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嚇唬我,看來你和去年騙我的那個香港牌商沒什麽區別。可惜你跑不掉,陳大師佛牌店我也知道,明天就去找你算賬!”沒等我說話,她已經把電話掛斷。


    這讓我心裏特別鬱悶,最反感的就是客戶不說實話,然後又來找我的麻煩。可以前還好,都是不見麵的客戶,現在我在香港佛牌店當駐店顧問,這周會長隨時都能找到我,就算躲也不行,在店裏鬧的話,對我和店的名聲都不好。


    晚上這覺也沒睡踏實,腦子裏一直在想“你殺了那麽多人,你會被火燒死”的話。做牌商幾年,聽了很多客戶的反饋,陰靈在和供奉者通夢的時候,無論地點、環境、外貌和言語,很多時候都是比較隱諱的,但都有寓意。比如之前有個客戶,家門口有條人工渠,總有人掉進去淹死,那客戶請過陰牌,結果陰靈總給他托夢,在夢裏有大胖子在空中飄,後來才知道是渠裏的死者被泡脹,漂在水中的意思。


    可周會長頂多是和男助理亂搞,再貪點兒善款,為什麽陰靈會說她殺那麽多人,還得被火給燒死。難道她有隱藏的職業和癖好,比如殺人,而且是要用火把人燒死取樂……


    我越想越害怕,爬起來打開酒店的電腦,上網開始搜索信息。腦子中很亂,不知道從何搜起,隻好把周會長曾經做的事全都以關鍵詞的形式打出去,比如念經、放生、魚、烏龜、蛇、吃肉、吃素和通奸等,再加上“燒死、殺人”的詞,一並開始搜索。


    搜了半天,找到兩種有價值的消息。第一種是佛經中有雲,經常喜歡犯淫戒的人,死後要墮入阿鼻地獄,每天都要被火燒,痛苦之極;第二種是被放生的動物通常能獲得比較大的福報,來生轉世為人的機會也大得多。


    我靠在椅背上思索,要是這麽說,就可以解釋為,周會長胡亂放生,就是為了做戲給那些捐錢的富翁們看,而那些被放生的大量魚蝦泥鰍,多數都不能存活,沒兩天就死去。而這些本來能獲得功德、甚至轉世為人的動物,卻死得更快,算不算是大量殺人?


    再有就是周會長的私情,我有理由相信,她的生活中絕不僅有男助理一個偷情對象,至少以前也有過很多,那就更解釋得通了。


    次日起來,我早早來到佛牌店,坐在休息區,一邊讓費大寶繼續背佛牌的各類,一邊考慮要怎麽對付這個難纏的周會長。從上午到中午,再到下午,直到晚上七點鍾關店,也沒見周會長來找。


    她這是給忘了,還是今天有事、明天再來?可要了親命,要是直接來倒好,不來反而讓我更不舒服,可我又不能打電話問她到底什麽時候來找我算賬。已經過了午夜,可我毫無睡意,躺在酒店的床上正在鬱悶時,周會長給我打來電話:“田先生,你現在什麽地方,方便出來嗎?”


    我心想,難道是要開始對我不客氣?香港混混我以前也領教過,就是興哥那幫人,當然他們隻是小混混,但平時在電視上也沒少見到,那可不好惹。這個虧不能吃,大不了我躲。


    “不好意思周會長,我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我假裝糊塗。


    周會長的聲音有些發顫:“我、我家裏好像有什麽東西,你能來一趟嗎?求求你。”


    這是在釣魚嗎?我猶豫著,周會長說她會把地址發短信給我,讓我盡快去,然後就把電話掛斷了。


    我給隔壁的費大寶打電話,說周會長可能是想找我麻煩。他特別生氣,直接跑過來敲我的房門,說:“真他媽難纏,田哥,這種人惹不起就躲,明天咱們就回曼穀,找我大哥玩去,看她敢不敢找來泰國!”


    這時手機有短信,打開看,是周會長發給我的一個地址,我把短信的內容和剛才周會長和我說的話講給他,費大寶失笑:“看來,好像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麽複雜。如果這個老女人真想找你麻煩,也不用找這麽蹩腳的借口,更不應該把地點設在她家,這不是給她自己也找麻煩嗎,除非是想綁架。”


    我問:“那你的意思是,我得去?”費大寶說當然要去,我陪你一起。我連忙說你就算了,上次因為沒錢的事,你差點兒讓投資人給大卸八塊,現在就別跟我淌這趟渾水了,你可以在樓下等著,如果我半天沒動靜,你就給我打電話,有異常就馬上報警。


    穿好衣服出酒店,乘出租車來到這個地址,費大寶和司機商量,多付車錢,他們就呆在車裏守在樓下,說每隔十分鍾會給我打一次電話,如果我沒接,或者關機,或者在電話裏說“你自己回去吧,我覺得周會長這裏不錯”,他就馬上報警。


    乘電梯上樓來到周會長門口,按了門鈴,老半天她才開,隻穿著吊帶睡裙,頭發蓬亂,雙手抱在胸前,渾身直發抖。這周會長雖然近五十歲,但身材豐滿健美,而且明顯沒穿內衣,可此時我沒心思看她的身材,也沒進屋,就問什麽事。


    周會長哆哆嗦嗦地說:“我、我害怕……”我問有什麽可怕的,她讓我進來說。我猶豫再三,咬咬牙走進來,把門關上。


    第946章 偽善人


    站在客廳裏,周會長說睡到半夜的時候,迷迷糊糊看到臥室門口站著個人影,她開始以為是做夢,但發現自己是半醒著的,有意識但身體完全不能動。她以為是小偷,張嘴想喊卻發不出聲,而那個人影慢慢走到床邊,說:“你殺了那麽多人,你會被火燒死!”一直在說這句話。周會長突然驚醒,坐起來卻沒看到人,她很害怕,反鎖好臥室的門,給我打了那個電話。


    聽到這裏,我反而感到一陣輕鬆,至少周會長不是要找我麻煩,而且她這個事也明顯和佛牌有關,看來事情有轉機。我安慰著周會長,讓她坐在沙發上,問到底有什麽事瞞著我,現在得說了吧。


    “我能有什麽事?真的沒有啊!”周會長還在堅持。我指了指胸前的這塊雙刀坤平,說:“其實它早就給我托過夢,把你做過的壞事全都告訴我了,你現在還騙我,有意義嗎?”


    “你的佛牌還會托夢給你說我的事?”周會長有些警覺地問。


    我說:“當然,你也說過,暗室虧心,神目如電,鬼也是一樣。你的佛經肯定讀得比我多,鬼都有他心通,更何況佛法?我這塊雙刀坤平是入過佛法的,什麽都逃不過它。”


    周會長有些心虛地問:“它給你托夢說我什麽?我做過什麽壞事?”


    我冷笑:“說你利用職權,和很多男人通奸,還私吞善款。而你做的念經、吃素和放生,無非是給自己心理安慰,讓自己覺得能用這種行為來消業。其實根本就沒用,光我說的那三條,就足夠你這輩子注定不能成家生子。再加上你胡亂放生,等於親手、大規模地殺生,不但沒福報,而且還增加了罪孽。”


    聽了我這番話,周會長眼睛瞪得很大,臉漲得通紅,老半天才說不要亂說話,這是誹謗。


    “那你敢不敢現在給你的男助理打個電話,約他出去開房,讓我在旁邊聽著?”我微笑。周會長臉上頓時變色,說憑什麽我要這樣做。


    我說:“這是在幫你自己,而不是幫我。有沒有這些事,其實我是不知道的,隻有鬼神和你知道。如果你不想說,那我也沒辦法,告辭吧。”起身就要走,周會長連忙抓著我的手不放。


    這時,費大寶打來電話:“田哥,談得怎麽樣?”


    我笑著回答:“沒事了,你也上來吧。”


    費大寶警覺地問:“真沒事?是不是你覺得周會長這裏不錯,想讓我自己回去?”我說你就別對暗號了,給錢讓司機走,上xx樓的xxx室來,周會長家裏隻有她自己,快點。掛斷電話後,周會長連忙說不能讓外人知道,我說費助理是我的心腹,以後你有什麽事都可以找他,因為我有時候要在泰國常駐,沒時間總來香港。


    開門把費大寶讓進屋,坐下後周會長沉默了半晌,說:“那我要怎麽做才行?”我心想看來她和男助理的事是坐實了,就說你必須對我講實情,把你的事全盤托出。你對我說,其實也是在對陰靈說,以後再次和它通夢,就得向它做出改變的承諾,也許還有轉機。


    周會長連忙問:“那陰靈就能願意幫我?”我說那要看事情的嚴重程度,如果業障很深,改了也沒用。比如你害過人命,就算以後不再這麽做,你覺得陰靈能幫你?


    “我、我隻是……”周會長用單手扶著額頭,好像很痛苦,“缺乏安全感而已。”


    在接下來的時間裏,周會長對我們講了很多事,聽得我和費大寶很震驚,但表麵上還得裝出很平靜、早就知道的模樣。


    費大寶確實說得沒錯,這位周會長雖然已經四十五歲,但正像那句不太文雅的俗話所稱,正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年紀。她那方麵的欲望較強,而且喜歡尋求刺激,和很多男人一樣,喜歡和陌生男子交往,而且是越年輕越好。她辦慈善會幾年,那位被費大寶看破的男助理隻是其中之一。她經常借著資助貧困大學生的機會,潛規則那些還不到二十歲的年輕男大學生和自己上床,並且不能自拔。


    而貪汙善款方麵我也猜對了,周會長在香港認識不少富豪,這些人都很樂意捐款出來。而周會長就暗中抽手,就連去年那次平安符事件,其實也是周會長串通泰國某三流牌商幹的,從地攤以區區每塊五港幣的價格進貨,給投資者報的價格卻是一百港幣,獲利好幾萬,幾乎沒有成本。


    聽完她的話,費大寶拍著大腿:“你看田哥,我猜對了吧?”我連忙接口說佛牌早就告訴我了,你那也是後知後覺。


    周會長好像聽出什麽,看著我們倆:“他猜的什麽?難道是你們的猜測,而不是什麽雙刀坤平托夢給你?”我說當然是佛牌的力量,不然我們又不是神仙,怎麽能猜到你和你的男助理有染,周會長不出聲了。


    我告訴她,佛經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也是一樣,從現在開始別再做那些事,認認真真經營慈善會,你的福報才會真正來臨。不然你這後半生無家無後,以後誰給你養老送終呢?周會長流著淚點頭,說以後肯定改。


    離開周會長的家,在出租車上,我告訴費大寶,以後千萬要沉得住氣,可不能什麽都說,幸虧周會長已經招供,不然非讓你小子壞了事不可。他嘿嘿笑著說知道,我說這個事上你功勞也不小,佛牌的利潤有六千港幣,我分你一半,就算是你從事佛牌行業的第一筆收入。


    費大寶高興極了,馬上說和我去宵夜,我看了看表:“都快淩晨兩點半了,我困得不行,明天再說。”


    第二天,周會長給我打電話,說這塊佛牌不想要了,聽人說不能隨便丟棄,要送回原處,問我怎麽處理。我心想這也是好事,就抽時間在晚上和周會長在某路口碰麵,把佛牌拿回來,次日找快運公司寄給方剛。讓他想辦法重新加持,到時候再尋機賣給新客戶,賺的錢五五分賬。


    方剛對我說,前陣子老謝來曼穀找阿讚巴登施法,聊天時,曾經向自己打聽過費大寶的事。本來不想告訴他,但一想老謝也不是外人,就隨口說了。


    解決掉周會長的事,這算是我接的特殊客戶中比較圓滿的一個。至於以後她是不是真的改了,不再貪善款,也不再與年輕男大學生睡覺,我不得而知,但至少以後她沒再找過我。


    在香港的這段時間中,因為廣告效應,經常有客戶去佛牌店找nangya施法,因為離東南亞近,佛牌和南洋巫術文化也是最先入侵到香港,很多香港人對泰國佛牌和邪術漸漸認識,而並不隻是上流社會的人物和明星們。再加上香港人本身就比較信鬼神,有時候,一些人身體莫名其妙地不適,或者心慌意亂、運氣變差,都會疑神疑鬼地覺得是不是衝撞了什麽,鬼上身,甚至認為被下了降頭。


    那些來佛牌店請牌的客戶,有時運氣好的話,也會看到nangya坐在休息區,為客戶解答一些關於佛牌加持和供奉的問題。在泰國,因為修法的阿讚太多,經常有牌商和客戶上門,大家都習以為常。但在香港畢竟沒那麽多阿讚師父可見,很多人對泰國法師還是抱有神秘感的。尤其看到或聽人說起法會的效果,就更有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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