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玩命的樂子


    審訊室裏坐著一個穿著便裝的三十多歲的白麵男子,他一身衣服很花哨,脖子上帶著一根尾指粗細的金鏈子,另外也有一款很潮的頭型。


    這一切都表明,他是那個闊少。而且現在的他,正抽著煙喝著茶水,眼前的桌上放著一盤瓜子。這裏還有兩個民警,隻是他們一點審訊的狀態都沒有,正一左一右坐在闊少旁邊,笑臉相迎的陪著聊天呢。


    我心說這尼瑪是什麽節奏?招待遠方來的客人麽?


    闊少還看到我們幾個了,他認識大維,索性指著了我們仨,又跟大維說,“這都誰呀?”


    大維也沒了剛才繃臉的樣子,反倒老弟長老弟短的說幾句,又給闊少介紹,說我們是外來出差的警官,正巧來這個派出所辦事,就順便見見闊少。


    之後他也給我們仨介紹闊少,說他叫李強,老爹是深川軍區的參謀長,他爺爺更是厲害,抗戰時期的一名將軍。


    我一下子懂了,原來這闊少是個三(代)兒。


    有句話這麽說的,法律麵前人人平等,這三代打了人,就該接受懲罰。但又有句話這麽說的,人在江湖飄,身不由己。


    我看鐵軍一點怪闊少的意思都沒有,反倒湊過去急著握手。我心說算了,自己也甭逞能當那啥出頭鳥了。


    我和大嘴互相看了看後,也積極的湊到闊少身邊,熱情的問長問短。


    之後我們各找椅子,圍著審訊桌坐好。闊少成了我們的焦點,他也蠻健談的,說來說去,還主動談到打販子的事上了。


    他這麽說的,聽說有人賣野貨,正巧他家老爺子最近身子不好,就想買一些回去燉了,給老爺子補補身子,誰知道那倆販子都不開眼,敢跟他說,目前沒貨,給多錢都買不到的話。


    他啥時候受過這種氣?一怒之下操起板凳之類的家夥事,給這倆人一頓胖揍。


    當然了,他也表示,醫藥費由他來出,他更願出雙倍價,等著販子弄到貨。


    大家聽完後,屋內氣氛有點冷,我品著其他人,大維先帶頭笑了笑,讓氣氛又緩和不少。當然了,也沒人提出做筆錄的事。


    闊少沒待太久,過了一刻鍾,他說還有事,就起身離開了,最後也撂下一句場麵話,他那有陳年好酒,我們啥時候去軍區了,他開兩瓶跟我們一醉方休。


    大維、鐵軍和兩個民警起身把闊少送出去了。我倒不是擺譜,反倒覺得,自己剛才都夠沒底線的了,跟他虛與委蛇,現在不能出賣自己良心,所以不能送他。


    大嘴應該跟我想的差不多。


    沒多久,鐵軍和大維回來了,鐵軍還把審訊室的門關上,我們內部商量一番。


    大維這次又露點底,說那參謀長是出了名的護犢子和腐敗,李強在警局名聲臭的可以,是惹事專業戶,但他爹一次次總護著他,所以深川警方都“習慣”了。


    我歎了口氣,想說點啥。鐵軍卻把話題繞開了。


    他的意思,這次李強把販子打了,有壞有好。壞的是李強打亂我們的計劃了,好的是,李強這麽強勢的要貨,甚至還提出雙倍價錢,販子一旦上報,那些走私犯會短期內再去做一把買賣。


    我們仨都讚同這說法。大維又接話說,“一會兒我就連續珠海警方,讓他們盯一盯紅樹林吧。”


    我也建議,要不要我們仨也過去幫忙。要不然我打心裏說,我們仨在深川這邊一天天沒啥事,閑著也是閑著。


    鐵軍沒表態,反倒懶散的打了個哈欠,這算是無形中反駁我的想法了。


    大維有他的理解,嘿嘿笑了,說我們這幾天太累了,別去珠海了,就在深川好好歇歇,一切費用,這邊警方包了。


    之後又瞎聊幾句,我們離開寶地派出所。


    接下來的兩天,我們都在深川。但走私案沒啥進展,珠海警方倒是出警一次,抓住了一夥走私犯,隻是此走私犯非彼走私犯,隻是一夥倒賣私煙的。


    我們仨也趁空去了趟醫院,看看還在昏迷中的白老邪。


    我發現邪叔這次攤上大事了。病床上的他,不知道咋搞的,腦門黑乎乎的。


    這跟淤血的黑不一樣,貌似還有點影影倬倬的感覺。這讓我想起了鬼上身,隻是這種鬼神之類的事,我以前隻聽過沒見過,更不知道怎麽治的好。


    妲己一直往返在法醫門診和醫院之間,鐵軍和她的意見一致,白老邪昏迷期間,除了妲己照顧以外,其他人少來了。


    我和大嘴都有些不理解,我心說這麽一來,妲己豈不是很累?我們互相換著照顧多好?


    但這倆人態度很堅決,我和大嘴最後妥協了。


    這天晚上,深川警局下班了,我和大嘴忍不住吐槽。因為我以為,來到深川後會很忙呢,誰知道這幾天閑的骨頭都癢,心裏也特別悶。


    我想今晚找點啥活動,逗逗悶子之類的,但又不敢隨意亂走,不然遇到“飛車黨”很頭疼。


    我就問他去哪的好。大嘴突然聰明了一把,說光咱倆肯定不行,也得問問鐵軍。


    但鐵軍神神秘秘的,白天總獨自離開警局,也不跟我們在一起,我就給鐵軍去了個電話。


    鐵軍聽我說完,幾乎想也沒想的告訴我,找樂子是吧?這事交給他安排就行,我和大嘴回酒店等著吧。


    他也沒說具體啥樂子。我揣著糊塗,但我和大嘴挺聽話,回去了。


    我發現鐵軍就是個忽悠,我倆一直等啊等的,到了晚上十點,甚至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把我倆忘了,這時房門處有動靜,鐵軍回來了。


    我沉著臉問他,“到底把我倆當兄弟沒?”


    鐵軍知道我言外之意是啥,他擺擺手,一屁股坐到床上說,“樂子馬上來了。”


    之後他一轉話題,又問我倆,“知道單邊帶電台不?”


    這名詞對一般人來說有些陌生,但我和大嘴都是正規警校出身,這問題難不住我倆。


    我先回答,說不就是一種短波無線電通信設備嗎?一般用來遠洋漁船或軍事通訊上,能實現遠程和超視距通信的。


    鐵軍點點頭。


    我好奇他突然問這個幹啥,難道跟今晚的樂子有關?我又多問一句。鐵軍不正麵回答,反倒招呼我們下樓出發。


    我和大嘴是徹底懵了,等來到樓下後,我發現酒店停車場裏停了一輛夏利車。


    看車體款車,還是最老版的,市麵上都很少見了,鐵軍指了指這車,說他剛借到的,一會我們哥仨就坐這車出去玩一玩。


    我瞪大眼睛,心說鐵哥就這點追求,這種破車還用借嘛?


    大嘴也忍不住哼哼幾聲,不過礙於鐵軍麵子,我們沒多說啥。但等我們仨離近了,我覺得不對勁了。


    這車底盤低,至少比我印象中的夏利車要低很多。


    等打開車門,我們先後鑽進去一看,我詫異了。光說這車的內部配置,明顯很高檔,甚至表盤也很複雜,車速表上都有三百邁的標記。


    大嘴這、這的亂指一通,又念叨說,“這尼瑪是夏利車麽?能開到三百邁,車體不得散架子了?”


    鐵軍嘿嘿笑了,又給車打火。


    我突然想到一個可能,趁空問鐵軍,“這是掛著羊頭賣狗肉,其實底盤不是夏利車的吧?”


    鐵軍讚我聰明,又解釋一句,“剛剛從李強那借來的,最新款保時捷改裝的。怎麽樣?低調不?”


    我差點聽岔氣了,心說自己隻知道有人把低端車改裝,模仿高端車的,卻頭次知道有人高改低,冒充夏利……


    這一刻,我越發覺得李強是個奇葩,而且這裏麵也有一件讓我理解不了的事情。


    鐵軍能跟李強借車,他倆關係很好麽?


    鐵軍不多說啥了,讓我倆坐好了,他又猛地把“夏利”開出去。


    我們不僅在市裏兜圈,最後更是上了高速。想想看,高速是啥地方,這輛夏利算是如魚得水了,鐵軍狠踩油門,它跟脫韁野馬一樣,很快車速飆升到二百七八了。


    我坐在後麵,這還好些。大嘴在副駕駛上,看著眼前飛速倒退的景色,有些扛不住了。


    虧他一直總吹自己愛飆車呢,這次他嘴軟了,總跟鐵軍建議,“慢點,哥,慢點哇。”


    鐵軍不管那麽多,而且還突然猛地左打輪、右打輪的錯車。


    我算看出來了,鐵軍上高速,是想帶我們去啥地方找樂子。這樣過了一個多鍾頭,我和大嘴發現鐵軍車技好,能玩轉這麽高車速,我倆也就把懸著的心放下來了。


    大嘴更是偶爾打開窗戶,對著剛被超過的其他車大喊,“兄弟,開過夏利沒?”


    這是一種赤裸裸的挑釁,有的車主不服,也要加速,隻是跟我們的車速比起來,他們壓根跟不上來。


    最後快到半夜,我們下高速了。我看著指示牌,詫異的愣住了。


    因為牌上顯示,這裏是三婭。我心說我勒個去啊,這才幾個小時,我們竟開到海南了。


    我覺得我們是不是作大發了,再怎麽找樂子,也不該跨省這麽遠吧?


    我收起玩心,還跟鐵軍說,“要不回去吧,洗洗睡了,明兒正常去警局。”


    鐵軍很肯定的搖搖頭,又一路把車開到三婭的郊區。我發現他一定跟誰事先約好了,這裏停著一輛吉普。


    我們匯合後,從這車駕駛座上跳下來一個警察,他跟我們握手介紹自己說,“趙亞楠,海南省邊防總隊三亞支隊的隊長。”


    我一下反應過來,這是海警。我心裏咯噔一下,心說鐵軍所謂的樂子,其實是要做什麽任務吧?


    第九章單邊帶信號


    我們仨跟趙亞楠又客氣了幾句,趙亞楠就開著吉普在前麵帶路,我們開夏利在後麵跟著。


    大約一刻鍾後,我們來到一個磚廠前。


    別看大半夜的,磚廠鐵柵欄門裏還站著兩個壯漢,他們原本正吸著煙呢,煙頭一閃一閃的。


    我估計趙亞楠一定跟他倆打招呼了,我們離近後,他們中的一人把手電打開,對著我們照了照。


    之後他倆一邊警惕的四下看著,一邊把柵欄門打開了。


    我們兩輛車先後進去。我猜這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磚廠,很可能是警方一個秘密辦公點。


    按說我們把車停到磚廠裏就行了,也很隱蔽,但這並不夠。磚廠裏還有兩個草垛子。


    趙亞楠把吉普對準一個草垛子衝去。


    我冷不丁心頭一緊,心說這哥們是不是傻?不想要吉普車了就直說,給我也不錯嘛。


    但沒等我說啥呢,鐵軍也這麽做了。我眼睜睜看著夏利狠狠衝到草垛子上。


    大嘴這時還忍不住念叨句,“悠著點!”


    但撞上草垛子的一瞬間,這裏竟出現一個被草掩蓋的暗門,車體安然無損不說,我們更是來到草垛中。


    這裏是中空的,被簡易的撐了個鐵架子,還有個黃燈泡子給我們照明。


    我不得不佩服,心說好一個秘密停車間。


    我們下車後,角落上還有一個地下通道,我們下去又走了一會兒,等爬上來一看,已經來到一個瓦房裏。


    這裏有四名警察正工作著,他們麵前擺著一個個上麵全是按鈕的設備,偶爾設備裏還會發出滴滴聲。


    我有些孤陋寡聞了,湊過去問了句。


    有個警察摘下耳機,回答說,“這是信號捕捉器。”


    我不太理解。鐵軍接話,“離開深川時,我是不是問過單邊帶電台的事麽?”


    我點點頭,鐵軍又說,“警方現在有很先進的技術,能捕獲到單邊帶的信號,雖說有的信號加密程度很高,一時間破解不了,但可以根據信號強度以及方向,來評估下發射方的位置。”


    我往下聯係,這時鐵軍又轉口跟趙亞楠說,“你晚上來短信,說捕獲到一組可疑信號,到底怎麽回事?而且我們玩命開車趕來的,你可別誆我們白來。”


    趙亞楠笑了,說不會的,他辦事靠譜。之後指著這些複雜設備解釋,“這裏是總台,我們還在三婭灣、深海以及公海上設置了幾個移動平台,一同捕獲單邊帶信號,晚間通過塞選,有一組信號是發往內陸的,估算海域的話,那漁船應該是從泰國那邊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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