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溫雪聽著我的話,先是一愣,緊接著又黏了上來,“我說你是我老公就是我老公,這一點誰也改變不了,哪怕是你。”


    一聽這話,我特麽也是火了,敢情這女人還有點女王控啊,當下就對她說:“溫小姐,人恒自重。”


    說完,我不想再理她,就讓老王扶著我走出堂屋,哪裏曉得,那女人跟了出來,一把抓住我手臂,有點痛,說:“陳八仙,你幾個意思?”


    “我有女朋友了!”我淡淡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沒關係,隻要你還沒結婚,你就是我老公!”那溫雪丟下這句話,便朝堂屋左側走了過去。


    我愣了愣,正準備開口,老王拍了我肩膀一下,說:“九伢子,你語氣重了點,你昏迷的這段時間,那小姑娘沒日沒夜的照顧你。”


    說著,她歎了一口氣,繼續說:“因為一個賭約能做成這樣,實屬不易。”


    我沒有說話,在這個問題不想過多糾纏,對於感情,我一顆心都放在初戀程小程身上,其她女人於我來說,或許隻是人生匆匆過客。


    老王見我沒有說話,拉了我一下,說:“好了,不管你們年輕人的事了,九伢子,現在堂屋躺了三具屍體,你打算怎麽辦?”


    我想了一下,那涵洞的事有青玄子在,以他的道行應該能搞定,而我目前的任務是好好料理沈軍一家三口的屍體,要料理好他的喪事,就必須找出他死時,為什麽會有那番反應,不然,這場喪事一旦開始,就會怪事連出。


    要說沈軍死時那番反應,全然受風水影響,我有些不信。畢竟,他死亡前喊了一聲,陳八仙,那乞丐中煞後,也喊了一聲陳八仙,若是完完全全地受風水影響,不可能喊出陳八仙這三個字,因為我從未來過遛馬村。


    再者說,沈軍死亡的時辰也是大有問題在,我跟結巴明顯看到他死於五月初八,可,死者表現出來的現象卻像五月初七,這令我著實疑惑的很。


    按照我的意思,我是親眼看到沈軍死於初八,喪事就按照初八來辦,也就是今天開始辦喪事,明天將死者抬上山。


    我將心中的想法跟老王說了出來。


    他聽後,思考一番,說:“九伢子,這沈軍的喪事邪門的很,就拿我圈墓穴來說,那天我剛圈完墓穴就感覺周圍氣氛特別詭異,很是陰冷,就感覺有人拿東西在敲打我頭,扭頭一看,什麽都沒有,可,腦袋那種疼痛卻是實打實的在,抬了十幾年棺材,從未遇到這麽古怪的事,以我之見,這沈軍十之**是死於五月初七,隻有死在初七這鬼道日,才會鬧出這麽多事,你最好按照初七來算,至於具體時辰,大致上估計一下,這也是無奈之舉,死者應該能理解。”


    聽完他的話,我愣了愣,先前一直在思考風水的事,反倒忽略那天小老大明顯跟我回來了,怎麽會跟老王走到一起?我將疑惑地眼光拋向旁邊一直沒有說話的小老大。


    那小老大好像知道我的意思,摸了摸頭,就說:“九伢子,那天在回村路上,我喊了你好幾嗓子,你也沒理我,我以為你很急,便一個人回到墓穴,正好看到老王扶著腦袋蹲在地上,我扶了扶他,也不曉得咋回事,我就遇到跟老王差不多的事,感覺有人拿錘子敲頭,那種感覺特別難受。”


    一聽這話,我警惕地看了小老大一眼,我記得回村子的時候,他並沒有喊我,就說:“你回墓穴幹嗎?”


    “鑰匙掉了,回去找鑰匙!”小老大罷了罷手,忽然他好似想起什麽,麵色沉了下來,說:“九伢子,你這話的意思是懷疑我在搗鬼?”


    我沒有說話,心中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夢,在夢裏小老大是徹頭徹尾的反派角色,而現在夢裏絕大多數的事情已經得到證實,就差小老大了,要說不懷疑他,那壓根不可能。


    那小老大見我沒有說話,臉色沉得更甚,就說:“九伢子,我們認識也有幾年了,高一那會,我們相處過幾天,你跟郭胖子應該懂我,話又說回來,現在死的是我舅舅,你憑什麽懷疑我?”


    最後一句話,他是吼出來的,不知情緒過於激動,還是剛好的原因,喊完那話,他身子晃了晃。


    我這人是死腦筋,哪怕這樣,我依舊懷疑他,原因無它,這場喪事太多怪事了,要說背後沒人搗鬼,打死我也不信。


    “九伢子,他的確是回來找鑰匙!”邊上的老王開口道:“別亂想了,不是每場喪事都會順順利利,可能是這場喪事有些怪。”


    我還是沒有說話,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小老大,若不是有傷在身,我想對他使暴力。


    場麵一下子冷了下來。這時,高佬走了過來打圓場,給我遞了一根煙,又替我點燃,說:“陳八仙,老王說的對,不可能每場喪事都是順順利利,你有傷在身,別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倒不如想不想接下來的喪事怎麽辦,還有墓穴,若是先前那個不行,你得另外找處地方。”


    “是啊!陳八仙,喪事為主,我們這群八仙就你最懂,你應該把心思放在喪事上,而不是懷疑誰在搗鬼!”旁邊的瘦猴開口道。


    緊接著,八仙們紛紛勸我,讓我以喪事為主。


    我明白他們的意思,這沈軍已經死了三天,再不搞喪事,可能會出事。我又何嚐不明白這個道理,可,如果就這樣搞喪事,我怕辦喪事的時候會出怪事,特別是開鑼第一聲,如果沈軍真的死於五月初七,那第一聲絕對要見血。


    那些八仙見我沒有說話,一個個又開始勸說起來,大致意思是,死於五月初七,隻要上心辦喪事就行了。


    這期間,老王一直沉默在一旁,見他沒說話,我就問他:“老王,你是不是有不同的意見?”


    他愣了愣,皺眉道:“我以前跟老秀才參加過一次喪事,那次喪事的死者也是死在初七。”


    一聽這話,我麵色一喜,就問他:“那次喪事怎麽辦的?”


    老王歎了一口氣,沉聲道:“一共死了七人才將龍柩抬上山。”


    第422章印七(47)


    聽著這話,我麵色變了變,我就知道死者死在一七、二七、三七是鬼道日,下葬後會做一百天的‘鬼’,至於老王說的死七個人才能將棺材抬上山,當真是聞所未聞。


    於是,我問老王:“當時那喪事是什麽個情況?”


    他掏出煙,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煙,說:“年代有些久遠了,記得不是很清楚,就記得那村子死了足足七個人,龍柩才順順利利抬上山,對了,下葬後還死了一個八仙。”


    說完,他朝四周瞥了一眼,眉頭皺的更甚,一手搭在我肩膀上,附耳道:“九伢子,你現在有傷在身,後麵的事,讓我跟高佬他們來弄,你去鎮上的醫院養傷,怎樣?”


    一聽這話,我沒好氣地瞪了老王一眼,就說:“你看我像那種半途退出的人麽?”


    “九伢子,我沒跟你開玩笑,你是老陳家的獨苗,一旦你出事了,我不好跟你父親交待,更加別提我們倆家還沾了一點親,聽我一句勸,去醫院養傷。”老王繼續說。


    我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心裏有些疑惑,老王跟我在一起辦了不少喪事,他應該知道我的性子,怎麽會讓我退出喪事,我問他:“老王,是不是有啥事瞞著我?”


    他先是一愣,緊接著連忙罷了罷手,支吾道:“九伢子,你現在有傷在身,就算你半途退出去也沒人會怪你。”


    這下,我更加疑惑了,平日裏,隻要問老王啥事,他都會直白的告訴我,今天怎麽會逃避問題?這不是他一貫的作風。


    於是,我沉聲問道:“老王,是你帶我進八仙這個行業,高佬跟瘦猴一眾八仙對我很好,在我心裏,早就把你們當成長輩了,你要是知道啥事直白的說出來就行,無須遮遮掩掩,我隻想告訴你,除非我死,否則不會退出這場喪事,剛入行那會,是您告訴我,八仙應以死者為重,您現在這番話是不是違背了八仙的職業道德?”


    他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又掏出一根煙,點燃,深吸幾口,說:“九伢子,於公來講,咱們東興鎮的喪事能像現在這麽有規矩全是你的功勞,可以說你就是咱們東興鎮八仙的頭子,一旦你出點事,喪事又會回到當初那樣,我不想看到那種局麵,所以,你不能出任何差錯,於私來講,你我隔壁鄰居,又沾點親,我更不希望你出事,你能明白我的苦衷嗎?”


    我想了一下子,老王這人一心掛著喪事,最見不得那些作威作福的八仙,當然我能明白他的苦衷,隻是,我有我的堅持,就說:“老王,還拿我當自己,就把你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咱們一起想想辦法,指不定還有破解之法。”


    他在我身上盯了一會兒,緩緩開口道:“你確定?”


    我點了點頭,說:“確定。”


    他猶豫一會兒,給我拍了一根煙,將我拉到堂屋右側,左右瞥了瞥,沒人,方才開口道:“九伢子,這場喪事還會死五人。”


    “為什麽?”我一愣。


    “先前跟你說了,我跟老秀才參加那喪事死了七人,現在才死兩人,你能明白我意思?”他說。


    我搖了搖頭,說:“你應該是想多了,這遛馬村的風水與你們辦喪事的那村子肯定不同,風水不同,造成的結果也會不同,再者說,青玄子也參合到這場喪事,他應該有法子能避免這種事,老王,你是不是想多了?”


    “絕對沒有!”他罷了罷手,說:“九伢子,你是沒看到那場喪事,連同死者,八口黑漆漆的棺材擺在堂屋門口,那個場景,現在想起來都害怕!”


    “那場喪事到底是怎麽辦的?怎麽會死這麽多人!按習俗來講,死於初七,頂多是怪事多了些,煞氣重了些,不至於死那麽多人啊!”我問出心中最大的疑惑。


    “就是按照正常喪事那樣辦得啊,禮儀方麵更是重的要命,平常燒十來斤黃紙,那場喪事都是翻倍燒,最後還把死者列祖列宗請來堂屋,以求庇佑,哪裏曉得,還是死了那麽多人。”老王說這話的時候,話音有點顫抖。


    “老秀才當時沒說啥?”我問。


    “當然說了,老秀才差點沒跟那群人打起來,說他們不會辦喪事就不要辦喪事,隻會害人害己。可,那群人沒把老秀才放在眼裏,罵他一個色胚子懂個屁。”老王氣憤地說。


    一聽這話,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很多辦喪事的人壓根不懂辦喪事,純屬濫竽充數,就拿我們八仙來說,那些假仙見我們抬棺材賺錢,不也是想分一杯羹麽?各行各業大有這種人,不足為奇。


    於是,我就問他:“以老秀才的意思應該怎麽辦?”


    他撓了撓腦袋,說:“記得不是很清楚,好像是說印…印七吧!”


    聽著這話,我不可思議的看著老王,一把抓住他肩頭,驚呼道:“你確定老秀才說的是印七?”


    由於聲音有些大,堂屋門口的八仙跟遛馬村那群婦女悉數朝我們這個方向望了過來,眼神中盡是疑惑之色,我連忙朝他們罷了罷手,示意他們繼續忙手頭上的活。


    老王見我神色有些緊張,就說:“九伢子,你沒事吧?我記得老秀才好像是說印七,是不是印七有啥不妥?”


    “當然不妥啊,大不妥!你知道什麽叫印七麽?那是跟鬼打交道,一個不小心,別說死七個人,就是七十個人都有可能啊!”我吼了一聲。


    “可…老秀才的確說的是印七啊!他說,人死七以印還唉,人逢七以畜避唉!”老王說。


    聽著這話,我冷靜下來,我記得葬經上好像也記載過這樣一句話。可,印七這種儀式,風險度實在太高,也難怪那些人會說啥請死者列祖列宗庇佑喪事,若是沒有猜測錯的話,那些人之所以請列祖列宗,應該是也是按照印七的禮儀來辦,因為,請祖宗那是印七的開場戲。


    第423章印七(48)


    倘若真是這樣的話,那群人應該也是按照印七的禮儀來辦喪事,怎麽還會死那麽多人?難道是道行不夠,對,十之**是道行不夠。


    想到這裏,我心中有個疑惑,按照老王的話來說,老秀才應該在場,以老秀才的性子怎麽可能會任由那群人印七,他應該會親自主陣才對。


    我將心中的疑惑跟老王說了出來。


    他聽後,說:“當時那場喪事辦得挺大,我跟老秀才是沾了主家的光才得以參加,不然哪能輪到我們,所以,在那場喪事中我們沒啥話語權,都是水雲真人說了算。”


    “啥,當初那場喪事是水雲真人辦得?”我驚呼問道。


    “對,就是水雲真人,當時水雲真人剛出道沒多久,但是,他的名氣在我們東興鎮賊啦響亮,這也沒辦法,誰叫他有個瞎子師傅,據說那瞎子是國家的人。”老王歎氣道。


    一聽這話,我怪異地瞥了老王一眼,這老王不過是農村一普通八仙,咋懂得這麽多,是不是懂得有點過頭了。


    不過,眼前沒時間弄清老王的事,目前的任務還是要搞清楚,那場喪事為什麽會死那麽多人,隻有弄清楚這事,這沈軍的喪事才能開辦,也算是吸取前人的教訓。


    於是,我就問老王,“能具體說說那場喪事是咋辦的?”


    老王一聽,尷尬的笑了笑,說:“時間太長了,記得不是很清楚,再者,我跟老秀才辦喪事那天才去的,就知道那場喪事擺了好多紙人。”


    我點了點頭,葬經有提到印七怎麽弄,紙人是必不可少的東西,而且紙人的數量也有著規矩,七棟房子、十四名丫鬟,二十一分彩禮以及一大堆家用物品,皆是七的倍數。


    當然,這些東西不全是燒給死者,據說民間傳說,這些東西死者隻能拿到七分之一,剩下的七分之六是孝敬陰間的陰差。


    隨後我跟老王又說了一下印七的事宜,因為身子沒完全恢複的原因,很多事情我不能親自上場,隻好讓老王他們弄,唯有那些必做的事情,我才硬著頭皮上。


    我按照初七的日子算了下,適合辦喪事的時間定為後天,大後天出殯。


    定好日子後,我們麵臨一個問題,幾天前跟小老大說好的喪事費用是6000塊錢,現在要用印七這個禮儀,6000遠遠不夠,畢竟那麽紙糊的東西價錢不菲,光一個紙人就得好幾十塊錢,紙糊的房子更貴,最便宜都要300,七套紙房子跟十幾個紙人加起來四五千了,還有紙糊的家具、冥幣等等一切紙糊東西,加起來估計要八千左右。


    我不是聖人,辦喪事當然希望賺錢,可,眼前的情況隻有貼錢了,小老大的經濟條件,我清楚的很,估計就身上那百來塊錢。


    無奈之下,我隻好自己掏了四千塊錢的腰包,加上先前說好的六千,一共一萬塊錢,我將這些錢交給老王,讓他到鎮上買一些紙紮。


    那老王一聽我掏腰包買紙紮,就說:“九伢子,你沒病吧!哪有辦喪事的人掏腰包,開了這個先例,以後咱們八仙吃什麽?”


    我尷尬的笑了笑,說:“算是借給小老大的,以後會找他還,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屍體在堂屋內發爛發臭吧?再者說,死者死於鬼道日,若是喪事辦得不體麵,肯定會出怪事。”


    “你吖你!”老王在我頭上敲了敲,說:“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們八仙每人也湊點錢出來,先說好,這是借的!”


    我點了點頭,朝小老大招了招手,將我們商量好的事情跟他說了一下。


    他聽後,二話沒說,一把跪了下來,說:“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我以後一定會還給你們。”


    老王走上前,將他扶了起來,說:“細伢子,你有個好兄弟,希望你好自為之,千萬別做出對不起九伢子的事,否則,我們東興鎮四十二名八仙不會放過你!”


    “不會,絕對不會!”小老大一邊說著,一邊朝我們作揖。


    這期間,我一直選擇冷眼旁觀,我邁不過心中那個坎,始終都覺得這場喪事就是小老大在搗鬼,特別是死者的死亡時辰,是我心中一道不可逾越的溝。


    那小老大好似也知道我不太待見他,就跟老王匆匆地說了幾聲謝謝,便朝堂屋內走了過去,跪在棺材前頭。


    待他走後,老王朝我瞥了幾眼,說:“九伢子,夢境終歸是夢境,別因為夢境破壞你們倆人之間的感情,有些得不償失。”


    我罷了罷手,在這個問題上,不想跟老王再說什麽,就讓他領幾個八仙去賣紙紮,至於八仙們籌錢的事,我讓他找個本子記下來,然後交給小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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