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辦完了麽?”七爺問。


    我糾結了,不是還一具沒辦麽?那個化得曉淩樣的。我說:“還一曉淩沒辦。”


    “恩?”七爺不解。


    “噢不,是還一具曉淩化妝的還沒辦,排在下午了阿。”


    “那在哪呢?”七爺問。


    這七爺真好笑,能去哪呢?不是在那躺著難道會起床跑了啊?活人就塗得了個免費靚妝?


    我說:“七爺,不就在那躺著麽?”我指著那屍袋,走過去一拉。


    這一拉屍袋,那袋子輕如鴻毛,掉地上了。


    “靠!神呢?”我問。


    “問你呢!”七爺氣道。


    “不可能啊,她能跑了?七爺你見過會跑的屍麽?”


    七爺也急了:“完了,偷屍的來了。”


    “偷屍?這隻在電影看過。七,七爺,該不是假死了吧?”


    “假死?天真!這醫院都出死亡證明了!”七爺說,“得去找場長,這可是大事啊!”


    “這,這,不可思議阿。咋說?”我道,“這火葬場,連保安都沒有,出這事,得報警。”


    “我也沒遇過。走,出去找汪財。”七爺說。我爺倆可擔不起這責任,出人命了!噢,是出屍命了!火燒眉毛啊!


    去到汪財辦公室,月曉璃在弄辦公桌,估計辦公桌蓋了不少人骨灰,月曉璃在用玻璃水抹桌子。


    “汪館長!”七爺招呼。


    “噢,老朱啊,老汪在告別廳。那個誰,就那個小主持人的家屬,在那舉行告別儀式。噢,好像是舉辦冥婚。”月曉璃說。


    “冥婚?”我和七爺麵麵相覷,那小主持人?管不了了,去告別廳先。


    爺倆如鍋上螞蟻,匆匆來到告別廳。


    這裏人不少啊,汪財也真在,他在旁邊搭拉著手站著。


    這場麵,喜事還是喪事呢?咋紅白挽聯相映出啊?


    “汪館長,和你打個報告。”七爺說。


    汪財腆著肚子站出來,問啥事?


    我急了:“火化間一具屍不見了。”


    “噢?啥時的事?神叫什麽名字?”汪財問。


    七爺不好意思說話,因為這是失職啊。我隻有道:“剛午飯時間。神叫肖燕,女的。”我看向那被人參拜的屍體。那不就是麽?那,那屍怎出來這了?


    汪財說:“噢,肖燕阿?在那呢。”一指。


    我們確認了屍體,我和七爺鬆口氣。咋跑這了呢?


    肖燕被鮮花擁束,一個新郎站在旁邊家屬謝禮,友人嚴肅莊嚴的碎步走過,獻花,與新郎擁抱。


    這是在舉行冥婚。原來那新郎與肖燕深交如妻,可肖燕得了不治之症,新郎陪完她最後一個分秒,不拋棄不放棄,在肖燕死後新郎決意舉行冥婚,而且要搶婚。家屬讓肖燕化妝完畢送入升天殿,新郎趁我們沒在把屍體抱走了,差點把我和七爺的魂也抱走。怎搶?對,就是在火化間把屍體偷出來結婚,有如內蒙那邊的搶婚風俗,搶婚是結婚中最高的最神聖的愛情,大家不仿去把嫁給別人的,自己愛的人,在結婚時搶回來,意為三生都在一起。好個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


    汪財謙意的給我倆解釋,沒辦法,場長都是幫凶,拿了人家錢財得替人家消災。我和七爺大度大量,也罷。


    冥婚事件是個插曲,曲終人也得散,屍還是被我燒了的,好個幸福的女神。願你在天堂安息!得此郎,婦複何求?


    (關於冥婚現場這不描述,有意的可參考beyond樂隊葉世榮的冥婚舊聞。)


    38、微說:頭爐屍


    在廟宇有頭柱香的講究,特別是新年頭柱香,大小廟都一樣,特別台灣那邊。頭柱香很重要,都希望神明保佑頭柱香,我覺得有點像搶“沙發”,一樣一樣的。


    頭爐屍沒有像頭柱香那樣排隊搶啊擠啊的,但是頭爐屍的紅包會特別大,有點像競標那樣,不成文的,誰給的紅包大,我們就先燒誰。這也是不成文的規則,和你們說吧,有時頭爐屍的紅包比一整天都多,當然是要遇見大主兒,而又有點信那個的。


    頭爐屍意為幹淨,淨身入天堂,沒有前一位神火化後掃不幹淨的雜灰,否則啊,燒最後一個骨灰如果用顯微鏡來找,能找出十來個人不同的灰多少的摻在一起,一個甕裏擠著十幾個人,這神是夠有伴的。若摻多幾個女神的灰,我反而覺得這男主更有豔福呢,是不?


    頭爐屍的講究由來已久,大家都注重,都願意沙發,我們這些燒工是改變不了的,反而會多點灰色收入,對我們四方(神,家屬,我們,我們單位)都有百利而無一弊的。


    火爐有三個,所有頭爐屍有三具,所以每天早上我為什麽和七爺早起?有句話叫一日之計在於晨,在我們這尤為明顯。就是主要為這三個頭神服務的阿。


    第二爐也是要排隊的,第二爐稍遜於頭爐,但是也不亞於頭爐,狀元第一,榜眼第二,沙發第一,板凳第二,由來已久吧。。。。。。


    一般頭爐,次爐的屍都是在前一天化妝好的,所以曉淩的一日之計在下午偏多,不用早起,最多晚上加班。


    若信則有不信則無,頭、次爐屍,我認為都不重要的,因為每燒一屍我們都會把前一個的灰完全處理幹淨,這是我們職責所在,各位爺以後也別花那冤枉錢肥了燒屍的,也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頭爐屍好彩頭,各自取決。我說咱這行工作,必會先敬神明再敬自己,家屬們別打卡燒屍,讓神睡個自然醒,幾點燒就幾點燒。我也要睡的呢,可天天四點半起呀。


    39、火葬場奇遇


    2002年我們這裏沒下雪,可刀郎的歌來了。就是這個春意濃濃的春季,三月,婦女節。3月8日,農曆一月廿五,雙節,對,曉淩這年正好這天生日。


    這天曉淩休息,她說要我陪她過生日,我說你的生日我就不陪你過了,我陪你過婦女勞動節。把她氣了一把,怎把處女當婦女呢?這不顯擺想把她從處女變婦女嘛,二十一歲的處女,揀到寶了!相比sammy,她此時此刻應該和許誌安剛鬧分手。哥們誌安,我比你幸運!


    三八我請假,搞得汪財好奇怪:“婦女節你請什麽假?”


    正對我說著這事,他接到月曉璃電話,呃恩幾聲說:“準假!因為我也要請假了。”


    汪財同意我請假,接著自言自語:“搞什麽婦女節!解放婦女是世界動亂的第三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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