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篇江東西的記載,引起了冷肅的興趣。在黃皮書裏,他是這樣寫著:


    我已經尋找鍾算子很久了,對於他,我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不得不說,鍾算子在算術命理上麵,的確是一個稱得上好的行家。今日,我就打聽到了一個關於鍾算子的事情。而關於鍾算子的事情,我一點點都不想忘記,所以現在我將它寫下,希望這會對我以後尋找鍾算子有所幫助。


    聽說,那是多年以前,鍾算子還年輕的時候,曾經給一對兒上門來的母子算命,依次要了這一對母子的生辰八字後,鍾算子便開始一邊用筆記錄,一邊掐算起來。據說,鍾算子是先給那位母親算的,一番推算之後,鍾算子對那位母親說道“您的命相,不一般。衣食豐足不愁吃穿,可是,這命裏不知是什麽問題,依我看,似乎您要幫旁人養活一個孩子。”


    那母親一愣,在這個年代,雖然自己還算是個心善的好人,卻也沒善良到要去幫旁人帶個孩子啊!於是乎,這位母親當時心裏就斷定,這位人人稱頌的先生,恐怕算的有些不準確啊!不過來都已經來了,母親還是決定,讓這位先生再給自己的孩子看一看。


    鍾算子,同樣是費了一番功夫,推算了那個孩子的生辰八字。而這一推算,鍾算子臉色一變,卻是說道“這位姐姐,你這孩子可是得好好管教的,這孩子手上,可是帶了生殺令來的。這可是大事兒,以後可要注意啊!”


    鍾算子,這番話一說完,那位母親可就樂嗬上了,聽聽那先生說的,自己兒子手上可是帶了生殺令的,這以後還不得弄個官爺當當,那可是決定旁人生死的大權哩!


    接下來,這位母親便帶著她的兒子高高興興的走了,全然沒看到,她轉過頭後,鍾算子微微搖著的腦袋,和一口沉重的歎氣。


    年輪一圈圈的繞行,不為誰停留。轉眼時光已經飛逝,轉眼母親變成了老太太,孩子也長大成人,可是鍾算子當年的斷言似乎並沒有實現。老太太沒有收養旁的孩子,而她那兒子也沒弄個什麽掌握大權的官爺當當,倒是家資依舊豐厚,娶了鄰村大戶家的漂亮閨女,小日子過得好不愜意。


    而鍾算子當年的推斷,也早就被人當做了是茶餘飯後閑聊時的一個笑話。


    然而,好景不長,在幾個月前的一個夜裏,這一家看似安樂的平靜,被打破了。


    那天夜裏,劃破沉寂的是這一家兒子和媳婦屋子裏,紅彤彤的火光,與那一聲聲淒厲的慘叫。聞訊而來的村民們都忙乎著幫助滅火,一番折騰下來,廢了好半天的功夫,那火雖說是滅了,可裏麵兒的人,卻也沒了聲息。


    待到村民們拎著水桶打算進去一看,才發現,這門竟是從外麵掛著鎖的,幾個村民直接拿了家夥破門而入,卻發現,嘖嘖,真是挺慘的啊!門旁邊是一個燒的麵目全非的女人,雖然全身還沒有燒的透徹,但是,人似乎已經死的利落了。而且,門上還殘留了絲絲刮痕和血跡,看上去是女子掙紮求生是抓撓上去的。


    這女人是誰?不用說村民們便也能猜到,差不多就是他家娶回來的那個漂亮媳婦吧!果然,待到那鄰村的親家趕來,一看到那具屍身便是嚎啕大哭,好好的一個閨女,嫁過來還沒有幾年,就這麽沒了。


    出了事兒,死了人兒,自然也就該好好找找原因,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這一查原因,也是令人震驚。那火災並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並不是意外,而是另有隱情。


    說出來都讓人覺得可恨,那家的兒子,也就是當年鍾算子算他有生殺令的那小子。最近,從別人口中聽說自家的小媳婦和村子裏的一個小夥子,行為有些不檢點。而這小子最近也總和媳婦鬧別扭,小兩口很不愉快。那夜,二人又起爭執,小兩口拌嘴吵得很凶,一氣之下,那男人竟然將媳婦綁在椅子上,淋上了油,直接點著了。


    接下來的事,就是這樣發生了,男人將屋門在外麵反鎖上,女人在屋內餘生不得,求死不能,隻能眼睜睜的看著火光一點一點的將自己侵蝕。在痛苦中感受死亡,直到大火燒開了繩子。女人才可以拿下堵在口中的破布,放聲哀嚎,死命的掙紮,然而,她那狠心的丈夫根本就沒留下後路給她。一條年輕的生命,就這樣漸漸的消亡。


    而小夥子,自從鎖上房門走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到這個村子,沒有人知道他是活著還是死了,隻留下一個幾歲大的孩子,扔給了自己年邁的老母親。


    也是直到這時,人們才漸漸想起了當年鍾算子在命理上為這母子兩個做的推斷。生殺令,生殺令。原來這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原來一環套這一環,冥冥之中,早就做出了精準的安排。


    我聽過這個故事之後,不勝唏噓,鍾算子,鍾算子,怨不得被叫做鍾算子,一個算字倒是被他推斷的透徹。我有時甚至會想,這鍾算子是不是早就算到我在找他,所以一直都能及時的避開我。想到這,我又覺得自己可笑,大概是許久找不到他有些沮喪了,凡人終究是不能算無測漏,我相信,我早晚有一天會找到他的——隻要他還活著。


    第八章 再次登門


    更新時間2013-1-22 20:07:10  字數:2050


    冷肅合上了破舊的黃皮書,斜躺在椅子上,任思緒輕舞飛揚。


    時間空間的蔓延似乎延伸出了一個無限的平麵,而我們又是平麵中的哪一段構造,或者說是哪一個節點,而交錯難解的命運又會編織出怎樣斑斕的圖畫。


    等等,畫麵,畫麵。


    冷肅突兀的睜開了雙眼,眼中的亮光一閃而過。之前那位‘大仙’的在招魂之中會不會看到什麽有線索的畫麵。而這些她所沒有詳盡回憶,描述的細節會不會對破案有所幫助。比如說,那血腥而殘忍的犯罪現場。


    冷肅將黃皮書隨手扔到椅子上,拎起外套套在身上,急急忙忙的衝出門去。


    攔了一輛出租車,冷肅向著大仙兒所在的城郊方向衝去,心頭是一種抑製不住的快感,好似解開了一道難解的謎題。


    下了車的冷肅便徑直走進了大仙兒家的二層小樓,依舊是同一間屋子,好似時光的回溯,大仙兒依舊盤腿兒坐在那張大床上,抬眼看向走進屋子的冷肅。


    冷肅笑了笑說道“叨擾您了。”


    那位大仙兒抬了抬手示意冷肅坐在擺在一旁的椅子上。


    冷肅繼續笑了笑,卻沒坐下,隻聽他對大仙兒說道“我這次來打擾您還是因為上次的那件事。”


    也許是提到了上一次並不算愉悅的經曆,大仙兒的臉色,明顯是有些不大好看了。


    隻見那大仙兒苦笑道“小夥子,你可放了我這把老骨頭吧!知道你們年輕人火氣壯,百無禁忌,可我這把老骨頭是頂不住了。”


    冷肅嘿嘿笑道“您說的是哪裏的話,看您依舊是年輕的很呢,不沾煙火氣,倒像是一尊菩薩像呢!”


    大仙白了冷肅一眼,而嘴角卻是抑製不住的笑意。哪個女人不喜歡被別人稱讚。不過,大仙兒笑過後卻開口道“小夥子可別吹捧我了,我這把老骨頭是什麽斤兩我自己可知道的清楚,舉頭三尺有神明,話可不能亂說,褻瀆了神明,那可是大罪。再說,你恐怕也看得出來,我作孽太多,這把身子骨早就已經掏空了,你也是這圈子裏的人,小夥子,你還年輕,可莫要像我一樣,逆天過多,自得苦果啊!”


    冷肅看著坐在床上僵直腰板的大仙兒,忽的有些明白,為什麽人們拜訪這位大仙兒時她總是坐在床上了。


    天命,那本就是不容褻瀆的安排,誰破壞了他的執子之手,誰打亂了他心愛的棋盤,那就由誰來承擔罪責。


    冷肅皺了皺眉頭,直視大仙兒,旋即卻是笑了笑開口道“我今天來是希望您回憶回憶,上一次我們在招魂的過程中,您看到的畫麵。上一次在您的短暫的描述之中,我似乎感覺那畫麵之中,似乎隱藏著破案的關鍵。”


    大仙聽過冷肅的話之後略微思索了一下,卻是搖了搖頭道“小夥子,並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什麽破案關鍵,隻是在招魂之中,我所感受到的,我都已經說過了。你別指望讓我再招一次魂試試,這方法是不能反複使用的,要知道,招同一魂魄的次數多了,很有可能會造成禍患的。再說,那種刻骨銘心的痛楚,我也不願意再次經曆一遍。小夥子,這是行不通的。”


    冷肅稍微點了點頭,說道“我並不是要請您再次招魂,隻是希望您仔細的回憶一下,您在招魂的畫麵之中出現的細節,我希望能通過細節找到案發現場,也就是受害者生命最後時刻停留的地點。”


    冷肅期盼的看著那位大仙。


    看著冷肅堅定的眼神,大仙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輕輕點了點頭,道“好吧,我試著回憶看看,不過我不保證這一定對你有幫助。”


    冷肅笑著點了點頭。


    大仙皺著眉頭閉上了眼睛,似乎上一次招魂的情境又在腦海中重現。那裝滿了罪惡的指尖,伸縮之間都是貪婪,欲望在無休無止的蔓延,無法言表的痛苦與恐懼,怨念橫生,看著掙紮的困獸,興奮就像是彌漫在空氣中的呼吸。


    一幀幀一幕幕的,景象像飛馳的列車,他們奔跑,在腦海之中穿梭。張大的嘴巴,無聲的尖嘯,詭異的,撕裂的,掙紮的,狂躁的,生不如死的血色長歌。


    冷肅的眼中,大仙兒眉頭越皺越緊,看上去十分的不舒服。這一點冷肅時理解並且承認的,那些畫麵,估計誰看了也會吃不下飯,何況,這位大仙,還在幫助自己從紛亂複雜的恐怖回憶之中找尋線索。


    好半天,冷肅等的都有些不耐煩了,突然,大仙兒睜開了眼睛,冷肅也跟著睜大了雙眼,看上去,大仙兒這一次似乎有所收獲啊!


    果然,大仙兒向著冷肅的方向點了點頭道“小夥子,我似乎還真的回憶起了一點兒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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