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說:“這你也知道?”我心想當然知道,登康跟我說過不少事呢,暗自得意。方剛說這就更奇怪了,按我托朋友打聽出來的情報,那個方夫人在唐人街開的貿易公司賠得要死,怎麽可能拿得出兩萬美元付給於先生。


    這確實是個問題。“你的朋友是不是說,方夫人和這個男人進了竹樓,第二天才出來?”我問方剛。他點了點頭,看著登康。登康一臉迷茫,沒明白我們說的話。方剛說他朋友在監視方夫人,登康才說:“這還真值得研究……如果那人真是於先生,怎麽會和方夫人在竹樓裏呆上一整晚?”


    我問:“會不會隻是過夜而已,兩人是分屋睡的?”


    方剛嘿嘿笑著:“搞不好還是美人計呢。”登康問那位方夫人漂亮嗎,我仔細回憶,說方夫人是中年女人,怎麽也有四十幾歲了,皮膚白嫩,長得也不難看,但畢竟沒有年輕女人那麽明豔照人,除非有什麽過人之處。


    陳大師不知道我們談的這位於先生是何方神聖,方剛就簡單給了說了說。陳大師沉吟片刻:“還有這樣的人物……既然是在泰國,我就不太方便插手了,畢竟人生地不熟。但我這邊會繼續找人跟蹤曹夫人,看她有什麽可疑動向。”


    我點了點頭,於先生這個人我們雖然都不太了解,但也能從零散的消息中,知道他有如下幾大特點:中國江西人;現在約四十幾歲;降頭術高超,在登康之上;性格沉默,不貪財;行事有自己的準則,但具體是什麽,還不清楚。


    登康說:“當年為了救我,他解降和落降都沒提過錢,但也說過,他下降頭的價碼是兩萬美元,言不二價。”


    “他怎麽不去搶銀行?”方剛不高興地說。我苦笑,說鬼王降全世界隻有四個人能解開,皮滔死了,於先生自己不可能解開,那就剩下登康和鬼王,但鬼王派輕易不會解同門的降頭,所以這種鬼王降就是必死的。


    方剛說:“怎麽不能解同門,你之前中的藤降,不也是登康給解開的嗎?”


    登康斜眼看著他:“方老板是覺得我不應該解這個降頭?”我說當然不是,但你解了我的降,於先生會不會怪罪你。


    “我也在擔心這個事。於先生的藤降沒能成功把你弄死,方夫人肯定不高興,於先生能懷疑的也隻有我。”登康說。


    我建議讓他找個地方躲躲風頭,登康說:“不用,我倒是很想和他見一麵,好好敘敘舊情,大不了勸他把那兩萬美元退還給方夫人,畢竟是同門,他以前還救過我,怎麽也得顧及我的麵子吧?”


    陳大師麵有愁容:“也就是說,現在你和方老板都被人暗中盯著,想置你們於死地而後快,這可就麻煩了。”


    方剛撇著嘴:“我得罪曹夫人,可都是看在你陳大師的麵子上。”陳大師連連點頭,說我會全力幫助你,曹夫人那邊,他肯定會繼續派人24小時監視。他找的是一家在香港很厲害的偵探公司,裏麵的員工都是前警界和軍界的人物,無論曹夫人有什麽動向,都逃不過他們的監視。


    聽了這番話,方剛的臉色才緩和了些。登康不以為然:“何必這麽麻煩呢?幹脆給那個什麽曹夫人落個死降,不就行了?我也能多一份生意!”方剛立刻表示讚同,還有意無意地看著陳大師,看來他早有這個打算。


    陳大師卻沉默不語,很明顯,他並不是心疼那落降的幾萬港幣,而是他要是答應下來,就和親手殺死一個人沒什麽區別。他隻是風水師,不是殺人犯,也不想做幕後殺人者。


    我歎了口氣:“做人真難,你不想害別人吧,可別人卻一個勁地想要你的命,真無奈!”我這話當然是說給陳大師聽的,當初要不是他喜歡上nangya,她也不會再次來香港開法會,不會被曹老板盯上,也就沒有現在這麽多麻煩事了。可陳大師不想參與這種直接害命的事,而讓方剛自己出這筆錢,他肯定不願意。


    散席之後,我和方剛、登康坐在回酒店的出租車上,方剛恨恨地說:“這個陳大師,真是典型的心慈麵軟招禍害!別人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居然還想做老好人?痛痛快快拿出幾萬塊錢,讓我給那個曹夫人落個死降,一了百了,多簡單!”


    “就是,”登康氣憤地接話,“也擋了我的財路,要不然這次香港之行就能接兩筆生意。”方剛對他怒目而視,登康就當沒看見。我心想,他心真夠大的,這時候還有心思惦記自己那點兒生意。


    商量之後我覺得,首先我這邊暫時不會有太大危險,雖然香港離泰國不遠,但我很快就要回東北,方夫人想找我恐怕沒那麽容易。方剛既然已經被曹夫人盯上,我也建議他找個地方暫避一時,芭堤雅目標太大,他是資深牌商,想打聽出他的住所也不是什麽難事。


    方剛說:“讓我也像阿讚巴登當初那樣,找個什麽圍村或是深山躲幾年?那還不如殺了我!大不了我自己出錢,落個死降給曹夫人,很快就能把錢賺回來,可老子就是不甘心出這筆錢!”


    登康說道:“那是,當初為了幫陳大師,你付出那麽多,這錢肯定不能自己出。”方剛轉頭看著他,說你這話是什麽意思,登康說沒什麽意思,你別多想。


    “你是不是故意取笑我?我付出什麽了?”方剛扭頭看著和我共同坐在後排的登康,顯得很憤怒。


    第745章 兩頭結仇


    我知道當初他去勾引曹夫人是最不願提起的尷尬事,幸好上車時我坐在後排,把方剛安排在前麵,不然這兩人非掐起來不可,連忙用話岔開。登康不再說話,但臉上的表情似笑而笑,估計心裏很得意。


    我對方剛說:“就算你想這麽幹,也不急在一時,可以多加小心、靜觀其變,陳大師那邊在派人盯著曹夫人,她有什麽動向都不太可能逃得過,畢竟是請的專業偵探公司。你不用操心,明天回泰國之後,你還是多幫我盯著方夫人和那個疑似於先生的神秘男人吧。”方剛點了點頭。


    晚上,登康非要我請他去酒吧玩樂唱歌,方剛說:“這筆生意田七才賺不到三千港幣,你也好意思讓人家請客?你賺了一萬多呢!”


    登康說:“方老板你可是拿了一萬七,我才多少?”方剛說那是他們兩人分,自己隻能抽到四千,登康說我還耗費了法力呢。我沒想到這兩位居然像小孩子似的爭執起來,連忙笑著說我來請客,沒問題,開心最重要。


    “看看田七這境界多高,方老板啊,你得好好學學。”坐在酒吧的卡座中,登康還不忘挖苦方剛。


    方剛哼了聲:“之前還說他笨,說我專撿笨的人欺負,你不也一樣?非要他來請客,這不是欺負是什麽?”登康還要說什麽,我連忙打斷,說咱們能不能多喝酒少吵架。


    這時方剛掏出手機看短信,說:“你以為我愛跟他吵?給我錢也不願意,有那時間多泡幾個妞好不好!”登康哈哈笑著舉杯和我相碰。方剛看著手機,臉色越來越難看。


    我笑問:“又沒讓你請客,怎麽這副模樣?”


    “我又不是老謝,請客就像要他的命。”方剛把手機扔在我麵前的桌上。


    屏幕顯示:“那個女人在芭堤雅到處打聽你,最好小心。”我連忙問哪個女人,方剛說:“除了方德榮的老婆,還有誰?”


    我大驚:“方夫人隻是和我有仇,為什麽要找你?”


    方剛想了想,說:“當年給方德榮解降的時候,是我帶著阿讚巴登去的。方德榮夫妻都見過我的臉,也知道我和你是朋友。她給你落了死降都沒成功,又找不到你的人,肯定會把氣撒往別處,覺得當初我和你是一條藤上的螞蚱,於是就開始轉移目標了。”


    “這個……”我有些心虛,明明是我惹的禍,現在人家找不到我,隻好遷怒於方剛。方剛瞪著我,指著我的鼻子說是我倒黴星,逮誰克誰。


    “也不能這麽說,”登康倒著酒說,“每個人都有他的命不是嗎。搞不好啊,現在那女人已經派人撬開了你的房門,弄走了你的衣物、指甲和照片等物品。”我已經坐不住了,馬上讓方剛動身回泰國去。


    方剛冷笑幾聲:“你以為我沒腦子?為了防止被人整,我每天出門之前都會把屋裏打掃一遍,指甲都在馬桶裏衝走,貼身的衣褲也是脫下來馬上用洗衣機洗幹淨,家裏也沒有任何我的照片!”


    不得不佩服他的警惕性比我高多了,登康豎起大拇指:“方老板厲害。”方剛狠狠瞪著他,我真怕這老哥一怒之下,把手裏的酒杯拍向登康的腦袋,那就慘了。登康怎麽說也是降頭師,雖然這家夥性格大大咧咧,但畢竟是修黑法的,惹了他沒好果子吃。


    好在方剛還有理智,並沒有用啤酒杯砸登康的頭,他恨恨地說:“曹夫人要整我不說,現在又他媽多了一個方夫人!”


    這事我很過意不去,畢竟是因為我接方德榮那樁生意引起的。方剛把杯裏的啤酒仰頭喝光,用力往桌上一墩:“媽的,明天就回芭堤雅,換個偏僻的地方住,想辦法把這兩個賤女人都搞定再說。”


    忽然,登康說:“我和你一起回泰國。”


    “你要去什麽方和我有狗屁關係?自己去!”方剛在氣頭上,說話也很不客氣。


    但登康並沒有生氣:“我想找於先生。”我和方剛都愣了,沒明白他的意思。方剛看著他:“你找於先生有什麽事?”


    登康從方剛麵前拿起煙,夾出一根:“好好敘敘舊啊,幾年沒見,還挺想他的,人家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方剛麵露警覺之色。


    我說:“要是你能找到他,勸他不再和方夫人合作,那我們倆都感激你。”


    登康把眉毛一挑:“憑什麽要為你們說好話?我又沒有好處!”方剛哼了聲,說你要是真能把這事辦成,我倒願意出錢。登康扭了扭脖子,站起來說太悶了,沒意思,去電視那邊唱幾首歌,還問我們想聽什麽,他來唱。


    方剛沒好氣地說:“想聽十八摸,你會唱嗎?”登康嘿嘿笑著說下次學會了肯定唱給你聽,說完,他左手拿酒杯,右手夾著香煙,邊走邊跟著音樂扭屁股,朝大屏幕那邊走去。


    看著登康的背影,方剛低聲問:“你覺得這家夥有沒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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