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小凡卻回複:“千萬不要。我隻是陳大師的助理,店裏的佛牌也是用錢進貨,我不能白討陳大師的東西。”這讓我對小凡更加刮目相看,再想起那次陳大師被黑社會興哥的陰靈附身,一個人跑到台灣去時,小凡獨自跟蹤到台中,既辛苦又冒險,已經超出一名助理的份內,讓我覺得她對陳大師應該不僅僅是老板和雇員的感情,也許還有愛慕。


    但我又想,以小凡的家境來看,收入應該也不是太多,而佛牌店裏的東西少說也要五六千港幣往上,按當時香港的平均薪水,小凡一個月最多也就是領個萬把塊錢。我對小凡這種漂亮又有情有義的女孩非常欣賞,於是就想著幫她省些錢。


    我給她發去短信,說可以幫她托人從泰國帶回來一條效果好的正牌,直接發貨。要是去店裏選,加上利潤的話,賣給自己人有些不劃算,不加利潤,又怕會被店裏的美瑛等人說閑話。小凡非常感激,說讓我看著辦,價錢方麵隻要不太貴,就能接受。


    於是我發短信給方剛,讓他們幫找一條能辟邪驅煞的正牌,效果好一些,又特別說明是給陳大師的助理小凡找,她姐姐中了邪。


    半天後,方剛給我發來一條彩信,裏麵有三張圖片,分別是崇迪、四麵佛和魂魄勇,都是大寺廟龍婆的貨。我正在看著,方剛打電話過來:“小子,你不是連陳大師的女助理也想泡吧?”


    “怎麽你就沒和女客戶做過生意?你的女客戶都算泡到手的?”我哭笑不得。


    方剛嘿嘿笑:“我隻是問問,你用不用這麽緊張?”我說我不緊張,隻是你的話讓我覺得可笑而已。方剛說,小凡是陳大師的,人也不錯,但生意歸生意,錢我還是要賺的。


    我說:“你哪隻耳朵聽到我說過不讓你賺錢?隻是你少賺一點吧,我這邊是沒打算賺錢的,小凡這姑娘人很好,對陳大師有情有意,所以我沒打算加價。”


    方剛哼了幾聲:“就知道你小子見到漂亮女人走不動路,這三條佛牌最貴的也不超過一萬泰銖,都是我保險櫃裏的存貨,你挑一個吧。不過,你不要打她的主意,也許陳大師以後會娶她呢!”


    我連忙說:“你不要多操心了,雖然我覺得陳大師不太可能娶她,但也不會見到女人就泡,我和你還是有本質不同的。”方剛哈哈大笑。


    本來我想選那條魂魄勇,但之前好幾名客戶比如那位沈陽小偷和龍梅姑娘請到家後都沒什麽效果,我也有了些反感,思索再三,還是選了那條崇迪,畢竟是泰國佛牌之王。


    數日後佛牌寄到店裏,我約了小凡晚上在餐廳吃飯。小凡上次和我在餐廳談梁先生的事時,穿的也是職業裝,看來是沒來得及換,而這次她換了一條淺碎花的連衣裙,看起來特別漂亮。


    第540章 很多死者的供品


    我把佛牌交到她手裏,說價格是一千九百塊港幣。小凡有些驚訝:“為什麽這麽便宜?我看佛牌店裏最便宜的也要五千多!”


    我笑了:“香港地租昂貴,加價率也高,賣五千多的那種佛,進貨價最多不超過一千五,而且還有可能隻是通貨,也就是泰國普通寺廟出品的。這條崇迪佛是清邁帕辛寺著名龍婆師父製作並加持出來,是我朋友方剛保險櫃裏的存貨,那家夥你也認識。我和他都沒加價給你,因為你和別的客戶不一樣,我們是朋友。”


    小凡接過佛牌,臉上露出感激的神色,不好意思地說:“這、這怎麽過意得去……”


    我笑著說:“我和陳大師是朋友,你對他有情有義,讓我很羨慕,陳大師是個有福的人。”小凡笑著說你怎麽知道我對他好,我是他的助理,當然要為他服務。


    “如果你和他隻是上下屬關係,就不會那麽積極地去台灣跟著陳大師。那隻有好朋友之間才能做得出來,公司老板和雇員,是不可能的。”我回答。小凡忽然有了幾分尷尬,我明白她的想法,連忙說我並沒有懷疑你的人品,我相信你是個好女人,說不定哪一天,你會成為陳夫人呢。


    這話把小凡逗笑了,她歎了口氣:“我為陳大師工作三年多,他對我從來沒有那種感情,隻當我是助理而已。”我說就算現在陳大師對你沒有那種意思,但難保以後沒有。小凡笑著和我碰了杯,雙方不再提這件事。


    我問到她姐姐小平怎麽樣了,小凡說:“這幾天漸漸恢複了,但精神還是比較差。我讓她不要再接觸梁先生,她還不高興,但聽了你的建議之後,她還是照做了,畢竟性命要緊。可梁先生那邊怎麽辦?這幾天他一直給我姐姐打電話,有時候說話的腔調很奇怪,陰森森的。”


    “梁先生那邊,有空我最好能和他再見一麵,因為他這種行為,導致以後可能會越來越嚴重,到時候就難辦了。”我說。


    小凡問:“那要怎麽解決呢?”我想了想,說如果他不願意出錢去泰國找法師驅邪,就要讓法師到墓地做一場法事,但收費都不便宜。除非他辭掉這份工作,以後不接觸墓地,也能慢慢好轉。


    “他會同意嗎?”我說這就不是我要操心的了,我隻能提供方法,至於願不願意去做,是他自己的自由。之前他對我隱瞞了這件事,本身就是他的不對,造成什麽成果,也要他自己去承擔。


    辭別小凡,我給梁先生發了條短信,把他和小平在墓地做那種行為的事說了,再告訴他解決方法。梁先生晚上才給我回複,說不是故意隱瞞,而是沒覺得那事有什麽不妥,畢竟他不信鬼神。我說現在應該信了吧,你不信可以,但別不尊敬,現在你把小凡的姐姐都給連累了。


    同時,我又教給梁先生一個辦法:“或者你明天和阿文去買些符紙香燭,去墓地祭拜一下。這也是個辦法,要是能有效果,就省下不少錢。”梁先生回複說明天就去。我讓他祭拜的時候帶上小平,畢竟麻煩是你們兩人一起搞出來的,陰靈肯定會怪罪你們倆,要是有效果,也能順便解決小平的事,不過最好對同事們保密,不然你的臉就丟盡了。


    七八天後,梁先生給我發短信,稱已經在阿文的幫助和指導下,在他與小平做那事的地方和附近都燒了符紙、香燭和紙紮,還給附近的墓碑都加了供品。


    不知道是祭拜生效,還是佛牌的功效,小凡打電話說,她姐姐精神明顯轉好,情緒也好了很多。我告誡她,以後不要讓小平再去梁先生的墓地,想約會就去外麵任何地方。我問她姐姐這幾天是不是都戴著佛牌,意外的是,小凡說:“真不好意思,那那吃飯的時候,你把佛牌交給我,可我在乘地鐵回家的路上,不知道什麽時候佛牌丟了……”


    “啊,丟了?”我很驚訝。小凡說她不是丟三落四的人,平時也很少丟東西,可佛牌不知道怎麽就是找不到。


    我說:“哦,丟了也沒辦法,也許這佛牌和你姐姐無緣。要是這麽說,那天你姐姐和梁先生在墓地的祭拜還是有效果的。沒有意外的話,梁先生今後工作中遇到的詭異事件也應該減少甚至沒有了。”小凡說希望如此吧。


    幾天過去,這天阿文給我打電話,稱老梁出事了,在醫院躺著。我連忙問怎麽了,阿文說:“昨晚是、是他值夜班,今早我上班,敲了半天辦公室的門也沒人開。我透過窗戶向裏看,看到老梁坐在椅子上,滿嘴都、都、都是血,已經昏過去了。我連忙打電話叫上司帶人來,用備用鑰匙打開辦公室的門,把他送去醫院。”


    我問:“傷成什麽樣?什麽原因?”


    阿文越急越結巴:“醫生說是外力的暴、暴力所致,但什麽原因要問患、患者本人。他剛才醒了,我們問怎麽回、回事,他說昨晚做夢,夢到有、有人罵他,為什麽偷我的東西吃,你這麽喜、喜歡偷,就讓你吃個、個夠!說完抓著很多鵝卵石塞、塞到他嘴裏。等他再醒來就、就在醫院裏了。”


    一聽這話,我頓覺驚駭不已,這算什麽意思?忽然,我想起之前阿文對我說過的話。那天他給我打電話稱梁先生在清點骨灰盒的時候行為異常,阿文去看的時候,梁先生呆呆地指著一個骨灰盒說,這個人罵我偷她丈夫東西吃。


    我問了梁先生的病情,阿文說他掉了十幾顆牙,因為時間太長,已經錯過最佳的續接時間,掉的牙醫生說沒法接回,隻能痊愈後裝假牙。我給小凡打電話,她和姐姐小平都不知道這件事,也很驚訝。我特意囑咐小平暫時不要去看望梁先生,小凡同意了。


    幾天後,小凡稱梁先生為了節省醫療費用,已經出院回家休養。我向小平要了梁先生家的地址,就去了他的家。


    梁先生家裏隻有他和老父親,看起來家庭條件比小凡還要窮。但奇怪的是,他家客廳地上卻堆放著很多食物,有大袋的蘋果、香蕉、桔子和芒果,還有占邊和傑克丹尼等洋酒,成條的健牌、萬寶路和七星等進口香煙,還有很多各類包裝的糕點和糖果。


    在梁父開冰箱幫我拿飲料的時候,我看到冰箱裏塞得滿滿的,都是用白色塑料袋包裹的東西,其中有幾隻明顯是燒雞或者燒鵝。但可能已經存放時間比較長,開門的時候能明顯聞到一股不太新鮮的味道。


    看到我盯著這些東西,梁父有幾分慌亂,連忙把我讓進臥室。梁先生躺在床上,對我的到來勉強動了動腦袋,我連忙示意他別動。看到他這副萎靡不振的模樣,再聯想到剛才看到的東西,和之前梁先生的自述:墓碑前常丟供品、總有散落的供品在墓道上、梁先生經常主動出去巡視、辦公室會丟食物但從不丟貴重東西……


    我問:“梁先生,你撒了謊。”


    梁先生半張著嘴,我能看到他嘴裏上下牙床都敷著淺黃色的藥膏,濃濃的藥味散發出來。我知道他現在說話不方便,就說:“我替你回答,你在墓地山遇到的那些怪事,不光是你和小凡姐姐小平在墓地中做那種事導致的,而是還有別的隱情,對吧?”


    第541章 日本蘋果


    梁先生眼睛眨了幾下。我又說:“你一再瞞我,從最開始就在騙我。我讓你說實話,你就是不說。和小平做那種事可以解釋為你嫌丟人,但你長期偷墓地的供品,為什麽敢瞞到現在?”梁先生的手在顫抖,我說:“你不信鬼神、膽子大,但偷供品之後遇到那麽多詭異事,居然還能硬撐到現在,我也是佩服。你到底想瞞到什麽時候?”


    這話問得梁先生啞口無言,雖然我知道他沒法說話,就算能,估計也得裝啞巴。梁父站在旁邊,手足無措的模樣。我回頭問他:“老伯,你應該早就知道你兒子在墓地山偷供品回家的事吧,看樣子,應該還是父子經常共同享受供品,是嗎?”


    “這個……我……我們……”梁父說不出一句整話來。我告訴他,要是再不對我說實話,那就讓你兒子自生自滅了,現在是夢中被鬼打,掉了牙,但絕沒這麽簡單。就算他現在辭職不做也沒用,鬼會一直纏著他,直到鬼認為出了氣為止。


    我剛說完,梁父居然顫顫巍巍地要給我下跪,我連忙把他扶起來,梁先生躺在床上,呼吸加重,他支起上半身,張開嘴吐出幾個詞,但根本聽不清。我擺手示意讓他躺下,梁父的普通話很差,隻能勉強聽懂。他說:“田先生,你不能見死不救,請幫幫我兒子吧,他是個好人啊!”


    我失笑:“在墓地工作,成天偷拿死者家屬送上的供品,這也算是好人?”


    梁父流著淚:“他不是故意的,墓地山的供品很多,最後全都腐爛了,很是浪費,所以他也是好心呀!”


    我無奈地告訴他,給死人的供品有兩種用途,一是家屬在家中用來給死者的靈位上供,祭拜儀式結束後就分給家人吃掉,這叫“食祭”或“吃供”,吃掉供品的家人,會得到死者的保佑;第二種就是死者家屬放在墓地前的供品,這種供品是專門給死者的,很多供品腐爛得很快,說明已經被死者享用。你兒子偷的全都是這種陌生人的供品,估計沒有上千也差不多,那麽多死去的人在陰間看著家屬送來供品,卻被他偷走,你說人家能不生氣?現在才發怒,已經算是晚的了。


    “那怎麽辦?”梁父緊緊握著我的手,“田老板,你千萬要幫幫他,我隻有這一個兒子啊!”我看著梁先生的模樣,也挺可憐的,就問他偷供品的經過和細節。


    梁父說:“也、也就是從半年多前開始的事,他在柴灣墓地工作四五年,以前從沒想過這樣。後來有一次值夜,他看到一處墓碑前的供品蘋果沒堆放好,有一個滾落出來,他就順手收在口袋裏。回辦公室的時候口渴,就把那蘋果吃掉了。後來聽同事說,那種蘋果特別大,是從日本進口的,他對我說怪不得這麽好吃,以前從沒吃過。後來他就在掃道的時候,順手拿幾個水果,留著當晚上值夜時的夜宵。後來從水果到糕點,還有燒臘等食物,他也會拿到辦公室去吃。有時看到比較有錢的家屬會買洋酒,他就偷了一瓶回家給我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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