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方剛訓得無話可說,隻好照辦。先把情況和王院長跟堂姐一說,他倆也覺得有道理。我心想還是先問問價錢吧,別到時候冒著當偵探的風險,還沒什麽錢賺。


    堂姐對王院長說:“院長,要是我弟弟能解決這事,你可千萬別心疼錢。之前找了那麽多仙家道士,紅包送出去不少,哪個辦成事了?”


    王院長苦著臉:“田護士長,這都什麽時候了,我還心疼啥錢啊?田老弟,你要是真能替我把醫院這攤爛事解決,錢的事好說。我開這家醫院,上千萬都投進去了,還差這些錢嗎?”


    他這麽一說,我心裏舒服多了,於是同意先調查一下那個收購胎盤和死胎的納瓦,再做下一步決定。王院長是個場麵人,當即拍出三千塊錢給我,算是誠意金。


    有錢就有動力,某偉人曾說過“科技是第一生產力”,而依我來看,錢才是第一生產力。有句話叫“無利不起早”,尤其在中國,願意在辦事之前就掏錢的人,才是真正有誠意的。把錢收進口袋,我跟王院長和堂姐開始研究方案。剛好今天婦產科有一例引產手術,已經給納瓦在沈陽的接頭人打了電話,今晚十二點整照舊在醫院後門交易。醫院後門在一條胡同的中央位置,左右各有十字路口,以前每次交易之後,那輛接貨的麵包車都會朝東麵駛去,為了不引起注意,王院長把自己的車停在胡同東麵的路口對麵,做好守株待兔的準備。


    當晚十一點四十左右,路上已經沒什麽人,我和堂姐早早就進了車裏等著,另外還有一名醫院的保安跟隨。十二點零五左右,一輛灰色的舊麵包車從胡同裏開出來,慢慢向北駛去。堂姐連忙說:“就是那輛車!”


    王院長親自開車,發動引擎跟上,不緊不慢地在那灰麵包車後麵跟著。灰麵包車一直朝南開,堂姐問這車到底會開到什麽地方,我說:“既然是在泰國或台灣的製藥廠,那肯定要走航運,應該是去機場。沈陽有三個機場,隻有桃仙機場在南麵。”


    果然,不到一個小時後,我們已經跟著灰麵包車開到了桃仙機場。機場一側是由高大鐵柵欄圍成的貨運區域,裏麵停著幾架大快遞公司租下來的飛機,入口處有管理室,還有自動升降杆,看來想進去不容易。


    那輛灰麵包車停在貨運區域入口外麵,可能是在打電話聯係,片刻之後,從區域內走出一個身穿快遞公司製服的員工,推著小推車,麵包車中有人把那個塑料方箱交給快遞公司員工,兩人交談了幾句,麵包車駛離機場。


    我和王院長、堂姐的車停在陰影裏,麵包車沒看到,直接就開走了。等麵包車駛遠,那快遞公司員工還站在原地,用筆記錄著什麽,並沒有進貨運區域。收了錢就得辦事,我隻好打開車門出來,硬著頭皮來到那員工麵前。


    那員工看到我,表情很驚訝,我笑著和他套近乎,問他能不能把剛才麵包車交給你的貨的收貨地址給我看看。員工當然不肯,反問我是誰。我早就想好了詞,說:“我和發貨的人是同行,在另一家醫院工作。早就盯著這家醫院,想知道他的銷售渠道,如果你願意透露,我可以給你錢。”


    那員工非常警覺,試探地問我:“你知道他交給我發的是什麽貨嗎?”


    我笑了,說當然知道,是小孩。我們醫院也有這些貨,但沒有渠道往外發。如果你願意,今後這些貨都交給你們發,那家給你多少好處,我也一樣給。


    那員工一看我知道內情,眼神開始遲疑,我立刻掏出一千塊錢塞給他,那員工說:“收貨地址可以給你看,但你得保密,不然今後我就沒法再和那家合作了。”我指天發誓,那員工收下錢,掏出手機調出一條短信,轉發到了我的手機上。


    臨走的時候,那員工還問我是哪家醫院的,什麽時候開始發貨,還告訴我,之前和灰麵包車合作的價碼是,貨物論件收費,每個冷藏袋算一件,收五百塊錢。我隨便說了沈陽一家醫院的名字,還說從下周開始就來收,到時候提前電話聯係,那員工高興地走了。


    回到車上,我心跳得怦怦響,後背全是汗,從來沒做過這種假冒偵探的事,特別後怕當時那快遞公司員工當場翻臉,那就全搞砸了。王院長開車離開機場,我把情況跟他一說,再調出短信,內容是兩個指定地址,寫得很清楚:胎盤寄到台灣省基隆市某書店,胎體寄到泰國曼穀的一家超市。


    堂姐問:“那個泰國人納瓦不是說他在泰國和台灣開製藥廠的嗎,可地址怎麽是書店和超市呢?”


    王院長很為難:“這怎麽查啊,難道要我們跑去泰國查?”


    我想了想:“我問問我在泰國的朋友吧,讓他幫著調查一下。這哥們在泰國十幾年,專門和這種鬼鬼神神的事件打交道,絕對是權威人士。我在泰國的生意全靠他支持,不然根本做不下去。”王院長十分高興,連忙讓我聯係,說路費和辛苦費一分不少。


    第172章 排骨蠱


    馬上給方剛打電話,我把情況一講,方剛說:“我最近比較忙,明天我打電話給在曼穀的朋友,讓他去辦。跑腿要花錢,有了錢才好辦事,先付三萬泰銖吧。”


    王院長連忙答應,當晚用車把我和堂姐各送回了家,第二天,王院長把六千元人民幣按我提供的帳號匯給了方剛,開始等消息。


    過了六七天,方剛給我打來電話,說他朋友這幾天都在暗中監視曼穀的那家超市,發現每次有快遞送到之後,半天內肯定有人開著車來到超市,片刻之後出來,手裏拎著一個塑料方箱,然後上車駛離。他朋友繼續跟蹤,發現那輛車是開到曼穀以西一家規模不大的冬陰功餐館的後門,有專人出來接收。


    到了醫院,我和王院長、堂姐坐下來繼續研究。這幾天的行為就跟偵探一樣,讓人既興奮又激動。王院長怎麽也想不通,那些胎盤和死嬰為什麽要拐這麽大一個彎,最後送到餐館去?我用王院長辦公桌上的電腦搜索資料,在搜索引擎中輸入曼穀那家冬陰功餐館的名字,再加上胎盤、胎兒之類的關鍵詞,可並沒有什麽相關信息。


    我忽然想起,中國的搜索引擎經常會屏蔽很多不合乎中國大陸法律的新聞,於是我下載了翻牆軟件,利用穀歌搜索引擎,用那幾個關鍵詞繼續查找。


    果然有收獲,頁麵跳轉到了一個泰國美食論壇的某頁麵,以我那半調子泰語,勉強能看懂頁麵上的內容。這個頁麵是有人發貼問什麽食物最補,人參、鹿茸還是何首烏?


    在大堆的回複中,有人回複說曼穀西部一家冬陰功餐館的“排骨盅”才是天下最滋補的東西,什麽也比不上。很多人回貼譏笑,這人也不多解釋,而他所提到的這個餐館,恰巧就是方剛朋友盯著的那家。我覺得這不是巧合,於是注冊了這個泰國論壇的帳號,發私信給那人問排骨盅有什麽特別,價格多少。


    從中午等到下午,又等到晚上,還沒回應。王院長焦急地在辦公室裏來回轉圈,堂姐從食堂打來飯菜,王院長心裏有事,一口都沒動。


    晚上十點多鍾,那人終於回複了私信,介紹得很詳細,說那“排骨盅”是用引產下來成形的胎兒,和排骨、中藥等配料用雞湯煨製而成。兩年前每盅要三萬泰銖,現在原料難弄,已經漲到了五萬,冬天是進補的季節,就更搶手了,很多從台灣、香港和廣東來的富人都慕名到這家餐館吃,但要提前預約。私信最後還說,已經給我郵箱裏發了幾張照片,讓我保密,盡量別外流。


    讀完這條私信,我翻譯給王院長和堂姐聽,他倆也都傻了眼,兩人半天沒緩過神來。我再打開郵箱,把附件中的照片下載打開,一男一女穿著時尚,像啃燒雞似的啃那已經燉爛的胎兒,看得我渾身發冷,胃裏陣陣翻騰。旁邊的王院長和堂姐都看傻了眼,堂姐轉頭一陣幹嘔,差點吐出來。


    我連忙給方剛打電話說了情況,故意開了免提,好讓兩人清楚地聽到方剛的話。方剛說:“病根就出在這裏!中國打胎的醫院千千萬,沒見哪家鬧鬼,怎麽偏偏你家醫院出事?胎兒中途被打掉,本身就有怨氣,再送去餐館給人當菜吃,還不怨氣衝天!”


    “可那家餐館怎麽沒聽說出事?”我疑惑地問。


    方剛說:“在泰國,很多行業的門麵裏都供有招財和驅邪的東西,比如古曼童、滅魔刀、古法拍嬰等,那家餐館做這種邪門生意,肯定少不了鎮邪物。但我那朋友去餐館裏假裝食客轉了幾圈,說除了一尊關公像之外,沒看到任何供奉物,估計是放在比較隱蔽的地方。”


    我想了想:“有沒有這種可能,那些死胎的嬰靈在餐館中都被製成補盅吃掉,有怨氣卻被鎮邪之物壓著,衝不破,於是隻好發泄在醫院裏?”


    方剛嘿嘿笑著:“看來你和我合作的時間一長,也變聰明了。”


    王院長和堂姐靜靜地聽著,王院長臉都白了。我問方剛要怎麽解決才好,他說:“兩頭處理。曼穀餐館那邊要想辦法讓嬰靈衝破壓製,釋放出來,讓相關的人都倒黴,隻有這樣才能平複嬰靈的怨氣;而醫院這邊也要作法事,超度那些曾經在醫院裏死去的嬰孩。”


    這還真是個麻煩事,掛斷電話後,王院長焦急地問我到底怎麽辦,我直嘬牙花,怎麽辦,我也不知道。堂姐說:“田七,你做這個佛牌生意,要經常去泰國嗎?”


    我說是,一年總要回去幾趟,順便當旅遊度假了。王院長連忙握住我的手:“田老弟,好人做到底,既然你經常去泰國,又有這麽厲害的朋友,那你就幫幫大哥,還是那句話,錢的事好說,一切費用我全包,事成了還有重謝,求你了兄弟!”


    看到王院長這麽說,我也不好再推辭,堂姐說:“田七,你就辛苦一趟吧,你在那邊人頭熟,還有這個厲害的方先生幫你,總比我們這些人強啊。”我點點頭同意了,當下三人商量好,我明天就訂機票,動身去曼穀。


    堂姐和我從院長辦公室出來,堂姐說讓我路上小心,可別再遇到什麽危險。下到四樓的時候,剛要拐彎繼續下樓,借著走廊昏暗的指示燈,我看到有個小孩背對著我,看身形也就三四歲,什麽衣服也沒穿,靜靜地站在那裏。我心中一動,停住腳步,堂姐問我怎麽了,我說:“你看到那邊站著一個小孩嗎?”


    “沒有啊,什麽小孩?”堂姐疑惑地反問。我擺了擺手,示意趕緊下樓,這時那小孩慢慢轉回頭看著我,表情特別悲傷。我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連忙拽著堂姐快速下樓,到三樓的時候,兩名住院的女患者可能是睡不著,還在丈夫的陪伴下在走廊裏散步聊天。我抬頭向上看,並沒有什麽東西跟下來,這才長籲了口氣。


    下到二樓,堂姐問我怎麽了,我說剛才可能看到嬰靈了,堂姐嚇得臉發白,緊緊挽著我的胳膊。


    兩天後我飛去泰國,出曼穀機場已經是傍晚,我先打電話給方剛,說想讓他來曼穀和我一塊去那家餐館,我自己有點兒心虛,也不知道如何入手。方剛說:“我又不是三陪女,說叫就叫出來,你準備給我多少錢辛苦費?”


    我說你不要掉在錢眼裏,張嘴閉嘴就是錢。方剛嘿嘿笑了:“有我的指導,你才能賺到更多的錢,這個賬應該會算吧?”


    這話也有道理,但總是讓我不舒服,我問他收多少錢,方剛想了想:“看在一年多合作的交情上,給你打個折吧,每小時一千泰銖,真便宜!”


    “什麽?”我當時就跳起來了,“還按小時收費?大哥,你真成三陪女了?這麽貴。”


    方剛很不高興:“你知道多少人手裏捧著鈔票求我幫他們辦事,我都不願意去嗎?你小子真不識時務!”


    我嘬著牙花,勉強賠著笑同意了。在機場裏的咖啡廳等方剛,當他開著那輛舊皮卡和我會麵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鍾了,我們直接驅車前往那家xxx冬陰功餐廳。在車上,方剛囑咐我:“到時候以我為主,你看我眼色說話行事,不要冒冒失失地亂講,不然壞了事,你自己負責,錢還要照出。”我連忙答應。


    第173章 曼穀餐廳


    從曼穀往西約莫十幾公裏,就到了這家餐廳的所在地。華燈初上,這條街的餐廳都裝飾得很漂亮。這家xxx冬陰功餐廳居然是在整條街的小巷裏,很不顯眼。我和方剛走到餐廳門口,裏裏就有服務生為我們開門,雙手合十,口稱“薩瓦迪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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