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你這麽一個大男人也相信這種無稽之談!”


    “那你的意思是說願意和我在一起了?”


    “我沒這麽說過。”潔兒嬌羞地嗔道。


    “我不管,我當你這麽說了!”


    “你好霸道!”


    “那我就霸道給你瞧!”我把潔兒迅速地擁入懷裏,在她的唇上印上深深一吻。


    她先是掙紮,繼而軟化,半晌,才喘息道:“你呀!發著高燒的呀!睡了一天一夜沒刷過牙,口臭死了!”


    我開心地哈哈大笑。


    也不曉得到底是愛情的魔力大,還是姐姐從廟裏討回來的神符湊效,抑或是那本《金剛經》威力無比,總而言之,隨著高燒退了之後,仿佛一切陰霾也一掃而光,我的人又恢複了昔日的清爽開朗,龍精虎猛了。


    我和潔兒的感情直線上升,自不在話下。


    七


    轉眼,半月又過。


    這天,是潔兒的生日。


    要買什麽生日禮物送她好呢?玫瑰花?蛋糕?巧克力?或是一枚戒指?簡直費盡心思,潔兒不像沈安婷,老愛獅子大開口,送她禮物,愈貴愈能討她歡心。以前每次鬧自殺之後,我總要買項鏈買手表,或者什麽名牌貨的禮物熨平她的情緒。但我知道,潔兒絕對不是那種愛慕虛榮的女子,她是那類追求浪漫、溫馨的有情趣的人。


    噢,對了,記得她說過,喜歡聽風鈴吹動的聲音,清清脆脆的聲響好比情人的呼喚。


    我何不送風鈴給她?


    且一送,就送半打。


    半打同款式的風鈴,掛在她屋子裏每一個窗口處,風掠過,那重重複複、清清脆脆的聲響,就好比我在親昵地喚著她的名字,這該多浪漫又溫馨呀!


    於是打定主意後,我買了半打那種同是五層五角塔形,而每層皆不同顏色的風鈴,另外又買了一大束紅玫瑰,便在約定的時間,上潔兒的家。


    我還是第一次踏進潔兒的屋子,往常,我都是送她到門外便離去。


    我甫踏進門,就聞到一陣陣刺鼻喉的殺蟲水、滅蟻粉的氣味。我第一個反應是嗆咳起來,第二個反應是不停地淌鼻涕。我的手隻不過輕輕在椅背上搭了一下,然後在堵嘴、擦鼻涕的時候觸及眼睛,一雙眼睛頓時痛得睜不開。


    “潔兒,你怎麽搞的?你在屋子噴了些什麽、撒了些什麽?真要命呀!”


    “我在屋子裏布滿強力的殺蟲劑和滅蟻粉。”潔兒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我最怕虱子,又討厭螞蟻、小蟲之類的東西,還有那些在板縫間蠕蠕爬動的白蟻,想起都惡心,所以我在屋裏布下天羅地網,叫它們屍骨無存。”


    我環視屋內四周,這才發現,不管是地板、桌麵、櫃子,一切家什和擺設,全都一塵不染。噢!不,形容得貼切一點兒,全都讓她從幹淨抹到光亮,從光亮又抹成光光亮亮的。我端詳再三,找不到一絲瑕疵。


    “嗬,潔兒,你有潔癖?”


    “潔癖不好嗎?難道要髒兮兮才好?”


    不是不好,但潔到一個地步,弄得整間屋子全是殺蟲劑、滅蟻粉的辛辣味,我可要喊救命。當然當然,和沈安婷的凶悍比起來,潔兒的潔癖也不算什麽了。


    老天!被潔兒的潔癖的事一打岔,我都差點兒忘了來此的目的。


    於是奉上禮物、玫瑰花,還有我的祝福:“潔兒,生日快樂!”


    “謝謝。”她在我的臉頰上輕吻一下。


    “拆開來看看我送你什麽,嗯?”


    “啊!是風鈴。”潔兒大喜,我遂幫她把那六隻風鈴分別掛在六個窗口處。


    接下來,便是燭光晚餐。


    潔兒親自下廚弄的牛排,味道不錯,但吃在嘴裏,先還沒嚐到肉味,已聞到一股滴露的濃鬱氣息。我笑笑:“潔兒,你該不是用滴露來浸牛肉吧?”


    “浸的不是牛肉,是刀叉,”潔兒淡淡地回答,“我廚房裏的用具,全用滴露消毒的。”


    我一時無言以對,於是低頭吃牛扒,刀叉碰碟子聲不斷,像是會碰出火花來。


    那一夜,我就留在了潔兒家。


    盡管我好不習慣那殺蟲劑、滅蟻粉的辛辣味,甚至也不覺得那串串的風鈴聲有什麽動聽,但潔兒的身上究竟是有點兒脂粉香的,也由不得我不心曠神怡了。更何況,當觸摸及她那潔白勝雪的肌膚時,與沈安婷分手以後的性欲,猝不及防地散滿了我的全身。


    我和潔兒,也就一“眠”為定了。


    我準備和她結婚,打算到台灣度蜜月。婚後,她當然住到我這兒來,至於她那間父母留下給她做嫁妝的屋子,或租或賣算了,反正我無法在那樣殺氣騰騰、雞犬不寧的地方待下去。


    潔兒無父無母,隻有她表姐一個親人而已,也即我姐夫公司的一位同事,所以她事無巨細,全聽憑我的安排。


    婚事籌備得七七八八的當兒,潔兒忽然病倒了。


    她說是患了重傷風,不準我去找她。


    我不依,堅持上門。她戴著口罩出來見我,我發覺,她的十指脫皮脫得像叉燒一般紅。


    她說:“等我好了再打電話給你。”


    我道:“你答應我去看醫生,不然我不走。”


    她說好,但我仍滿心不安,唯有天天打電話給她。


    她起初也接聽了,那聲音,聽上去好沙啞,到這兩天,她連電話也不聽了。


    我上她家,敲門,沒人應。


    我找到她表姐,打聽她的去向,她表姐也不知道,隻是安慰我道:“沒事的!潔兒從小就把自己照顧得很好,連一隻蚊子都休想接近她。她一定是不想把傷風傳染給你,躲起來不開門,過幾天她好了,你們不是又可以見麵嘍!瞧你急得什麽似的。”還羞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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