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跑到門口,門檻一下子就給我絆倒了,我想爬起來去追,但怎麽都爬不起來,看著轎子越走越遠,我拚命的喊:“姥姥!姥姥!你回來!你回來啊!別扔下我啊姥姥!姥姥!!!!”


    “姥姥!!!”我猛地從地上爬起來,窗外的光灑在屋子裏,我四處的看了看,我居然還在保家仙這屋,是夢中夢,想著,我抬腳就向姥姥那屋跑去,一推開門,“姥……”還沒等叫出來,我就站住不動了。


    “老婆子啊,老婆子啊……”姥爺坐在炕頭看著姥姥正哭著,轉過臉看了我一眼:“嬌龍啊,你姥走了啊,她自己肯定都猜到了,你看她自己把衣服都換好了啊。”


    姥姥躺在炕上,頭發梳的溜光鋥亮,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腳衝著門外,安靜的躺著,嘴角微微的還掛著一絲笑,看上去就是睡著了,正做著美夢。


    “姥爺,你別哭,姥姥是睡了,一會兒就醒了。”我呆呆的張嘴說著。


    姥爺抹了一把眼淚:“嬌龍啊,你姥這輩子不想給人添麻煩,走了走了,衣服都是自己穿的,她沒脫相啊。說明她走的不遭罪,你給你爸打電話,讓你爸媽趕緊回來吧。”


    “你別說話,姥爺,姥就是睡著了,別打擾她。”


    “嬌龍。”


    “你別說話!讓姥姥好好的睡!!”我忽然抓狂,看著姥爺:“咱們都別說話!姥姥一會兒就醒了!!”


    姥爺不在應聲,低頭顫著音低聲的哭著。


    “姥……”我輕輕的喊了一聲,生怕打擾了她,往前走了幾步,“姥……沒有你我要怎麽辦,誰護著我,誰給我做飯吃,誰領我去看病,誰不嫌棄我照顧我,姥……”


    姥爺擦著自己的淚,“老婆子啊,你舍得嬌龍嗎,咱們吵了一輩子,你嫌棄我這個糟老頭子走就走了,嬌龍怎麽辦啊,你就這麽走了啊,留下我們你好狠的心啊。”


    “姥,你帶我走吧……”我心抽抽的疼,說不出來的難受,看著姥姥,眼前一黑,“嬌龍!!”姥爺在我耳邊大喊了一聲,我卻什麽都不知道了。


    等我再睜開眼,院子裏已經敲鑼打鼓了,許美金坐在炕頭上一臉擔心的看著我:“嬌龍,你沒事吧。”


    我看向她直接張口:“我姥呢,我姥在哪了。”


    許美金垂下眼:“你姥姥在外麵靈棚裏呢,他們說你姥姥是喜喪是壽終正寢,沒遭罪而且是自己知道要走了,衣服都穿好了,你爸媽你弟弟都回來了,在外麵招待村裏人呢,你都睡了兩天了,嘴裏一直在叫著你姥,嬌龍,你別太難受了,我看村裏來的人都是笑的,他們都說這種喪事不讓哭,你爸還從城裏請來了二人轉還有樂隊表演呢。”


    我爬起來,直接衝進院子,直到看到姥姥立在香燭後麵的遺像,大喊了一聲:“姥!!!!!”雙腿一屈,重重的跪了下去。


    第74章我恨他們笑


    我沒哭。


    那兩天我看著好多人來我家的院子裏,他們都是笑著的,村裏的廣播喇叭一直在播放著哀樂,村長說誰都沒這待遇。但是馬大嬸子一輩子好人,幫村裏人做了不少好事,所以他必須要為姥姥開回先例。


    我麵無表情的做著葬禮流程,穿孝服,跟著媽媽守業,不吃不喝,要出殯的時候我去摸姥姥的手,總感覺是熱的,姥姥沒走。真的隻是睡了。


    直到下葬的那一刻,我看著媽媽用鐵鍬在姥姥的棺材蓋上蓋土,腦袋瞬間一空,抬腿一蹦,我也下去了。


    媽媽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一鍬土一下子蓋到了我身上,爸爸嚇了一跳,張嘴喊著:“喬喬啊!你怎麽跳下去了,摔沒摔倒,趕緊上來啊!”


    我動了兩下,直接趴到姥姥的棺材上。臉貼著棺材蓋,嘴裏說著:“你們埋吧,我就在這裏不走了。我在這陪著姥姥……”


    “嬌龍啊,你聽姥爺話,你姥姥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你高高興興的。你要是這樣你姥姥肯定會生氣難過的啊,你站起來,你讓你姥姥靜靜地在那休息吧。”姥爺聲音發顫的站在上麵說著“這個地方是你姥姥選的,她說在這裏能看見你,她就想看你樂樂嗬嗬的,你別讓你姥姥難受啊,乖。過來啊。”


    我靜靜地流著眼淚,誰也不懂我此刻的心情,兩隻胳膊摟住棺材,什麽也不想說,能待一會兒我就想這麽待一會兒。


    “嬌龍啊,你上來吧,一會兒好耽誤時辰了啊,別讓我們擔心啊,你長大了,要聽話的啊,你姥姥這輩子最稀罕的就是你,你不能讓你姥姥難受啊。


    我閉上眼睛,除了流淚什麽都不想做,:“姥,我以後要怎麽辦……“


    ‘咚咚’


    棺材裏居然沉悶的響了兩聲,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幻覺,睜開眼:“姥?”


    “聽話……”抬起臉,我看見姥姥居然站在人堆的後麵,看著我輕輕的笑,“嬌龍啊,你上來……”說著,還想我伸出了手。


    “姥!”我擦了一把淚,踉蹌的從棺材裏爬出來,對著姥姥就伸出了手,爸爸趕緊上前一拉,把我拉了上去,“姥!!”我四處的看著,卻再也看不見姥姥的身影,姥爺上來抱住我,:“嬌龍啊,你聽話啊,你姥姥說了,就希望你好好的啊,你千萬別讓你姥姥擔心了啊!“


    我看向那個已經被土埋得差不多的墳穴,心裏一顫,姥姥這是徹底的走了。


    好像做了一段很長的夢,我看見自己蹣跚學步的時候姥姥在院子拉著我走,我摔倒哭了,姥姥抱起我走到豬圈那裏,指著家裏的豬說:“嬌龍,你看,那是豬八戒,豬八戒是不是很胖,像嬌龍一樣,能吃能睡。”


    我看著自己又哭又笑,轉眼,就滿院子跑了,姥姥在後麵追我:“嬌龍,別捅雞窩,雞要是給你下蛋吃的!”


    然後我又看見姥姥拿著笤帚疙瘩打我屁股,嘴裏說著:“嬌龍啊,哪有女孩子像你這樣野的啊,你也太淘了啊!”


    我扯著脖子喊:“我要當男孩,我不要當女孩!”


    隨著那時候的自己,我走進屋子裏,看著姥姥坐在炕頭一邊給我扇著扇子,一邊自己抹著眼淚。


    明知道是在做夢,我還是哭了,我想摸一摸那時的姥姥,如果可以,我想多抱抱她,多跟她親近親近,不在惹她生氣。


    再回頭,我看見姥姥抱著高高的我:“哎呦,我孫女兒長得多俊啊,都說是像明星呢!”


    姥姥就是那時候開始老的吧,我手伸向她,看著姥姥那時滿臉的笑。冬共莊劃。


    “姥……”


    我輕輕的叫著,姥姥卻忽然轉過臉看我,“嬌龍啊,好孩子,別哭,你要記住,千萬要堅強的啊,姥姥的嬌龍從出生起就是堅強的孩子,誰都說你活不下去了,但是姥姥用米湯都能給你養的這麽結實,別讓姥姥擔心,照顧好自己還有姥爺,別讓你姥爺跟著你擔心,知道嗎,要堅強。”


    姥姥說著,抬腳向門外走去,我追出去,看見院子裏滿是白霧,姥姥轉過臉衝著我擺擺手,然後笑著直接走進了白霧裏,白霧隨即散去,什麽都沒有了。


    “姥……”


    睜開眼,我看見姥爺一臉擔心的坐在我旁邊,擦了一把眼淚:“嬌龍啊,你是想嚇死姥爺啊,在山上就暈倒了,大夫說你是體力透支,精神情緒低落,讓你醒了必須吃飯,你可別有事兒啊,姥爺就指望你活著呢。”


    我撐著胳膊坐起來,看著姥爺放在炕上的粥跟雞蛋,張了張嘴:“姥爺,我餓了。”


    “餓了啊!”姥爺吸了一下鼻子,把粥遞給我:“快吃,吃飯了就沒事兒了。”


    我點點頭,看著姥爺:“姥爺,以後,我照顧你,咱們倆好好的,不讓姥姥擔心。”


    “好,好好。”姥爺連連的點著頭,背過我輕輕的擦著眼淚。


    也許我早就想到了這一天,從小姥姥好像就一直為我長大做著打算跟鋪墊,也早該想到了那天姥姥明明咳嗽不舒服卻又跟我說了一下午的話,隻是恨自己,對於姥姥的離開,我除了接受,卻又無能為力。


    老天爺為什麽要這樣,他已經對我不公平了,但卻連我唯一最愛的人也要帶走,我想恨,卻又恨不起來。


    姥姥一直說我長大了,但是我卻覺得自己並未真正的長大,因為我的心並未強大,我還需要依靠,需要她,隻是這種需要,我卻再也沒有辦法去索求了,我人生中第一個,最愛我也是我最愛的人,就這麽離開我了。


    爸爸媽媽回來後一直都很忙,他們忙著招待賓客,忙著讓這個喜喪更加熱鬧,熱鬧的就好像是過年一樣,既然是喜喪,我知道爸爸做的對,但是我的心卻隨著台上唱歌跳舞的演員一次次的撕碎,我恨他們笑,恨所有笑著的人,我知道自己恨得沒有道理,但仍舊是跟自己較著勁。


    第75章黑煙滾滾


    頭七那天晚上,我抱著姥姥的遺像坐在屋門口的門檻上,爸媽讓我進屋我也不進,最後姥爺說就讓她在那坐著吧。也許能看見她姥,爸媽一副對我無可奈何地樣子回屋睡了,我什麽都不想說,就是想等姥姥回來,哪怕她抱抱我,但一直等到後半夜,我也沒看見姥姥的身影。


    早上的時候,姥爺出來讓我回去睡覺,我轉過臉看著姥爺。紅著眼睛:“姥姥為什麽沒回來。”


    姥爺坐到我旁邊,歎口氣:“你姥回來了,還跟我說話了呢,她說以後不讓你這樣了,在外麵坐著容易感冒,說我來的呢。”


    “那姥姥為什麽不讓我看見她呢……”我看著姥爺木木的張嘴問著。


    姥爺摸了摸我的頭:“你姥說她在下麵忙,剛下去事情多,現在不能常上來,讓你乖點別讓她操心,還說,要是讓你見了怕你難受。嬌龍啊,你姥姥一心就怕你想不開啊,你別這樣了。你的路長著呢啊,要讓你姥姥知道你能過的好,這樣。你姥姥才會放心啊。”


    我把頭枕在姥爺的肩膀上,慢慢的閉上眼睛:“姥爺,我會好好的生活的,不會讓姥姥擔心的。”抱著懷裏的遺像,我知道姥姥不想讓我看見她是為我好,但是卻依舊阻止不了,我想她。


    下午的時候爸媽就要回去了。聽他們的意思是還要回去忙生意。


    弟弟對姥姥的葬禮不感冒,本來他也沒見過姥姥幾回,七歲的孩子,一刻也閑不住,他最大的愛好就是把我家院子裏的雞追的雞飛狗跳然後自己在那咯咯的笑。


    爸爸讓他叫我姐姐,他敷衍的叫了一聲就又去追雞去了,我想大概在他走後我們家的雞都會因為過度驚嚇而不再下蛋了,所以,我有點煩他,不是因為他是我弟弟,而是在我那個年紀裏,對特別淘氣的小男孩一種特別抵觸的感覺,再加上我當時特別低落的情緒,我也沒心思搭理他。


    “爸,喬喬,你們就跟我回城吧,把家裏的地租出去,然後再把這些家畜處理一下就走吧,去我那住,家裏就剩你倆,我也不放心啊。”


    爸爸一直在勸我跟我姥爺跟他走,我看了媽一眼,她話跟我和姥爺都很少,也沒感覺她多難受,一說要走了就在那邊喊弟弟:“小寶!你別鼓搗雞了,上車回家了!!”


    姥爺看著爸爸擺了一下手:“我就不去了,我在這待了一輩子了,老婆子在這我還能想她的時候去看看,再說人老了也不愛折騰,要是嬌龍去,就讓嬌龍過去吧,年輕人,還是去城裏比較好,你媽在的時候也說讓嬌龍去你們身邊待著。”


    “我不去。”我在旁邊直接開口,看了爸爸一眼:“我以後就在這兒了,跟姥爺生活過日子。”


    爸爸皺皺眉:“你在這幹什麽啊,嬌龍,你也不會種地,在這待著沒什麽用啊,如果你想你姥姥,爸爸到時候可以開車帶你回來看看上墳什麽的,你就這麽在這待著,學不也白上了嗎。”


    “學校我不回去了。”我直接出口說著,本來已經錯過畢業考試了,在回不回去也沒意義了。


    爸爸還想張嘴,媽媽在一旁說著:“哎呀行了,她願意在哪就在哪吧,你不是著急嗎,要是她想去她就自己去了,你在這說破大天兒也沒用啊。”


    一旁的弟弟坐在車裏看著爸爸:“爸,你別讓別人上咱家,她也不陪我玩兒,還不讓我玩雞,她不好。”


    爸爸瞪了弟弟一眼:“小寶你咋說話呢,這是你姐,你親姐!”


    弟弟哼了一聲,嘟起嘴,“我姐姐叫童安琪,不是她!”說著,扭頭看向另一邊。


    爸爸有些著急,還想說些什麽,媽媽伸手拉了他一下:“行了,你還跟自己孩子較勁啊,他七歲懂什麽。”


    說著,媽看向姥爺:“爸,我們先回去了,有事在打電話吧,要是林喬想去縣城,我就讓大誌過來接,要是她不想去,那就算了吧,反正這孩子你也知道,她從小就記恨我,我也不指望她能對我怎麽樣,走了啊。”


    姥爺看了我一眼,又看向媽媽:“惠娟啊,嬌龍沒生過你氣,這孩子就是現在心情不好,行了,等她想去了我在給你們打電話啊,路上小心點。”


    爸爸有些無奈,坐進車裏的時候又看了我一眼:“喬喬,給爸爸打電話啊。”說完,啟動車子走了。


    姥爺看向我:“嬌龍啊,你還是去縣城吧,你看年輕人除了念書的幾個在農村的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把媽媽的話給我帶來的負麵情緒拋到腦後,看著姥爺:“姥爺,我要是走了你自己一個人過有意思嗎。”


    姥爺愣了一下,隨即歎口氣:“哎,不想讓你走,但是你大了啊。”


    我牽了牽嘴角:“我大了也沒事兒,我這樣也不能嫁人,以後就咱們倆過啊,反正,我可以給人看事兒掙錢啊,走吧,回屋。”


    ……


    誰也想不到,我跟姥爺這樣的日子一晃就過了兩年,我每隔兩天兒就上山給姥姥的墳頭除草,然後就坐在那裏,自己也不知道想什麽一坐就是一天。


    我問的更的是我真的會是個大先生嗎,接完仙兒之後,我的確給人看事兒了,但總覺得自己是個半吊子,萬幸的是在村裏沒碰見什麽大事兒,一般都是幫忙找個羊什麽的,我會折幾根草棍兒,然後在家畜走丟的地方扔下去,從而判斷出方位,跟跑丟的遠近,十有八九倒是都能找到,也有挺多人信我,說我是馬玉芬的外孫女兒差不了的。


    但我覺得,一個先生總不能就幹這個事情,我想著小時候跟在姥姥的身邊,經曆的那些事兒,再看現在的自己的,總覺得有些丟人,可惜姥姥很少給我托夢,偶爾夢見了,我隻能看著她在遠遠地看著我笑,然後我就會醒。


    唯一說不清的事情就是每晚在夢裏都好像有個人在教我什麽東西,那個人我看不見他臉,就聽他在那自顧自的說著,我說你說的太快了我記不住,他也不停,有時候能說一宿,醒了之後我就特別累。冬共豆才。


    我跟姥爺念叨,姥爺說那是在教我本事,說姥姥也說過有人這麽教她,我當時心裏暗暗地想,我都沒聽清他在教我什麽本事啊,所以,兩年了,我居然一次老仙兒都沒請過,自己都懷疑自己了。


    太陽要下山了,我呼出一口氣,拿出自己帶來的香準備給姥姥上完就走了,點好後我跪在姥姥的碑前,跟以往一樣的念叨著:“姥,你有事兒就給我托夢,我都想你了,劉嬸說他孫子最近晚上老哭,讓我明天去給看看,我後天再來陪你,姥爺上地去了,要是他沒事兒我就領他一起來啊。”


    說著,我磕了兩個頭剛要起身,卻發現今天的香頭燒的不對。


    黑煙滾滾,而且左手的香頭最長,中間最短,典型的惡事香,還有凶兆,這還是兩年來的頭一回,我皺了皺眉:“姥,七日之內有人會來我們家惹事的嗎?”


    “嬌龍!嬌龍!!”


    身後有人喊我,我回頭,看著許美金一邊哭著一邊向我跑了過來,站起身,我看向她:“怎麽了。“


    她擦了一把臉上的淚:“這次,這次我爸真的要讓我嫁人了!”


    第76章棒打鴛鴦?


    “什麽?”我愣了一下,看著她:“你慢慢說。”


    兩年前,因為姥姥的一句話,許剛跟豔紅並沒有讓許美金嫁給那個男的。後來他們家自己可能也去打聽了,那個男的根本就不是腿不好,而是有那個小兒麻痹,根本生活自理就是個問題,所以這事兒就斷了。


    許琳琳考上大學後他們家還是借的錢讓她去念得,我聽說許琳琳學習挺好,還有獎學金什麽的,以為許美金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呢,怎麽這就又讓她嫁人啊!


    許美金吸了吸鼻子。看著我:“就是三瘸子大嫂的侄子……”


    我皺皺眉:“三瘸子他大嫂的侄子不是鄰村的嗎,就是她那個地頭蛇弟弟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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