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來的手機?”我問。


    薑哥興奮地說:“就剛才那個拚車的小夥,戴眼鏡的那個,還記得不?就是他掉的!著急下車去救他女朋友,把手機給忘了,發票也沒要。手機早就沒電了,都不用我關機,哈哈哈!”


    我很驚訝,這麽快就撿了個高檔手機,薑哥伸出巴掌,感歎地說:“五年了,我開出租車五年多,這是我撿到的第一個手機!”我想起剛才那小夥的著急模樣,剛想勸薑哥給人家送回去,可又想,在別人麵前裝什麽聖人,換成是我撿了部手機,可能比誰賣的都早,而且薑哥頭一次撿手機,就沒開這個口。


    這天晚上薑哥也不拉活了,早早收車,非要請我吃火鍋,吃飯的時候,薑哥一個勁拍我肩膀:“老弟呀,這泰國的東西可真靈,我開出租五年多,別說手機,連他媽母雞都沒撿過,這才幾天,還真就撿了個好手機,五年啊!”


    薑哥像複讀機似的,一再重複五年五年的,看到他這副得意勁兒,我忽然提醒他:“你可別忘了還願。”


    薑哥笑嘻嘻地說:“沒問題,不就是多買點好吃好喝好玩的嘛,明天就給它換上!”


    我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連忙說:“和你換班的那個司機,你也得囑咐囑咐。不需要他去供奉,但也別讓他亂動供奉品。”


    “知道,”薑哥把手一擺,“早和他打好招呼了,告訴他這個胖娃娃是從泰國來的外國人,渾身都是靈氣,它旁邊的東西你也別碰,也別什麽都往那地方擺。”


    深夜薑哥發短信給我,說剛到家,那手機就被他老婆搶去了,稀罕得沒法,一個勁誇他有能耐。我心裏暗笑,也不好說什麽。


    又過了幾天,在泰國的表哥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回去,他要去菲律賓談生意一個月,這段時間想把工廠交給我管理,外人還是不放心。於是我就訂了十天後去泰國的機票。


    第二天晚上,薑哥給我打電話:“老弟,有個事,想……想問問你。”


    我笑著說:“啥事啊,有事您說話。”


    薑哥說:“這個……那個要是、要是……給那個古曼童供奉了別的東西,能有啥問題不?”


    “什麽別的東西?”我把心提了起來。


    薑哥說:“香煙之類的?”


    我不高興地回答:“要是你家小孩才幾歲,你讓他抽煙,覺得他會高興不?”


    薑哥很生氣:“別提了,和我換班的那個家夥,一天到晚沒正形,你不讓他這麽幹,他非幹不可!昨天晚上我接班,才發現他把一根煙塞進古曼那個小手裏了。”


    我想了想:“告訴他以後千萬別再這樣,再給古曼多供奉點兒好吃好喝的。”


    薑哥無奈地說:“沒啥大事吧?”


    “應該沒大事,但以後要注意,”我說,“古曼童就和小孩一樣,心情陰晴不定,最好別惹著它。”


    薑哥笑了:“今天我給他買了不少東西,還許願說要是你能讓我得點兒外財,我就給你買個金手鐲,掛在你那小胖胳膊上。”我說別亂許願,到時候得的外財還不夠還願,薑哥哈哈大笑:“哪有那麽容易就得外財,我這輩子買彩票從來不中,上一次撿錢還是念高中的時候,撿了十塊錢。”


    又過了幾天,都已經淩晨兩點多鍾,手機一直在響,我都想按掉了,一看是薑哥,就知道肯定有事。接起電話,薑哥的聲音極其興奮:“老弟,我撿了個皮包!”


    我一愣:“啥皮包?”


    薑哥低聲說:“裏麵有好幾捆錢,還有錢包、護照和簽證,還有個手機呢,界麵全是英文的。剛才我拉了兩個老外,一男一女,在車上不停地吵架,吵得我煩死了。後來他們到地方下車還在吵,我就開走了,回頭朝車後座一看,就發現了這個皮包啊!”


    “這樣的話……最好交給派出所。”我說。


    薑哥說:“送回去?那我不是白撿了嗎,這也太傻了吧?”我說那包裏還有護照和簽證,你要是不還,那倆老外很可能就得睡大街,還回不去國,多麻煩。薑哥猶豫不決,說回家和老婆商量一下再說。


    我這回還真睡不著了,心想地童古曼有這麽靈驗?那我還賣什麽佛牌啊,請他十個八個地童古曼,豈不是人財兩旺?


    第二天晚上七點多鍾,薑哥在樓下按喇叭,我下樓鑽進他的汽車,一眼就看到他手腕上戴了塊嶄新的大英格。我就知道他肯定沒還皮包,薑哥興奮地低聲說:“你猜那皮包裏有多少錢?”


    “三萬?”我猜。


    薑哥嘿嘿笑:“光人民幣就四捆,每捆一萬,還有一疊外幣,我托人去銀行換,原來是德國的錢,叫什麽馬克,比人民幣還值錢呢。”


    我說不錯啊,但最好還是把皮包還回去。薑哥說:“昨晚我和你嫂子研究了半天,她說那倆老外連發票都沒要,肯定也不懂記我的車牌號,那還有啥可怕的,就讓我留著。”


    聽他的意思,看來是不想還錢了,我也不再多勸。薑哥找了一家丹東海鮮酒樓,我倆邊吃邊聊。從聊天中得知,薑哥和老婆今天到中街的幾家商場大開殺戒,他先給自己買了塊瑞士手表,他老婆又要三金:項鏈、手鐲和戒指,樂得嘴都合不上。


    吃完飯出來,在加油站把油箱補滿,薑哥說要帶我去撫順的一家洗浴中心,從沈陽開車到撫順要近兩個小時,我嫌遠,說在本地找一家洗浴就行了,但薑哥堅持要去撫順,說那家店是朋友開的,不但能打折,主要是服務好,妹子漂亮。


    客隨主便,我就同意了。在沈撫高速公路上,我問薑哥今天交班怎麽那麽晚,因為沈陽出租車的交班時間都在下午四五點鍾。薑哥說:“開白班的那個傻逼,我昨天把他給罵了。那家夥開車特別費,每次交車的時候我都得收拾半天衛生,說他也不聽,昨天還和我嘴硬。今天到了交班時間,故意拖延,說車壞了在外麵修車,等晚點兒。他媽的,跟我耍心眼,想整我?沒門!”


    我勸他和為貴,不要跟別人交惡。聊天中,我看到掛在古曼右胳膊上的那個金手鐲,就拿下來看。惦量了幾下,大概有二十幾克,五六千塊錢吧。我笑著說:“你還真還願了。”


    薑哥說:“那是,說話得算數啊!不過說實話,要是不給它買這個金手鐲,能出啥事嗎?”我笑著說不知道,但最好別做這樣的假設。


    除了金手鐲,古曼旁邊還有幾包旺仔qq糖,幾小瓶喜樂,兩板巧克力,還有一個擎天柱版的玩具貨車。我看到其中一包qq糖的封口已經被撕開,就想拿一顆嚐嚐,將包裝抓在手裏,看到qq糖裏有個藍色的方形塑料物體,掏出來一看,居然是個傑士邦的安全套,還是帶膠粒的。我立刻問薑哥怎麽回事,薑哥愣了:“怎麽有這玩意?不是我放的啊,我從來都不用安全套!”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再把那幾瓶喜樂拿下來,發現其中一瓶的封口有些奇怪,似乎被撕開然後再粘上,裏麵的液體也不是淡黃色而是純白。貼近鼻子一聞,有白酒味,連忙把封口扯掉,濃濃的白酒味彌漫整個駕駛室。


    “這裏麵是白酒啊,大哥!”我說。薑哥把車停在路邊,奪過喜樂瓶一聞,果然是白酒。他急了:“這是咋回事?”我又拿過那板巧克力,撕開包裝,裏麵放了一張印有裸體美女的色情服務卡片,滿大街發的那種。我和薑哥互相看看,薑哥一把拿過玩具貨車,左右看了看,打開貨車後廂板,一股腥臭味衝出來,薑哥伸手進去,竟然掏出一條用過的衛生巾,還帶鮮血的。


    第62章 搭車


    薑哥頓時傻了眼,我問:“你知道你在幹什麽嗎?”


    “我、這……這不是我放的!”薑哥急了。


    我很生氣:“不是你難道是我嗎?供奉品都是你買的,總不會是你那個白班司機吧?”我剛說完,薑哥臉色變了,我也猜出了什麽,薑哥馬上掏出手機打電話給那人,兩人在電話裏大吵起來。掛斷電話後,薑哥恨恨地說:“肯定是他,這個王八蛋,看明天我怎麽收拾他,操你奶奶的!”


    我把這些供奉品全都扔到公路旁邊的雜草叢裏,又駛了幾公裏,在服務站的24小時超市買了糖果、糕點和酸奶果汁,重新放在古曼身邊。折騰完已經是深夜,公路上除了路燈,就隻有偶爾經過的汽車。


    我和薑哥都沒說話,心裏各有所思,其實都是沒底,不知道地童古曼會不會生氣。汽車行駛中,麵前視野開闊,一輛車也沒有。我掏出手機想查看一下今天的短信,忽聽薑哥大叫起來,急打方向盤,汽車朝右側猛衝過去,撞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


    幸好我係了安全帶,但也被勒得胸前疼痛,駕駛室方向盤的氣囊可能出了故障,並沒有彈出,薑哥的安全帶也斷了。他被撞得鼻孔流血,方向盤頂在胸口,人也疼昏過去。我叫了半天他才醒過來,處理了鼻子的傷口,還好沒什麽大事。


    我倆忍著痛鑽出汽車查看情況,那棵有大腿根粗的樹已經被撞斷,我問薑哥:“你怎麽回事,打什麽方向盤啊?”


    “我眼前一花,看到有個小男孩正在跑著橫穿馬路,隻有不到五米遠就得撞上,我能不打方向盤嗎?”薑哥臉都白了,捂著胸口,心有餘悸地說。


    我前後左右仔細找,哪有什麽小男孩的蹤影?可薑哥一口咬定肯定看到了,不然為什麽打方向盤。我心想,如果是陰靈出現,那也是我能看到,而薑哥看不到,可現在正相反,他剛才的幻覺我卻完全沒有,這是怎麽回事?


    汽車前保險杠已經變形,左大燈也碎了一地,但好在車還能開,我心裏隱隱覺得不太吉利,就讓薑哥原路返回,今晚不去那家洗浴中心了。薑哥打電話給他開洗浴中心的朋友,那朋友卻仍然讓他把車開過去,說認識那邊4s店的人,修車全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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