酒店的一點心意,還望您千萬別為難我。”


    說完,她朝我露了一個標準的服務式微笑。


    我已經不知道說什麽,又跟她扯了一下,這女人也不曉得咋回事,死活要將那二百三十塊錢退給我,就說這關係到她的工作問題,若是不能退回二百三十塊錢,她要卷鋪蓋走人。我問她原因,她說,這是經理第一次親自安排她做的事,必須要辦好,否則,經理會懷疑她的辦事能力。


    瑪德,我特麽也是醉了,無奈之下,我隻好接了那二百三十塊錢。那女人對我一番感恩戴德,說了一大通好話,方才離開。


    待她離開後,我看著手中的二百三十塊錢,心中苦澀的很,先前還在慶幸夥食費用沒有出現七,哪裏曉得,會鬧這麽一處。


    “陳九!”那郎高叫了我一聲,說:“昨天夜裏,你讓我買東西,好像也是花七百多塊錢。”


    我麻木了,真的麻木了,簡單的哦了一句,就說:“你倆先出去,我想靜靜,捋一捋思路。”


    他們並沒動,那陳天男一手搭在我肩膀,說:“九哥,這事太玄乎了,是不是嫂子在向你表達什麽?”


    我想了一下,點頭道:“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應該是這樣。”


    “陳九,這是不是陰謀?”郎高皺眉道。


    我問他原因。


    他說:“就拿喪事的夥食費用來說,八千的價錢算高了,哪怕他退回二百三十塊錢,這價錢依然高。你難道不奇怪,他們為什麽隻退二百三十塊錢?按照酒店常用的手段來看,他們給你打個八折,不,就算他九折,也就是七千二百塊錢,絕對不會出現七七七七這種數字。”


    聽他這麽一說,我心中也有些疑惑,酒店給的價錢的確有些奇怪。那酒店是蘇家的產業,而蘇家現在就剩下蘇小林一人,莫不是他又在搞什麽鬼?


    想到這裏,我微微一愣,倘若真是他搞的鬼,這事倒好解決,怕就怕這事不是蘇小林在搞鬼,而是另一種預兆,那才是真正的難辦。


    當下,我立馬朝蘇家跑了過去,打算找蘇小林問個清楚。


    那郎高見我要走,就問我,“陳九,戲班的台子搭在哪?”


    我想了一下,說:“靈堂左側有塊空地,在那搭個台子就行了,注意,別讓戲台的柱子衝著靈堂門口。”


    說完,我朝門口走了過去。


    剛出門,忽然一人撞在我身上,抬頭一看,是蘇小林。他神色匆匆,一見我,急道:“姐夫,不好了,出事了。”


    第620章風葬(30)


    一聽蘇小林的話,我立馬就問他:“出啥事了?”


    他猛地深吸幾口氣,顫音道:“喪事出事了。”


    我一愣,喪事出事了?難道是老巫婆的喪事?就問他:“怎麽個情況?”


    他說:“姐夫,你不是讓我替我父母辦喪事麽,我今天便取了一些錢,買了一些喪事用的東西。也不清楚咋回事,我回家算了一下賬,花掉的錢居然是七萬七千七百七十七,姐夫,你說這是巧合還是…?”


    聽著這話,我懵了,老巫婆的喪事也是這樣?這到底是巧合?還是預示著什麽?


    當下,我讓他先別急,就說:“我遇到的情況跟你一樣,給夢珂買喪事用品的錢,全是七。”


    說著,我想起酒店的事,就問他:“萬名塔那酒店是你蘇家的吧,你有沒有跟那酒店經理說些什麽?”


    他一愣,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就說:“沒有啊,那酒店是父親虧本經營的,目的在於方便萬名塔的村民,每年盈利為負數,我一年難得去一次。”


    “虧本經營?”我疑惑地問了一句。


    他點了點頭,說:“父親號稱整個鳳凰城最富有的人,而萬名塔是父親的根,便在這開了一家酒店,方便這裏的居民。所以,菜肴定價方麵,接近成本價,基本沒利,父親每年都會自個掏一筆錢給員工發工資。”


    我懂他的意思,這種人我們那邊也有,一些有錢人在外麵賺錢了,便想著回老家做點貢獻。例如,修路架橋,蓋學校,就拿我村子附近一人來說,那人九幾年的時候,中了一張彩票,一百多萬,回到老家,給他們村子每人安了一台電話機,又給村子修了一條水泥馬路。


    不過,像這種開酒店方便村民的舉動,挺少。但是,想到萬名塔較為特殊,我也沒多想。畢竟,每個地方的風氣不一樣,或許,這裏的村民更需要酒店也不一定。


    隨後,我問他酒店為什麽隻少二百多塊錢,他說,酒店方麵應該隻收了成本價,至於那二百多塊錢是見我是外地人,打算收點手工費,打打牙祭。


    聽完他的話,我心中愈來愈不安,總覺得這喪事會出事,一時之間,就愣在門口,壓根不知道咋辦。


    那蘇小林見我沒說話,就說:“姐夫,這到開支底怎麽回事呀?怎麽那麽多七?”


    我想了一下,說:“可能是巧合吧,你先回去安心辦喪事就行了。對了,別把你父母葬在一起,他倆生前不對頭,葬在一起容易出事,另外,夢珂明天早上辦喪事,傍晚出殯,你抽時間過來一趟,送夢珂上山。”


    他好像有些不信我的話,在我臉上瞥了一會兒,就說:“姐夫,你沒騙我?真是巧合?”


    我嗯了一聲,也不想再跟他說話,一則他是個學生,跟他說了也是白說,倒不如讓他安心替老巫婆他們辦喪事,二則,他先前報警陰過我,這讓我對他保留了幾分警惕,說白點,就是不信他。


    他見我興致不高,也沒再問,就跟我又扯了幾句夢珂的喪事,大致上是,作為娘家人,他應該買哪些東西來,又應該做哪些禮儀。


    對於這個問題,我沒有回答他,就讓他找人商量,別問我。他問我為什麽,我說,你見過哪個主家向娘家人主動索要東西的?


    他哦了一聲,就說他明天一天一大清早再過來參加喪事,便轉身朝蘇家走了過去。


    待他離開後,我臉色沉了下去,兩場喪事費用出現如此驚天的巧合,恐怕是要出大事了。令人抓狂的是,目前這種情況根本不知道怎麽破,隻能束手無策的任意發展下去。


    就在這時,不遠處走來兩人,抬眼一看,是石柳麻巫師,他們倆一邊走著,一邊聊著,正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一見他們,我感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立馬迎了過來,就說:“石夫人你們這是?”


    她衝我笑了笑,說:“我們回到家裏商量了一番,給蘇夢珂湊了一萬四千塊錢,這不,給你把錢送了過來。”


    說著,她掏出一疊鈔票遞給我。


    我沒有客氣,立馬接過錢,迫不及待的將喪事費用的事告訴她。


    她聽後,皺了皺眉頭,沉聲道:“全是七?就連喬蓮兒的喪事費用也是七?”


    我點了點頭,就問她:“您老經曆的多,不知以前可有遇到類似的事情?”


    她罷了罷手,“我活了四十多年,從未見過這種怪事,不過,喪事費用中出現這麽多七,終歸是不吉利,再加上蘇夢珂死後不甘心,恐怕這場喪事有些難辦。”


    聽她這麽一說,我心情跌入到穀底,正準備說話,那石柳在我肩膀拍了一下,開口道:“陳九啊,你也別灰心,這種情況也有可能是巧合,畢竟,平常花錢,也會遇到這種情況。”


    我嗯了一聲,就跟她隨意的扯了幾句,又將喪事時間以及出殯時間告訴她,讓她到時候過來就行了。


    很快,那石柳跟麻巫師走了,應正了一句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隨著他們的離開,我渾身神經繃了起來,就覺得夢珂的喪事肯定會出事。


    念頭至此,我緊了緊拳頭,抬眼朝四周看了看,不知不覺,天已經暗了下來,在靈堂左側,有一群人正在搭建戲台,那戲台不是特別大,約摸三四個平方,郎高則站在邊上,偶爾會朝我這邊看過來。


    “五筒!”我朝郎高喊了一聲。


    那郎高嗯了一聲,立馬朝我這邊跑了過來,不待我開口,他就問我:“陳九,是不是蘇小林搞的鬼?”


    我搖了搖頭,說:“應該不是,老巫婆的喪事也出現類似的事。”


    “不會吧!”他驚呼一聲,就說:“怎麽會這樣?難道真是蘇姑娘向我們預示著什麽?”


    我歎了一口氣,腦子亂得很,也不好跟他說什麽,就隨意扯了幾句,大致上是讓他看著點戲班,別讓戲班出事。


    他說了一句好,就問我:“陳九,明天傍晚就出殯了,你打算將蘇姑娘的墓穴挖在哪?”


    第621章風葬(31)


    不提墓穴還好,一提墓穴,我一個頭兩個大。還沒辦喪事的時候,因為那群燕子,我想過用風葬替夢珂下葬,再加上後來青玄子說,夢珂可能死無葬身之地,令我更加確信用風葬替夢珂下葬。


    可,就在幾個小時前,那石柳說了一個什麽祿地,完全打亂我的計劃,聽她的語氣,是將蘇夢珂就地埋了,再說白點,就是將蘇夢珂埋在帳篷內。


    當下,我在風葬與祿地之間考慮,先說風葬吧!這是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用的辦法。以正常喪事來看,人死後,講究的是入土為安,而風葬跟入土沒啥關係,更為重要的是,風葬一直不被民眾所接受,他們認為風葬不吉利,不尊重死者。所以,不是特殊情況,很少有人用到風葬。


    當然,也有一些少數民族,因為信仰問題,他們十分提倡風葬,理由是,他們認為人一出生便受到各方麵的限製,毫無自由可言,小時候受父母管製,結婚了受對象管製,老了受子女管製,而活在社會上又受到各方麵的約束,令人活的格外不自在。唯有死後,才能獲得自有,他們向往像風一樣,自由自在,無拘無束,這才有了風葬這種說法。


    還有極個別山區,對風葬有著不同的理解,他們眼裏的風葬是一種祝福,祝福死者早日轉世輪回,而這種風葬一般是用在小孩身上,他們用一個籮筐裝著小孩的屍體,再將籮筐掛在鬆樹上三年,三年後,剝取樺樹皮縫製一口棺材,也有用粗圓木,對半劈開,上下中膛挖空,然後將死者放入空腹的粗圓木,最後將粗圓木埋在鬆樹一米左右的地方。


    而我說的風葬,與這兩種風葬頗有不同。不過,歸根到底,風葬始終與入土有著很大的衝突,基於這點,我內心偏向石柳的祿地。畢竟,人死後,入土才是最好的歸屬。


    於是,我朝郎高瞥了一眼,就說:“墓穴就在帳篷挖一個。”


    他一愣,疑惑道:“帳篷內?”


    我點了點頭,說:“萬名塔的村民原本不允許靈堂設在這,因為一些特殊原因,這帳篷變成了所謂的祿地,他們才會同意靈堂設在這,我也看過這帳篷四周的風水,還算可以,前有青龍相伴,後有白虎為靠,是塊不錯的墓穴。”


    “那風葬呢?”他問。


    我搖了搖頭,說:“以入土為前提,沒有特殊情況,我不建議用風葬。”


    他聽我這麽一說,點了點頭,說:“我就說嘛,好好的弄土葬就行了,搞什麽風葬,搞的人心惶惶,不知道的還以為蘇姑娘是啥妖怪,才搞那種特殊的風葬。”


    說完,他朝帳篷內瞥了一眼,皺了皺眉頭,問我:“陳九,就在帳篷內挖墓穴的話,那明天的喪事咋辦?總不能圍著一個墓穴辦喪事吧?”


    我歎了一口氣,說:“事出有因,隻能將就一下了,總不能再建個靈堂吧,這對夢珂跟萬名塔的風水都不好!”


    他嗯了一聲,就讓我去安排挖墓穴的事,他則去監督戲班。


    隨後,我進入靈堂,開始勘測墓穴,由於帳篷隻有那麽點大,再加上夢珂的棺材占了很大一部分地方,所以,這勘測墓穴的工作隻花了不到半小時就搞定了。


    我所找的墓穴離蘇夢珂的棺材很近,甚至可以說挨著的,中間隻隔了五十公分的樣子,我先是量了一下棺材的尺寸,長2米25,寬,七十八公分,高七十五公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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