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方剛從香港回泰國去了,我也想買機票回沈陽,陳大師卻勸我留在香港呆兩三個月,說阿讚巴登不懂中文,自己也不會泰語,如果有需要他的地方,兩人之間沒法溝通,又不好帶著翻譯過去。他讓我繼續在佛牌店留任高級顧問,月薪兩萬港幣照常,反正我的工作簽證有效期還早,有事隨時可以回泰國或沈陽,我同意了。


    就這樣我又回到陳大師的佛牌店,美瑛聽說我要在這裏幾個月,特別高興,每天都趁不忙的時候給我講店裏這段時間發生的趣事,我看到旁邊那個男店員似乎臉色不太好看,眼神中帶著幾分酸勁,心想難道他對美瑛有意思?


    這天快到中午,我正在佛牌店裏教美瑛和那男店主辨認早期佛牌和新版的區別,有個瘦瘦的男人推門進來,問:“田七在不在?”


    一聽是特意找我的人,我連忙把他讓到休息區坐著,原來此人就是前幾天給我發短信的那位澳門人。他穿的衣服很普通,卻戴著明晃晃的勞力士金表。長得真是極瘦,長得特別像車保羅,隻是臉沒那麽長。方剛就已經夠瘦的,可和他比起來,方剛就算是胖子了。


    這人大大咧咧地坐下:“我姓梁,田老板的佛牌店能開在香港彌敦道,很有實力嘛。”


    美瑛把茶泡好,在梁先生伸手拿茶杯的時候,我看到他左手缺了小指和半截無名指。我問:“您在澳門做什麽生意?”


    經他自我介紹才知道,這位梁先生家裏兩代都是開粵菜大酒樓的,生意不錯,可惜到了他這輩隻喜歡進賭場,酒樓基本處於半停業狀態。可他還很驕傲地說,曾經在某賭場一夜輸掉酒樓半年的流水額,足有兩百多萬。


    我在心裏暗笑,心想輸錢也能拿來吹牛?真是服了。


    梁先生問:“我聽說有的賭徒去泰國請佛牌回來,在賭場經常贏錢,就算贏得多了,被拉進黑名單也沒關係。澳門那麽多賭場,全都賭遍的話,還不成澳門首富!所以我要效果最好的,你有嗎?”


    我告訴梁先生,有肯定是有,但價格也不便宜,換算成美元的話,少說也要近兩千。梁先生問是什麽樣的佛牌,我說:“就是為你單獨訂製,但要先交一半的款。”


    “訂製的有什麽區別?”梁先生問。我心想之前那個經紀人阿榮的事,就搞得不太愉快,還讓陳大師心情不爽,就說訂製的就是要入陰料和重料,才能達到你說的“大殺四方”的效果。但這種陰牌恐怕副作用也大,供奉方式複雜,到時候有了岔子別來找我。


    梁先生連忙問:“和供奉方式有什麽關係?”


    我說:“當然有,不同的陰牌,因為原料和入的靈體不同,供奉方式跟效果也不同。之前我賣過一塊叫劫匪麵骨的陰牌,那劫匪生前每次打劫都要把錢分給同夥一半,後來劫匪被警察打死,阿讚師父就想辦法將劫匪的麵骨弄出來,製成佛牌。這塊佛牌能強力招財,但每次得到的外財必須捐出去一半,少半毛錢都不行。”


    “我靠,好厲害,那家夥豈不是發大財了?”梁先生頓時來了興趣,連美瑛和那男店員也湊過來聽。我搖搖頭:“那人後來被車撞成殘疾,就因為壞了規矩,多花了幾千塊錢,沒能捐出一半。”


    男店員驚訝:“有、有這麽可怕嗎?”


    我點點頭:“這就是泰國佛牌的神奇和無情,所以千萬別大意。”


    梁先生把手一揮:“壞規矩還有什麽可說的,活該被撞!那你說說,能招賭運的佛牌有什麽規矩?”我說現在還不知道,要等到時候阿讚師父把牌製出來才清楚。梁先生猶豫著,似乎拿不定主意交這個訂金。這時有人推門進來,卻是之前曾經在佛牌店請過避禍彈殼的巡警,又是路過進來隨便看看。見我也在,他高興地走過來和我打招呼,閑聊了幾句。


    等警員走後梁先生問我:“田七老板和警察也混得這麽熟?”


    美瑛告訴他,那警員在店裏請的避禍彈殼,後來和劫匪槍戰,子彈正卡在彈殼上而撿了條命。梁先生滿臉驚訝,點了點頭,當即決定去附近銀行取了五千港幣付給我當定金。


    我是在外麵直接收的錢,因為之前曾經答應過陳大師,以後不在他的佛牌店裏銷售邪牌,以免麻煩。這樁生意我其實是借了陳大師的光,梁先生看到我在佛牌店裏當顧問,就會更加信任我,這樣才能成交,至於以後的事,我全麵負責就是了,不能讓梁先生找到店裏去。


    正值中午,我順便請梁先生在附近的潮州菜館吃飯,邊吃邊聊中,我問起梁先生的家庭,老婆孩子的情況。他哼了聲:“女人都靠不住,早就和別的男人跑掉啦,把一個兒子扔給我,現在給酒樓的服務員照看著。”


    聽到這裏,我不得不佩服方剛的預測能力,他又猜對了,這個梁先生的老婆還真是跟別人跑了,我決定一會兒發短信讓方剛隨便給我說幾個號碼,然後去買幾注六合彩試試。


    第409章 peelu賭鬼


    我問梁先生老婆是不是因為不喜歡他賭錢而跑的,梁先生搖搖頭:“還真不是,她管不得我。有一次我倆去馬來西亞旅遊,找家賭場玩了幾把,最後我輸光但還想再開一把,把身上所有東西都押上,那個老板還說不夠。說把我老婆押上還差不多,輸了就賠他睡一晚。我同意了,結果開牌還真贏了,可她和我大吵一架,說我不把老婆當人,後來就跑掉了。”


    “哦……”我心想這還不跑,誰知道下次你再押老婆的時候會不會輸,這也太危險了。我問:“您平時都賭哪種啊?”


    梁先生說:“是賭就行,我最喜歡玩梭哈,還有21點也可以,但沒有梭哈刺激。”他豎起左手,將殘缺的手指展示給我看,“半年前我在越南的賭場湊了四張大牌,最後一張沒錢開不起,就把小手指押上,可惜開出來沒能贏。”


    這時我才知道他的手指竟然是這麽缺的,心中實在不理解,那些賭徒為什麽要梁先生把手指押上,就算贏了,那根手指能幹什麽用?做鹵雞爪?我問:“聽說澳門的葡京賭場很有名,您肯定也經常去吧,贏過嗎?”


    梁先生連連擺手:“老葡京是絕對不能去的,那是找著名風水師設計的外形,什麽他媽輪盤賭桌,那就是個鳥籠,裏麵天花板全是刀尖,去了就是任人宰割的鳥,能不輸錢嗎?”


    這個說法我也聽過,就問:“那新葡京的外形有什麽說法?聽說是什麽金樽蓮花,吉祥如意。”


    梁先生大笑:“你見過賭場有吉祥如意的?那是寶劍插在墳包上,就算輸死了也不放過你!”我恍悟,原來竟是這種解釋。梁先生又說,新葡京也是風雲師設計的,因為三十多年來從老葡京跳樓的賭客太多,怨氣大,所以新葡京才用了寶劍鎮靈的格局,不然那些冤魂是不會放過何家人的。


    我問:“那美國和歐洲也有不少賭場,應該沒有類似風水的說法吧?”


    梁先生告訴我,就算老外不玩風水,但中國人隻要去賭,就得按風水的規矩來。比如威尼斯的賭場,中國人輸得最多,因為那是水城,賭場周圍全是河但卻流不出去,水就是錢,賭客無法把錢帶走,怎麽贏。


    和梁先生吃飯用了一個半小時,我倒是長了不少關於賭博方麵的知識。不過又想,這些風水知識恐怕並不實用,不然梁先生怎麽還是在輸。


    快吃完的時候,梁先生低聲問我:“你說的入陰料和重料,是什麽意思?聽說泰國佛牌裏麵是有鬼的!”我笑著說你還真懂,就給他講了什麽叫入靈,梁先生問:“你不會搞個死賭鬼的靈魂入到佛牌裏吧?”


    “這個還是很有可能的,”我說,“不過你不用怕,佛牌裏的陰靈,隻要供奉不出錯,就沒什麽問題。短時間內你成了願,還可以把佛牌還給我,就不用擔心以後的事了。”


    梁先生苦笑:“我才不怕鬼,和鬼比起來我更怕輸,怕窮!隻要能幫我贏錢,有鬼就有鬼,那些贏我錢的家夥,每次我都在心裏說真是他媽見鬼了,現在想起來,誰知道他們是不是身上真的帶著鬼!”


    出了餐廳,送走梁先生,我給方剛打電話,問他想找哪位阿讚師父做陰牌。方剛說:“還沒想好,但既然收了大價錢,就得弄最陰的料給客戶,等我消息。”


    下午,方剛給我發來短信:“騎雞古曼,人胎路過和peelu賭鬼,你覺得哪個好?”我說最好有圖和文字介紹,而且騎雞古曼和peelu這個詞我也沒聽過。


    傍晚的時候,方剛圖片發來了,分別是三種東西的正反麵,人胎路過很小,隻有乒乓球那麽大,亞克力外殼,裏麵是個身體蜷縮的小胎兒,黑乎乎的幹屍,外麵貼著金箔。騎雞古曼就是個小塑像,一個胖娃娃騎在大公雞身上,外麵是個透明的鍾罩外殼。而那個什麽peelu賭鬼則是外表普通的佛牌,灰突突的,正麵是個赤裸的男人蹲著,胯間擋著一個金屬錢幣,背麵嵌著一個淺灰色的小硬殼。


    配的文字報價差不多,都是兩萬五泰銖,說是三位黑衣阿讚用重料製成的。我給他打電話問:“文字介紹裏麵怎麽沒有用料?”


    方剛說:“短信說不清,人胎路過這東西是越小越好,強效成願,不光招財,什麽都可以。那個騎雞古曼是龍婆蘇參的,專招橫財,而peelu賭鬼入的是一名幾年前從雲頂賭場跳樓而死的賭客,他生前養過小鬼,所以經常贏錢,但後來小鬼脾氣大,賭客精神失常,在一個晚上贏了幾十萬美元之後,突然撞壞玻璃窗跳下去,好幾十層樓啊,頭都摔扁了。”


    我聽得渾身發冷,問方剛要是賭錢的話,這三種哪個效果最好。方剛問:“你這個客戶喜歡小賭還是大賭?在什麽地方賭啊?”


    “這個客戶是在澳門開酒樓的,家裏有錢,但我估計也輸得差不多,不然也不會來找我。他應該是喜歡大賭,不光澳門,連歐美的賭場也常去。還有,你猜得很對,他押過老婆,但贏了,不過老婆嚇跑了。他還押過手指,但輸了。”


    方剛哈哈大笑:“他老婆漂亮嗎?以後賭錢找我,我最喜歡贏人家老婆!”我讓他說正題,方剛說,現在亞洲的各大賭場都有鎮邪的東西,比如滅魔刀、控靈咒甚至阿讚法師坐鎮,很多佛牌都不能帶過去,戴了也沒效果,所以要問問。


    我連忙問那怎麽辦,不是白請了嗎?方剛說:“有兩個方法解決,一,佛牌和供奉物不見得非要進賭場的時候戴著,在家裏供奉也行,隻不過賭錢的時候不在身上,效果會打折扣。二,有極少數陰物是可以在任何場合佩戴的,包括賭場,比如這個peelu賭鬼就是。這是一位緬甸師父加持出來的牌,所謂peelu是緬甸語男女的意思,這類牌可以入餓鬼而不是布施鬼。用料也必須要用到男女兩種骨灰才行。”


    我問:“那這個peelu賭鬼裏麵還有女靈嗎?”


    “當然有,一個是那男賭客的骨灰和右手大拇指的指甲,這個手指專門用來撚開紙牌。另外還有他妻子的骨灰,那賭客跳樓自殺後,他妻子第二天就難產死掉了。”方剛回答。


    真讓人唏噓,我又問什麽叫餓鬼和布施鬼,方剛不耐煩地說:“你這家夥,做了兩年牌商,怎麽好像不知道的比知道的還多?”


    我連忙解釋說活到老學到老,誰也不敢保證能把泰國佛牌吃透。方剛哼了聲:“鬼分四種,佛牌裏入的靈,都是那種可以享用布施和供奉的鬼。而另外三種鬼不能用來入靈,它們什麽也不吃,供奉什麽也沒用,脾氣還臭,沒幾個師父能禁錮得住。但製作這個peelu賭鬼牌的阿讚師父,就有這種能力,這類靈不用供奉,所以也沒什麽外力能鎮得住。不管賭場裏有什麽鎮靈物,它都不怕。”


    一聽這番話,我才覺得這塊佛牌雖然看起來最不起眼,沒想到卻是最複雜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鬼店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鬼店主並收藏我在泰國賣佛牌的那幾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