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裏幾個月沒收拾,落得全是灰,在打掃裏屋的時候,我把床移出來,想掃掃床底下的地麵。發現牆角有一大堆東西,仔細一看,竟然是無數個落滿灰的、用過的安全套!好家夥,粗略一看至少有兩百多個,不用說,肯定是當初王嬌和孫喜財用的。我既生氣又無語,氣的是孫喜財素質低,到處亂扔;無語的是佛牌店交給他們倆才幾個月,就用了幾百個套套,看來兩人是每天晚上都入洞房,令人羨慕。


    我特別厭惡,正在用掃帚收拾衛生的時候,有電話響,是我爸打來的,說我媽類風濕又犯了,很痛苦,要去醫院看看。在老爸和我的陪同下,我把老媽送到城西一家私立醫院去看病。這家醫院離我家很遠,但我有個叫田菊的本家堂姐在這醫院裏當護士長,要不是有她在,我肯定不會去。


    中國的醫院永遠人滿為患,無論大小,但這家醫院卻沒什麽人,冷冷清清的。我記得兩年前和老媽來過一次,那時候醫院比禮堂都熱鬧,樓上樓下全是患者,這次是怎麽了?


    在堂姐的安排下,給我老媽掛號檢查拿藥,在一樓交款的時候,更發現醫院的病人簡直少得可憐,從三樓到一樓,加起來沒見過五個人,就像放假似的那麽冷清。在中國,這可是不多見的,越大的醫院生意越好,這家醫院雖然不是三甲,但至少也是二甲級別,幾十個科室,怎麽沒人來看病呢?


    抓藥的過程很麻煩,要三天後才能取。等我自己再次來到醫院,把中藥西藥全搞定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半了。我這時才發現,從進醫院到現在,從一樓到三樓跑了幾趟,居然沒看到一名女護士,隻有幾名男護工,除了堂姐和女醫生之外,就隻有收費口的工作人員是女人。


    醫院也到了下班的時候。正趕上堂姐今晚要在醫院值夜班,她去食堂多打了一份飯菜,夥食一般,隻有炒菜花和鹹菜,我就坐在護士站屋裏,和堂姐一塊吃飯。


    第168章 醫院婦科


    堂姐邊吃邊說:“你怎麽跑到泰國去做生意了?”


    我笑著說:“我有個遠房表哥也在泰國做生意,要不是因為他,我也不可能接觸佛牌這個行業。”


    護士站裏還有兩名男護工,看上去最多二十出頭,顯然是護士學校剛分配來的。吃飯的時候,我問她為什麽醫院看不到女護士,而都是男的。


    那兩名男護工抬頭看著堂姐,她沒回答我的話,我心想肯定有什麽隱情,堂姐把飯勺扔在飯盒蓋上,看來是沒什麽食欲。這時一名大概四十來歲的女護士走進護士站,對堂姐手續已經辦完,明天就不用來了。堂姐站起來,和那女護士抱了抱:“都六七年了,說走就走,整個醫院的女護士就剩我自己,我這個護士長成光杆司令啦!”


    那女護士無奈地說:“我也沒辦法,實在是頂不住了,再這樣下去,我非活活——”她話還沒說完,堂姐舉手示意她別說了,女護士把後麵的話給咽了回去,去裏屋換了衣服,出來和我們告別,離開護士站。


    堂姐表情很複雜:“她是咱醫院最後一個女護士,今天也辦完辭職手續,明天就不來了。”


    “到底怎麽回事?”我問。堂姐站起來,讓兩名男護工認真留守,她和我出了護士站,順樓梯往上走,邊走邊說:“咱醫院半年以前食堂頓頓都有肉吃,現在可好,天天吃菜花!”我問到底是什麽原因,堂姐反問我:“你在泰國幹了一年多佛牌生意?佛牌我不太懂,隻聽人說那東西有法力,你在泰國認識那種法師之類的人嗎?”


    我說:“當然認識,不然哪來的佛牌。”


    堂姐又問:“那些人會捉鬼嗎?”


    我笑了:“又不是道士,怎麽捉鬼。”


    堂姐很沮喪。我說:“中國人叫捉鬼,在東南亞叫作法事。用處是幫人驅趕陰靈、超度魂魄,道理都差不多吧。”


    “真的啊?”堂姐眼睛放光。我說當然是真的,那些佛牌和古曼童裏都有鬼魂常駐,這樣的才有法力和效果。堂姐有點兒激動:“等一會兒見了王院長,你得好好給他講講。”


    一聽說要見院長,我心裏打鼓,到底是什麽事?


    院長辦公室在頂樓,是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人,靠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麵,臉上貼著一大塊膏藥,表情很沮喪。堂姐說:“這是我弟弟,有路子能解決咱醫院的那種事。”


    剛說完,就見王院長把手一揮:“別折騰了,找那麽多仙家和看事的,有啥用?上個月李大夫找的那個看事的,還說是他老舅呢,結果狗屁親戚也不是,全都在忽悠我!”


    堂姐不高興地說:“王院長,他叫田七,是我老叔的兒子,跟我同姓,你說是不是我弟弟?”


    “啊?還真是?”王院長坐直身體,“田護士長,怎麽,他真是你家親戚?”


    堂姐點了點頭,王院長又沮喪地靠在椅背上,“是也沒用,估計還是老樣子,沒什麽效果。之前托人去黑龍江和吉林找了多少仙家、看事的,還有廟裏的高僧道士,都沒解決,說到底,都他媽是被那個泰國人給害的!”


    我愣住了,女護士辭職和泰國人有什麽關係?坐在沙發上,堂姐開始給我講發生在醫院裏的事。


    這家醫院是私營的,開了有六七年,別看規模小,但因為院長管理有方,科室很全,收費也不貴,所以效益還不錯。在所有科室中,效益最好的要屬婦科,一方麵是給孕婦建檔供不應求(全中國哪家醫院都是),另一方麵就是做人工流產手術的收益。


    中國法律並不禁止墮胎,再加上社會越來越開放,而人們無信仰無敬畏,對生命和愛情都無所謂,很多女人把懷孕打胎當成家常便飯,甚至有女孩連打幾次十幾次胎的。而引產的也不少,有的是檢查出胎兒有問題,有的是孕婦用了抗生素,更多的是偷偷在外麵照了b超發現是女嬰,孩子父親或爺奶堅決不要,於是去醫院做引產,以後再生男孩。


    國家對引產是有規定的,三個月以上必須去市保健院做手術,還要開證明,私立醫院則不允許做引產手術。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每個地區總有那麽幾家私立醫院可以做這類手術,我堂姐所在的醫院就是其中之一,如果孕婦還沒辦準生證,那就更方便了,證明都不用開。


    公立醫院的收費標準都統一,而私營醫院不同,隨便定價,但私營醫院之間的競爭很激烈,王院長忍痛打廣告把墮胎的手術費降低三成,這樣就便宜得多了。再加上從大醫院挖來的兩名婦產科大夫坐鎮,再加上醫院附近有好幾所大學,現在的大學生們都開放,也不把懷孕當回事,一來二去,到這家醫院做人流手術的女性越來越多。


    不到兩年,這家醫院接治的人流和引產患者越來越多,最火的時候不得不開設夜晚手術室,三天就做了幾十例人流和引產手術,懷孕的女人把隊都排到走廊了,幾個醫生和護士白天晚上連軸轉,差點沒累吐血。


    按正常標準,醫院做人流手術的淨利潤是三成左右,也就是說,這家醫院做人流手術是不賺錢的。無利不起早,沒錢賺的買賣肯定不舒服,王院長看到本醫院的名氣已經打響,就準備提高人流手術價格,雖然這樣做會流失一大批患者,但不賺錢的生意實在做不下去。


    半年多前,王院長去泰國參加一個國際醫療學術研討會,在會上結識了一個泰國人,名字很長,他隻記得最後的發音是“納瓦”。納瓦自稱是某製藥廠的老板,在泰國和台灣都有分廠,得知王院長在沈陽開醫院,就問他有沒有人胎盤和打下來的胎兒,他高價收購,要當製藥的原料。但隻收三個月以上、引產下來的成形胎兒,還說他長年收購這些東西,行的話就派專人去沈陽常駐。


    人胎盤能入藥,學名紫河車,很多人都知道,中國也有很多相關的中成藥,同仁堂的紫河丸很有名。可打下來的胎兒也收,沒人知道他用來做什麽,但納瓦老板開出兩千元收購一副胎盤和胎兒的高價,價錢比醫院整套無痛人流手術的費用還多。


    聽到這裏,職業病立刻讓我聯想到泰國那些阿讚們最喜歡用未足月的胎兒製成小鬼供養,難道這個也是?


    堂姐繼續說:“開始院長不同意,但做生意都是為了賺錢,按規定,胎盤和中止妊娠手術流下來的胎兒必須由專人負責消毒火化。但每副胎盤和死胎能賣兩千元,這個誘惑實在太大,後來院長就同意了。”


    王院長把胳膊拄在桌上,雙手抱著頭,顯得很煩躁。堂姐繼續講經過,從那之後,醫院裏就開始把胎盤和死胎都賣給了這個泰國人納瓦。納瓦很專業,不但派出專人來到沈陽,還提供了不少相關物品,有美國產的冷藏袋,裏麵有進口製冷劑,比淘寶那種冰袋高級得多,能在30攝氏度環境下保持低溫半個月。另外還有一些用黃紙製成的簽,上麵用紅字寫著彎彎曲曲的符號,也看不懂。另外還有密封性很好的方形塑料箱。


    按納瓦的囑咐,每個打下來的胎盤都要迅速放進冷藏袋中封口,死胎則一定要在剛取出母體的十分鍾內,將黃簽貼在胎兒頭頂,然後再放進冷藏袋,最後把冷藏袋在塑料方箱中碼好、扣嚴。


    第169章 小孩


    每天半夜十二點左右,都會有人開著麵包車到醫院後門等著,我堂姐親自監督兩名心腹護士共同拎著裝有冷藏袋的塑料方箱去後門,把東西交給麵包車裏的人,當場付款,錢貨兩清。至於麵包車開到什麽地方,那些東西派什麽用場,沒人知道,也沒人關心。


    此事因為見不得光,所以要嚴格保密,除了王院長和兩名副院長之外,就隻有護士長我堂姐和幾名可靠的醫生與護士知道,總共不超過十個人。醫院每天要做中止妊娠手術最少十幾例,其中隻有兩成是引產的,但即使這樣,每月光這一項,醫院就能增加近二十萬元的收入。婦產科從醫生到護工,每個月都能拿到獎金,年底還有福利,讓其他科室的人很眼紅。但大家都以為是婦科效益好,所以獎金才然高,內情卻無人知曉。


    本來這事是皆大歡喜的,可在半年多前,醫院裏出了件怪事。


    一名懷孕已經四個多月、因發燒而打了很多消炎針的患者做完引產手術之後,正在病房休息。她有個四歲大的女兒,和丈夫一起護理患者。病房有三張床,住滿了女患者,好在病房設計得夠大,家屬可以在病床之間用折疊床過夜。


    有天晚上大概十點多鍾,燈已經熄了,但患者和家屬還沒睡覺,大家就躺在床上聊天,六七個人聊得很熱鬧。忽然,那個四歲的小女孩忽然指著病房門口的方向說:“爸爸,你看,有個小弟弟進來了。”


    女孩的父親下意識朝門口看去,病房門上有玻璃,借著走廊的燈光,勉強能看到病房內的情況,哪有什麽小弟弟。六個大人都以為小孩調皮亂開玩笑,也就沒理。


    過了一會兒,女孩又說:“弟弟,你到這邊來,我有棉花糖,你吃不吃?”


    女孩的父親拍了她的頭一下,告訴她別鬧。女孩從床上翻身下來,走到門口,對著空氣說:“你叫什麽名字啊?我叫xx。”


    病房裏另外兩個女患者中有個人膽小,說千萬別這樣鬧,我害怕。女孩的媽媽生氣了,就讓老公去把女兒拽回來。可女孩說什麽也不動,還說:“爸爸,這個小弟弟為什麽哭了?”女孩父親把眼睛瞪起來,嚴厲地讓她回去睡覺,這時女孩似乎看到了什麽,自動走回媽媽的病床前,眼睛卻看著牆壁。


    那個膽小的女患者說:“你家姑娘一直都這樣神神叨叨的?”


    女孩母親連忙說從來沒有過,她丈夫走過來,問女兒在幹什麽,女孩對著牆壁認真地說:“你認識我媽媽嗎?”過了幾秒鍾,女孩又問:“那你為什麽一直看我媽媽?你也喜歡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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