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看時間,現在是淩晨兩點二十七分,我記得回來時好像是淩晨一點左右,這麽短的時間裏我竟連續做了三個噩夢,而且不記得夢的內容,這種事恐怕說出去都沒人相信,但是我知道有一個人一定會信,吳非。


    這麽晚了我本來不想打擾他,可是事出有因,我有我的無奈,不得已我披上衣服去敲吳非的門,大半天屋裏才傳來回音。


    我說明了來意,他極不情願的把門打開了,他打著哈欠把我迎進去,我對他說,今晚我能不能在你這裏過夜……


    他大吃一驚,立刻推著我出去,說他沒這嗜好。我馬上解釋說不是那樣的,我做噩夢了,很奇怪,居然連著做了三次噩夢,而且被嚇醒之後記不起夢的內容。


    吳非皺了皺眉,招呼我坐下,然後在屋裏翻了半天,我以為他在找什麽東西,結果是在四個牆角放了四個銅錢,然後又找了一塊黃布把窗子遮了起來。我就問他,大半夜你遮窗幹什麽,擺銅錢又是個什麽意思?吳非小聲跟我說,你別說話就是,我等會兒再跟你解釋,你小子這回有麻煩了,不過你不要怕,有我在,我會罩著你的。


    嚇的我內衣都掉了,我有麻煩了,什麽麻煩!等等,誰的內衣,我手裏怎麽拿著一件粉色內衣。天啊,原來那個偷女人內衣的變態就是吳非,我怎麽可能想到這家夥是人麵獸心豬狗不如的畜生……


    “說,這是哪來的!”我趁他不注意把他按在地上,踩在他的背上,將手中的內衣丟在他臉上。


    “你放開我,你這是幹什麽,怎麽還動起手來了,我告訴你,要不是看你外婆的麵子,我早就揍你了!”吳非被我按在地上還不服,我這人從來不會被人三言兩語就嚇到,我今天就跟他耗上了,不說清楚不放手。


    我踩的更用力,他隻好服軟:“我說還不行嗎,不過你不要告訴別人,是,顏如玉的。”


    “什麽!你上了她?”我放開了他,沒想到這家夥身為出家人竟屢次犯戒,要是讓他師父知道了,非得把他逐出師門不可!


    他趕忙捂住我的嘴,鄭重其事的跟我說,這件事千萬不能告訴第三個人,畢竟他現在還是道士,沒有還俗,按照慣例是不能娶妻生子的,等過了這陣子就去道觀還俗,順便把婚事辦了,以後就歸隱山林了!


    我看他說的輕巧,笑容洋溢在臉上,可這事還真不好說,就依現在這個情況來看,我十七歲的大劫還不知道究竟渡過了沒有,總覺得還會有事發生,隻要我沒滿十八歲,我怎麽都要拖著吳非,不能讓他還俗,不然誰來打救我。這件事暫且不提,我問他我究竟是怎麽了?


    他讓我坐下,然後翻開我的眼皮看了看,又讓我伸出舌頭看了看,最後又給我把了把脈,弄的我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我問他,你到底是醫生還是道士啊,這是搞什麽名堂?


    他示意我不要說話。然後從背包裏拿出來一根銀針,有鐵釘般粗細,有凹槽,一看就知道是放血用的,我趕緊跑到了一邊,問他想幹嘛,他說隻是放一點血,不疼的。說著竟走了過來,在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銀針已經刺入我的咽喉,一瞬間一種暈眩感傳來,我兩眼一黑就失去了意識。


    第152章 夢死


    等我醒來時,吳非正坐在床前幫我擦洗傷口,我感覺喉嚨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掙紮著坐起來一看,臉盆裏竟是半盆子血水,吳非手上全是血,我一坐起來脖子裏就開始往外淌血,流了我一身。


    我嚇壞了,想說話,可喉嚨裏卻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看著吳非似笑非笑的表情,我直感覺全身發冷,難道這又是噩夢,這也太真實了吧,傷口怎麽那麽疼!


    “不想讓血流幹你最好躺下。”吳非端著半盆血水去了衛生間,片刻後又端著半盆清水出來了。他放下盆子繼續幫我擦拭傷口,我用手輕輕碰了一下,我咽喉處有一個血窟窿,就是剛才吳非用銀針紮的,我忽然想起了啞巴的死相,他死的時候脖子上就有一個血洞,還從裏麵爬出來一條蛇,吳非該不會是個變態加殺人狂吧!


    “你的身體狀況很不好,最好還是別想太多,等我幫你處理好傷口再告訴你前因後果,你隻能選擇相信我,不然的話活不過三天。”吳非說道。


    我皺了皺眉,眼巴巴的看著他,他笑了笑跟我說,我的魂魄丟了,邪氣入體,命燈已經熄了一盞,而且回來時還把陰魂帶了回來,還好發現的及時,不然在夢裏就會被嚇死。吳非說,睡夢中被嚇死的人不在少數,他們死也不知道是怎麽死的,活著的人最多會認為是自然死亡,法醫自然也檢查不出死亡原因,這種非正常死亡叫做夢死,很少有人了解過,甚至沒人聽說過。


    剛才他以銀針刺喉的方式已經幫我清除了體內的淤血,過一會兒我就會感覺忽冷忽熱,這屬於正常現象,他讓我不要驚慌,等會兒還要封住我的幾處穴道,把我的魂魄引出來,然後帶我的魂魄去找丟失的魂魄,另外還要把我房間裏的陰魂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不大一會兒,血止住了,吳非又找來幾根很細的銀針,在我手臂上,胸口處,以及大腿上紮了好多根,然後便開始捏手印念口訣,我感覺身體開始有些飄飄然,片刻後,我清楚的看到自己的魂魄從身體裏出來了。離魂是什麽感覺,其實也沒什麽感覺,上次是在夢裏,就像做夢一樣,而這次是真的,並且不像那次在牢房裏的靈魂出竅,同樣的概念,不同的感覺,這次我的意識並沒有隨著靈魂遊離,而是一直在身體裏,魂魄上隻能傳來一絲輕微的感覺,使我看東西也變的朦朧起來。


    吳非說等會兒讓我跟著他走,不要離太遠,不然一陣風都能把我的魂魄吹走,一旦失去控製,追都追不回來,到那時以他的力量根本阻止不了,我就永遠長眠了。我聽他說的認真,自然不敢掉以輕心,看他拿出了引魂幡,我才明白這件事的確大條。


    我的魂魄跟著吳非出了房間,他帶著我進了我的房間,然後吳非把門關上,燈也調暗,在屋裏點了三支蠟燭,讓我站在他身後不要到處走動。片刻後我看到火苗無風自動,一個影子出現在牆上,不是吳非的影子,更加不是我的。吳非讓我去影子裏麵,他說我必須跟恐懼正麵接觸,戰勝恐懼才能找回我的魂魄。


    我不明白什麽意思,但還是照做了,當我走到牆壁跟前時,一股陰冷從牆壁裏透出,我向前跨出一步,眼前便陷入了黑暗。意想中的黑暗原來不是黑暗,那是一片虛無的空間,我看到了滿天繁星,一塊塊石頭懸浮在空中,我腳下站著一塊懸浮的巨石,下麵則是虛無的空間,我輕輕挪動,碎石落下,向下看去,不由讓人心生畏懼。


    吳非說的恐懼如果難不成就是這樣的幻境,我有恐高症,但不至於被這種不真實的場景嚇到。四周都沒有路,隻有我眼前有一條懸浮的石頭排列成一條彎曲道路,我沒再猶豫,跨出一步,腳下的石頭一陣動搖,一陣風吹來,我差點掉下去。


    如果光是石頭還好說,我居然在滿天繁星中看到了一隻類似藍鯨的生物,它正在朝我過來。藍鯨是世界上已知最大的生物,據說是恐龍進化而來,要說在海洋裏看到藍鯨不足為奇,在星空下也能看到藍鯨就有點不科學了。我也知道現在這一切都不是真實發生,可還是會感到恐懼,恐懼的不隻是看到這麽大的生物,更多的是心裏的疑惑,近了一些,我居然在藍鯨身上看到了兩個人,一個是吳非,一個是我自己。


    吳非正在朝我擺手,他麵露驚恐,一邊擺手一邊指著我身後,我回頭一看,身後的石頭正在往下掉落,眼看著我腳下的石頭也要掉下去了,這是那頭藍鯨也已經靠近我了。吳非把手伸了出來,我猶豫了一下抓住了他的手,他把我拉到藍鯨的背上,上來以後腳下一空,我竟掉了下去,下麵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海洋,我環顧四周,剛才的場景變了,吳非也不見了,我頭頂是一片灰蒙蒙的天空,此刻我正漂浮在水麵上,水很清澈,也很深,深的看不到底,水至深時下麵便是黑色的,給人一種壓迫感。


    我在水裏拚命遊,忽然看見前麵有一處突出的石塊,於是就爬了上去,剛一上來,水中忽然翻起了滔天巨浪,待水麵平靜下來,我看到水底下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冒了出來,巨大無比,甚至比飛機還大。待那龐然大物出水,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個圓形的桶狀物,籃球場般巨大,長著一圈肉芽,中心處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漩渦中心是一個黑洞。


    這場景,不正是我連續做了三次的噩夢,這個時候噩夢的內容終於想起來了!


    我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麽回事,吳非說的恐懼又是什麽,站在石頭上四處張望,茫然無助,這時腳下的石頭突然沉了下去,從水中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我被吸進了漩渦中心。


    第153章 白棺


    我在水裏掙紮,四麵八方都是湍急的水流,根本無從借力,漩渦帶著我旋轉,轉的我頭昏眼花,那種感覺太真實,我有些恐慌,這究竟是夢還是真的發生了,我竟分辨不出。


    不大一會兒我就到底了,抬頭看去,隻能看到一個小圓點,我猶如井底之蛙被困在漩渦中心,四周都是水,不小心碰到就會被快去旋轉的水流擦傷,強大的水壓幾乎撕裂我的身體,我難以控製身形,感覺整個人都要脫離地麵了。正在我感到無助的時候,突然從水裏走出來一個人,這人皮膚白皙,身段修長,詐一看不認識,再一看這不是我自己嗎!


    我還沒開口說話,另一個我倒先開口了:“我知道你遲早會來,戰勝我你就可以出去了。”


    我納悶:“為什麽要出去,你是誰?”


    “我就是你,隻有戰勝我你才能出去,要不然就會被困在這裏。”


    “那我要怎麽才能戰勝你?”


    “你必須依靠自己,盡全力攻擊我,同時也要躲避我的攻擊,因為我不會留情。”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是做夢還是幻覺還是撞鬼了,吳非在搞什麽名堂!我不明白,但還是要迎接另一個我的攻擊,本來遲遲沒有出手的我不得不無奈出手抵擋他的打擊,他的攻擊方式和我一樣,都是最基本的擒拿,格鬥術,我一時大意竟受了他一拳,疼的我呲牙咧嘴,可我打在他身上卻感覺是在擊打空氣。


    我和他一時分不出高低,我的功夫都是外婆傳授的,不說很厲害,至少可以一打三吧,論出拳速度,普通人遠不及我,可是另一個我無論速度還是力量都跟我不相伯仲,這樣打下去沒完沒了,到底該怎麽辦。正在我百思不解的時候,我看到漩渦裏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出來了,一片黑壓壓的,而且體型很大。


    果然,有東西在水裏,正在向我們靠近,等更近了一些我才看清楚,居然是一隻吊睛白虎,還真是怪了,魚在天上遊,獸在水中走,我和自己在搏鬥。眼看著那隻打老虎從水裏出來了,並且攻擊的對象就是另一個我,而他還沒有發現,依然在對我下死手。


    我停止攻擊,挨了他一拳,猛然把他推開,與此同時,那隻打老虎已經張開血盆大口咬了下來,我肩膀處傳來劇痛,整個人已經脫離地麵,那隻老虎把我的上半身噙在嘴裏,把我整個人吞了下去。


    眼前一黑,我又看到了吳非,以及屋子裏亮著的三支蠟燭。我發現我能開口說話了,趕忙問他,剛才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笑著對我說,魂魄已經找到了,但是還沒完,陰魂不散,纏著我的那個東西很狡猾,讓它逃跑了,如果不追到它,還會再生禍端,時間緊迫,他讓我馬上跟他去追。


    月黑風高,漆黑一片,我和吳非一路狂奔,他手裏提著燈籠健步如飛,我追不上他,他也沒有等我,我隻能看著火光確認他的方向。火光越來越暗,直到最後完全看不見了,我忽然發現自己迷了路,四周一片寂靜,眼前是黑暗的虛無,伸手不見五指。我開始慌了,到底我們在追什麽,我現在又是在哪裏,吳非這人怎麽這麽不靠譜。


    閉上眼再睜開眼睛,眼前勉強可以看到一些事物了,我首先看到的是一個白色的東西,在漆黑的深夜裏格外顯眼,等我走近些一看,嚇了我一跳,是一口白色的棺材。一般來說棺木非黑即紅,白色的棺材還真是沒見過,當然不說外國的,再過殯葬方式跟國內不同,不足為奇。


    我在猶豫要不要打開來看看,正當我伸手想要把它打開時,棺材蓋突然自己掉了下來,從裏麵冒出了一陣白煙。白煙過後我走近一看,裏麵竟然有一具無頭死屍,詭異的是它的手指正在有規律地敲打著棺材底板。我本想走,誰知那具死屍突然坐了起來,速度快的讓人反應不過來,它竟從棺材裏跳出來掐住了我的脖子,把我整個人提到了半空中。我喘不過氣來,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想掙紮,手上卻使不出力氣。


    要不是吳非突然出現,並用桃木劍刺穿無頭屍的身體,我恐怕要被掐死。我以為這一劍就解決了它,沒想到它居然又從地上爬了起來,飛快地逃跑了!吳非拉著我往上一跳,眼前頓時光亮了起來,我一看我的身體竟埋在地下,隻露出一個頭。


    吳非跟我說,剛才隻不過帶我遁地了,由於我是靈魂狀態,感覺不到泥土,那棺材深埋在地下三米,棺中屍體早就成了氣候,我正是被它纏上了,隻可惜低估了它,沒能一劍解決,反而打草驚蛇,再找到它恐怕沒那麽容易。


    原來是這麽回事,我已經大致明白了,這死屍成了氣候,它想勾走我的魂,隻是我不明白,勾我的魂有什麽用?我問了吳非,他跟我說,因為我命格太奇特,我的魂魄要是被吞噬,被吞噬的魂魄就能自由,能進入輪回,不然它就要永世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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