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他倆翻譯過去,淑華連忙問:“你、你也能看到嗎?”我說這是從泰國來的阿讚師父,他不能看到,但可以感應到陰靈的存在,還能和它們溝通。


    淑華點點頭,但是不敢進去。偉銘說:“她從來不敢住旅館和酒店,因為總是能遇到各種鬼魂,而且都是很凶的那種。”我說這也屬正常,很多非正常死亡的案件都發生在酒店旅館。方剛連連擺手讓淑華快進屋,可她直搖頭,說什麽也不去。


    方剛有些不耐煩:“你不進來,怎麽讓阿讚師父幫你做法事?”淑華流下眼淚,我朝他連使眼色,意思是你對女士總得溫柔點兒。


    阿讚巴登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嘴裏念誦著經咒。幾分鍾後,淑華忽然後退,閃身到房門旁邊,臉色慘白,眼睛看著走廊的方向。偉銘抱著她的肩膀問:“發生什麽事?”


    “那、那個女人跑出去了……”淑華指著走廊盡頭的拐角處,說。我說剛才是法師利用巫咒驅走了那名女性陰靈,偉銘和淑華眼睛裏全是佩服的神色,我估計淑華肯定很羨慕這些法師,能念誦咒語就把鬼驅走。


    坐在客房的沙發中,我對登康和阿讚巴登簡單介紹了淑華的情況,方剛感歎:“走到哪裏都能看到陰靈?真厲害!”


    我心想你這是誇獎還是諷刺,也不怕客戶生氣。淑華看來已經習慣了這些話,並沒在意。登康對淑華說:“我以前遇到過這種情況,但沒有你這麽嚴重,隻是在深夜和偏僻之處才可以。而你這個就太誇張了,走到哪裏都能撞到,可惜,要是不解決的話,一般活不到幾十歲。”


    偉銘連忙問為什麽,登康說:“人之所以活著,全靠一口氣支撐,也就是所說的陽氣。而鬼魂屬極陰,別說撞鬼,隻要人能夠看到鬼,就等於已經被陰氣所侵擾,隻不過程度有輕有重而已。經常被陰氣侵體的人,陽氣會越來越弱,在壯年時還好些,過了四十歲,身體機能下降,陽氣由盛轉衰,就會百病纏身,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死。”


    聽了登康的話,偉銘更加焦急,淑華也流下眼淚,她說:“我不想那麽早就死掉……”


    沒人願意早早就去死,我問兩位法師,這個施法要怎樣進行,有什麽要準備的。登康說:“在午夜時分,帶她去陰氣最重、陰靈最多的地方,然後我和巴登施魂魄術就可以。”


    淑華嚇得站起來就想跑,被偉銘和我攔住,我問:“你要幹什麽?”


    “我不去,我、我真的不想去了,求求你們!”淑華竟然要給我跪下。我連忙扶起她,知道她是被陰靈給嚇怕了,就說治病就是要痛,否則不能起效,你就當最後再忍耐一次,要是能成功,以後你就能過上正常人的日子。淑華哭得像個淚人,偉銘把她抱在懷裏,不停地安慰著。


    好不容易她同意了,方剛問我,香港哪裏的陰氣最重,登康看了看我,我就知道他肯定想起柴灣的那個靈灰閣來。可不是嗎,還有什麽地方能比存著幾十萬骨灰的墳場陰氣更重?當時還是小凡姐姐的男朋友梁先生在那裏工作,因為偷吃供品而出事,就是登康給解決的。


    掏出手機,我記得後來因為梁先生的事之後,小凡姐姐就和他分了手,但梁先生是否還在靈灰閣工作,就不知道了。於是我就直接翻找梁先生的電話號碼,給他打過去。說明用意,梁先生說:“田先生,我已經離開靈灰閣了,不在那裏工作。”


    我並不意外,出了這麽大的事,梁先生被殯儀館辭退也正常,於是我問他是否和靈灰閣的舊同事們有聯係,最好是能值夜班的那種。梁先生說:“以前和我同班的阿文還在。”


    阿文我還有印象,是個非常怕鬼的家夥。“那你幫我問問他,能不能在他值夜班的時候行個方便,讓我們幾個人去施一場法事?我可以給他一些好處費,用不了多長時間。”我連忙說。梁先生猶豫片刻,同意打電話問問他。


    半小時後,梁先生的電話回過來,說阿文要求我們必須保證他的人身安全才可以,錢方麵都好說,兩千港幣就可以。我很想笑,連忙說我們隻是借用山坡的墓地當施法場所,阿文就坐在他的辦公室裏,兩不幹擾。


    吃完晚飯,偉銘向朋友借了輛商用車,由他開車載著我們大家前往柴灣的靈灰閣。到了地方之後天已經徹底黑下來,剛鑽出汽車,淑華就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說:“好、好冷啊……”


    方剛指著黑沉沉的山坡:“這是墓地,十幾萬個骨灰盒都在這裏麵存著呢。”淑華嚇得直哆嗦,偉銘連忙脫下外套給她穿上。


    順著山坡墓地的水泥台階往上走,淑華警覺地看著四周,不時地還躲避著什麽。要不是偉銘緊緊抱著她走,估計她非跑回去不可。


    第742章 柬埔寨秘術


    來到之前和登康施法的那片區域,在辦公室中我找到了值班的阿文。這家夥正坐在電視機前麵打ps遊戲,旁邊有個中年男人拿著馬經。我說明來意,阿文明顯還記得我,當初我跟他通過電話的。


    出了辦公室,他低聲對我說為了封住同事的嘴,給個兩千塊就行。偉銘立刻掏出兩張千元大鈔遞過去,阿文說你們自便吧,盡量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響,施完法之後自行離去就可以。


    離午夜還有近三個小時,為了達到最佳效果,我們要等到午夜十二點左右的時候施法。外麵對淑華來說就是噩夢,隻好把她安排在辦公室的折疊床上休息。我們五個人在外麵的水泥台階上坐著,晚上很晴朗,月亮很圓,借著月光,看到山坡那密密麻麻的墓碑,心裏一陣陣發毛。


    方剛掏出雪茄點燃,我取笑他說墓地都會禁煙,萬一著火怎麽辦。“老子又不是天天來這種鬼地方。”方剛翻了翻白眼。


    登康朝方剛伸出手要煙抽,方剛假裝看不到,登康走過去,直接從他的皮包中去翻,氣得方剛連忙躲開,很不情願地掏出一根煙扔給他。登康吐了口煙圈,表情悠閑。


    偉銘對登康說:“師父,有個問題不明白,能向您請教請教嗎?”


    登康拍拍他的肩膀:“有話就問吧。”偉銘問為什麽鬼和人生存的空間相同,不是說有地獄嗎,另外為什麽這些鬼有的幾年甚至幾十上百年也不投胎,之前淑華說看到衣著很特殊的鬼魂,有穿民國服裝的,有穿清朝甚至更古老衣服的。


    “地獄隻是懲罰惡鬼的地方,”登康回答,“很多陰靈因為種種原因而無法投胎,但又沒惡到下地獄去受刑的程度,就隻好在原來的空間繼續徘徊。它們所處的空間與我們這個世界重合,但又互不幹擾,我們看不到它們,因為它們隻有魂而無魄,而鬼魂能看到我們。隻有那些魂魄不全,或者陰氣重的人才能看到鬼。”


    不光偉銘,我也跟著長了知識。方剛在旁邊滿臉不屑,好像早就知道這些事,隻有阿讚巴登默不作聲。


    偉銘顯得很害怕:“這麽說,我們每天都能和它們撞見?可怎麽完全沒感覺呢?”


    登康笑了:“在白天,或者人多的地方,鬼要躲著人,因為人身上陽氣太旺。但在夜間偏僻的地方,它們膽子就大些,看到人也沒那麽害怕,還會湊過去想要接近,以感受陽氣。那時候的人就能感覺到有陰氣,也就是很冷。”偉銘慢慢點點頭,下意識看了看周圍,表情很害怕。


    我說:“那現在我們呆的這個地方,陰靈的膽子應該比誰都大吧?既是晚上,又有幾萬、十幾萬的骨灰盒。”登康說當然,所以沒人敢在晚上去墳場轉悠,除非是想自殺。


    方剛哼了兩聲:“也沒那麽嚴重,要不然墳場早就變成殺人的最佳地點了,你想害誰,就把他帶到墳場來過夜,人就死了。”對方剛這種抬杠,我隻在心裏暗笑。


    好容易捱到午夜十一點半多,別說淑華,連我都感到渾身發涼。讓偉銘去把淑華叫出來,阿讚巴登問她:“你能看到多少陰靈?”


    淑華畏畏縮縮地指了指:“這裏站著兩個,正在看我們……那邊有一個慢慢地走,遠處有好幾個,看不太清……啊!”她轉身看著背後,辦公室牆壁的角落,顯得很害怕。偉銘勸她別慌,再仔細看看。


    我們走到階梯處放眼下望,月光下好幾萬座墓碑整齊地排列著。淑華指著某處,說:“那邊有好多人。”


    大家朝那個方向走去,淑華指著右側的那條長長的墓道,說那邊能看到很多“人”站著。阿讚巴登順著墓道朝前走,這條墓道大概有兩百多米,左側是鐵柵欄,右側是墓碑。他走到墓道盡頭處盤腿坐下,這邊登康也坐在地上,摘下脖子上那串暗紅色的人骨珠串。


    登康對淑華說:“走過去。”


    她連連搖頭,死活不肯。偉銘說我能不能陪她一起走,登康說不行,必須她自己。沒辦法,我和偉銘隻好再勸,告訴淑華關鍵就在這次,你怎麽也要忍著。這就像開刀摘除腫瘤似的,疼肯定要疼,但是為了治病。


    淑華猶豫很久,終於鼓起勇氣順著那條墓道走過去。偉銘站在我旁邊看著,急得直搓手。看到淑華走了二三十米,開始朝左躲,好像右邊有人,而且還在追她。淑華繞過去急跑幾步,又開始後退。


    這時,隱約聽到對麵的阿讚巴登開始念誦經咒,而登康平舉起手中那串骨珠,卻沒念巫咒。淑華退了幾步又停住,看樣子像是被什麽東西給包圍住。她大聲呼救,偉銘看著兩位法師,剛要開口,被方剛止住,低聲道:“別說話!”


    偉銘隻好咽回去,坐在地上的登康轉頭看著偉銘:“你想說什麽?”


    “這個……淑華不會有危險吧?她好像脫不開身了!”偉銘沒想到登康能問。登康搖搖頭,方剛斜眼看著登康,隻有我心裏很清楚,登康是在故意和方剛對著幹,方剛不是讓偉銘別說話嗎,登康就偏要和他交談。


    淑華躲不開,隻好蹲在地上,雙手抱膝,把頭埋起來發出嗚嗚的哭聲。對麵的阿讚巴登提高念誦經咒的音量,速度也加快了。我感到後背一陣陣發燙,像是背靠在發熱的鐵板上似的。淑華發出陣陣叫聲:“別,別碰我,不要……”雙手在頭上亂揮亂打。


    我聽到登康開始低低地念誦經咒,和阿讚巴登的經咒大致相同,就像二重唱。忽然,淑華整個人都撲倒在地,右臂直直伸出,身體在水泥地麵上居然向前滑行,好像有個透明人拽著她的胳臂拖動。


    偉銘大叫出來,我也很驚訝,登康把人骨珠串咬在嘴裏,再掏出一柄小刀,割破手指,把珠串繃直,將鮮血不停地滴在珠串上。然後他鬆開口,雙手將珠串平舉在麵前,繼續念誦經咒。淑華那被拖動的身體停住,她的手臂也落在地上,淑華哭著慢慢爬起來,就要朝這邊跑,方剛連連擺手,示意她折回去。淑華猶豫著,對麵阿讚巴登念誦經咒的音量更高了,淑華對空氣說:“你不要過來!”轉身就跑。


    登康從地上站起身,雙手仍然平舉著珠串,朝淑華走過去。我們三人連忙跟在後麵,登康來到淑華跟前大概不到五米的位置,淑華又叫起來,雙腳的腳尖詭異地踮著,在地麵上滑動。登康將手裏的珠串對準淑華,向左慢慢移動,而淑華的身體也朝左滑行。


    對麵的阿讚巴登也慢慢走過來,兩人把淑華夾在中間,看到阿讚巴登平伸右臂,五指張開,緩緩朝淑華的身體移過去,就在阿讚巴登的手掌對著淑華時,她大叫一聲,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動不動。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連大氣也不敢喘。登康走近淑華,把那串人骨珠給她戴在脖子上,右掌按住她的額頭,阿讚巴登也走過來,用手掌按著淑華的後腦。兩人共同施咒約十分鍾,同時把手放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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