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苗和吳展展都傻眼了,這李清冬,說自己是神算子,的確不是浪得虛名。


    坐上了電三輪,幾人在夜色中,朝著前麵的寨子進發。寨子叫槐樹坳,到處都是合抱粗的大槐樹。


    進寨子的道口處,李清冬讓那開車的老鄉停車,道了一聲感謝,讓那老鄉請便,然後三人在路邊計較。


    就夜色下看,寨子也不小,總有上百戶人家。隱隱約約的,聽到寨子前麵,傳來一陣陣嗩呐哀樂聲。不用說,村子裏有人去世了,正在辦喪事。


    “鬼將在哪裏?沒有察覺到鬼氣啊。”吳展展打開羅盤,問道:“李清冬,不是你推算有錯誤吧?”


    “我神算子……”李清冬又要吹牛逼,卻發現丁二苗的眼神在黑暗裏利劍一樣盯著自己,急忙忍住了大話,道:“吳師叔別急,現在時間還沒到。”


    丁二苗哼了一聲,道:“要是推算有誤,李清冬,你小心你的山羊胡子。”


    李清冬也哼了一聲,道:“要不我跟丁師叔打個賭?我要是算對了,你叫我一聲師叔?”


    “皮癢了是吧?”丁二苗飛起一腳踹了過去。


    可是這一腳卻踢了一個空,本來站在麵前的李清冬,突然消失在空氣中。


    丁二苗正在扭頭四看,李清冬卻又突然從吳展展身後冒了出來,耳朵上還掛著一個老長的蚯蚓。想必這老家夥被丁二苗踹怕了,一看不對,立刻土遁而逃。


    “別鬧了,養養精神,等會兒好動手。”吳展展勸了一句,讓丁二苗和李清冬各自安穩一點。


    師妹發話,丁二苗隻好給個麵子,放過李清冬一馬。


    三人在路邊的草叢裏打坐,一言不發。


    大約在十點鍾左右,忽然聽見寨子前麵炮竹聲大作,一枚枚煙花彈,閃著耀眼的光芒,呼嘯著飛上天空,在雲霄裏爆開,劈啪作響。


    硝煙味兒,也順著夜風悠悠散來。


    “這麽響的炮竹,還有鬼物敢來?”吳展展很不解。


    李清冬睜開眼睛,捋著胡子說道:“吳師叔別急,這番炮竹過後,鬼將就要登場。五分鍾以後,我們就可以出發了。記住,隱藏好自己的法器,千萬別嚇跑了鬼將,要不今晚就是白跑一趟。”


    隨後,炮竹聲終於消停下來,但是剛才的方向,卻有鑼鼓嗩呐一起登場,還有鐃鈸齊響,更夾雜著一陣陣的哭聲。


    吳展展凝神聽了一會兒,問道:“莫非這家是在請人做道場,超度亡靈?”


    李清冬撲哧一笑,道:“你錯了吳師叔,這是哭喪儀式即將開始的前奏。這一帶,幾乎沒有做道場的。”


    “你怎麽知道的?”吳展展不服。


    “我是神算子嘛!”李清冬理所當然地說道。


    吳展展登時無語,丁二苗無奈地一笑。


    “嘿嘿,今晚的鬼將,就附在那個哭喪女的身上。不信,等著瞧。”李清冬得意洋洋。


    十萬大山一帶,有很多舊俗,哭喪喊喪,就是其中一項。誰家裏有親人去世,必須找一個陪哭的,這個人還不能是自家親人,必須是沒有瓜葛的。


    久而久之,那些會哭會唱的人,就成了職業哭喪人,跟和尚道士給人家超度一樣,專門在各村各寨的喪葬現場活動。


    哭喪的,當人都是女人。因為女人哭唱,更有感染力。


    有個電視劇上,本山大叔飾演一個哭喪的角色,其實那是編劇胡扯的。一個大男人在棺材前哭的稀裏嘩啦,搞笑效果,遠大於悲情氣氛。


    因為這些會哭、會唱、會表演,所以也就相當於民間藝術家,她們的哭喪,也等於是一場文藝表演。故而鄉民們看出殯,其實就是看表演。


    ——又過了片刻,寨子裏漸漸安靜下來,鑼鼓鐃鈸一起鴉雀無聲。


    “是時候了,進寨子!”李清冬一揮手,帶頭走向了寨子。


    第382章 逼魂


    幾人穿過寨子中的巷道,徑直向前。走過好幾排民居,來到寨子的最前麵。順著聲音看過去,東側一家門前,燈火通明,熱鬧非凡。


    顯然,就是這家在辦喪事了。


    門前用塑料雨布搭著帳篷,帳篷下,是一口紅漆棺材擔在長凳上。棺材直擺,小頭衝著家門,大頭衝外。棺材蓋翻了過來,凹槽裏睡著死者。


    死者身上蓋著白布,看不清麵貌性別。但是從花圈上的挽聯來看,是一個老年男性。


    拿眼一掃,至少也有一百多人,大多是老人孩子和婦女。都坐在長凳上,順著棺材圍著一個半圈。


    丁二苗三人對視了一眼,默默地分開,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分別走上前去。丁二苗繞到了人群東邊,吳展展守在人群西邊,李清冬在人群的正南方,正對著棺材大頭,總觀大局。


    因為喪事上的人太多,主家的很多外地親戚,村民也不認識。所以,丁二苗和李清冬吳展展三個陌生人來到現場,也沒有引起誰的注意。看熱鬧的人們,還以為她們也是主家的遠親,也沒有詢問。


    三個孝子,身穿素白孝服,腰係麻繩跪在棺材東邊;還有幾個女子,也是渾身素服,頭戴白花,扶著棺木嚶嚶而哭。


    看情形,哭喪還沒開始。


    丁二苗手握傘柄,感受著羅盤的變化。羅盤很穩定,連輕微的顫動都沒有。


    難道李清冬這個老家夥,真的算錯了?丁二苗心裏有些急躁,看向李清冬,卻發現他手捋長須,一臉的篤定。


    正在丁二苗疑惑的時候,突然間看到,一個身材苗條的三十多歲女人,正從寨子西側而來。


    她一邊走,一邊把手裏的三尺白布蒙在頭上,快要走到主家門前時,突然一嗓子哭唱喊了起來:“親人哪——!”


    這一嗓子恍惚從雲霄中傳來,清越激昂,又婉轉清涼,直教人聽得清清楚楚。苦中有喊,喊中有哭,那種喪親之痛,在這一嗓子裏,被演繹的淋漓盡致。


    隻是這一嗓子,隻是這三個字,已經叫在場的很多老人婦女紅了眼圈。


    丁二苗心裏一動,知道正主兒上場了,與此同時,手心裏握著的傘柄輕輕一顫。再看那女人,腳下步法飄忽,宛然仙子踏雲,體態多嬌,款款而來……


    怪不得哭得這麽好,原來果然有鬼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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