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沒在醫院,就住在長灘的海濱別墅內,她知道,今天蘇望一定會過來的。雖然這兩天的遭遇很不真實,一切都像是在做夢一般,但她分得清楚哪個是夢境,哪個是真實的情況。


    也許是為了他倆製造獨處的機會,也許是眼不見心不煩,尚德慧和梁成業都趕回公司處理事務去了,這幾天因為找她,公司內積攢了一攤的事務,尚德慧把女傭從市內的家裏搬過來,暫時幫忙照顧一下言溪的飲食起居。


    果然,上午十點半,房門被人輕緩而又有節奏地敲響,言溪沒讓女傭開門,而是自己跑過去打開,門外,蘇望正一臉微笑地看著她。


    言溪歡呼一聲撲進了他的懷中,蘇望輕拍著她的後背,說道,“這兩天可擔心壞我了。”


    言溪從他身上下來,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進來吧,小姨和姨夫都不在。”


    蘇望咳嗽一聲道,“這兩天去哪了,能和我說說嗎?”


    “我也不清楚,一切都像是在夢中一般,等我醒來後就在家裏躺著了,”言溪微笑著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每當我想你的時候,你就會出現在我的麵前,其實前兩天我原本打算去中都找你的。”


    這件事情梁成業也說過,蘇望有些自責,自己從童超那裏拿到言溪的地址和電話都幾天時間了,也沒有主動和她聯係過,如果早點聯係的話,她也不會在去往機場的路上平遭橫禍了。


    言溪繼續說道,“其實這樣也好,至少在這裏,隻有我們兩人,不是嗎?”


    蘇望不知她話裏究竟是什麽意思,但有些事情總得講清楚的,於是沉思了一下,“言溪,有些話……”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我們去沙灘走走吧?”言溪原本歡快的眼神一下子顯得慌亂,打斷他道,“長灘的沙灘可是紐約最好的。”


    兩人出門走了不到二百米就來到了沙灘邊,蘇望想著該怎麽說起,言溪則拉著他的手走在前麵,一時陷入了沉默當中。


    天氣確實不錯,乍暖還寒時候,不過已經有很多人來到沙灘邊,與國內不同,米國人很懂得享受生活,更注重生活的品質。孩童們在嬉戲著,大人們則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著天。


    遠處,幾個孩子圍著不知在看著什麽,言溪童心忽起,拉著蘇望也向那邊跑去,說道,“走,過去看熱鬧去。”


    沙灘上,停著一輛軟頂敞篷的miniroadster,一個穿著婚紗的白人女孩很幸福地靠在自己的丈夫身邊,手中揚起自己的頭紗,腥冷的海風吹著女孩裸露的上臂,她的鼻子凍得有些紅,但笑容是幸福的,一個攝影師來回變幻著姿勢進行拍攝著。


    言溪看著女孩的白色婚紗癡癡發著呆,蘇望也想到了米高梅頂級套房內的那一幕,兩人都不說話,過了一會兒後,言溪開口道,“那件婚紗很漂亮……”


    蘇望知道她在說著什麽,卻不知該怎麽接她的話,隻是手臂緊了緊她的肩膀,很快一組鏡頭拍攝完畢,女孩的丈夫忙脫下自己的外套替女孩披道身上,又對兩人點點頭,從車裏取出幾塊巧克力走過來遞給蘇望和言溪,說道,“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蘇望接過巧克力道了謝,言溪卻道,“你的妻子很幸福。”


    丈夫很自豪地一笑,“大家都這麽認為的。”說著又把剩下的巧克力分給圍觀的孩子們,然後再次對兩人微笑了一下,上了車,帶著攝影師和自己的妻子離開了。


    兩人一直注視著離去的車子,直到再看不到為止,言溪才拉著蘇望找了個地方坐下,看著遠處嬉鬧的孩子們,羨慕地說道,“我從小在米國長大,很少回國,我們第一次見麵那次是我為了慶祝自己大學畢業,偷偷溜回國內的,本來是計劃徒步穿越藏區的,誰知卻遇到了你。”


    蘇望也回想起了在橡皮山的初遇以及茶卡鎮的那晚,神思飄向了遠方,過了一會兒才道,“真佩服你的勇氣,身上不帶任何藥品就敢徒步穿越藏區。”


    “所以我是幸運的,對不對?”言溪扭頭看向他,說道,“如果不是你的話,說不定我就長眠在了橡皮山的路碑下了。”


    蘇望本來已經組織好了語言,但在言溪清澈的眼神注視下,所有的話語一下子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說道,“我們都是幸運的,不是嗎?”


    年前年後,言溪幾經磨難,身體一直很弱,在外麵吹了一會兒海風,就有些精力不濟了,起身道,“走吧蘇望,我累了,回去吧。”


    兩人慢慢往回走著,誰都不說話,過了一會兒,言溪才突然開心地說道,“過段時間我就回國了,姨夫公司燕都辦事處需要一個負責人,我已經答應過去了。”跟著又道,“到時候我們就能經常見麵了。”


    蘇望笑笑,“不錯。”


    “我回去你不高興嗎?”言溪看了他一眼問道。


    “沒有,”蘇望忙道,“我是在想著到時候怎麽給你來個盛大的歡迎儀式。”


    言溪搖搖頭,“你能經常抽時間過來看我就行了……”


    蘇望沒留下吃飯,言溪性格淡然也沒有強留他,而是說道,“我回國後,你會常來燕都看我的吧?”


    蘇望認真地點點頭,“會的。”


    。。。


    穀雨醒來了,她睜眼看著發散著白色光芒的牆壁,天堂原來是這個樣子啊,她心裏苦笑著,還是沒有見他最後一麵。


    一個滿頭銀發的老頭推門進來,見她躺在那裏眼睛盯著天花板發著呆,對她笑笑,“感覺怎麽樣?”


    “這裏是天堂嗎?”穀雨從平台上坐起來,看著老頭問道,“還是地獄?”


    老頭又是一笑,“這裏是天堂,所有人的終點。孩子,歡迎你,你回家了。”


    穀雨低頭看看自己托在平台上的手臂,手臂上的皮膚光潔如初,看來自己確實已經來到了天堂,否則的話,手臂上的刀傷為什麽會沒有呢?她低頭想了想,問道,“我還能回去嗎?”


    “孩子,你還有什麽未了的心思嗎?”老頭很慈祥地看著她,問道,“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到你。”


    穀雨眼眉低垂,喃喃自語地說道,“我想見他最後一麵,”又抬頭看向老頭,問,“隻見一麵,好不好?”


    “任何人來到這裏都回不去的,不過你有未了的心願的話,說出來,也許我可以幫助你。”老頭又重複了一遍剛剛說過的話。


    “我沒有幫到他,隻想跟他說句對不起……”穀雨還想看看蘇望知道自己死了後,有沒有傷心難過,不過這話她沒有說出來。


    “如果隻是說句對不起的話,我可以讓你回去見到他,”老頭眯著眼說道,“不過你需要投身到另一個人的身上,你知道的,天堂裏有天堂的規矩,你已經死去了,想要回到人間的話,必須借助其他人的身體。”


    “真的可以嗎?”穀雨兩眼放光地問道,“我隻會去一個小時……不,半個小時也可以,隻要能夠見他一麵。”


    老頭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說道,“你等一下,我這就去安排。”說完就匆匆離去了。


    屋裏沒有光源,卻明亮異常,老頭走後,穀雨在房間內來回走動著,房間裏,除了剛剛自己躺過的平台外,沒有任何東西。


    老頭很快就過來了,他手中拿著一份文件,在平台處站定,翻到最後一頁,把手中的筆給了穀雨,說道,“你隻需要在後麵簽了自己的名字後,就可以回去了,不過走之前需要投魂到別人的身上。”


    穀雨看看文字,一個也不認識,問,“這寫的是什麽?”


    “保證書,也就是說你回人間一切都是你自願的行為,與我無關。”老頭眯著眼笑道,“這隻是為了防止到時候被人知道了後,追究我的責任。”


    雖然老頭笑得很狡猾,但穀雨卻又覺得他說的有道理,想都沒想,直接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又問,“我什麽時候可以回去?”


    “你現在就可以回去,”老頭上來輕輕拍著她的肩膀,說道,“等你醒來後就能夠見到他了。”


    然後穀雨的眼皮開始發沉,麵前的老頭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從言溪那裏離開後,蘇望就乘坐著飛行器回到了無名小島上了,進入地下基地後,卻發現穀雨已經不在她原來所在的房間,而是躺在一台巨大的儀器台上,倆老頭則神情凝重地忙活著,一會兒翻翻書,一會兒又檢查儀器工作狀態是否正常。


    見他回來後,謝爾蓋高興地說道,“她醒了,而且我已經說服了她做第一個實驗體,你看,這是她簽過字的同意書。”


    蘇望看都不看,盯著謝爾蓋的眼睛問道,“你確定她同意了的嗎?”穀雨連英語都不會,更不要說德語了。


    “當然,”謝爾蓋就差拍胸脯了,“我已經把相關的風險說過了,不過她說她希望能夠幫到你,真的,不信你可以問盧卡斯。”


    盧卡斯對蘇望笑笑,沒說話,低頭繼續查看機器的工作狀態。


    謝爾蓋繼續說道,“而且你知道的,萬一這個實驗失敗了,最多也就是回到之前的狀態,根本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不是嗎?”


    “那麽你跟我解釋一下,之前六例失敗死亡的原因究竟是因為什麽。”蘇望看了一眼昏睡著的穀雨,她的睡容平靜而安詳。


    “那不一樣,不是嗎?”謝爾蓋揚了揚雙手,“我們無法通過物理操作或者化學手段完成實驗,但是我們有魔法,你隻需要施展一下你的魔法,打開她的基因鏈雙螺旋結構,然後等一切完成後,再重新關閉一下,就可以了。”說到這裏,謝爾蓋兩眼冒著瘋狂的光芒,“你想想,我們會改變世界,人類因你而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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