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氣鼓鼓地說:“操,還想黑我的錢是吧?真是他媽的奸商!我還就不信了,反正我現在寢室裏有護欄,這事不用你管了!”掛斷電話後,我心想恐怕以後你還得來找我,除非你被陰靈給整死。


    不出我所料,四天天後的一個晚上,小江又打電話給我,語氣中已經沒了那股跋扈性,還帶著哭腔:“田老板,田大哥,你快幫幫我吧!”


    我連忙問怎麽回事,小江告訴我,他寢室裏是安全了,可走廊不安全。昨晚他再次夢遊,自己打開寢室門出去,推開走廊的窗戶要往外跳。這所高中的男宿舍共有八層,這又是頂樓,幸虧隔壁寢室有個男生半夜起來尿尿,連忙把他拉回來,不然現在他就得躺在殯儀館了。


    我立刻給方剛去電,還沒等說話,就聽到那邊音樂聲嘈雜,還有男男女女的調笑聲,什麽也聽不清。掛斷電話後,我給方剛發短信簡單說了情況,他隻回了幾個字:“很忙,明天來找我談。”我心想你忙個屁,無非是忙著摸舞廳女郎的屁股和喝酒而已。


    第二天我剛準備出發,卻接到老謝的電話,說要來羅勇取走那塊婆難等的男獨立靈佛牌。我問他在哪裏,老謝說在曼穀,我說:“那你不用折騰到羅勇,可以來芭堤雅,我要去找方剛辦事,把佛牌帶上,到時候給你就是了。”


    等我到了芭堤雅給方剛打電話,他說正在某阿讚家裏給客戶做情降刺符,讓我在公寓樓下的餐廳等他,可能要一兩個小時後回來。我隻好把餐廳地址用短信發給老謝,自己坐在餐廳裏無聊地喝著果汁看中文報紙。


    臨近中午的時候老謝到了,他仍然是那個風格,看到我坐在靠窗的角落,就邁著小短腿跑過來,邊擦汗邊坐在我對麵,笑嗬嗬地說:“田老弟,能請我吃頓飯嗎?我這幾天減肥,都好幾天沒吃肉了!”


    “你還有減肥的時候?是想省錢吧!”我哭笑不得,把菜單推給他讓他自己點。這家夥也不算太黑,隻點了一份泰式海鮮炒麵和一份焗蟹。問我要不要,我說我在等方剛一起吃,要麽你也等會兒?


    老謝笑了:“不瞞你說,我早上就沒吃飯,專等你這頓呢。沒事兒,我可以慢點兒吃,方剛來了也不耽誤。”我心生感歎,暗想要不是他兒子病重燒錢,以老謝這種精打細算的勁,就算當不上湖北首富,起碼也能排進仙桃市前一百位。


    我把那塊男獨立靈佛牌遞給老謝,他拿起來,邊看邊點頭:“明天我就去清邁,找婆難等讓她重新加持,最多給個五千泰銖就行。不過田老弟,我最近手頭緊,這錢你看能不能先墊上?”


    “還沒見到錢呢,就得先墊錢!”我不情願地掏出五千泰銖給他,老謝連忙笑嗬嗬地收進破皮包中。我說你這皮包也太舊了,是不是得換換?萬一漏了底,錢和東西都掉出去怎麽辦。老謝笑著翻過皮包,底朝上給我看。我頓時沒話說了,皮包底部居然縫著兩層帆布,雖然難看,但看樣子十年內也磨不壞。


    飯菜上來,老謝也不打招呼,直接開吃。我問:“你剛才還說會慢點兒吃等方剛回來,可我看你比什麽時候吃的都快!”老謝說他現在吃的是早上那份,中午的留著肚子呢,等方剛來了再共進午餐。


    我實在沒了話說,這時方剛推門進了餐廳,看到我和老謝,就朝這邊走過來。他慢慢站在老謝身後的時候,他還在悶頭用叉子吃炒麵,根本沒注意後麵有誰。方剛故意重重拍了老謝肩膀一下:“吃得很爽吧?”


    老謝嚇得叉子掉在盤子裏,麵條吸進氣管,嗆得眼淚都出來了。方剛不好意思地給他拍後背,笑著說:“看看你,吃飯的速度越來越快,膽子怎麽變得越來越小啦!”


    “方、方老板,人嚇人是要嚇死人的,你知、知道嗎……”老謝還沒咳完,我把餐巾遞給他。


    方剛笑著坐在側麵,摘下墨鏡往桌上一扔:“謝老板,最近有沒有坑人啊?”


    老謝說當然沒有,方剛又問:“身上有沒有戴什麽強效招財、招人緣的陰牌?”老謝也說沒有,早就不戴了。方剛哼了聲,開始給自己點菜,我也要了海鮮炒麵和焗蝦。


    吃飯的時候,我把小江的情況和兩位泰國佛牌前輩認真通報。老謝建議我去一趟福州,多了解了解情況,方剛則說不用費勁,就讓小江直接來泰國,找阿讚法師幫他施法驅邪就行。我當場給小江打電話,把兩個方案告訴他。小江沮喪地說:“我現在也他媽沒主意了,你看呢?”


    我想了想:“建議你來一趟泰國,畢竟在這邊做事方便。不然讓他們去福州的話,費用高不說,施法的工具和場地都有限,成功率也低。”


    小江采納了我的意見:“事先說好,你可不能蒙我,到時候我要和我爸一塊過去。他這人脾氣不好,你要是敢蒙我,讓他知道了,沒你好果子吃!”我心想在泰國我還真不怕你們,但嘴上還是笑著答應。


    方案定了,方剛說:“正好阿讚巴登過兩天就能從菲律賓回曼穀,這個生意就交給他吧,報價方麵你先按三十萬泰銖報,這種煤老板不差錢,隻要他們願意相信你,就不會嫌貴。”我表示同意。


    老謝幹咳幾聲:“這個……孔敬的阿讚洪班其實也可以試試,我和他特別熟,價格方麵也能給打折……”


    “打折,打什麽折?我看應該先把你的腿打折!人家田七來芭堤雅是專門找我聊這個事的,按順序也得我先接生意,你這家夥敢當麵挖牆角?”方剛把臉一黑,撇著嘴。老謝連忙說沒有的事,你先來,你先來。


    吃飯的時候,方剛閑著沒事,把手指上的五毒油戒指的紅寶石來回扭,忽然發現裏麵的油顏色近黑。他臉色一變,瞪著老謝,把右掌伸到他麵前。


    “幹、幹什麽?”老謝沒明白。


    方剛哼了聲:“你說幹什麽?還說身上沒戴陰牌,快拿出來!”老謝笑著把那塊婆難等的男獨立靈從皮包裏拿出來遞給方剛,說了原委。方剛左右看看,說:“婆難等這個老太太阿讚,不知道為什麽,我特別不喜歡,也從沒找她請過牌。”


    我笑著說:“要是像阿讚nangya這樣的年輕女阿讚,你肯定不會討厭吧?”


    方剛翻了翻白眼:“她又不是很漂亮!對了,這塊佛牌多少錢?”老謝說了價錢,方剛罵了聲:“真他媽的貴,為什麽不直接去搶!”


    老謝說:“婆難等的牌數量少價格高,但也是沒辦法,最近不是有個成都來的女牌商瘋狂囤貨嗎,搞得行情很亂,不少阿讚的牌都沒有貨出,隻好去開發新渠道。”


    方剛問:“就是在龍婆豐住院的病房門口看到的那個女牌商?長得豐滿白嫩胸又大,但很沒良心的那個少婦?”我說很可能就是她。方剛說:“他奶奶的,不知道在搞什麽鬼,居然攪我們的財路,以後我們怎麽做生意!等忙完你這個客戶的事,我得找人好好查查她的底細。老謝,你先動用你的關係查查她。”


    老謝表情很為難,吞吞吐吐地說:“二位老板也知道,我兒子那邊用錢多,所以我手頭一直挺緊巴,也沒什麽經費……”


    第279章 周姑娘


    方剛瞪了他兩眼,歎了口氣。我笑著數出一萬泰銖的鈔票放在桌上,方剛也給了一萬,老謝把鈔票收起來,拍著胸脯保證包在他身上。


    兩天後,小江和他的煤老板父親在曼穀下了飛機,小江個頭不算矮,將近一米八的個頭,從上到下全是耐克,聽著蘋果的播放器,臉上卻青一塊紫一塊,像屍斑似的那麽難看。他父親大概四十幾歲,白襯衫黑西褲,挺著啤酒肚,皮鞋亮得能當鏡子照,尤其腰間那條金版愛馬仕皮帶,特別晃人眼球。旁邊還跟著一個手拿皮包的金絲眼鏡男。


    雙方互相介紹寒喧了一陣,才知道那拿皮包的人姓範,是江父的公司董事長秘書。江父是那種典型的煤炭行業暴發戶,但在素質上要略高於比兒子。雖然他也沒什麽文化,還處處擺出一副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錢的派頭,但說話比小江強多了,至少沒那麽多“他媽的”。


    沒說幾句話,江父就開始埋怨:“這破飛機,一點兒也不人性化!我說想把那輛新買的悍馬托運到曼穀來,省得去哪兒還要叫出租車,太麻煩,可機場居然不同意,說沒地方了。飛機那麽大的肚子,就騰不出來一輛汽車的地方?回去非投訴他們不可!”


    範秘書也在旁邊附和:“就是,回去就投訴。”我在心裏暗笑,心想煤老板真是不同凡響,連去國外旅遊都得帶著自己的汽車。


    方剛告訴江父,曼穀有位叫阿讚巴登的法師,是菲律賓鬼王派的弟子,法力很厲害,但要明天才回曼穀,讓他們一行先在曼穀找個酒店住下,明天再談。


    江父點了點頭:“行,但有一點,我得和你們事先說清楚,別到時候說我姓江的翻臉不認人!”


    看到他說得這麽嚴肅,我連忙讓他有話盡管說,隻要我們能做好的,肯定盡量配合,實在有難度,也可以慢慢商量。


    江父用手在胸前點指:“就一點,從現在開始,到我們離開泰國回去。這段時間不管吃喝玩樂,還是給我兒子驅邪的所有費用,都由我來出,你們誰也別搶著掏錢買單,不然我跟你們沒完!”


    我和方剛互相看看,都傻了眼,沒想到他提出的居然是這個條件。方剛見風使舵,笑著說:“全聽江老板的,像您這種身份,我們要是在你麵前搶著買單,那不是乞丐炫富嘛!”江父哈哈大笑,說方剛會說話。我心裏暗笑,心想連這種諷刺都聽不出來。


    在江父的要求下,方剛帶著我們幾個人來到曼穀一家五星級酒店,在酒店隔壁的中國銀行,江父用卡取了五十萬泰銖鈔票,範秘書裝了滿滿一皮包,用雙手抱著,走到哪裏都不刷卡消費,隻用現金,包括在酒店訂房間也是。在泰國,很多正式場合和服務機構不會泰語也沒關係,英語可以通吃,而範秘書英文很流利,所以由他來負責溝通。


    為了防止小江再次跳樓,範秘書給大家訂了三間位於一樓的客房,江氏父子住一間,助理自己一間,我和方剛住一間。


    在前台辦手續的時候,漂亮的泰國前台小姐見小江臉上的傷很奇怪,就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小江本來就一肚子氣,頓時破口大罵,指著前台小姐罵個不停。那美女不懂中文,但也知道肯定不是在誇她,連連鞠躬道歉,最後在大廳經理和範秘書的勸解下,小江才悻悻地作罷。我臉上直發燒,心想真是黃鼠狼懷孕生出老鼠,一輩不如一輩。


    當晚在酒店對麵的高級餐廳吃飯,五個人點了三十幾個菜,足夠我們吃半個月的,我想提醒他不用點這麽多,太浪費,但又想那等於在打江父的臉,就沒說。


    正吃著,我的手機接到一個從國內打來的電話,聽聲音是個溫柔的年輕女孩。她問我:“請問您是在泰國賣佛牌的田七先生嗎?”我說是,問她是誰。


    女孩說:“我是福州xx高中的學生,姓周,和趙xx還有江xx都是同級生。我剛才向趙xx要了你的電話號碼。說話方便嗎?我聽說江xx今天已經和他爸爸去了泰國,好像是想找你驅邪,不知道他們現在是否在場?我有些事想和你說。”


    我抬眼看了看吃得正歡的江氏父子,不動聲色地說:“你給我個電話號,一會兒我給你回電。”我伸手朝服務生討來紙筆,記下這位周姑娘的手機號碼。


    飯後各自回客房之前,我囑咐江父最好把房門卡交給範秘書,在外麵反鎖上,以免小江半夜夢遊跑出去發生危險,江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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