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麵一頁是這個藝術團表演的地址和時間,三天後的晚上八點,在電視台的二號演播廳。我為了沒遺漏,把那些資料翻看了兩遍。


    我承認這資料本身沒什麽問題,但潛意識告訴我,這裏麵有貓膩。我懷疑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還是潛意識對了?


    我上來一股死磕勁兒。而且一時間我也沒啥事,就跟這資料死磕上了。


    一點點的,又過了半個鍾頭。鐵軍電話過來了,問我演出團的資料弄得怎麽樣?


    我是出了辦公室接的這個電話,而且因為反複看資料,我幾乎把它背下來了。


    我就跟鐵軍念叨一遍,鐵軍讓我找地方,把資料傳真給他。我記得菜菜辦公室就有傳真機,我又趕緊回去了。


    當我一頁頁的掃傳真時,突然的,我來了一個頓悟。


    我低頭看著資料,上麵一行字出現在我眼中,“衛海瑤山民間藝術團”。


    我心裏打了一個激靈。沒錯,衛海!


    我們辦的王氏綁架案,地點不就是衛海麽?當時還死了不少的警員。衛海的刑警隊長楊鑫還落了個終身植物人的下場。難道……這個民間藝術團跟王氏綁架案有關?


    我的大腦飛快的轉起來,冷不丁的我又想到了那個線人刀螂,刀螂曾經說過,在衛海的附近有一座大山,那山比衛海的羅山大多了,在那座大山裏有一幫東北來的土匪,他們還按照四梁八柱分等級。難道這個瑤山民間藝術團就是從那個大山裏出來的土匪?


    我記得早些年有過土匪扮裝成藝人到處作案的事情,不過那都是在舊社會,那是東北的綹子幹的事,上警校那會兒,老師給我們講過類似的案例,當時我隻是當一故事來聽的,難不成現在這幫土匪還來這套?


    我又往深了想,刀螂也說過,那幫土匪個個都有自己的絕活,而海螺屠夫殺人也是幹淨利索,難道他也是那幫土匪的一員?我越想越覺得背後發冷,腦門上都開始出汗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一根煙點上,我猛吸了兩口,這能讓心思穩定很多。


    但我這囧樣兒也被菜菜發現了,她問我,“警官你咋了?吸煙這麽快不好。”


    我愣愣的看著菜菜,這一刻覺得,海螺屠夫案太嚴重了,甚至很可能是大漠州的一個劫難。


    我也相信自己這種說法毫不誇大,因為一旦一個土匪窩子的人全溜過來,還一起作案的話,那是什麽結果?


    尤其他們個頂個的有絕活,我們警方在明,他們在暗,我們又怎麽能防得住呢?


    第十一章蚯蚓與魚


    我被衛海藝術團的事弄得心裏極其鬱悶,發完傳真後。我一臉愁苦樣,坐回沙發上。


    也真不知道菜菜咋想的,總偷偷看我一眼,時不時套我話,那意思如果我真的是那藝術團的粉絲。就知會一聲,她絕對給我弄簽名去。


    我擠著笑,隨便的應付幾次。


    我們又幹坐了一個多鍾頭,菜菜說馬上要錄節目了,問我們一起跟過去不?


    要在平時,我還真有這方麵的興趣,畢竟從沒到錄節目的現場看過,但現在的我,嚴肅的搖搖頭。


    菜菜收拾下東西,這就要出門。這時候那個女助理跑來了,還跟菜菜說,她的發型師還沒來,打電話關機。


    我知道,對主持人來說,化妝和做發型是很重要的。菜菜也因此差點發飆。別看她對我倆客客氣氣,對這個女助理卻是凶巴巴。還沒好氣的問了句,“你們幹嘛吃的?不會去找麽?去他家裏找!”


    女助理有點慌,支支吾吾說也找了,不在家。


    一時間場麵有點尷尬,妲己原本低個頭,還在看手機呢。她又突然看著菜菜說話了,“我也會做發型,要不讓我試試呢?”


    我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妲己,心說開啥玩笑?妲己是名法醫,就算會做頭發。那也是給死人弄造型吧?


    菜菜倒是信了妲己,還讓妲己快跟她走。


    我喂了一聲,卻不知道說點啥,眼巴巴看著這姐仨都出去了。我真的難以想象,菜菜要是頂著一個死人頭型去錄節目,這大漠州電視台會不會從此收視率一蹶不振?除非菜菜這次的節目叫:走進殯儀館……


    當然了,這也不是我該管的事。我又把它放到一旁。


    就剩我自己在這裏待著。冷不丁有點空落落的。我決定給鐵軍打個電話,再跟他好好說說話。


    電話很快接通了,不過鐵軍語氣不怎麽有勁,顯得有氣無力的。


    我問他看到傳真沒?鐵軍說看到了。


    我又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尤其是這藝術團跟土匪有關的事。我原本就覺得,鐵軍或許早我一步就猜到了,所以他聽完後。不會太詫異。土鳥麗技。


    這倒是被我猜中了,但讓我沒想到的是,鐵軍聽完還忍不住念叨句,“他娘的,你小子也想到這事了?那我還在你麵前裝什麽傻?”


    我心說自己也不笨,這點智商還是有的。隻是讓我想不明白的是。鐵軍裝傻?難道他萎靡不振都是裝出來的?他為什麽這麽做?


    我多問一句。鐵軍嘿嘿笑了,說一會再給我打過來。


    我猜這期間他找了個更方便說話的地方,三分鍾後,我接起他的電話,那邊一點外界噪音都沒有。


    鐵軍跟我說,在他最早聽到這案子時,就知道有些不尋常了,而且在國內,一年到頭都趕不上幾個這麽凶殘的案子,漠州不可能那麽巧合,在趙曉彤殺人案後,這麽快的又出現極度凶殘的大案了。


    我打心裏佩服鐵軍,心說這洞察力,我啥時候能學到呢?


    鐵軍又點了我一步,“咱們之所以抓不到凶手,並不是因為漠州警方無能,而是凶手的保護傘太大了。”


    這話大有深意,我琢磨一小會兒,試探的反問,“難道說,警方內部出鬼了?”


    鐵軍把我否了。他問我,“還對被許二郎挾製的王哥有印象麽?”


    我點點頭,因為那也是芬姐的老熟人。之後我一個頓悟,全懂了。


    王哥對漠州也熟悉,甚至從之前種種跡象來看,王哥很可能跟一指殘那幫土匪有關係。


    我也算明白了,為啥這幫土匪來漠州行凶了。一來這裏是我和大嘴原工作的地方,鐵軍和妲己也都在此地破過奇案;二來這裏警方成員剛剛調整過,屬於新老磨合時期,容易有漏子;三來,這裏也是他們熟悉的地盤,有王哥幫著罩一把,更容易方便他們行凶和報仇。


    我想起天時、地利、人和這句話,心說這幫土匪不簡單,想出山對付我們幾個,竟還不盲目,把這一切算計的好好地。


    我咬牙切齒的跟鐵軍建議,“把姓王那個兔崽子抓了!甭管他現在身上有沒有罪,隨便扣幾個帽子,拉到審訊室,二十四小時辣椒水伺候著,不信挖不到海螺屠夫的消息。”


    鐵軍笑了,說剛誇我聰明,現在咋突然又笨了呢?


    隨後他又說,“知道姓王的有個什麽外號麽?”


    我搖搖頭。鐵軍說,“這外號是我給他起的,叫蚯蚓。”


    我聽完差點噎的直咳嗽,心說別人外號都猛虎、飛龍啥的,咋鐵軍的外號這麽奇葩呢?叫蚯蚓……


    鐵軍拿出自言自語的樣子,念叨句,“蚯蚓、蚯蚓,這可是能調到大魚兒的好東西。”


    我這下全明白了,合著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我問鐵軍,他接下來是啥計劃?還要不要派人去建材市場和三個公園蹲點了?


    鐵軍賣了個關子,沒再告訴我啥,不過也強調,蹲點是必須的,這也是為了那些警員做考慮。


    隨後我倆瞎聊了會,就把電話掛了。


    我發現自己是真不了解鐵軍,他跟一潭深水一樣,永遠讓人琢磨不透。但還是那話,我信這個漢子。


    我稍微放下心,至少不太緊張了,我還用菜菜的電腦,玩了幾把鬥地主。


    時間過了挺快,到了下午,菜菜錄完節目回來了,我發現就通過做發型這件事,她跟妲己關係更近了一步。


    她倆還手挽手的。我承認,這倆人都是美女,都有漂亮的臉蛋,胸大屁股圓的。所以當她倆一起回來時,我看著她倆,心裏有點小波動,那場麵……


    我不知道妲己對海螺屠夫案到底知道多少,但有菜菜在,我沒法跟她說些什麽。


    晚上下班後,妲己找我商量了一下。按她說的,海螺屠夫可能對菜菜構成危險,而菜菜現在自己住,她就想跟菜菜回家,也算是一種間接地保護吧。


    我懂,這活兒我幹不來。但我也挺擔心,就妲己一個人,遇到危險能應付的來麽?


    我提了一嘴,妲己嘻嘻笑了,讓我放心,而且還強調,讓我回家就早點睡,不然晚上會很累。


    我也不知道累從何來。


    我沒回警局,直接買點吃的到家了。我一個人好對付,稀裏糊塗吃一頓,又洗個澡,裸睡起來。


    等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時候,我家門又被敲了。


    我睜開眼睛緩了緩。就憑敲門聲那麽急促,我猜是白老邪和大嘴,不然誰半夜能敲的跟報喪一樣?


    我扯嗓子喊了句,“來了。”


    我找衣服,一頓亂穿,又踩著拉踏板,一路跑過去。


    等打開門時,我看著來者有些詫異,確實有白老邪和大嘴,但除此之外,還有鐵軍。


    我心說他們仨這是幹嘛?


    他們也不等我再說啥,先後進了屋。鐵軍還揉著肚子,念叨句,“餓死了,走,圈兒,一起吃東西去。”


    我眨巴眨巴眼,又抬頭看看牆上的鍾,現在都快午夜了。這時間點,也就能吃燒烤了。


    我就隨口說了句,“我家旁邊正好有個‘小紅’,味道不錯,要不現在一起搓一頓去?”


    他們仨都坐在沙發上了,尤其大嘴,還背了一個大旅行包。鐵軍聽完搖搖頭,說羊肉串子有啥好吃的?咱們吃人肉。


    我正點根煙吸著提提神呢,這一下真被嗆到了。我盯著鐵軍。


    鐵軍這話是玩笑,隨後擺手讓我過去坐,還跟我說,“衛海藝術團今天到漠州了,按線人給的消息,他們在四海賓館入住了。”


    我沒尋思這幫人來的這麽快,這下徹底不困了,腦袋裏還嗡了一聲。


    我懷疑接下來的三天,整個漠州到底要有多少凶案發生,會不會每時每刻都出警的節奏。


    鐵軍沒我這麽緊張,又特意往我麵前湊了湊,說道,“我這人,一直不按常理出牌,這次既然麵對的是悍匪幫,咱們為何不能搶先出擊呢?”


    我皺眉看著鐵軍。鐵軍又對大嘴擺手。


    大嘴把旅行包打開,這裏麵有衣服、手槍和一個貼紙之類的。


    這種貼紙我有印象,說白了是假紋身。貼在身上後,再用某種化學藥劑洗一洗,立刻就能掉。


    我還是不太明白。鐵軍不多解釋,讓我們四個抓緊換衣服,一會出去找“食兒”吃去。


    他還特意囑咐,這紋身一定貼在比較顯眼的位置上。


    我看著貼紙,裏麵圖案是一樣的,全是壁虎。我拿著一個貼紙,問他們,“這壁虎紋身有什麽講究麽?”


    這次是大嘴插話解釋的,他說,“壁虎壁虎,諧音有避禍的意思,咱們這兒有個大黑幫,最典型的就是紋壁虎。”


    我想到一個詞,栽贓嫁禍。另外我看著大嘴正拿著紋身貼紙,對著腦門比劃時,我忍不住損了他一句,那意思,你把紋身貼腦門上的話,確實是明顯,但被外人看到,保準不會認為你是黑幫的,反倒是精神病院跑出來的。


    大嘴說我就瞎想,他也沒真貼,就是隨便比劃比劃。


    我們四個又都忙活起來。我和鐵軍最後很默契,都把假紋身貼到脖頸上了,讓它半個身子埋在衣服裏,半個露在外麵。


    大嘴和白老邪則把紋身貼在手腕附近,之後我們又都穿上大嘴帶來的衣服。


    這都是寬大的風衣,也把槍都別再腰間了。我趁空看了看,不是警槍,款式不認識,不過槍都大同小異,擺弄幾下,我就知道怎麽拉保險了。


    鐵軍喊了句,“出發。”我們四個一起下樓。


    這一刻,我的感覺,我們真不是警察了,反倒像是道上的。而且下樓後,我看著單元門口,又一呆……


    第十二章夜鬧


    單元門口停了兩輛摩托車。這摩托比一般的要大上整整一圈,輪胎也特別的寬。


    我想起了軍用摩托,但不確實是不是,畢竟自己不是軍人,沒接觸過這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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