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門口,一股惡臭便鑽進了李東的鼻子,讓他惡心不已。他捂住鼻口,皺著眉看著登記口裏。這是一個五平米的小屋,在窗口處有一張桌子和一台電腦,後邊是醫院的規章製度,桌子前有一張椅子,上邊坐著一具高度腐爛的女屍,在桌子上還放著一張紙,落了薄薄的一層灰。李東走了過去,拍了拍紙上的灰塵,開始翻閱起來:


    “如果你看到這張紙,不用記得我是誰,因為我愧對他人。病毒爆發時,我及時鎖住了門,拒絕了許多同事的求救,但自己也陷進了絕境,沒吃沒喝。我愛我的父母,我的孩子,可我再也見不到他……”


    又是病毒爆發?李東深思起來,這家醫院看來有一個大秘密,自己必須了解更多的信息,才能在遇到這種病毒時掌握更多的主動。


    扯下了牆上的布,李東把女屍的臉遮蓋起來,走出了登記口。他看向大樓深處,那漆黑一片的電子屏,兩邊看似安靜的通道,絕對沒有表麵上那些平靜。


    走到電子屏前,李東向兩邊看去,是兩道弧形的通道。繞了一圈,李東又回到了電子屏前,不過兩邊的情況盡收眼底。左邊過去的第一個路口通到檢驗科,電子屏對過去的背麵路口通向門診樓,兩邊還有兩排房子,掛著藥房的牌子,右邊過去的路口則是影像室,一扇大鐵門擋路,上邊一個醒目的黃色輻射標誌。弧形通道中間包起來的,是兩部電梯,其中一部電梯間已經壞掉,電梯掉在地下一層,電梯間口全是血跡,另一部電梯則停在12樓沒有動靜,旁邊還有一個類似刷卡的裝置,看來是內部員工專用。


    看到刷卡裝置,李東又回去檢查一下女屍和那具已經爆裂的屍體,但遺憾的是,他們身上沒有任何卡片。


    考慮了一會,李東決定先去檢驗房看看,他從左邊繞去。在藥房門口卻無奈的站住了,厚厚的防彈玻璃櫥窗,堅固的防盜門,第一個想法還沒有付諸實施就夭折了。輕輕歎口氣,他又到了藥房那裏,門戶大開,燈光通明。


    李東輕輕地走進了檢驗科,他的聽覺在百裏音米的作用下大大增強,但在檢驗科裏除了自己的腳步聲和呼吸聲,卻什麽聲音都沒有聽到。他拐過一個藥品架,身影卻停滯住了。後邊的兩排藥品架已經疊在一起,倒在地上。大量的藥品散落在地上,但奇怪的是,許多藥盒子都是空的,而且有被啃噬過的痕跡。


    “蹊蹺的地方……”李東仔細觀看了這些藥盒子和袋子,發現被啃噬過的邊角都有唾液似的殘留。突然,他感覺地麵一顫,許多藥瓶在地上滾動,晃悠晃悠地發出了聲音。這些嘈雜的聲音鑽入李東的耳朵,卻沒有掩蓋住另一個喘息的聲音。


    藥架起伏了兩下,又恢複了原狀,陷入了沉默。但這種沉默隻持續了片刻,藥架突然像紙片一樣被掀開了去,藥盒、藥片、膠囊、袋子像雨點一樣飛了起來。兩個藥架一左一右飛去,左邊的藥架撞倒了原來站立的最外側藥架,正好把門給壓住了,右邊的藥架把牆上砸出了一個大坑,嵌了進去。爆發的中間,則緩緩站起了一個膚色黑綠的人。與在緊急處置區小屋看見的那個人不同,這個人身體上沒有那麽多膿包和浮腫,但是頭上已經不成形狀,從嘴裏、耳朵裏鑽出了如同章魚一般的觸手,發現“吼吼”的聲音。


    滿地的藥片在滴溜溜地滾動,那黑綠的人眼神呆滯的看著李東,隨即眼球就暴突出來。“吼!”如同看見獵物一般,黑綠人三步並作兩步,就向李東撞來。


    李東早有防備,向旁邊一躲,黑綠人一頭撞到牆上,撞出一個小坑,天花板上的灰塵給紛落下。“這是一個蠻力的怪物!”李東想著,“可能是那病毒占領了他的大腦……”


    墨綠人扭過頭來,暴突的眼球看著李東,嘴角掛著淡黃色的濃稠液體,兩個攥緊的拳頭帶著勁風打了過來。


    雖然李東的身體經過屍化,力量已強大許多,但他仍不想與這個家夥對打,畢竟他的冒險路上還有許多未知的風險,如果有什麽閃失就麻煩了。


    李東躲過了拳風,一個翻滾順勢到了倒下的藥架邊上,兩手扒住一用力,就把重達三百多斤的藥架扶了起來,逃出了門口。那怪物一愣神,又大吼一聲,向李東追了過來。


    逃到了樓道裏,李東沒有時間多想,就繞著弧形通道和墨綠人玩起了捉迷藏,一邊繞一邊想著脫困辦法。繞了一會,他又從電梯口過的時候,無意看到,那停在12數字上的電梯間顯示屏開始變化了!


    有人下來了!李東頓時想出了一個辦法,他估算著電梯到1層的時候,就把墨綠人引到了電梯門口,而自己向緊急處置區快速跑去。


    墨綠人大吼一聲,就要追去的時候,電梯叮的一聲,吸引了它的注意力,電梯門緩緩打開了。


    就這一會兒功夫,李東已經到了登記口,就鑽了進去。


    在登記口關上門後,李東就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電梯那邊傳來如同喪家犬般的慘叫,聲音卻又立刻低了下去。有一個中年男人略帶喜悅的聲音響起,“終於有了吞噬腦部的標本體了麽,太好了,人類的大腦可是精華啊。”過了一會,又聽到了電梯間關門的聲音,整個樓道便歸於了平靜。


    標本體?是人在這裏做活體實驗嗎?李東皺眉思考到:吞噬腦部……那一開始在緊急處置區小房間看見的人是吞噬腹部了,有著吞噬完一個又吞一個的特性,但顯然不堪一擊,而在藥房看到的這個,卻是吞噬了腦部,難道就是把人作為標本的這個家夥希望看到的結果?還是一個組織希望看到的結果?


    不管怎麽樣,都得去看看,李東下定決心,他隱隱覺得,這個拿人進行活體實驗的家夥,或者說是一個組織,和他要尋找的魔神之間有莫大的關係。


    整理了整理到急診樓後的思路,登記口裏沒有異常,緊急處置區小房間裏隻有一具被吃光腹部的屍體,簾子後有一個洞通向一個危險未知的房間,檢驗科保險門打不開,影像室也打不開門,隻有……再去藥房看看了。


    李東又聽了一會,確定樓道裏沒有了任何聲音後,才小心地出來,走向藥房。他路過電梯間的時候,看到地上一小灘墨綠色的仿佛血跡,電梯則停在了10層。


    看來,那10樓應該是他們收集研究標本的地方了,李東邊走邊想。不一會兒,他就走到了藥房,在那原來墨綠人被壓住的地方,他找到了一把鑰匙,上邊還掛著一個銘牌,寫著三個字“檢驗科”。


    拿著鑰匙,李東走到檢驗科,聽了聽裏邊,“咚咚!咚咚!”有著許多心髒跳動的聲音!


    第三十二話 失控


    “哢嗒!”鑰匙插進了鎖裏,發出了一聲清脆的聲響,檢驗室的門慢慢地打開了。


    一支腳先邁了進去,李東向裏邊看了看,整個檢驗室關著燈,眼前還有一排書架擋住了視線,上麵全是各種各樣的標本研究和檢驗檢疫書籍。


    李東的手在門旁邊的牆上摸索了一會兒,找到了開關,按下去卻沒有反應。


    看著漆黑的檢驗室,李東撓撓頭,那起伏不一的心跳聲讓他感到一種壓抑,仿佛自己的心髒也要努力和這些心跳聲保持一樣。他又在書架上搜尋了一翻,終於找到一個手電筒。


    打開了手電筒,那光卻斷斷續續,顯然是快沒電了。李東想了一下,還是拿著手電筒繞過書架,向裏邊照去。


    由於手電筒時亮時不亮,李東隻能是模糊地看到,在書架後麵是一片空地,沒有任何檢驗用的器具,在空地中央則是一張大桌子,上麵擺放著七個標本器皿,裏麵還泡著七個心髒,前麵六個已經停止跳動,通體呈現黑色,隻有第七個是鮮紅色,而且還在跳動。那強烈的心跳聲就是從第七個傳出來的,在桌子後邊的牆上,有一排衣架掛鉤,一件深綠色的工作服在上邊掛著,兜裏還插著一副橡膠手套。


    李東慢慢地走向桌子,那心髒共振的頻率卻讓他愈發的不適,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遇到天敵一樣,在驚懼的跳動著。


    在桌子前站了一會,李東看著第七個那跳動卻能發出多次心跳的心髒,腦海裏突然回想起緊急處置區的那張07號病床。“這……兩者有什麽關聯嗎?”李東觀察了一下,感覺這個心髒不僅和前幾個停止跳的沒什麽區別,就是和他高中課本上學習的人類心髒,也沒有什麽區別。


    “為什麽……這裏會有心髒?難道是實驗嗎?”李東皺眉想了想,還是沒有頭緒。“先不考慮了。”李東拿定主意,現在的信息太少,不足以讓他對這些心髒做出判斷。於是,他的目光落在了牆上的工作服。


    李東走到工作服前,將其取了下來。工作服比較小巧,還有些修身,應該是女性穿的。在上衣的口袋裏,李東則找到了一張員工卡,卡上右邊有一小塊芯片區域,左邊則是詳細信息:


    “d組員工:卡姍性別:女科室:檢驗科權限:1—8層。”


    李東看了看,把卡片收過了自己的口袋,轉身就要先離開這個地方,但當他回過頭時,卻無意間發現在書架背麵掛著一個演算本一樣的本子。


    “說不定答案就在這裏”李東立即三步並作兩步,就走到書架背麵,用手電照著本子,看了起來:


    “第一天,博士送來樣本,給樣本1—6分別注入d1—d6疫種,觀察反應:無。”


    “第二天,繼續觀察,樣本1—6號均出現排異反應,博士建議繼續注入疫種。”


    “第三天,樣本1—6號未再現排異反應,但出現黑色斑點,影像科組織進行x光片照射,未發現原因。”


    “第四天,樣本1—6號黑班擴大,實驗失敗率預估90%。博士送來樣本7,要求使用v疫種。”


    本子上隻記錄了4頁,以後全是空白。李東翻完了後,又看著那跳動的7號以及,思索了起來:前6個通體黑色,應該是黑斑已經擴散,使實驗最終失敗,而這個7號在沒有任何供給的情況下依然跳動,那麽隻有一個解釋,就是……實驗成功了!


    李東腦海閃過一個大膽念頭,他走到器皿前,忍受著自己心髒傳來的一陣陣不適,戴上了橡膠手套,把手伸入了7號器皿裏!


    先是輕輕觸摸了一下那顆心髒,沒有感覺到任何異常後,李東小心翼翼地把那心髒取了出來,捧在手裏端詳。


    離開了液體浸泡的器皿,那顆心髒仍然跳動的很有力。李東把耳朵湊了起來,他感覺自己聽到了五個心髒的跳動聲。“難道……這顆心髒裏還有四顆心髒?!”李東難以置信。就在他失神的時候,那心髒終於對外界的環境變化有了反應,開始了劇烈的跳動,同時噴出了大量的防腐液體。


    李東下了一跳,本能地躲到了一邊,直至看著那顆心髒最終縮成了核桃大小,停止了跳動。“自己算是破壞了實驗麽?”李東想想,“也不知道那什麽博士知道後會作何感想。”


    把奇怪的心髒裝進兜裏,李東離開了檢驗科。有了員工卡,他逕直來到電梯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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