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剛拎著佛牌在眼前晃來晃去,笑著說:“田七先生也學會了製作陰牌,以後是不是可以叫你阿讚七了?”我哈哈大笑。忽然方剛笑容凝固,眼睛盯著手指上戴的五毒油戒指。他旋開寶石蓋,在佛牌周圍比劃半天,對我說:“你小子這就不對了,跟我也耍花樣,就不怕我把你賣到非洲采石頭?”


    我沒明白他的意思,方剛生氣地指著五毒油戒指:“五毒油都沒變色,這佛牌根本就沒有入靈!”我笑著說不可能,當時我可是用五毒油項鏈試驗過的,為了讓他相信,我把項鏈摘下來,將項墜貼在佛牌上,頓時傻了眼。


    項墜內的五毒油完全沒變顏色。


    我怕看花眼,又試驗了幾次,方剛找出一條陰牌扔給我做試驗品,項墜的油很快變成深灰,看來五毒油沒問題,那就是這條賓靈的問題了。我撓著腦袋:“這、這是怎麽回事?難道佛牌中的陰靈自己跑出去了?”


    第35章 貴州怪事


    方剛冷笑:“你以為陰靈是哈巴狗,想出去就出去跑一圈,那樣的話誰還花錢請陰牌來戴?”我上下打量著這條賓靈陰牌,怎麽也想不明白原因。不管怎麽說,這條佛牌我還是給了方剛,讓他自行處理,方剛說為了懲罰我騙他,賣這條佛牌得來的錢我就不要想了,全都歸他。我氣得半死,但也不好說什麽,畢竟理虧。


    過了大概半個月,王嬌忽然在qq上跟我聊天,這讓我很意外。為了避免誤會,除特殊情況之外,我已經很少和她聊天,不管qq還是手機,生怕孫喜財吃醋。可這次王嬌主動找我留言:“哥,我想和喜財分手,自己一個人經營佛牌店,還像以前那樣幫你開店,利潤平分,你看我能行嗎?”


    我很奇怪,回複說你又和他吵架了吧?她說不是,說孫喜財有很多缺點,但看在他還有優點的麵子上一直容忍,可現在這些優點也沒了,就不想再和他處下去。我問是什麽優點沒了?王嬌打字也吞吞吐吐:“哥,不怕你笑話,喜財在那方麵的能力特別強,所以我一直離不開他。可最近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早上起來得先咳半天。最關鍵的是,他那方麵也不行了,以前和我天天都……都有,現在十天八天才有一次,倒是挺主動,可每次都半路熄火,好像一口氣沒上來,隨時都能累死似的。”


    我在心裏暗笑,這種事都和我說,我這表妹還真夠可以的。就勸她不要亂想,男人不是鐵打的,和汽車一樣,不能光知道開,也得注意維護才行。建議你們禁欲一兩個月,讓他適當吃點天然補品,再多加鍛煉,好好將養將養。


    晚上我睡在房間裏,覺得心發慌,像餓了一天沒吃飯似的。迷迷糊糊中聽到有人敲我臥室的房門,心想難道是表哥找我?可都這麽晚了,他能有什麽事?我在表哥家住了幾年,晚上睡覺從來都是不鎖門的,因為沒必要,整棟三層小樓隻有我和表哥一家人,而樓下大鐵門緊鎖,誰也進不來。我想從床上爬起來,但身體就是動不了,好像累得不行,全身上下隻有眼睛能睜開一條細縫。


    門慢慢開了,一個黑影慢慢走進屋,站到我床前,我想伸出手讓他拉我,但身體絲毫動彈不動。我喘氣加重,像被施過全身麻醉剛蘇醒似的。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我在塔裏等你……我在塔裏……等你……”


    黑影慢慢轉身出了房間,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猛然坐起來,大口喘氣,渾身全是冷汗。屋裏安靜得死一般,隻有石英鍾的擦擦聲響。


    幾天後,我在曼穀某著名寺廟裏請了幾條佛牌,剛出廟門,就接到孫喜財打來的電話:“田哥,我這有個生意,客戶開價挺高,但很麻煩,我是整不了啦,你有興趣沒?”


    我笑了:“隻要有錢賺,就千萬別嫌麻煩。再說了,解降頭和下降頭的活我都能搞定,還有什麽錢不好賺?具體是什麽情況?”


    孫喜財說:“我讓客戶直接聯係你吧,要是能成,賺的錢咱們再分,咋樣?”我說沒問題,視難易程度,事成之後至少分你兩成以上。


    回到表哥家不久,我就接到一個從貴州畢節打來的號碼,是個男人的聲音:“您是田七先生嗎?我叫王宏,是孫喜財介紹我給您打電話,他說您認識不少東南亞的修法師父,是嗎?”我說當然,王宏焦急地說:“太好了,您救救我們全村人吧!”


    我告訴他別急,有話慢慢說。


    王宏說:“我是貴州畢節人,在當地開一家婚姻介紹所,專門保媒拉線。大概四個月前,有個雲南女人到這裏遊玩,路過我的婚介所就進來看,說自己是雲南貢山人,想找對象。我就給她介紹了一個畢節某縣村的男人,兩人很談得來,見過幾麵之後,那女人提出想去男方家看看,沒想到一去就住下不走了,兩人開始正式過日子。可誰也想不到,那女人的脾氣和行為特別古怪,家人都不喜歡她,有時吵起架來,男方在氣頭上就會罵她幾句。女人懷恨在心,不到半個月,男方家裏的幾口人陸續生病,那女人自稱懂醫術,配了藥讓男方家人喝,果然喝下去就有緩解,可沒多久又再犯,必須還得喝女人配的藥才行,跟上了毒癮似的。”


    我忍不住插嘴:“恐怕不是毒癮,而是什麽邪術吧?”


    “田先生,您真是內行,一眼就看出來了!”王宏激動地說,“男方家人也這麽懷疑,就問女人怎麽回事,咱們村民風淳樸,整個村都像一家人似的,所以村民都過來質問,可女人死活不說,男方家人一怒之下就打了她幾巴掌。女人也不生氣,沒過多久,村裏又有人得了怪病,什麽症狀都有,爛手爛腳的,滿地打滾的,精神失常的,醫院民查不出病因,隻有那女人配的藥才管用。”


    我問:“死過幾個人?”


    王宏說:“還真沒有因為怪病死人的,那女人好像是在故意折磨村民,到快死的時候才給喝藥,所以沒出過人命。”


    我又問:“你們沒報警嗎,或者找苗族懂蠱術的高人去看看?”


    王宏歎氣道:“畢竟沒死過人,警察也查不出證據,我們村太偏僻,警車從鄉派出所開到村裏得兩個多小時,全是難走的盤山道,隻能慢慢開,所以時間一長也沒人管了。村民開始也懷疑這女人會下蠱,可能是用村民練蠱呢,就湊錢從外麵請了苗族師父來看。可奇怪的是,一連請了三位師父,都是看到村民發病的症狀之後扭頭就走,說根本不是中蠱,他們解決不了。”


    聽了王宏的講述,我也覺得奇怪,如果不是中了毒蠱,那又是什麽?我想了想,說:“你去聯係縣裏或市裏的電視台,讓他們去采訪加曝光,這不也是條路嗎?”


    王宏說:“試過了,費了好大勁,畢節電視台的兩名記者才答應來看看。結果在盤山路上遇到大雨,山體滑坡,采訪車差點兒被活埋。從那以後再也沒有記者願來,都說那村子裏有邪,誰也不去。”


    我心想那隻是湊巧吧,不過也夠倒黴的。王宏聲音哽咽:“田先生,我也是那村子走出來的,我們村特別窮,為了治怪病,大家已經花了不少錢,但還是沒效果。您要是能解決這件事,村裏二百多戶人家願意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賣了,湊出十萬塊錢當您的辛苦費,一定得幫幫我們呐!”


    這讓我感到非常為難,中國貧富差距大,兩百來戶人平均每戶出不到五百塊錢,居然要把所有家產全都變賣,這是有多窮。可十萬塊錢也是個大誘惑,當時沈陽市商品房每平米不到三千,這筆錢都能買一套單間了,所以我又動了心。


    我猶豫的時候,王宏又說:“田先生,您不要為難,如果方便的話,最好能來我們村看看情況。從沈陽到畢節是挺遠的,無論飛機還是火車,路費由我們出,您看行嗎?您這不光是解決問題,而是積德行善,是救我們全村人的命啊!”


    以前也有不少次這種事,先去了解情況,就算不成也當旅遊了。可我身在泰國,光來回機票就得幾千塊,而且還是貴州畢節的一個偏僻山村,從縣城開車進去居然都要兩個小時,這地方有什麽可遊?要是活沒接成,還把自己累個半死,不值當,所以我拒絕了。


    第36章 怪病


    王宏表示很遺憾,把電話掛斷後,我腦子裏始終有十捆紮得整整齊齊的人民幣在晃來晃去,心有不甘,於是給方剛打去電話,把情況說了。沒想到這老哥劈頭蓋臉就是一通臭訓:“你是不是在沈陽待得太久,腦子也壞掉了?送上門的十萬塊錢都不賺?你怕累不願去是吧,好,把地址給我,我去,大不了事成之後分你點錢就是。”


    我立刻表示反對,這麽肥的生意怎麽能拱手相讓?不合規矩啊。方剛很生氣:“去又嫌累,不去又不甘心,你這種人做生意居然也能賺錢,真是老天不長眼!”在方剛的連訓帶勸之下,我決定還是去跑一趟,辛苦就辛苦點兒,大不了當減肥了。最後方剛告誡我,人生地不熟,去的時候注意安全,留個心眼,多搜集物證,有不懂的一定要打電話給他。


    我回電話給王宏,告訴他去看看可以,但路途遙遠,機票得他幫我訂好。王宏非常高興,連忙答應下來,雙方約定好三天後在畢節市火車站碰麵。從曼穀先飛到廣州,再轉機貴陽,畢節那時還沒建機場,火車站離市區也挺遠。王宏很守時,我從火車站出來時,他的車已經在站外等我。這人又高又瘦,看上去一臉的精明,寒喧之後先開車到了市內他開的那家婚介所,隨後很痛快地給我報銷了飛機和火車票。


    吃過飯後,王宏說:“田先生,咱們現在就出發吧,先到縣裏,再到鎮鄉,怎麽也得四個小時的車程,下午五點之前就能到村裏。”就這樣,我坐在副駕駛,和王宏駛車前往那個我到現在還不知道名字的村子。從市區到縣鎮路還是比較好走,但從鄉往村就難了,我頭一次看到盤山路,左側全是山,右側真叫陡峭,坐在副駕駛的我一探頭就能看到懸崖,而且路麵又窄又不平,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宏笑著說:“不用擔心,這條路我已經開過幾百次,隻要不是刹車失靈,就沒事。”他這麽一說,我更害怕了。


    山一座接著一座,也不知道翻了多少座山,我心想當年修這些盤山路的人真是英雄。王宏並沒忽悠我,從鄉裏到這個村子,足足開了兩小時零十分鍾的盤山路。這座村莊就藏在這些連綿不絕的大山中。村莊處在一個山坳裏,奇怪的是,村口居然有道石門,底部有滑道,石門旁邊的山丘上蹲著一個男人,抽著煙袋,像是個放哨的。王宏按了幾下喇叭,男人朝門內下方揮了揮手,石門慢慢打開,汽車這才駛過去。


    我回頭朝車外看,見兩個中年男人共同扳著石門背後的木杠,用來開關石門,等汽車駛進去之後,兩人又用力把石門關上,插好木杠。


    進村後一路塵土飛揚,很多地方根本沒有路,又窄又陡,連轟幾次油門才勉強爬上爬下。偶爾能看到穿著破舊衣服的男孩女孩牽牛而過,那衣服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而就是麻袋,上麵全是灰土。


    房子基本是磚房外麵刷灰,很多牆壁上還塗著很多“忠於毛主席就是忠於……”、“土地改革好”之類的殘缺標語。整個村莊最多的顏色隻有兩種,綠和灰,綠是草木,灰就是房屋了。不時看到有一些人用扁擔挑著水桶經過,王宏說:“村裏的井水不夠用,他們就隻好去鄰村借水吃。鄰村人多,我們去了隻能排在後麵,有時候一排就是兩三個小時。”


    我問:“可以晚上去取水啊!”


    王宏搖搖頭:“不行,這村裏晚上任何人都不許出門。”


    我很疑惑:“為什麽?難道晚上還有人攔路搶劫?”


    王宏失笑道:“這村子是全縣最窮的,值錢東西隻有村民肚子裏的心肝腎,哪有錢可搶?”我追問那為什麽晚上不讓出門?王宏的回答躲躲閃閃,說村裏不太幹淨,晚上有東西出來晃,碰到就不好了。


    我立刻來了興趣,剛要再問什麽,透過玻璃窗看到路邊躺著一個男人,上半身赤裸,下穿一條又髒又破的褲子,不停地發出痛苦的呻吟。身上起了很多大膿泡,有的還往外流黃水,同時我聞到了一股濃烈的臭味,就像夏天的屋裏堆了幾百隻死老鼠似的。


    旁邊有個女人蹲在地上,用一個瓢把小鐵桶中的水舀出來往男人身上慢慢澆著。我胃裏一陣翻騰,要不是這一年多在泰國看到過烤嬰屍、在阿讚師父家裏聞過血肉甕的味,估計當時就得吐出來。那股惡臭絕對是提神醒腦,估計三天三夜沒睡覺的人,聞了也得精神。


    “這、這人怎麽了?什麽味這麽臭?”我捂著鼻子。


    王宏苦笑:“這是那些怪病中的一種症狀,身上起爛瘡,怎麽治也不好,而且臭得要死,所以他隻能躺在下風頭,不然全村人都得吐。”車又開了一陣,緩緩停在村裏,兩個老婆婆慢慢走過來,上下打量著我。王宏走過去和老太婆們聊天,邊聊邊指著我,用的是畢節當地土話,聽上去和四川話很接近,但也比較難懂。兩個老太太高興地朝村裏四下揮手,還高聲說著什麽,不多時,十幾名村民從各個方向圍過來,對著我指指點點。


    有個大概七十幾歲的老頭在幾名男村民的跟隨下來到我麵前,一邊點頭一邊對我說著什麽。畢節話實在難懂,我隻能聽懂不到兩成,大意是歡迎我來。


    王宏說:“這是村裏說話最有份量的人,姓洪,你就叫他洪大爺吧。”我和洪大爺握了手,王宏低聲和洪大爺說了幾句話,洪大爺連連點頭,最後把手一揮,一名婦女跨著小竹籃走過來,籃子裏是個廣口瓦罐,她用一個小碗從罐裏舀了半碗水,雙手捧著遞給我,麵帶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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