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轉身就要走,我哎了一聲,“我明天有事需要去處理,上午沒辦法去找你。”


    他拉開那輛保時捷的車門回頭看向我:“那就下午,兩點,我等你。”


    “哎……”


    看著他的車,我咬咬牙還是走了過去,“你為什麽要來這個小區……”


    卓景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掙紮,隨即蹙緊眉頭看向我:“你是一直住在這裏嗎。”


    “不是,我隻是出遠門了,之後,回來借住……”


    “哦。”


    他眼裏的落寞一閃而過:“不知道,本能,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喜歡來這裏,我忘掉的人,以前是住在這裏,對吧。”


    “我……”


    他抬起手,好似不想聽我多說,這一刻,我倒是清楚的看見了他戴著的戒指,心口再次抽搐,居然……是我跟他的情侶對戒?!怎麽可能啊,是同款吧。


    “我知道她死了。”


    “啊?”


    我顫著音看向卓景:“誰死了?”


    卓景的成熟在於他的情緒我很難猜測,都隻是一瞬的,之後,又會被他壓住,滿是深沉:“她死了,所以我才會忘了她,否則,我怎麽會找不到,家人,為什麽不敢提。”


    說完,他直接坐進車裏,降下車窗眼裏有些探究的看向我:“我這個人不喜歡糾結,記憶空白是我的事情,我不會相信任何人給我的答案,但我很高興在這裏見到你,馬嬌龍。”


    高興嗎,用沒什麽感情的語氣說出這三個字我怎麽那麽別扭。


    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車越開越遠,心裏發空的同時也滿是疑惑,聰明的人自然隻相信自己尋找的真相,卓景亦然,他說心情不好到這裏是本能,說我跟他的記憶空白有關聯,但為何會篤定那個本來在他空白記憶裏的我……死了?!!


    垂下眼,我看向自己的拖鞋,腦子裏一遍一遍的過濾著卓景剛剛的一點一滴,他為什麽還要見我,是還要從我這兒探究什麽嗎……若是這樣的話,不就意味著,我還要再次跟他接觸相處嗎。


    回身,我長呼出一口氣向樓道裏走去,心裏隱隱的疼,手附上去:“馬嬌龍,你怎麽了啊,這樣失控下去,再見麵要怎麽辦啊……”


    停住腳,我想聽聽我自己的心意,關於道行上的事情,我想通開悟了,但是感情,我不見麵真的不知道自己還會這麽掙紮痛苦,師父說讓我遵循本心,但我本心究竟是什麽樣啊!


    轉回頭,我看著卓景剛剛車停的空位,嘴裏默默的吐出兩個字:“占有。”


    忽然就明白了,我之所以再見到卓景時彷徨,糾結,就是因為我想占有,一段情,當有想要占有一個人的念頭時就會變得痛苦扭曲,就像我剛剛,我明明很清楚的知道卓景把我忘了,但內心深處,還是有那麽一絲的期待,希望他沒忘了我,這種心情是矛盾的沒法解釋的。


    簡單來講,就是卓景是活在當下,而我卻在見到他的一刻就沉浸在過去的情景中無法自拔,所以,我才哭個像個傻子,我是在期待他仍舊愛我嗎,但這種期待就是扭曲的啊,我不可能讓卓景回頭,難不成還把這種艱難的選擇拋給他嗎!


    我是陰陽人,現在已經天下皆知了……


    閉上眼,我再次做了個深呼吸,一切都應該往前走了,我明白自己要怎麽做了,我愛他,很愛,但愛不是占有,就是程白澤一開始告訴我的密碼前兩位……陪伴。


    我的再次出現應當作為他的陪伴支持者出現的,我會默默的支持他,幫助他,如果可以,我可以做他的朋友,這樣,我們之間就不存在什麽分開不分開,我也可以一直看著他,麵對他也不需要緊張,再也不用遮掩,全身都輕鬆了,真想仰天長嘯一聲,我終於想明白了!


    鼻尖兒忽然發癢,睜開眼,猛地對上了跟我隻有一兩寸距離的死魚眼白,本能的媽呀一聲,連退了兩步:“你要親我啊!!!”


    宗寶伸著脖子仔細的看著我,表情依舊木訥呆滯:“我不是做夢?”


    說著,還沒等我應聲,上來就掐我的臉:“疼不疼?疼不疼?!“


    “你大爺的!!“


    我推開他的同時一腳踹上他的屁股,:“當然疼了!你怎麽不掐你自己啊!!”


    宗寶卻呆呆的看著我,手上拎著的水果袋子一送,橙子灑落一地,嘴巴一咧,像個三四歲孩子似得哭了:“兩年沒人這麽踹過我了……”


    我卻笑了,彎腰撿起那些橙子看向他:“你給我憋回去!我都回來了你還哭!”


    宗寶吸了吸鼻子看著我拎著水果袋的手,不敢相信的開口:“你手好了?”


    我嘴角噙著笑看著他:“好了。“


    剛才哭的太多了,心裏感觸但液體缺乏了。


    宗寶用力的擦了一把眼角的淚,仔細的看了看我的臉:“道行呢。”


    我努力的把剛才看見卓景的心緒拋在腦後,動動右手笑了兩聲:“當然,我回來了,它們自然也回來了……來宗寶,抱抱。”


    宗寶卻站著沒動,好似發愣的看著我兩三秒後抬腳直接往回走了!


    “哎!!”


    我急了,幾步追過去拉住他的胳膊:“你要幹嘛啊!我回來了你不高興!?”


    “我不高興!”


    宗寶甩開我的胳膊,滿眼委屈的看向我:“你肯定是為了小師回來的!憑什麽他一打電話就通了我怎麽打都打不通!”


    我笑了:“我是因為小師的事情,但也不是全部啊,我好了,自然要回來處理更重要的事情了,你說對不對?”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村裏沒信號,出來還沒信號嗎!”


    “這個你就是冤枉我了,我一進門看見屋子裏那麽幹淨就給你打電話了,但是你沒接,手機就沒電了。”


    說著,我拉了拉他的手:“好了,我坐了兩天的車,特別的髒,我就想洗完澡再見你們,而且,我知道你晚上一定會來的,給我關窗戶對不對?唉,都擦得很亮呢,辛苦啦。”


    “這是什麽啊。”


    我握著宗寶的手裏還夾著那張卓景的名片,宗寶拿過去看了一看,不禁皺眉:“你見到卓景了?”


    垂下眼,我嗯了一聲:“他好像經常過來……”


    宗寶好像知道卓景會過來一樣,語氣也沒覺得驚訝:“那你們聊什麽了。”


    我搓了搓額頭:“沒聊什麽,就是,他以為我死了,不是,他不知道我就是……哎,我說不明白……走吧,先上樓吧。”


    宗寶點了一下頭,好似對我的這個反應很了然:“我跟肖天的關係還不錯,經常會一起吃飯,卓景的事,我知道一些,他的確是調查你了,當然,卓景查出來的所有資料都顯示,你的陰陽師功績跟陰陽人的身份都是放大的,聽肖天的意思,就是在卓景的眼裏,你現在應該就是個很知名的……雙性人陰陽師。”


    雙性人陰陽師?


    宗寶能說出雙性人這三個字顯然不是為了刺激我,隻是婉轉的提醒我目前在卓景心裏的定義,不過,這也間接的讓我明白了,明白了卓景為什麽能咬定他覺得記憶中很重要的那個人隻是跟我有關而不是我。


    “我懂了。”


    我點了點頭,:“難怪他說他空白的記憶跟我有關,因為現在的他,一定不會相信他很曾經愛的,是個陰陽人,這是硬傷。”


    這就解開了卓景對我說的話以及我所有的疑惑了,卓景當初對我的愛本身就是在自我鬥爭,妥協,愛雖然沒有雜質,但讓他接受我的身體,這是個很漫長的過程,也是我跟他所有痛苦的根源,現在卓景忘了,他或許會覺得自己受過情傷,但打死他,他也想不到自己愛的是陰陽人的。


    第632章我的事


    ……


    我在卓景的記憶裏是被抹去並且特意叮囑不許提及的,但是卓景在我腦子裏貌似空白的兩年,卻是由宗寶的嘴裏在慢慢的闡述,他不否認他跟肖天的關係一開始是他故意接近的,站在我最親近朋友的角度,他覺得我在這段感情中吃了大虧。雖然我不讓他跟卓景講我的事兒,但是他必須時刻了解卓景的動態。


    “兩年前你還在住院,那時候你不是說卓景會忘了你嗎。除了卓景他媽,肖天講他們都不信,但是等卓景一醒來,肖天趁著別人不在。曾給卓景看過拷貝下來的你得新聞,但是他什麽反應都沒有。


    醫生也診斷出什麽選擇性失憶,關於你的事情還有為了你做的事情都記不得了,故意去想的話,頭就會疼,他想見我一次,但我沒去,他也就沒在讓肖天找我,肖天說,他一開始不停的詢問周圍的人,但後來就誰也不相信了,隻是自己去查。”


    屋子裏很安靜,三妹兒也一聲不吱,我坐在沙發上看著宗寶:“那是怎麽查到我的。”


    宗寶歎了一口氣:“你出院前卓景才出院的,聽說卓景他媽媽找了一些人去他的房子裏把你的什麽海報都給撤了。但唯獨有一個保險櫃,他媽媽怕打開後卓景怪罪,就沒動,結果,卓景出院回家,過了好久,卓景想要打開那個保險櫃,但他自己也忘了密碼了,他忘了,就肯定跟你有關,開保險櫃的人還是肖天去找的。結果打開一看,除了一些文件,還有一本雜誌,兩枚戒指,以及,一張照片……”


    我怔了怔:“照片?誰的……”


    “你跟他的。”


    “不可能,我撕了的啊!”


    宗寶點了一下頭:“肖天說,看見的,就是粘好的照片,很小的一張,好像是即拍相機拍的,你那天還戴的是假發,都把臉遮住了,所以卓景篤定。自己忘了的那個女人,就是照片上的,長發,叫的名字,是跟鑽戒後的字母差不多的。”


    那是我們唯一一張照片,那天我還特意戴了一頂假發,為了讓自己看起來女人一點,想不到,現如今卻起了這個效果,應該萬幸吧,不然,忘了一切的卓景該怎麽麵對自己曾深愛一個陰陽人的事實?


    “字母是mjl,馬嬌龍,他因為這個查我的嗎……”


    宗寶搖了一下頭:“鑽戒後的字母他查過,但那個設計師說他當年給的也就是字母,名字他不知道,但是雜誌的封麵是你,他看了那本雜誌,自然就調查你了,再加上還說在醫院見過你,你的反應不正常,這麽一縷,卓景就扯出了很多的事情。”


    “什麽事?”


    “你的幾件大事,你曾經上過香港周刊,他查出那則新聞後去找的李先生,顯然他媽媽打過招呼的,李先生不否認你幫了他大忙,但是沒說你跟他當時發生的事兒。”


    我沒應聲,聽著宗寶繼續開口:“第二件事兒,就是在泰國,他說他應該去參加南先生的葬禮的,但是卻在賬戶上挪用了快一千萬的人民幣,這麽多錢他自己不知道花哪裏投資什麽了,你覺得他會不查嗎,結果就是他發現自己這筆錢是用在你身上的,他能不疑惑嗎。”


    “而最重要的一件事兒就是,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給你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是贈予的,他是商人,他自然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把自己的資產平白無故的給別人,而且,我聽肖天講,在你回來之前,卓景一直在翻查你之前的新聞……別的,他具體怎麽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有些壓抑,是啊,他為我做了那麽多的事情,我豈能消失的幹幹淨淨?


    “他……結婚了吧。”


    “結婚?”


    宗寶愣了一下,“他跟誰結啊,那個姓容得?!“


    話一出口,宗寶就意識到了什麽,趕忙看向三妹兒:“我不是說你啊,我說的是那個披著羊皮的狼。“


    三妹兒擺擺手,“沒關係,我現在是三妹兒了,你的意思是,卓總不喜歡那個容丹楓是嗎。“


    “豈止是不喜歡!“


    宗寶挑著高音說完,自己就又清了一下喉嚨,眼皮夾著看了我一眼:“聽肖天說,那個假容丹楓不是讓卓景一絲半點的反感,一開始還有人跟卓景說容丹楓是他的女朋友,但卓景隻是忘了嬌龍他又不傻,他跟肖天說他很清楚跟容丹楓隻是合作關係,他不會娶她的,但這裏麵還有些複雜的事情,肖天也不明白,就說卓景周旋這個關係很累,但是外界現在還是把容丹楓歸為卓景的女朋友的,之前鬧騰過一陣要訂婚,現在也沒動靜了。”


    我好像懂了:“你的意思是,卓景一直沒跟外界否認他跟容丹楓的關係?”


    宗寶點頭:“沒有。”


    “蔣美媛沒有施壓嗎……”


    宗寶撓撓頭:“我沒咋問過肖天卓景他媽的事兒,就是知道他媽媽身體現在特別的不好,好像都不怎麽出門,在家養病。”


    三妹兒卻急了:“這都不是重點啊,我想知道的是,卓總有沒有孩子,宗寶啊,卓總跟那個容丹楓生孩子了嗎!”


    “孩子?”


    宗寶懵了一下看向她:“什麽孩子啊,容丹楓懷孕了?不能把,前兩個月我跟肖天一起喝酒吃飯他也沒說啊,他就說,卓景跟容丹楓的關係複雜,但是卓景也不會跟他說,他也不知道具體什麽情況。”嗎史叼弟。


    “再不知道,他作為貼身助理,卓景有沒有兒子這事兒他肯定知道啊!”


    “沒有,肯定沒有!”


    宗寶擺手:“有了的話,肖天就跟我講了,再說了,誰生的啊,那個容丹楓每個月都上新聞,招搖的不行,她要是懷孕了那不早就被拍出來做文章了,從哪聽說的卓景有兒子啊。”


    三妹兒笑了:“你看!嬌龍!我就說卓景不會跟誰生孩子的吧!不喜歡的女人他怎麽會睡啊!他……”


    “嗯哼!”


    宗寶清了一下嗓子看向三妹兒:“那個……我雖然知道你是什麽情況,但是你說話稍微注意點,我看個小孩兒說這些我不太適應。”


    三妹兒笑的滿眼無奈:“慢慢就適應了啊!反正我心情好了!他沒兒子還單身就行!嬌龍!這說明我沒看錯他的為人啊!!”


    我坐在那裏卻沒什麽反應,看著三妹兒一副心情大好的模樣蹦蹦跳跳的給我們弄什麽水果沙拉去了。


    宗寶往我的身邊湊了湊,小聲的道:“嬌龍,我知道你現在都回來了,肯定是要去找那個黑巫師,但現在容丹楓在外界還是卓景名義上的女朋友,容氏跟卓氏有些關係在裏麵,在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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