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車鑰匙留在了酒店前台,然後退了房,盧雨鈴對著手機一陣操作,過了會兒對還在發著呆的蘇望說道,“望哥,走吧。”


    蘇望閉上眼睛,右臂輕微地一抖,兩人同時消失在酒店樓梯的死角。


    到現在蘇望都有些不相信,盧雨鈴怎麽會變成那個樣子,她不是去了米國了嗎?


    一整個傍晚,蘇望都精神恍惚,不敢置信。盧雨鈴多麽獨立堅強的一個女孩子啊,怎麽才幾個月沒見,她就成了這個樣子了?


    她在米國到底遭遇了什麽?


    十分鍾後,小南山桃花源上空突然出現一朵厚厚的雲層,隨即又消散了。穀雨不放心蘇望一個人開車,取了車鑰匙自己開著讓蘇望坐在副駕,然後就是快速地朝著三院的方向駛去。


    張明等了一會兒,沒見蘇望回電話,又撥了一個,卻沒有人接聽,於是隻好對還在期待地看著他的保羅說道,“也許他有事,過一會兒就會回過來的,我還有事,一會兒對方回了電話我告你。”


    半個多小時後,張明的電話響起,然後他一邊向著盧雨鈴所在的病房走去一邊接起來,“怎麽樣?能不能治好?”


    電話那頭蘇望卻說道,“我在病房,你直接過來吧。”


    張明緊走幾步,趕到病房的時候蘇望已經在那裏了,不過病房被氣氛有些微妙,沉寂的有些嚇人。


    除了保羅在那裏不停地和穀雨說著什麽以外,盧雨鈴的眼圈有些發紅,而鹿冶則神情訕訕,郝大力卻不停地搓著手,想要問蘇望些什麽又不知該怎麽開口的樣子。


    張明的出現打破了病房尷尬的氣氛,蘇望收回了看向盧雨鈴的目光,然後問張明道,“檢查的結果是什麽?”


    “右腿骨截了一截,”張明說道,“患者在米國做的手術,目前來看手術還算成功。”


    “也就是說她會永遠瘸下去?”蘇望看了一眼盧雨鈴,問道。


    “有一種辦法,”張明還沒開口,穀雨開口道,“把患者已經愈合的腿骨重新打斷,再服用正骨藥,同時輔以正骨針和正骨膏,能夠徹底愈合,不過這樣做有些疼,為了藥效的最大發揮,止痛泵麻醉藥都不能用,而且用時比較長,起碼需要臥床半年時間……”


    “服藥對胎兒有沒有影響?”盧雨鈴這時插口問道,“疼我不怕,我是擔心孩子的事情。”


    蘇望這才注意到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已經懷了孕了。


    “都是生物製劑,”穀雨看了一眼張明,然後說道,“藥品對胎兒是沒什麽影響的,不過就是怕……”


    “就是怕到時候打斷腿骨的話,因為疼痛引起子宮收縮然後導致流產。”張明接著說道,“好在這些都可以等你生了孩子以後再說。”


    穀雨又說道,“你的臉部問題比較嚴重,因為祛疤膏隻能修複受損的皮膚表麵,卻無法讓被摩擦掉的皮膚重新長出來,要想治好的話,需要依靠我們公司最新研發的細胞修複儀來輔助治療……”


    “能夠治好嗎?”


    “問題不大,不過如果真借助細胞修複儀來治療的話,就必須得等到孩子出生後才可以,因為你們知道的,修複儀有輻射。”穀雨說道,“同樣,這需要時間。”說到這裏,穀雨看向保羅,換成英語說道,“而且家屬不能陪侍,這樣的治療大概需要三個月的時間,她的身體就會恢複如初,包括腿骨。”


    “不是說需要半年嗎?”


    “細胞修複儀能夠修複的可不僅僅是肌體細胞,骨細胞也可以。”


    保羅與盧雨鈴低聲商量了一會兒後,然後說道,“我覺得應該先把孩子生下比較好。”


    張明微微笑道,“既然如此,兩位也就不用住院了,等孩子生下來之後直接去澳洲就可以了。”又兩眼冒光地問穀雨,“穀總,不知貴公司的細胞修複儀出售嗎?售價幾何?……”


    張明和穀雨聊著天,郝大力終於有機會跟蘇望說話,“……蘇先生,鹿工的腿你不是有辦法嗎?”


    蘇望看向鹿冶,見鹿冶正期待地看著自己,於是微微笑道,“因為傳感器還處於實驗室階段,成本高昂,六千萬是我給張瑞的報價,如果鹿學長要裝的話,一百八十萬,是不能再少了的。”


    鹿冶臉色微微一變,他前前後後給空間站、莫爾還有後來的左岸一號裝修,總共差不多掙了不到兩百萬的樣子,這個蘇望竟然算死了自己手中的錢,於是他齜牙一笑,說道,“那就謝謝你了。”


    “不用客氣的。”蘇望回頭又問盧雨鈴道,“雨鈴,聽說你去米國了,在那邊的工作怎麽樣?”


    盧雨鈴的臉色微微白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出了車禍,後來被保羅救起,以後一直養傷,保羅是整個愛達荷州最棒的牛仔。”


    蘇望取出支票本刷刷幾下寫好,然後撕下遞給她,“上學的時候你沒有接受我的任何禮物,這一次,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的好意。”


    盧雨鈴先是認真地看著蘇望的眼睛,她的眼神複雜而黯然,好一會兒突然微微一笑,伸出手接過來,“謝謝你。”


    蘇望寫給盧雨鈴的是米國的支票,與國內不同,米國人的日常生活中,經常會使用到支票,交房租、買車、買東西、住酒店等,都可能會用到支票進行付款。盧雨鈴在米國生活了大半年的時間,自然熟識這些,隻是接過來隨意地掃了一下,表情有些驚訝,眼圈發紅地看著蘇望,卻沒說話。


    保羅一直覺得這個年輕人與盧雨鈴的關係有些奇怪,兩人看上去很熟悉,卻又保持著相當的距離,在蘇望寫好支票遞給盧雨鈴的時候,他瞅了一眼,然後驚訝地叫道,“不,這不是真的,這是兩千萬美元,親愛的,這是送給你的嗎?”


    不要覺得米國佬很有錢,他們的消費觀念與國人不同,大部分都是負資產,如果你的手中有十美元又沒有外債的話,至少你會比25%的米國人有錢。


    保羅隻是個牛仔,換在國內的話,也就是個農場的小工,什麽時候見到過這麽多錢?


    從醫院出來,穀雨先把蘇望送回了錦繡紫宸,自己才開車離開。兩人沒有一起吃晚飯,穀雨還惦記著小島基地的研究,急著回去,蘇望家裏有白茹,晚飯的事情不用他操心。


    白茹剛剛吃過晚飯,樓上樓下地收拾著家,家太空曠了,她一個人住著很不習慣,不做點兒什麽總覺得有些害怕。


    見蘇望突然回來,她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迎上來高興地說道,“三哥,你回來了?吃晚飯了嗎?我現在去做。”又問,“想吃什麽?”


    剛剛見過盧雨鈴,蘇望的心情有些沉重,對她笑笑,“隨便做點都行,我也不太餓。”


    白茹進去做飯,他給吳宇打電話,等接通了,問道,“爾紅豆怎麽樣了?”


    “汽車失控,”吳宇好像正吃著飯,“孫家不起訴了……看來我小瞧了這個孫定陽,還算個爺們兒。”


    吳宇說本來孫家是要起訴爾紅豆故意殺人的,不過孫定陽不知怎麽做的就讓家裏人放棄了,不過孫家不希望她再出現在中都。當他問吳宇爾紅豆去哪兒了的時候,吳宇哼哼兩聲,“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還有,雖然官司沒打成,不過還是花了一萬多的律師費,這你得報銷了,知道嗎?……”


    不等他說完,蘇望就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早上,吳宇很稀罕地沒有跑來混吃混喝,白茹解釋說已經有個好幾天了。吃過早飯後,蘇望開車去了市博物館,直接找到楊雲書的辦公室,敲了敲門,等裏麵應了後,推門進入。


    楊雲書正趴辦公桌前,用一個特製的放大鏡觀察著麵前的一塊玉佩,好一會兒才抬起頭問,“什麽事?”然後才看見是他,忙站起來,熱情地笑道,“是你來了,坐坐坐,喝茶嗎?”又拉開門,衝外麵喊道,“小劉,幫我買點水果,要貴的……”


    蘇望掏出那枚玉環,小心地放在辦公桌上,對剛安頓了小劉買什麽水果後回來的楊雲書說道,“楊院長,這是前兩天我出去玩的時候撿到的,您幫我看看這東西值錢嗎?”


    楊雲書看看他,然後把實現投向桌子上的玉環,跟著表情微微一變,小心翼翼地把玉環放在自己桌子的絨布上,取過放大鏡,慎重地觀察了起來。


    趁著這個機會,蘇望探測了一下旁邊展覽館裏的情況,雖然是工作日,不過遊覽的人數卻不少,大部分人都駐足在二樓的兵器館,而他捐贈的三把短劍前更是人擠人,一個身穿職業裝,腰上別著揚聲器,在一邊認真地講解著什麽,很多人一邊聽著講解一邊用手機拍著照,而且大都自覺地沒有開閃光燈。


    過了足足半個多小時,楊雲書疑惑地抬眼看向他,凝重而認真地問道,“這枚玉環你在哪兒撿到的?燕都還是西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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