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都走過場的應聲點頭。芬姐又回歸正題,讓妲己說說屍檢情況。


    會議室裏有投影儀,妲己操作一番,先放了一組片子。


    不得不說,這片子依舊那麽血腥,都是女屍身上的“零件”,甚至包括剝離出來的大腦與髒器。


    妲己又把受害者基本資料說了一遍,還強調,受害者左手無名指上有帶過戒指的痕跡,她也仔細觀察了受害者的乳部,都表明這是個有頻繁性經曆的女性。另外她對受害者的大腦與髒器稱量與切片處理過,沒發現病變。


    我邊聽邊琢磨,尤其從妲己嘴裏得到越多的資料,就對我們破案越有幫助。


    妲己又換了另一組圖片,這全是特寫,是女屍後脖頸的,這裏有一厘米長的可疑白斑。


    妲己讓我們注意,又說這才是受害者的致命傷,因為它,受害者頸椎碎裂並移位了。


    我試著聯係一番,首先肯定不是刀斧造成的,其次我想到了棍棒與錘子,但我對著圖片比劃幾下,也不像。畢竟棍棒與錘打不出受力麵積這麽小的創麵來。


    芬姐也沒啥好想法,反問妲己,“能分析出是什麽凶器麽?”


    妲己搖頭。而且她是法醫,隻為刑事偵破提供線索與證據,並不參與太多的東西。她該說的說完後,就退到一旁,默默坐下來。


    芬姐歎了口氣,說這案子不好辦。之後指著我們幾個,說現在案子多,人手少,警力很是緊張,像這樣的分屍案,也隻能我們五個人成立專案組來處理。


    芬姐又給我們分配了具體任務,妲己繼續對屍體與裹屍背囊進行檢查,看能有其他發現不?


    劉文章負責查找最近的失蹤人口,而且對各個派出所下發尋找屍源的啟事。


    我和大嘴去拋屍地點附近走訪與調查,看能獲得意外線索不?


    說心裏話,我聽完有些慪氣。劉文章的工作簡直太輕鬆了,坐在辦公室喝個茶、抽個小煙啥的就行。


    我和大嘴就慘了,拋屍地方是哪?城郊!那裏鳥不拉屎,我們走個屁訪。再者說,這次案子有些特別,雖然女屍腦袋被我們發現了,卻被煮了,還有些腐爛了,相貌極難辨認。


    難不成我哥倆攔路等著,逮住一個人就問,“知道有人被分屍了不?下半截屍體在哪?知道她原來長啥樣不?”


    大嘴傻了吧唧,啥都不想,連連點頭說好,但我愁眉苦臉的勁兒被芬姐捕捉到了。


    她盯著我問,“圈兒,這次任務有困難?”


    我也不藏著掖著,把問題說出來。芬姐皺眉想想,又反問妲己,“有啥辦法能把女屍相貌還原不?”


    妲己說成功率很低,不過可以試試。她回去後,會把女屍膨脹的臉皮弄幹燥一些,再對其頭骨做一個骨回歸方程式的計算,另外參考下麵部重塑技術。


    這麽專業的術語,我聽不懂。我又接著問,“相貌還原,需要多長時間能搞定?”


    但芬姐不在這問題上較真了,擺手示意,我要是還有啥問題,多去解剖室單獨跟妲己溝通就行。


    我心說這老娘們,敢情她站著說話不腰疼,解剖室啥地方?昨晚去了一趟把我嚇得半死,我還敢有事沒事的就往裏鑽?


    隨後芬姐強調一下這案子的重要性,甚至還下死命令,讓大家三天之內必有線索,五天之內必須偵破,不然就調離警局,別不稱職還拿國家薪水!


    我知道,對命案來說,一直有偵破黃金時間的說法,就是案發後72小時,超過這個黃金時間,偵破幾率變得很低,也容易讓熱案變成冷案。問題是,啥事都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才對。


    芬姐不管這些,喊了句散會,就當先走了。


    妲己整理下資料,也跟著出去了。劉文章這小子挺樂嗬,看不出啥心理壓力,緊隨她倆之後。


    我默默坐在椅子上,大嘴還問我要不要一起吃個早飯啥的。


    我哪有那心情,點了根煙吸起來……


    我跟大嘴也沒太早出警,我趁空去了趟警局的檔案室,這裏有全漠州最精準的地圖,我想了解下拋屍地點附近都有啥村落或者住宅區。


    但地圖告訴我的,依舊是這裏很荒涼。等拖到八點多,我倆開了一輛私家桑塔納,往郊區進發。


    這一路上,我倆聊著聊著,話題又轉到芬姐身上。


    我吐槽幾句,但大嘴的意思,芬姐是個好領導,就說今年,芬姐帶領我們偵破多少案子?立了多少功?而且她也被評為省三八紅旗手和省刑偵專家了。我們大漠州,有這位女提刑官,算是有福了。


    我麵上應著,沒再說啥,畢竟自己加入警隊時間尚短,還是個雛。


    等來到拋屍地點,我倆開個車瞎轉悠起來。


    我跟大嘴的想法一致,郊區再往西南,就出了漠州的地界了,也更加荒涼。凶手肯定是從東北方,也就是漠州來的。


    不然他從外地殺了人,不可能有那麽大的癮頭,“翻山越嶺”來拋屍。


    我們因此奔向東北麵,還以拋屍地點為圓心,扇形的來回排查。


    大約過了兩個半鍾頭,我跟大嘴開車都有點累了,尤其被坑窪不平的路顛簸弄的,渾身都有要散架子的節奏。


    但我倆也有了一個發現,遠處出現一個工地。


    看架勢,這工地沒有大吊車,不像在蓋樓,反倒更像是鋪路的。


    我算了算距離,這裏離拋屍地點有十公裏。雖然不近,卻也不排除有嫌疑。


    我讓大嘴把桑塔納往裏開。看門老師傅還挺橫,中途把我們攔住了。


    這幹癟老頭還扯嗓子喊,問我們幹嘛的,不知道施工重地,閑人免進嘛?


    我倆能給他麵子?我下車把警官證拍出來,讓他把工頭或經理叫出來,我們有事找他。


    老頭被嚇住了,更不知道到底發生啥事了?


    他懵了一般的叫我哥,還說這就找人去。這一刻我特想照鏡子,心說自己有這麽老麽?而老頭跑的飛快,中途布鞋還差點甩飛了。


    我和大嘴等待期間,我打量工地,心說最好是這裏能有線索,不然我哥倆這麽“漂泊”,啥時候是個頭兒啊!


    第四章疑凶


    過了一支煙的時間,幹癟老頭帶著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子趕了回來。


    我打量這個男子,就是個普通人,隻是鼻孔特別大,讓我想起還珠格格裏麵的爾康了。


    他一定聽老頭說啥了,知道我倆的身份,上來就客客氣氣的遞名片,還問警官有什麽事?


    我看名片,他是項目經理,叫陳康。我和大嘴當然沒直接說分屍案,隻告訴他,最近追一個案子,需要他和手下工人配合一下。


    大嘴還讓陳康趕緊把工人資料拿出來,讓我們看看。


    陳康麵露難色,說這裏全是臨時工,哪有什麽資料?


    我挺理解的,要在平時,我們也不會太深究,但現在這種非常時期,他要不配合,我和大嘴怎麽搞?


    大嘴這人,外號沒叫錯,嘴大不說,嗓門也高。他一下飆起高音,吼著說,“陳經理,懂勞動法不?雇工人就得簽勞動合同或勞務合同!怎麽著?連基本資料都沒有?那就是連合同都沒簽了?要不要我打個電話,叫有關部門過來跟你談談?”


    大嘴說完就掏手機。陳康臉都變了,急忙好說歹說一番。


    他是真把我倆當爺了,帶我們去了經理辦公室,小煙小茶伺候著,還讓我們等半個小時,他這就去弄資料。


    我和大嘴正好借機歇歇,就是這個茶的名字不太好聽,是菊花茶。我倆口渴之餘,喝的有點不自在。


    我也掐時間呢,陳康倒挺靠譜,半小時整,帶著一遝子資料回來了。


    我隨便翻看幾頁,上麵字跡很新,應該是剛剛填寫好的。


    陳康說,他們工地連做飯和工頭都算上,一共五十二人,資料全在這裏。


    我和大嘴一人一半,這麽樣的排查起來。


    我有個尺度,重點是男工,女工次之。而且這種工作也挺耗時,我倆又用了半個鍾頭,才捋完一遍。


    我和大嘴對其中兩名工人挺敏感,一個叫啞巴李,一個叫張濤,啞巴李在三天前已經走了,張濤正要離職。


    我心說工程沒完呢,他們好端端走什麽?我跟陳康多問問這兩個人的情況。陳康先說的啞巴李。他是河南洛陽人,母親病重,拿著火車票來辭工的,要趕回老家。


    倒不是我對啞巴有偏見,老話說瞎子精啞巴毒,甚至是某些殘疾、智障人士,他們的心理往往跟一般人不一樣,也很容易變得扭曲。


    我先把啞巴李的資料標記下,又看著陳濤的照片,這人長得白淨歸白淨,目光很冷。


    我和大嘴想一塊去了,讓陳康把張濤叫過來。


    陳康立刻去辦,我和大嘴也不坐著了,全站起來,默契的摸了摸後腰。


    我倆出警沒帶槍,卻都帶著電棍呢。這也是經驗,一旦張濤是真凶,見苗頭不對,借機逃跑或動手的話,我倆能迅速把他降服。


    陳康回來很快,後麵跟著一個黑了吧唧、渾身髒髒的矮男子。


    陳康說這就是張濤。我和大嘴都愣了,我還特意翻到張濤的資料對比下。


    我怎麽看怎麽覺得,這是兩個人。大嘴還一擺手,把陳康叫到一旁耳語一番。


    我湊過去聽一耳朵,陳康正跟大嘴解釋呢,說這絕對是同一個人,隻是照片被ps過罷了。


    我特想罵娘,心說早就聽過亞洲四大“妖”術,泰國變性、韓國整容、日本化妝、中國ps,今天一看,果然名不虛傳,而且他一個來工地幹活的,又不是相親,p個屁啊?


    我和大嘴不考慮資料了,跟張濤詢問一番,我也借機觀察他。


    他說辭工的原因是身體扛不住了,還讓我們看看他的胳膊和腿。


    他身子偏瘦弱,胳膊受傷了,有條腿有點瘸。就憑這,我把他嫌疑徹底排除了。


    往不好聽了說,他這德行的,要是去殺女人,弄不好殺不成,反被女人狠削一頓!


    我和大嘴又隨便說幾句,就讓張濤回去了。


    我倆也不在陳康辦公室多待了,出去轉了轉。我發現工地有前後兩個門,不僅門口,連不少牆角都安置了攝像頭。


    陳康一直陪同在我們左右,我就問陳康,“工地咋裝這麽多攝像頭呢?”


    他解釋,說工地裏麵有些值錢的物料,怕工人偷,就想了這麽個招兒。


    我覺得這項目經理被他當得,太摳逼了。但這也是好事,我和大嘴又去了監控室。


    監控室主機上有十六個畫麵,能把之前的錄像同時調取出來。


    我估算下時間,妲己說女屍死了四天左右,我就讓操作員把三到五天前的夜間錄像全播出來。


    我和大嘴的眼睛都快不夠用了,一會看這兒一會看那的,而且為了省時間,錄像是快進模式。


    陳康和操作員也都幫忙瞅一眼,等播到四天前淩晨兩點時,工地後門有異常了,有個人鬼鬼祟祟的,拿著一個疊好的背囊,偷偷走了出去。


    我讓操作員回放一遍,也讓陳康認認,這人是誰?


    陳康和操作員說法一致,這就是辭工的啞巴李。隻是他手裏拎的背囊是啥樣的,我們都看不清。


    我讓操作員想法子,把錄像畫麵弄清晰點,但操作員搖頭,說他不會弄。


    這把我氣的,特想讓他閃一邊去,讓我來。問題是我更是個門外漢。我和大嘴商量下,讓操作員把這段錄像拷貝到u盤裏,我倆帶著u盤立刻回警局,找技術組幫忙。


    我也特意囑咐陳康,別把案子的事對外瞎傳。陳康連連應著。


    這次往回趕,我和大嘴特別有勁頭兒。想想也是,從目前掌握到的消息來看,啞巴李的嫌疑真太大了。


    我也給警局打個電話,讓文員立刻聯係河南洛陽那邊,讓他們出警配合,把啞巴李找到。而且別看這隻是一來一回的,我和大嘴的警服卻都大變樣了,就光說上衣吧,上麵一道道的全是白瘢,說白了,都是出汗幹了後,被鹽沁出來的。


    我倆沒空換衣服,直接奔向技術組。


    大漠州警局的技術警真不白給,拿起u盤插到特殊設備上,劈劈啪啦一頓敲鍵盤,不僅把畫麵放大了,還讓它清晰了好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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