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她越講我越冒冷汗,心想這真是誰撿誰倒黴啊,和之前蔣姐給方剛弄的那個引陰符原理差不多。阿讚nangya又說,她可以解開被陰符纏擾的人,隻是要多費法力,視那個陰靈怨氣的大小而定。


    第二天,我正在店裏翻看那些登著無數廣告的小報紙,想從中得到些什麽商機,任先生打來電話:“田先生,我昨晚去了那位馬婆婆的神壇,其實就是在一所舊公寓裏的客戶接待室。那老太婆倒是爽快,承認陸秀珍母親弄的那個冥婚符就是從她手裏請的,花了五千港幣。”


    “你的事她怎麽說,能解決嗎?”我問。


    任先生說:“馬婆婆說,既然我已經撿到符並且花掉了裏麵的嫁妝錢,那個陸秀珍的陰靈就已經住進我家中。陸秀珍自殺之前仍然是處女,但已經在我家裏跟我同過床,破了處女身,所以我必須和她舉行冥婚禮,否則她就要纏我直到死為止!”


    我心想這才叫飛來橫禍,撿個紅包能都被訛上。要是任先生被纏死,那就不用配冥婚了,兩人直接在陰間入洞房開夥過日子。我問馬婆婆就沒說有沒有什麽解決方法嗎,任先生說,馬婆婆說了,她師父是台灣深山中的一名術士,這個冥婚符很厲害,她自己肯定解不開,除非任先生以百倍於嫁妝的錢才可以試試。


    百倍於嫁妝的錢……我屈起兩根手指,那就是十萬港幣,罵道:“這神婆還真不黑,張嘴就是十萬港幣,怎麽不去搶匯豐銀行?那來得多快!”


    任先生無奈地說:“是啊,我也覺得那個馬婆婆擺明了就是想訛我的錢,魂魄勇的佛牌已經被他們給弄壞了,要不然我再請一條?”


    我說:“你這就是在被動挨打,再請一條的話,就算陸秀珍媽媽沒機會撬門進你的屋搗鬼,但你在明處,人家在暗處,誰能保證那個馬婆婆不會再搞出什麽新花樣的東西,讓你中招呢?”


    “可又有什麽辦法呢?”任先生徹底沒了主意。我把阿讚nangya的事轉告給他,說這位女法師你應該在報紙上看到過,幾個月前他曾經來本港的陳大師佛牌店開法會,很多富商名流都慕名而去。她能解開你這個冥婚符的麻煩,收費也不高,最多四萬港幣。


    第642章 馬婆婆


    任先生驚喜地問:“是真的?”我說當然,可他又轉為沮喪:“我手上沒有那麽錢,購進那批槍模花了幾萬塊……”我說那辦法隻能你自己想了,我隻能幫你到這裏。


    過了幾天,我沒接到任先生的消息,就主動給他打去電話,卻得知他在醫院裏。來到這家醫院,任先生眼圈發黑,神色相當憔悴。我看到放在床頭櫃上的診斷證明,居然是“性行為過度導致生殖器官痙攣及中度昏迷”,連忙問怎麽回事。


    任先生說:“前天晚上,我又、又……不知道發生了多少次,隻記得那個女人一再索求不停,我的身體也不聽自己的控製,最後都快要死了,我想跪下來求那女人,可動不了……”


    “發生了多少次?”雖然很尷尬,但我還是得問。


    任先生流著眼淚:“至少有十次……”我張大嘴說不出話,十次?什麽人能受得了這種折騰,而且還是和女鬼,任先生沒精盡人亡已經是萬幸。


    我生氣地說:“這個陸秀珍也太過分,是不是上輩子當了尼姑,怎麽這麽多要求?”旁邊病床的兩個人坐著,看似沒注意,但從神態能看出,一直在仔細聽我和任先生的談話,估計心裏也在暗暗佩服。


    “你要盡量想辦法籌錢,不然再這麽拖下去,後果不堪設想。”我說。任先生說就算他把槍模低價拋售,施法成功了,可誰能保證那個中年婦女不會暗中再次下手呢。我心想也是,被這種愚昧的家庭盯上,不死也得脫層皮,要想個辦法徹底解決才行。


    在病房裏走了幾圈,我心裏冒出一個念頭,光驅任先生身上的邪不是辦法,最好能將冥婚符中陸秀珍的陰靈轉移附在別的男人身上。但不能隨便找個,那就成了嫁禍於人。想起那個愚昧的中年婦女,我心想要是能嫁禍到陸家人身上,那最好了。


    任先生躺在病床中求我想辦法,我心想,要是想讓阿讚nangya來香港施法,賺到這份錢,我就得想辦法打聽清楚這個事,還得努力想出解決問題的辦法,於是我說:“得先找到那中年婦女的住處,再好考慮下一步棋。”任先生連忙讓我幫忙,我說幫忙也不是不可以,但我又不是偵探,我做生意是要賺錢的,以前我去客戶家實地考察都要收車馬費和辛苦費,你現在雖然生病了,我很同情,但生意歸生意。他立刻明白了,問我要多少辛苦費。我說:“三千港幣吧,我盡量幫你把這些事情都給捋順。”


    “要、要這麽多……”任先生說。


    我說:“你如果覺得自己能辦這件事,當然半毛錢也不用給我。”任先生苦著臉,指了指放在床頭的皮包,我將包遞給他,他從裏麵取出錢包,數了三張大鈔給我。


    拿了錢就得辦事,我按當初手機拍的報紙廣告地址,在黃大仙區找到那位馬婆婆的住址。這是我第一次看到香港的巫婆,真和電視裏演的差不多,外屋很昏暗,牆邊供著點燃了紅蠟的黃大仙神位,兩側靠牆擺了幾把椅子,左右各坐著一個人,都是中年婦女。


    我想打聽,但根本沒人理我,裏屋的鐵門上有個小窗口開著,隻能看到裏麵有半張臉,似乎也是位婦女。這女人看到我進來,朝小窗口向外看,我連忙走過去詢問。女人說:“在外麵等著。”


    足足等了有一個多小時,那兩人陸續進去又出來,這才算輪到我。女人把鐵門打開讓我進去,看到屋裏擺著大紅木躺椅,有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婆坐在上麵,屁股底下還墊著什麽動物的皮毛,也不嫌熱。


    那女人說這就是馬婆婆,有什麽事就快說吧。我把來意簡單說了,自稱是任先生的朋友,他因為被陸秀珍的母親弄的冥婚符纏上,現在住進醫院,又找不到陸家人,所以讓我來打聽您。


    馬婆婆臉上全是皺紋,也不知道多大歲數,說:“前些天他來找過我,想讓我幫他擺脫這個符。我說緣分都是天定,哪能說擺脫就擺脫。非要改命也行,我讓他出十萬,他居然不肯,我也沒法幫他……”


    “那現在他同意配這個冥婚禮,您告訴我怎麽找到陸家人吧,昨晚任先生和那個陸秀珍鬼交十來次,差點兒脫精而亡啊!”我假裝焦急地說。


    旁邊的女人忍不住笑起來,馬婆婆咧開沒幾顆牙的嘴也笑了,對那女人點點頭,女人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大厚本子,翻了半天,念給我一串電話號碼,我連忙用手機記下。


    出了馬婆婆的公寓樓,按這個號碼打過去,是個男人接的,問了後才知道是陸秀珍的爸爸。聽說我是任先生的朋友,陸父高興極了,操著極為生硬的普通話,讓我帶著任先生去他家,我讓他把地址以短信發給我。


    陸家在元朗的圍村那邊住,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看那中年婦女的打扮和談吐,就像圍村的居民。陸家有七八口人,除了陸秀珍的父母,還有她的哥哥和弟弟妹妹,其中哥哥大概四十左右,旁邊牽小孩的女人應該是他老婆,而陸秀珍的弟弟也就二十出頭,最小的妹妹才五六歲。


    “什麽時候行冥婚禮呀?”陸母很急切,其他人也滿懷希望地看著我。我說你們怎麽就不先問問任先生的病情怎麽樣,是死是活呢。


    陸家人表情很尷尬,陸父隨口問了句:“任先生的病要不要緊?”我剛要回答,又被陸母打斷,問今晚行不行,她女兒就葬在村東南的山坡,黃曆上說今天就是吉日,最宜出嫁。我實在無語,就說你們這樣強迫別人和陸秀珍配陰婚,也太缺德了。陸秀珍的哥哥立刻瞪起眼睛:“你到底是來撮合,還是來搗亂的?”


    看他這副模樣,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心想算你倒黴吧,行不行也要從你這裏下刀子了。我說從泰國請了法師來香港,專門給任先生治病。陸母問:“為什麽要從泰國請法師?任先生隻要和我女兒結婚就不同了,有什麽病可治!”聽上去還很生氣。


    我說任先生不是從佛牌店請了一條魂魄勇的佛牌嗎,你們偷偷進到任先生家裏放冥婚符的時候,肯定也看到了,不然那佛牌裏也不會有屍油,對吧?


    陸家人互相看看,都不出聲,明顯是默認了。我說這就是原因,任先生請佛牌來驅走了陸秀珍的陰靈,她很生氣,所以要請法師來作法事,平息她的怨氣,這個婚禮才能順利。陸家人一聽,連連點頭,說好好,什麽時候可以。


    我說:“泰國法師說,作這場法事需要有死者的家人參與配合才可以,要男性,已婚的,必須和她是同父同母最好。”陸母指著陸秀珍的哥哥說他最合適。陸秀珍哥哥看來不太願意,想拒絕,被陸父上去就是一個嘴巴,打得他捂著臉不敢出聲,小孩子也嚇哭了。我心想這陸父還真粗暴,二話不說就動手。


    陸秀珍的哥哥極不情願地點頭同意,我對他說:“泰國的法師還得兩天才能到香港,到時候我會通知你來任先生的家裏施法,成功後就可以和你妹妹結婚了。”陸家人頓時沸騰了,所有人都歡欣鼓舞,我卻覺得後背發涼,心想人居然可以愚昧到這個地步,還是香港人呢。


    從元朗回到任先生的醫院已經是晚上,折騰得我很累。任先生得知我已經把事基本辦妥,特別感激,說身上沒那麽多現金,要將槍模甩賣才有錢。我讓他盡快先湊兩萬港幣作為定金,這樣泰國法師才能動身來香港。


    第643章 女鬼的哥哥


    為了趕時間,任先生和醫院商量要提前出院,開始醫院不肯,後來任先生簽了免責保證書,才勉強出院回到家。他給幾個同樣做槍模生意的店主打電話,說為了治病急用錢,想甩賣一批剛從日本發來的槍模,次日店主來到玩具店,收走任先生六七十支槍模,付了六萬多塊錢港幣。


    我收下兩萬之後,沒有立刻給阿讚nangya打電話,而是告訴小凡,讓她轉告陳大師,就說我這邊有個生意,正在考慮找阿讚nangya還是別人,要是陳大師想見阿讚nangya的麵,我就爭取讓她來香港。


    小凡知道陳大師和阿讚nangya的關係,馬上進辦公室現場請示,我聽到那邊陳大師說:“是嗎,快把電話給我!”陳大師在話筒中對我說,讓我盡量把阿讚nangya請到香港,無論什麽借口都行,要是可以的話,他馬上安排小凡幫著訂機票。


    掛斷電話,我在心裏偷著樂,這就又省了好幾千塊錢,再給阿讚nangya打去電話,說了施法的事。阿讚nangya說:“明天我要去華欣辦事,後天就可以。”


    於是,我讓小凡幫訂了後天從曼穀到香港的機票,她說會安排人開車去接機。沒想到那天居然是陳大師親自開車來接阿讚nangya的,其實我也應該能得想到,對陳大師來說,阿讚nangya比什麽客戶都重要。


    看到陳大師親自來接,阿讚nangya反倒有些不太自然,陳大師關切地問她最近怎麽樣,阿讚nangya淡淡地回答幾句,雖然在我聽來都像是敷衍,但陳大師卻高興得不行。中午照例在海洋公園附近的一家高級雲南餐廳吃飯,也隻有阿讚nangya才有這個待遇,我隻能算跟著蹭吃喝。這讓我想起了老謝,心想要是他的搭檔是阿讚nangya就好了,經常能跟陳大師借光吃大餐。


    晚上在酒店客房中,我對阿讚nangya說了自己的設想,就是想把陸秀珍的哥哥誑來,然後利用那份紅包裏麵的陰料,將陸秀珍的陰靈附在她哥哥身上。


    阿讚nangya問:“他們畢竟是親兄妹,陸秀珍的陰靈是否願意這麽做?”我說管不得那麽多,先做了再說,出亂子讓他們陸家人自己解決去,阿讚nangya笑著直搖頭。


    次日我給陸家打電話,讓陸秀珍的哥哥到任先生家來。聽說這人是陸秀珍的哥哥,任先生表現出很厭惡的表情。陸哥哼了聲,用粵語和他說了幾句什麽,我雖然聽不懂,但估計也是在埋怨他遲遲不肯和自己妹妹結婚,才搞出這麽多麻煩來的意思。


    阿讚nangya讓陸哥剪下幾根毛發,再把貼身內褲用剪刀剪了幾塊碎布,裝進那份馬婆婆製作出來的冥婚符紅包中。陸哥很疑惑:“為什麽要這樣?”


    我早就編好說辭:“你妹妹因為佛牌的事很生氣,鬼的脾氣你應該聽說過,和人肯定不一樣,發起怒來會死人的。但陰靈不會害自己的家人,所以隻能用它家人來平複怨氣。”陸哥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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