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師對這樣的安排不太滿意,提出能不能讓他和nangya居住在後院。洪班還沒說話,nangya就反對,說客隨主便,這樣挺好,陳大師也就不好意思再多說什麽。


    洪班去村裏的米店買米,陳大師和我們四人在院中乘涼,老謝說:“田老弟,一想起那個東屋就是瑪丹住過的,我這心裏就別扭。”


    “我也很不舒服,習慣就好,反正她早就死了。”我回答。陳大師問誰是瑪丹,我和老謝趁洪班不在,就簡單把當年瑪丹假稱“曼丹”到雲南騰衝尋找法師屍骨,到害死親爹、洪班妻女和不得好死的經過講了一遍。


    把nangya和陳大師聽得半天沒反應過來,陳大師放在石桌上的手都在哆嗦:“這、這世界上怎麽可能有如此狠毒的女人?她的心髒還是肉做的嗎?”我苦笑著說可能是狼肉做的吧,nangya並沒有說什麽,但表情很凝重。


    陳大師回到房間,透過窗戶我看到他把一個日記本和精致的羅盤放在桌上,用筆寫寫畫畫,還對照著旁邊的兩本什麽厚書,不時地擺弄著羅盤,估計又在研究後山的風水。我覺得這樣也好,免得他總纏著nangya這事那事,也好讓她專心跟洪班學習。


    下午,nangya來到洪班的房間,他把巫書咒上的苗字全都寫在紙上,再標好注音,開始教nangya認識苗巫字。這些字和苗族的文字還不一樣,是由古代苗族巫師自創、專門用來記載巫咒的文字。不光讀音很怪異,而且要表達的意思也跟巴利語的巫咒有所不同。具體我也不懂,隻是後來聽nangya說過幾句。


    在兩人學習的時候,陳大師就表現出明顯的焦躁,坐立不安,從屋裏出來,在洪班的窗前來回走動,還不時往屋裏偷瞄著。為了讓他老實下來,我告訴陳大師,你不要幹擾他們,這樣隻會讓nangya學法的時間變得更長。


    陳大師還挺聽話,從那後再也不去盯著了。


    第958章 空城計?


    晚上和老謝睡在後院的東屋,為了防止這家夥打呼嚕,我在香港出發之前就買了隔音耳塞,效果很不錯,塞上之後連打雷都聽不到。


    不知道睡了多久,起床出去上廁所,路過前院的兩間臥室,從玻璃窗能看到屋裏床上都是空的,並沒人。洪班和陳大師晚上都不睡覺,還是一塊去上廁所了?這個可能性顯然不大。我倒覺得,陳大師對nangya有意思,現在看到她主動來找洪班師父修法,免不了會嫉妒,說不定兩人是在村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正在談話。


    從廁所出來,我路過西屋nangya居住的房間。窗簾隻拉了一半,按理說我不應該去看,但聯想到洪班和陳大師都不在,就下意識瞟了兩眼,發現nangya的床上也空著。得,三人共同談判去了吧?可也不用到外麵去,前院就可以,說明這是怕我和老謝聽見。


    剛邁進東屋裏,看到裏麵老謝睡的那張床上居然也沒人,這是什麽意思,集體空城計?我警覺起來,前院後院找了個遍,臥室、廚房和雜物間都沒有,整個洪家就是空的。看看表已經是淩晨近兩點鍾,他們這是去了哪裏?


    掏出手機,村裏根本就沒信號,我隻好在臥室裏找到手電筒,出了洪班家,按照記憶朝後山方向走去。怕走丟,我打算剛進山不遠,就大聲喊老謝的名字,要是沒人回應我就打道回府。深山地形複雜,別沒找到他們,我自己也給走丟了。


    在山裏我大喊老謝,大概幾十聲之後,似乎隱約聽到有什麽回應,但完全聽不清內容。為了確認,我又打起精神呼喚,發現在每次喊過之後,那個隱約的回應都會出現,看來是在回應我。如果真是老謝等人,就說明知道我在尋找他們,或許老謝也迷了路,於是我就原地不動。


    果然,沒到半個小時,遠遠看到有手電筒的光柱有規律地一晃一晃。我連忙再喊,聽到似乎是老謝的聲音,但斷斷續續的。等了十幾分鍾,用手電一照,看見老謝那矮胖的身軀小跑著朝這邊過來。說實話,每次看到老謝跑,我都覺得累。這家夥離我還有兩百多米的時候,就已經累得喘不上氣,彎下腰,兩手扶著膝蓋。我馬上跑過去,把他扶起來:“什麽情況?”


    老謝這張臉漲得就像紫茄子,滿臉是汗,張大嘴隻有喘氣的份。我知道這個時候問也是沒用,就幫他拍著後背說別急,等你把氣喘勻了再說。老謝連連點頭,看來是非常感激我。過了幾分鍾,他終於勉強能說話了:“田、田老弟,我半夜出去上廁所,剛好碰見陳、陳大師走出大門,我以為洪班找他出去談什麽事,就沒管。回來之後剛躺下,好像覺得剛才從前院路過,並沒有看到nangya和洪班在屋裏,我怕出事,就出去找陳大師。遠遠看到似乎進了後山,我跟上去沒找到,就喊了幾嗓子,聽到好像有回音,但怎麽也找不到人。”


    “後來呢?”老謝又開始休息,我這邊卻急得不行。好不容易他繼續說,意思是在山裏沒找到陳大師,自己也迷路了,打著手電筒怎麽也回不來,還摔了好幾跤。後來聽到有人呼喚,他也跟著回應,循聲朝我喊的方向跑,這才找到我。


    我說:“你在山裏沒遇到他們三個人?”


    老謝搖搖頭,說:“我能回來已經是奇跡,連半個鬼影也沒見到!”


    這可怎麽辦呢,我倆都不熟悉地形,隻好先回洪班家等待。老謝說要是過了一個小時再沒人回來,我們就得去敲鄰居的門,讓村長派人去後山尋找,我表示同意。


    還好這招我們沒用上,半小時後,洪班和nangya各在左右,攙扶著陳大師回來了。陳大師的右腿有些跛,看來是有傷。我連忙上去代替nangya把陳大師扶進屋躺下,看到不光陳大師表情痛苦,連nangya的臉色也發白,就像以前耗費法力之後的樣子。洪班找了跌打藥給陳大師的腳踝塗好,讓他平躺休息。


    出來之後nangya並沒說什麽,默默地回到自己房間,我和老謝跟洪班進了屋,關上門後他問:“叔啊,這是咋回事?”


    洪班告訴我們,白天在洪霞的墳前,他並非完全感應不到她的陰靈,隻是沒有之前那麽強烈,畢竟法力已失。而nangya說能感受到有個女性的陰靈說想讓她離開,洪班就知道是洪霞不高興。於是他在午夜悄悄進入後山,在洪霞當年失足落崖的位置念誦巫祖師傳下來的咒語,想試著與洪霞通靈,了解她為什麽想要nangya離開。


    自從那次被阿讚尤在佛牌中做了手腳,洪班的法力嚴重受損,以前他念誦儺巫咒的時候,能使線香的煙束互相纏繞,但後來回到雲南之後,再試就沒效果。隻有在念誦巫祖師咒語時,才能勉強與陰靈交流,還隻能是老父親或者洪霞的,但這種感覺很弱,就像精神疲憊者的幻覺。


    洪班正在努力地想和洪霞通靈,卻發現遠遠走來一個人,竟是nangya。她邊走邊低聲念誦著什麽,洪班並不了解那種經咒。當nangya看到洪班的時候也很驚訝,洪班對她說了自己此行的目的,nangya把她剛才所念的那種緬甸通靈咒教給洪班,讓他跟著自己念誦,看能不能感應到什麽。


    洪班念誦了這種通靈咒不到十分鍾,忽然遠遠看到山坳的角落有個黑影,就靜靜地站著。洪霞已經死去多年,洪班也早就忘了姐姐十幾歲時候的身影是什麽樣子,但他強烈地感覺到,那就是洪霞。


    nangya摘下手腕上的一串骨珠,把它慢慢放在洪班手掌中,以輔助增加施法效果。而洪班感覺到有個年輕女性的聲音在他腦子裏回響:“不可以讓她學。”洪班很焦急,他能猜出洪霞的意思,是不希望nangya學到洪家巫祖師的秘術和咒語。洪班也在用意念回答,勸導洪霞同意他的行為。這時,nangya也盤腿坐在洪班身旁,一起念誦通靈咒,希望能和洪班共同以經咒平息洪霞的不快。


    就在這時,忽然聽到山坳那邊傳來陳大師的呼聲:“nangya,你到底在幹什麽?”


    這聲喊把兩人都給嚇著了,洪班立刻就感應不到洪霞的聲音,卻看到陳大師急匆匆地從站著黑影的位置跑過來,在他眼睛一花的時候,那黑影就消失了。洪班很生氣,立刻停止念誦經咒,而nangya身體打晃,要不是洪班伸手去扶,她就得摔倒。


    “可……陳大師的腿怎麽瘸的?”我忍不住問。


    洪班說:“他很生氣,說我和nangya在這裏悄悄約會。我指著山洞入口的石壁,說那是當年我姐姐落崖而死的地方,我正在感應她的陰靈。陳大師不說話了,轉身就走。我也沒管他,把nangya扶起來往回走,可陳大師大叫著從一個小山丘滾下去,我倆過去看,發現他右腳崴傷,完全不能走,就隻好扶著他回去。”


    我和老謝互相看看,都哭笑不得,沒想到陳大師這麽穩重的人,居然也會醋勁大發,做出這麽冒失甚至幼稚的舉動。


    老謝問道:“那你們倆跟洪霞的陰靈溝通得怎麽樣,有結果嗎?”洪班搖搖頭,說還沒來得及完成,就被半路殺出來的陳大師給幹擾中斷了。


    第959章 巫祖師山洞


    “等明天,你得告訴他,千萬不能再做這種事。修巫術可不想在學校裏教英語,說停就停。尤其與人通靈的時候更重要,洪霞自幼修法,這麽多年過去了仍然有怨氣,可別惹她。”我對nangya說。


    她思索片刻,點了點頭。我說你不用對陳大師太客氣,這次你同意讓他來已經是開恩,也隻有你說話對他來說才管用,nangya苦笑著搖搖頭。


    可能是兩人做了溝通,從第二天開始,洪班無論是教給nangya苗巫咒還是去深山中修法,陳大師都不再跟隨。但我明顯能看出他的焦躁不安,在院子裏走來走去,也不知道在想什麽。這時候我隻能跟他找話題,聊這聊那,後來讓他給我講解怎麽樣的風水布局是好的,而為什麽又說村後山的風水不吉,以分散他的注意力。


    陳大師還算夠意思,坐在石凳上仔細給我講解,其實我都聽不太懂,老謝在旁邊聽邊吃花生,後來用手拄著腮幫子,昏昏欲睡。


    天已經很晚了,陳大師仍然坐在石桌旁發呆,老謝早就回屋睡覺,我其實也很困,但畢竟是他佛牌店裏的顧問,拿過不少薪水,現在看到陳大師坐在這裏還挺可憐的,我也不好意思把他一個人扔下,就隻好繼續作陪。


    “田顧問,在你看來,我和nangya是不是根本就沒有可能?”就在我有些打盹的時候,陳大師忽然歎了口氣,然後蹦出這麽一句。


    我連忙笑著說:“怎麽可能,這世界上任何人之間都有可能成為夫妻。”我這句話原本隻是隨口的敷衍,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句廢話,但陳大師卻若有所思。沒再問我什麽。


    轉眼過了十來天,這段日子裏,洪班和nangya每天都在一起學法,nangya很虛心,就像個聽話的小學生,而洪班也從沒見他急躁或生氣過,像個脾氣特別好的輔導老師。兩人在學習的過程中,我經常看到洪班臉上露出微笑,這是很少見的。以前在泰國的時候,他和老謝說話都不怎麽笑,我甚至懷疑洪班的麵部肌肉有問題,現在看來,什麽問題也沒有。


    而陳大師有意無意地看到兩人的場景時,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光我能讀出來的情緒就有嫉妒、憤怒和無奈。我很理解他的心情,因為以前還在沈陽某手機市場打工的時候,看上市場內一個姑娘,卻沒敢表白。後來那姑娘和另一個帥小夥走得很近,每次我經過看到他們,就是這個心情。


    這天,中午飯過後,趁陳大師睡午覺時,nangya對我說,她已經完全掌握了巫書上所記載的苗巫咒文字,但在使用巫書咒語的時候,卻效果不佳。洪班決定今晚帶她去深山中的那座山洞,在巫祖師遺骸的幫助下,來完成苗巫咒的施法。


    提到巫祖師遺骸,我立刻想起老謝和洪霞的事來。估計nangya也是怕勾起老謝以前那段回憶,所以才沒跟他說。nangya的意思是,畢竟那是洪家祖先巫師親手寫下的巫書咒,不知道能不能同意洪班教給洪家以外的人,所以想讓我同行,在山洞外麵守著,以防萬一,我連忙答應。


    晚上,大概十點多鍾,我悄悄告訴老謝注意盯著屋裏的陳大師,以免他再跑出去攪亂。然後我跟著洪班和nangya出了村落,走進深山。


    村莊和城市最大的區別就是光,城市因為光汙染,而幾乎看不到多少星星,但在農村就不同,天上的繁星特別多,可缺點也有,那就是在稍微遠離村莊的地方,如果再趕上陰天,那麽像我這樣的人都基本成了睜眼瞎,要不是有手電筒照著,那就跟盲人沒什麽區別。


    而洪班和nangya卻好像大白天逛農貿市場,腳下如履平地,我看不見路,又不好意思用手電筒往他們身上照,幸虧nangya穿的是白色衣服,在昏暗中還能勉強看到。我深一腳淺一腳地跟著,不小心“哎喲”扭了腳踝。兩人停住腳步,洪班問我怎麽樣,要不要緊。我笑著連連擺手,心想人家讓我來跟著是防止出意外,我可別再想陳大師那天似的,最後還得讓人扶回來。


    以前聽老謝回憶過他的往事,知道在村後麵的深山中有個極其隱蔽的地方,裏麵是一座山洞,供奉著近百年前的洪家巫師祖先的遺體,已經成了幹屍。這讓我想起東南亞黑衣阿讚死後所變的山精,道理應該是一樣的,而且都能幫助修法者,隻不過山精可以用來供奉,還必須要用黑巫咒加持,但巫祖師的遺骸隻能供洪家人修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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