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看著我沒在應聲,我能捕捉到他眼裏的那絲懷疑,我想原因之一是我年輕,之二是我也穿著病號服,正常人會想,你既然說的頭頭是道的怎麽還會讓自己住院呢,哎,我也沒解釋不能給自己看的悲劇,當然了,他們之所以能帶著我去看他們的女兒,並不是因為多信我,很顯然,這對夫妻已經焦心的沒那個心情去看電視,自然也不認識我是誰,此行純粹是符合了病急亂投醫的心態,他們想試試而已,我又沒先開口要錢,不疼不癢的,他們當然願意試試了。


    這是我研究出來的人的正常心理,要是我站在這對夫妻的立場上,我想我也會這樣的想的,陰陽師麽,玄玄乎乎的,騙子有那麽多,誰能保證自己遇到的都是貴人,命中率也許比中彩票還要低吧,隻是,這對夫妻大概也猜不到,自己其實運氣蠻好的,還真有我這種上趕子的餡餅。


    是樓上的腫瘤科,女人對我明顯比男人的警惕性要低,所以出電梯後她一直在跟我念叨她女兒的病情,他們是外地人,女兒本來上初中住校都好好的,忽然有一天就開始吐,然後肚子就變大,老師就給他們來電話說了這個情況,這事兒在學校鬧騰的還挺難看的,都以為她女兒是懷孕了,她們夫妻倆去學校後看到女兒瘦的不成人樣,肚子大的非常明顯,就一直逼問誰幹的這事兒,他們女兒就很委屈,稱自己沒有早戀,之後就去醫院檢查,醫生很震驚,說肚子都是囊腫,多的已經如同籃球那麽大,壓迫心肺,所以那邊看不了,就隻能帶到市裏來做手術了。


    事情傳到了他們女兒的學校裏自然是真相大白,學校的老師還組織同學們捐款給她治病,一開始手術很成功,她還回去又繼續念書了,但是沒過多久,就又開始發燒,吐,然後肚子又開始長,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進入了一個反反複複的死循環裏,先是巨額的醫藥費壓得這個家庭喘不過氣來,其次就是遭罪的女孩兒了,連醫生都說沒辦法再開刀讓他們放棄了,再加上最近女孩子又開始有發燒的征兆,男人就開始有放棄的想法了,剩下的,就是我在電梯裏聽到的話了。


    我表情有些嚴肅,聽著也沒應聲,直到走到走廊裏麵,才有些驚訝的看向女人:“嫂子,不是住普通的病房嗎。”


    單間,這一天的開銷不小吧,治病都這麽費勁了,還住單間病房,不過,到是給我省事兒了。


    女人一臉無奈的看著我:“我們也不想住這兒啊,住不起啊,但是住普通的病房人家怕我女兒這個傳染,再加上我女兒隔三差五的發燒嘔吐折騰,醫院也沒法確診,所以就給我們安排到這來了,別的病號也需要休息啊,人家一投訴,醫生也沒辦法啊,這還給我們減免了很多費用了,但……哎……我們兩口子是真不知道咋辦了……”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沒在言語,直到走進了病房,躺著的小姑娘還是讓我吃了一驚,臉色蠟黃,腮幫子凹陷,瘦的就剩個骨頭架子了,但是她的肚子卻是高高的隆起的,用肚大如籮來形容是最合適不過,女人看著我張了張嘴:“醫生說這次的還不光是有囊腫,還有腹水,撐著肚子像要炸了似得,哎呀,我們看著都遭罪啊。”


    女孩兒聽見聲音睜眼,看著女人輕聲的叫了一聲:“媽……我燒退了嗎……”亞叨廳扛。


    “哎!”女人連聲的應著,上前摸了摸她的額頭:“月兒啊,退了啊,燒退了。”說著,嘴唇用力的憋著,努力的吸了吸鼻子:“休息吧啊,孫醫生說了,你得休息,沒事兒的,這次看好了就徹底好了。”


    女孩兒艱難的牽了牽嘴角:“媽,我肚子是不是還在長啊,什麽時候給我做手術,我上不來氣兒。”


    “明兒個,明個就給你安排手術了啊,沒事兒了,放心吧,有媽在,啥事兒都不帶有的。”


    女孩兒點了點頭,眼睛一側看見了我:“他是……”


    “哦,這是住在別的病房的,以前見過你,特意來看你的!”她媽媽連聲的介紹著,我走上前,握了握女孩兒紮著吊針的手,“小妹妹,放心吧,你會沒事的。”


    “大哥哥……你手好熱啊。”


    她看著我有些虛弱的張口:“真的好熱……我好像能上的來氣兒了。”


    我笑了:“那是說明你要好了,別擔心,啊,睡吧。”


    她聽話的閉上眼睛,“大哥哥,你千萬別鬆手啊……”


    一旁站著的男人有些疑惑的走到我的身旁:“這是……”


    我‘噓’了一聲,示意他先不要說話,等了一會兒,感覺小姑娘漸漸的睡熟了,才看向男人小聲的道:“你被電死的妹妹走的日子還記得嗎。”


    男人點了點頭:“記著,就是快要過年的時候,她走沒兩天就過年了,那是我家最難受的一個年。”


    我明白了:“年紀是不是跟你女兒現在一樣。”


    男人繼續點頭:“是。”


    那就齊活了,我起身看向他:“你妹子是哪天走的,你女兒也就能挺到哪天。”


    他媳婦兒隨即就睜大眼:“那這也沒倆月就要過年了啊,這我家月兒啊……”


    “先別激動,我說了能幫就能幫的,還有時間可以彌補。”說著,我看向男人:“你妹妹叫什麽,小名告訴我就行。”


    男人張了張嘴:“家裏人叫她曉紅,因為她喜歡紅色,走的時候,其實跟你說的是一樣的,穿著一身紅色的棉襖。”


    我繼續點頭,直接抬起手放到他的肩膀上,眼睛直看著男人的脖子一側,我知道那個曉紅也在看我:“曉紅,我現在跟你好說好商量,這是你侄女兒,你不能碰,我知道你不好走,但你動自己家裏人,去下麵我也不會讓你好過的,現在馬上離開,到日子了,我會給你想辦法送你托生的。”


    那兩口子有些驚詫的看著我,誰也沒敢多言語,我眼睛直看著男人的肩膀,語氣卻強硬起來:“還不走?是不是想讓我不客氣,打聽打聽我是誰,別逼得我讓你連鬼都沒得做!!”


    男人的身體卻忽然抖了起來,看著我不停的哭,整個就是一個小姑娘在你的麵前抽抽搭搭:“我也不想,我也不想,但我太幸苦了,都欺負我,他們都說我是外來的,都欺負我啊……”


    “你咋的了……”


    女人嚇到了,看著她的老公一臉驚恐,我手掌卻登時一麻,直接拍向男人的頭頂:“滾!!!”


    有時候他們是委屈,但是上了人身,就姑息不得了,對髒東西,我事後可以找補,畢竟死人的路還是需要活人安排,但是人要是被磨的神神叨叨得了癔症了,那就不好治療了。


    男人的身體登時一晃,雙腿重重的跪倒地上,頭耷拉著,幕地,身體軟軟的躺到在了地上,女人大驚,一邊攙著男人一邊聲音發顫的看向我:“這是咋的了啊,他剛才是咋的了,可別嚇我啊,這不會是有啥事兒吧。”


    “上身了,沒事兒的,時間不長,這就醒了。”


    話音剛落,男人就有反應了,有些發懵的看了看女人:“我咋趟地上了。”


    女人哭著看向他:“不知道啊,你剛才忽然就哭了,就說是自己被欺負,還是個挺細的聲音,嚇死我了……”


    “是你妹子。”


    我站在一旁張口,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她不應該入祖墳的,女孩子本來就是外姓,再加上她是橫死的,又沒做什麽積德建功的大事兒,應該是外鬼了,跟祖宗合葬在一起,實為不敬,死的本就委屈,再在下麵被天天謾罵,她想不哭都不行了。”


    第512章威力


    男人聽著我的話表情仍舊是呆愣著的,隨後就求證一般的看向他的老婆:“我剛才真的哭了?”


    他老婆連連的點頭:“哭了,你自己摸摸你自己的臉,還有眼淚呢,我進門時就隻是知道你小妹死好幾年了,也不知道她啥樣。不過你剛才哭的就像個小丫頭似得,還是這個……”


    “馬嬌龍。”


    “喔喔,馬嬌龍,馬先生罵了一聲才好的。”


    “罵了一聲,罵什麽了。”


    “就是,滾……然後,你就倒下來了。”


    男人這才抬起眼看了看我:“真有鬼上身這事兒?”


    我輕吐出一口氣:“你可以站起來活動一下,看看你的肩膀是不是輕鬆一點兒了。”亞大畝巴。


    男人試探的看著我,撐著胳膊站起來,有些畏手畏腳的活動了一下:“是,是輕了很多……”


    正說著,護士從門外直接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個記錄夾還有個便攜式的紅外線體溫計。“月兒,測體溫了哦。”


    男人的老婆隨即點頭:“哦哦,好,測吧,一直還燒著呢。”


    護士沒說什麽話,低頭在記錄本上寫著什麽走到小女孩兒床前,隨著‘滴’的一聲響起,她看了一眼後表情微微的有些驚訝:“退燒了。”


    “啊?退燒了!?”


    女人有些不敢相信。趕緊湊上前去看,眼睛登時又紅了紅:“退了,退了,是,是37。老何。你快看啊,是三十七啊!!”


    護士有些不敢相信,直接抬手又滴了一聲,自己也有些驚訝的樣子,看向女人:“真的退了,一定要維持住了!!”


    “哎哎,好,我們知道,我們知道。”女人忙不迭的點頭。對著護士不停的說著謝謝,護士這才抬起眼,:“這是我的工作,月兒能退燒我們就放心了,你們也別……哎,那不是……”


    說著,護士的眼睛直直的看向了我:“馬嬌龍?”


    “你們認識啊。”男人看了看我,又看向護士,臉上的驚訝就沒有下去過。


    “我當然知道他了,昨天我還看見他的新聞了呢!之前就在網上很火的啊,最帥陰陽師麽!我有同事很喜歡他的!我的天,你居然在我們醫院這住院的啊,我看見你在長白山的報道了,雪怪是不是!!你住哪個科室啊,傷的真正這麽重啊,我看新聞上說跟著你的腳印找到了熊的腳印還有血和打鬥的痕跡,你這是被狗熊撓的嗎,現在沒大礙了吧……”


    那護士看著我好似既緊張又興奮,手不停的在兜裏掏著:“能合張影嗎,哎,我手機呢,我手機呢,糟了,手機沒帶。”


    我清了一下嗓子,走到男人的身邊看著護士笑了笑,示意她看了一眼病床上還在熟睡的小姑娘,輕聲的張口道:“這地兒不太方便,有機會我在跟你合照行嗎。”


    小護士連連的點頭:“行,行,那個,你在哪個科室啊,傷的重不重,是月兒家的親戚嗎,我說這兩天怎麽總看見有記者在醫院詢問呢,是找你的吧,你的新聞現在網上特別的多,我還看見你衣服都被撓破的照片了呢,真的有雪怪嗎,長什麽樣子啊,說是腳印跟人類一樣,是野人嗎。”


    這個小護士還真是十萬個為什麽,我輕咳了一聲:“我是月兒家的朋友,月兒現在需要休息,有機會咱們在細聊好嗎。”


    大概小護士也覺得自己有些興奮過度失態了,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嗯,那好,那我先走了,不過,能把你的電話給我一下嗎。”


    我微微的牽了牽嘴角:“你是要找我看什麽嗎。“


    她掃了一旁的夫妻倆一眼,之後往門口的方向拉了拉我,小聲的道:“我想問問桃花,我知道你肯定輕易不給人看,可我跟我男朋友在一起兩年了,我就想知道我跟他能不能修成正果,你能幫我看一下嗎,就一下就好。”


    我吸了一口氣仔細的看了看她的麵相,瞄了一眼還等在一邊的夫妻倆,張了張嘴:“想問姻緣是嗎。”


    她臉頰緋紅,咬唇低頭:“嗯,姻緣。”


    我抿了抿嘴角:“這樣,我可以給你看,但是你要答應我,不可以跟你別的知道我的同事說我在這裏,我也是住院的,不太希望被打擾,可以嗎。”


    “行。”


    她眼裏登時就放光了:“我肯定不說的,你能幫我看看我就自己偷著樂了,不告訴別人。”


    我有些忍俊不禁的看著她,其實也沒那麽嚴重,要是找我看事情還好,但要是像在安東那樣被各種好奇圍觀,我是真受不了。


    用下巴指了指她的記錄本:“那寫吧,把你跟你男朋友的姓名出生年月日都寫一個下,要寫農曆的,我現在給你看。“


    “現在?”


    她睜著大眼睛看著我:“不用另約個時間我領我男朋友去找你嗎。”


    “不需要,寫吧,這邊我跟大哥大嫂還有點事兒要商量,寫完我就可以給你看了。”


    “喔喔,好,我寫。”


    她毫不遲疑,筆觸卻微微的有些發顫,這使著寫出來的字都有些扭曲,能看出她緊張,亦或者是激動?


    我覺得媒體的力量就是把我推上了一個神壇,我不知道這次的新聞報道具體是什麽樣子的,但是我著實覺得我的新聞密度有些高了,如果我是藝人,我會偷著樂的,但我是陰陽師,這一點,好壞參半吧。


    好的,就是像這個小護士一樣的普通群眾,他們會以一種毫不遮掩的崇敬的眼神看我,相信我,並且對我能應允的解憂態度表現出極大地滿足跟欣喜。


    壞的,那自然就不用我多說了,以前我不在乎,甚至還想著借住媒體讓一切都大白於天下,但是現在,我有些忌諱,因為我得鼓顧忌到卓景,我不希望他難堪,用容丹楓的話講,就是顧全大局吧。


    仔細的看了看她男朋友的出生年月日,我接過她手裏的筆在本子上畫出十二宮的位置,命宮,父母宮,德福宮,田宅宮,事業宮……


    以代號代替,筆下的速度加快,嘴裏默默的念叨,“1986,丙寅年生爐中火命,化祿在天同星,入夫妻宮,姻緣厚重,紅鸞星動。”


    語畢,我抬眼再次的仔細的看了看她,抑或者我看的她有些發毛,她後退了一步,有些緊張的看著我:“怎麽,不好嗎。”


    我忽的笑了:“不,很好,最遲年後,他大概就會向你求婚了,記得請我吃喜糖。”


    小護士有些發懵,更多的是不敢相信的看著我:“你,你確定嗎。”


    “如果你信我,我想沒問題的。”


    “我當然信!!”小護士捧住自己的心口:“你是馬嬌龍啊,你都預測出泥石流還有在長白山救過人的啊,我不信你我信誰啊!你放心,我要是結婚了我一定會請你吃喜糖的!”


    我微微的點頭:“好了,看完了,我這邊還有別的要忙,你也要記住答應我的。”


    “恩恩,你放心,太快了,我還以為你得看好一會兒呢。”說著,她接過記錄薄,看著被我畫的亂糟糟的東西:“這是什麽啊。”


    “你回去撕了就好,為了給你看的更準確一些,所以我打的草稿。”我想我要是跟她解釋一下紫薇鬥數沒個十分二十分鍾的說不清楚。


    “哦,這樣啊,那好,那你先忙啊,我先走了,謝謝啊,謝謝了!”說著,她好像又想起了什麽:“對了,那個,你有收費標準吧,我知道肯定很貴,但是我……”


    “不用了,記得喜糖就好。”


    我看著她淡淡的回著:“順便送你一句話,你是杏眼桃花,異性緣很旺,婚後也許會有爛桃花出現,但你記著,都是流年禍水,隻有你老公,是最適合你的,千萬不要走錯路。”


    她看著我重重的點頭,:“嗯,我知道了,謝謝,真的謝謝!我結婚一定告訴你!一會兒你忙完了手機號一定要記著給我一個啊。”說著,我聽見有病房的按鈴聲不斷地響起,”有患者叫我了,我先去忙,真的謝謝你了馬先生,我一定會記住你的話的。“


    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還好,五分鍾,不是很長,這道行一漲,效率真是哢哢的啊!


    雖然我以前也這麽給人看,而且速度也不慢,但其實我這次一眼就看出她有喜事臨近了,之前也有過一眼看出吉凶禍福的事例,但哪次都不是那麽確定,也就是說的看的隱隱呼呼,所以我不想嘴快,我想給她個準確的答案,而是不籠統的答複,所以才會按照我的傳統方法確定一下,還好,沒令自己失望。


    “你是名人?”


    重新安靜下來的病房裏男人看著我還是有些驚著的樣子,也不知道是因為他的女兒退燒了,還是小護士的那番話讓他有了這個反應。


    我輕輕的勾了勾嘴角:“算不得名人,我隻是個陰陽師,之前正好無意中被人把照片發到了網上,所以很多人就知道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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