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看了看我:“要不要跟著去?”小楊問怎麽了,我簡單說了登康的變化,趁著登康還沒走遠,最好跟去看看。萬一登康是受到什麽脅迫,我們也好想辦法幫忙。小楊連連點頭,三人快步朝登康消失的方向走去,遠遠看到他在大巴車站,已經登上一輛大巴車,並緩緩開動。


    來到站台,我們看到這輛車確實是通往亞羅士打方向,奇怪的是登康住在山打港,可他為什麽要去亞羅士打?兩地本來是通航班的,但他乘坐大巴車,顯然是為了省錢,但我們就費錢了。


    方剛招手叫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跟在那輛大巴車後麵,不用超車。司機也是位華裔,他高興極了,估計是覺得我們這幾個中國人不懂交通,竟然在長途大巴車站附近叫出租車,而且還要跑這麽遠的路程,這價錢比乘飛機去都高,真是賺翻了。


    第903章 精神病患者


    從吉隆坡向北到亞羅士打,得有近四百公裏,到地方已經是中午,透過車窗,看到登康下了大巴車,順路朝北走去。我們三個人像小偷似的出來,在後麵遠遠跟著。小楊覺得很刺激,但心裏也忐忑,因為我在出租車上和她講了登康的往事,小楊對登康也有了全新的了解,她很擔心登康是不是被什麽仇家給威脅。


    小楊的擔心不是沒道理,之前熊導遊的事還沒完,我和方剛都有理由懷疑,這混蛋是不是想辦法找到了登康。但又覺得不像,以熊導遊的為人,就算他找到了登康,要麽來硬的,直接把登康幹掉,要麽暗中作手腳,沒必要威脅登康要錢吧,這似乎並不是他的風格。


    跟在登康後麵,我們大概走了半個多小時,拐來拐去,看到他走進一棟灰白色的樓院。院門口有個小辦公室,登康進去兩分鍾後又出來,走進大樓。我們進院來到辦公室,有個小窗口,方剛先是用半生不熟的馬來語和坐在裏麵的工作人員溝通,對方是懂中國話的,反問我們是不是華人。經工作人員告知,我們才知道,這棟樓居然是亞羅士打市的精神醫院。


    我們三人麵麵相覷,方剛問:“登康來精神醫院幹什麽?”


    “對了,你剛才不是給講過,登康的爸爸中了他施的魂魄降,成了精神失常的人嗎?”小楊忽然說道。她反應真快,我和方剛看了看,都沒說話。


    探視需要手續,否則不讓進。方剛打聽剛才那個叫登康的人,工作人員看了看我們,也不回答。方剛對我點點頭,我打開皮包,裏麵有昨天解降客戶給我的生意錢,我數了幾張馬來西亞鈔票遞過去,稱我們是登康的朋友,因為被事耽擱,就落在後麵了。


    那工作人員看了幾秒鍾我手裏的錢,說:“你們可以打電話給他,讓他出來接。”我又求了半天,這人居然不吃這套,讓我們驚訝。可能是之前在東南亞用錢辦事太痛快,現在遇到個較真的,還有些不習慣。


    方剛哼了聲:“打就打,我們又不是小偷!”沒辦法,我隻好一手握著錢,另一隻手掏出手機撥通登康的電話。他問我什麽事,我直接說就在精神醫院門口,你出來接我們吧。


    登康十分意外:“你們在哪裏?”我說已經看到你進去了,現在工作人員不讓我們進,你快出來。登康沉默了幾秒鍾,掛斷電話。


    大概五分鍾之後,小楊指著門口:“出來了出來了!”登康走到我們麵前,那工作人員探頭出來,問他是否和我們是朋友。這人還挺謹慎,看來是怕我們找登康麻煩。登康點了點頭,工作人員這才放心,把我手裏捏著的鈔票抽走,縮回身繼續看報。把我給氣的,原來這工作人員自有他的一套原則,既不想擔負擔,又想收好處。


    “你們一直跟著我?”登康不太敢相信。小楊笑嘻嘻地說是啊,我們怕你被那個狗熊導遊給威脅,所以想來幫你。登康失笑,搖搖頭轉身就走。我們在後麵跟著進了大樓,兩旁都是鐵門的房間,各種聲音很雜亂。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牌商都這樣,反正我在這三年的牌商生涯中,至少去過好幾次精神病院了。表哥工廠中大獎的胡三強、華欣市跟妓女要好的劉先生、要殺夫的香港瓊姐,這是我見過的。還有好幾個我知道但沒去看過的,不過這些都是客戶,現在卻是跟著登康,還不知道看望誰。


    在一樓,登康把證件展示給醫生,這醫生帶著我們來到頂樓的某鐵門前,透過窗戶能看到裏麵很簡陋,隻有一張鐵床和一個抽水馬桶,別的什麽也沒有。床邊坐著個六十幾歲的老頭。和我以前探視過的客戶不同,這人一動也不動,就像木雕泥塑。


    醫生掏鑰匙打開門,用馬來語和登康溝通著,我們聽不懂。登康進去之後,那老人也沒動彈,就像完全沒看到。登康走到老人對麵,雙手抱在胸前,背靠著牆,看了看我們,就把頭轉向窗外。


    “這是……”我發問。


    其實我們心中已經有答案了,隻是沒確定,方剛問:“是你爸爸?”登康點點頭,眼睛仍然看著窗外。小楊忍不住問登康為什麽不和他爸爸交流,多可憐的老人家。


    登康哼了聲:“你來替我交流吧。”


    小楊也沒客氣,徑直走到老人麵前蹲下,笑著說:“您就是登康師父的爸爸嗎?”老人根本不動,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


    方剛問登康怎麽回事,登康說:“半年前我在山打港的一名牌商朋友告訴我,他在網絡上看到有衛生部發的消息,公布了很多與家屬失聯的精神病人。其中有位老人的信息中顯示,他是泗務人,兒子叫登康。這牌商知道我也是泗務人,就覺得好奇,把那網頁用手機拍下來,展示給我看。我一眼就看出照片上那個男人就是我父親,這才找到他。”


    “可是他已經完全不能和人交流了?”我問。登康點點頭,說醫生告訴過他,這位老人在兩三年前就被精神醫院收治,當時是在某凶案現場發現的,有個女人剖腹而死,老人在旁邊隻會胡言亂語,案子也沒破。後來漸漸連胡言亂語都不會了,就是沉默。給飯就吃,給水就喝,想大小便就自己去找地方,沒地方就隨地解決,和貓狗一樣。


    登康說:“我沒敢說是他的兒子,怕被醫院捅到警察那邊去,再牽出當年的凶案,隻好說我是他的侄子。好在我補齊了三年的收治費用,醫生也沒多問,但勸我帶他出去。我說想給他治病,醫生說以東南亞的醫學水平恐怕不行,可以去日本或者歐美澳試試,但可能需要很多錢。”


    到現在,我和方剛恍然大悟,才明白為什麽一向不太看重錢的登康,居然私下跟拉賈那家夥串通,一起行騙,原來就為了多接大生意,好湊出錢來給父親治病。這讓我想起老謝,一個是治兒子,一個是治父親。這真是造化弄人,當初他爸爸被鬼迷住心竅,一心跟著那個寡婦,害死老婆和兒媳,登康極度痛恨親爹,但又下不去死手,隻好給他下魂魄降,然後對鬼王假稱已經用降頭術害死父親。時隔幾年之後,登康居然還能和他爸爸相遇。按理說應該是好事,可又要湊巨款給他治腦子,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又嚐試和他爸爸對話,可這老爺子真是病得沒救,我問十幾句,他隻看過我一眼,然後就再也不理我了,就像老電影《追捕》裏的杜丘裝傻一樣。


    四個人就在病房裏沉默了半小時,還是登康首先走了出去,我們三個緊跟出來。方剛問登康這段時間住在哪裏,登康說:“我已經從山打港搬到這裏了。”我問他以後打算怎麽辦,登康說盡量湊夠錢,因為爸爸已經六十多歲,醫生說時間拖得越久,大腦的損傷就越大,能治好的機率也越低,所以要盡快。


    “我手裏最多隻有不到五萬人民幣,田七也不會比我多到哪裏去,跟你要的數字差得太多。”方剛說。


    吃過晚飯,我們四人來到登康租住的公寓。和方剛的住所差不多,隻有一間臥室,和不大的客廳,裏麵設有簡單的地壇,那顆勞差的頭骨域耶就擺在上麵。登康是我們的合作夥伴,也算好朋友,可我總不能賣掉房子借錢給他。


    第904章 大手筆


    出去後在附近找了家旅館,我訂了兩個房間,一間給小楊,另一間有兩張床,我和方剛躺在床上。才晚上九點鍾,大家都沒有睡意,小楊覺得無聊,就跑到我們的房間,坐在沙發上和我們閑聊。我手機響起,是費大寶打來的,先是對我表示感謝,說這幾天他越來越清醒,還很後怕,說要不是我,他非被那個女鬼纏死不可。


    我說:“好在那是個善良的陰靈,不然你真就要完蛋了。”閑聊幾句,費大寶說明天要來泰國找我和他大哥玩,我說現在我們在馬來西亞,小楊也在呢。費大寶立刻來了精神,問我們是不是來旅遊的。我對他說了登康的事。


    費大寶問:“登康師父的老爸得了精神病,沒錢治,要好幾十萬塊錢……這可是個難題。”我說可不是嗎,去哪裏弄五六十萬元人民幣給他,就算每樁施法的生意能賺兩萬,他也得連續一個月每天都有生意可接,這不可能。


    “要是登康有你這種忽悠投資人出錢的運氣就好了!”我打趣道。小楊聽出我是在和費大寶通話,就把手機要過去,跟費大寶聊起來。聽說小楊說:“你這家夥,偷了田哥的佛牌,拉到幾百萬投資,現在登康師父有難處,要麽你幹脆借五十萬給他算了,反正登康師父慢慢接生意,沒幾個月就能還清。”


    我心想,這倒是個好主意,可惜費大寶和登康非親非故,人家憑什麽借,別說登康,就算我和於先生也沒這麽大麵子,方剛也許還可以。但我覺得他的麵子也不值五十萬,最多五萬。


    這時看到小楊驚喜地叫起來:“真的呀?你願意借嗎?”我和方剛坐直身體,仔細地聽著。小楊把手機交給方剛,我心想這明明是我的手機,怎麽給他了。


    聽方剛在電話裏說:“錢是你小子的,為什麽要征求我的意見?登康又不是我親戚!”又說:“我說可以,你就借?”我忍不住低聲問小楊,她笑著說大寶要去問他大哥,也就是方剛,因為大寶拿不定主意,不知道登康以後會不會賴賬,如果方剛說行,他就肯借。


    “那你就借吧,登康這家夥雖然招人厭,但還不至於賴你小子的賬。如果真賴了,你就來朝我要。”方剛抽著雪茄,慢慢說。


    隨後他把手機還給我,費大寶在電話裏告訴我,說於先生和登康都是他最佩服的阿讚師父,要不是有泰國佛牌,他也不能發這筆橫財,所以同意借錢給登康師父。但也有個條件,以後他希望登康師父能去趟無錫,在他朋友麵前展示施法,讓那幫不信鬼神的人心服口服。


    我很想笑,什麽心服口服,費大寶就是想在朋友麵前炫耀,說自己有個泰國法師的朋友而已,就滿口答應下來。


    “可有個問題,登康就算湊齊了錢也得帶他老爹去醫院治療,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湊齊錢還給你,也許要幾個月,或者大半年以上,你得有心理準備。”這是我的顧慮,畢竟費大寶的投資人說半年後要來看業績的。


    費大寶滿不在乎:“管他呢,錢在我手裏就是我的,怎麽花,什麽時候還,那還不是我說了算,沒事!”


    雖然費大寶同意借錢,但我很有些擔心,主要是怕登康幾個月或大半年都無法還清,到時候費大寶被債主找麻煩可怎麽辦。


    商量過後,大家決定在吉隆坡碰麵。小楊迫不及待地拉著我和方剛去找登康,他聽說費大寶居然願意借給他五十萬元人民幣,頓時愣住了,問為什麽。方剛嘿嘿笑著:“還記得那塊蜈蚣賓靈嗎,我們搞掉阿讚尤之後,被費大寶偷偷拿回無錫,我給了他心咒。這家夥想發財,沒想到真的就發了一筆,有人給他的空殼公司投資五百萬塊錢人民幣。剛才聽說你急用錢,他表示會借你,因為他最崇拜泰國的阿讚,也崇拜你和於先生。”


    登康兩眼放光,欣喜地讓我們別騙他。小楊說:“是真的,這兩天大寶就會來吉隆坡,到時候你就知道啦!”把登康興奮得直搓手,還摟著我的肩膀哈哈大笑,這才讓我們覺得他正常了些。


    兩天後,我們在吉隆坡機場接到費大寶,這小子仍然是一身名牌休閑裝,還戴了一塊嶄新的手表。我最喜歡表,拿過他的手腕一看,居然是江詩丹頓,把我羨慕得眼紅,看來又是用投資人的錢買的。


    費大寶跟登康握了握手,方剛拍著他的肩膀:“小子,你用投資人的錢,在登康師父身上投資,其實也不虧。以後你要是真當了牌商,登康就是你的堅強後盾,你也像田七似的,在無錫開一家佛牌店,不時地邀請登康去開法會,多好啊!”


    “那是,我現在也算是半個投資人啦!”費大寶很得意。


    登康笑著說:“隻要你的佛牌店開起來,我就肯定去開法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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