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用開天眼?你不是自身就能看到鬼嗎?”


    “我是能看見鬼,可我不是戴著……”我用手扯脖子上的‘龍精’卻忽然發現,我那龍精上,不知什麽時候,竟有了一條小小的裂紋。


    我一下子就不好了,大聲嚷嚷道:“叔,你看看,這是怎麽回事!我的龍精怎麽-怎麽破了!”


    這龍精我戴了十多年,從來沒把它摘下來過,它現在就像我身體的一部分,這回忽然裂了,我這一下子還真是接受不了。


    叔道:“你仔細看看,那不是裂了,是一絲鬼氣,那晚‘飛屍’全力引你,你以為憑你一己之力,能堅持那麽久沒往那土坑裏跳?那都是龍精給你擋著呢,加之這幾年,它一直滋養著裏麵那個小畜生,所剩靈力本也已經不多了,所以,以後你又能見到鬼了。”


    “啊!又能見鬼了!”我驚呼一聲。


    還有那小蛇。它竟然在吸收龍精的靈氣!還有這等事,“叔,你咋的也不早告訴我呢?”我恨恨的說著,真想把那小蛇給揪出來。


    “告訴你你能怎麽著?”叔看我急,像是故意在逗我。


    我一時語塞,我還真不能怎麽著。


    叔看我那樣子,哈哈笑道:“當年‘鬼道士’與‘老蛟’可真是送了你一場大機緣啊!”


    “啥大機緣?”我不滿的問叔,我龍精這都碎了,他還笑的那麽開心!


    胖子也聽得一頭霧水,最後忍不住問道:“師傅,小天帶那龍精,到底是啥玩意兒?”


    叔沉吟道:“古書中記載,說是真龍死後,一口先天精氣凝聚不散,而結龍精,龍精萬金難求,佩之,邪不入體,百病不侵。還有記載稱,龍精是一種天生地養的奇石,經過千萬年後,會藉天地精氣,化成精怪,天為父,地為母,天地之寵集其一身,萬法不收,不過它到底是什麽,這個具體也沒人說的清楚,不過它內裏蘊含的能量,無疑,非常之強大,而那種能量,與那小畜生正巧相合,如果按照第一種說法來看,那小畜生,可能也屬龍脈!而上次見它,它已然與之前大不相同,這是它在脫變,或許某天,它會一飛衝天,你說,到時候,它與你,是不是一場大機緣?”


    叔的話聽的我目瞪口呆:“叔,你這是在講神話故事嗎?”我傻呆呆的問道。


    叔嗬嗬笑道:“無論如何,龍精是屬於你的物品,你的龍精滋養了它,它日後會反哺於你的。”


    這時候,王豔玲的大姐從屋裏走了出來,肩膀上背著一個小包袱,看樣子是要回婆家了。


    她走到我們身邊,紅著眼圈,啞著嗓子說道:“問先生屋裏坐著吧,你看這些……唉,真是慢待你們了。”


    不知道什麽原因,我總覺得這大姐似乎有許多的愁,那不是因為娘家一下子死了這麽些人,那種短暫的愁,倒像是那愁在她的身上沉澱了多少年,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股子裏。


    叔說:“不打緊,我正好在院子裏看看,你回頭要再回來,去我那兒坐坐,我給你畫張符,驅驅身上的晦氣,不管怎麽說,孩子總是無辜的。”


    大姐和叔客氣了幾句,慢悠悠的走了,我這才問道:“叔,你剛才說那‘孩子是無辜的’這話是啥意思啊?”


    叔望著大姐消失的背影,道:“這也是個苦命的姑娘啊!”說到這裏,叔回頭道:“來,小胖子,我幫你開天眼。”


    胖子一聽這話,樂的那大嘴都快咧到耳根子了,把我往旁邊一劃拉,就擠到了叔的麵前。


    就見叔伸出一指,在胖子的額頭上以指代筆,寫著什麽,嘴裏念念叨叨:“天青地明,陰濁陽青,開我法眼,陰陽分明,急急如律令!”宏東腸技。


    如此連念了三遍,天眼開了,而這時候,二娃也回來了。


    二娃大包小包的提溜著,進了院子看到我們正站在棺材邊上,一下子就愣住了,那麵部表情極不自然的說道:“問-先生,咋-咋不屋裏坐著呢?”


    一看他那樣,我們心裏就都有數了,這棺材上的線定然就是他彈上去的,沒想到他這個做二叔的,心腸還那麽歹毒。


    “問--問先生,東西都買回來了!接下來怎麽辦呢?”二娃使勁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著。


    “去,屋裏找個空桌子擺上。”叔對他一揮手,態度冷淡的說著,像是不屑與他多言。


    屋裏那娘幾個又回裏屋了,我就聽有個女聲嗚咽著說道:“媽~你就吃點吧,這麽下去,你再垮了,我們姐仨可咋活啊……”


    二娃像是沒話找話,一邊收拾桌子,一邊道:“唉!我嫂子,她從昨天傍晚哭到現在,水米未進,到這回,淚都哭不出來了,可憐啊-。”


    我看他搖頭晃腦那樣,都覺得虛偽,胖子更直接,沒好氣的,道:“得了,你別說了,趕緊的收拾吧!”


    很快,二娃就收拾出了一張空桌子,貢品擺上,香燭插起,隻等招‘豔紅’那鬼來問話了。


    第068章立派你去當山大王為微笑說別離大大的大玉佩加更


    叔倒是不急,看看天,道:“等日頭落了吧,有陽光,她不敢來。”


    我看看那明晃晃的太陽,心說:“這才幾點?得等到啥時候才能黑天啊!”


    二娃給叔倒了杯水。說:“那問先生,您先等著,我回家一趟,等會再回來,有啥事,你讓那幾個孩子去找我就成。”說完,二娃也走了。


    屋裏就剩了我們仨,叔一點都不客氣,坐在一張黑黢黢的椅子上,招呼我們吃剩下的發糕和糖果。


    我想想院子裏那些個屍體,就倒胃口。倒是胖子不講究,拿起一塊發糕就啃。


    一邊啃還一邊巴結叔,剝開一塊糖往叔的嘴裏送,嘴上還說著:“師傅,來。吃塊糖,徒弟孝敬您的!”


    我在一邊老大不高興,這糖又不是你家的,借花獻佛,真是個‘馬屁精’!


    同時。心裏也有點小酸楚,本來叔是我一個人的,這下子可好了,還得和胖子分享。


    別說,叔還真吃胖子那一套,那糖嚼的嘎嘣嘎嘣響,弄的就跟他倆多好似得。


    叔吃完糖後又說話了,他道:“小胖子,你以後也別叫我師傅,就跟小天一樣,還是叫我叔就行,以後你啥都跟小天一樣。早上跑步,打拳,背書,你倆正好做個伴,當然。往後我會教你們畫符,咒語這些,你要能趕上來家裏學更好,要趕不上,就讓小天教你。”


    叔這話我聽著受用。


    再看胖子那臉,由紅變白,再變成黑,我憋不住就樂了,覺得叔果然還是跟我親點兒。


    “師~不是,叔,我也要天天大早去跑五公裏?”胖子指著自己的鼻子,眉頭擰成了疙瘩。


    叔點點頭:“嗯,你剛開始跑,沙袋就先不用綁了,等練習一個月,再逐漸開始加沙袋……”


    胖子都快哭了,說:“叔,我不跑行不,你看看我這身肉,跑五公裏那都能甩出油來!”


    叔也鄭重其事的說:“就是為了甩甩你那一身油!”


    我在一邊樂的肚子都抽抽,要不是因為王豔玲家這情況,我早就不憋著了。


    胖子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答應了。


    繼而,又問道:“叔,我為啥就不能叫你師傅呢?”


    胖子這個問題好像戳到了叔的痛處,叔怔了一下,長歎了一口氣,道:“唉!師門沒落!就不講究這些了。”


    我以前隻聽叔說過他有個師傅,卻從沒聽說過他還有師門,於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叔,你們還有門派啊,你們那門派叫什麽名字?”


    叔的嘴巴動了動,卻沒發出聲兒,他雙目無神的垂著頭,仿佛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我從來沒在叔的身上,見到過那種情緒,像悲傷,孤苦,又似失落,無助。”直到許久之後,叔幽幽說道:“九天寶闕”


    ‘九天寶闕’我重複了一遍,這個詞我一點都陌生,一直以來,我知道叔找的那塊石頭叫‘九天寶闕’卻沒有想到,叔的師門,也叫這個名字,我忽然明白叔當初聽到‘鬼道士’說九天寶闕的時候,為什麽那麽激動了,可我想不通的是,鬼道士好像還說過,八百年前他有幸見過‘九天寶闕’的傳人,難道說,八百年前‘九天寶闕’這個門派就已經存在了?然後延續到近代才沒落?那可真是夠久的。


    “那九天寶闕現在沒了?”胖子小心翼翼的問叔。


    叔點點頭,又搖搖頭,哀傷的說道:“門派沒了,人剩了幾個,我也不知道了!”


    胖子琢磨了一下,道:“叔,等我長大了,也立個門派,就叫‘九天寶闕’到時候讓叔你去當山大王。”


    “那叫幫主!”我糾正胖子,可又覺得好像也不搭調。


    叔苦笑,歎道:“立派談何容易?就算立個小門小派,也再不複當年了!”


    “叔,‘九天寶闕’那塊石頭,跟門派名字有什麽關係嗎?”我繼續刨根問底。


    叔回到道:“寶闕石有九塊,完整的寶闕石呈寶塔狀,故名‘九天寶闕’此石是開派先祖所得,門派是以寶闕石之名而開,就是說,沒有寶闕石,也就不會有‘九天寶闕’這個門派。後來我派遭劫,寶闕石下落不明,再後來,世間再無‘九天寶闕’。


    “叔,你是不是一直沒有放棄找寶闕石?”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叔看了我一眼,說道:“找它-唉!-難啊!世界之大,找寶闕石如大海撈針,我找了幾十年,才隻找到一塊啊。”叔一臉的落寞。宏協向扛。


    “沒事,叔等我們長大了,幫你找。”胖子胸脯拍的啪啪響。


    “嗯,還有我!”


    我附和這,這一刻,我忽然覺得叔很可憐,他整天跟我說,道家之人應明心見性,應學會方下,學會灑脫,心無旁騖,可他自己,卻有著深深的執念。


    叔摸了摸我倆的頭,又說道:“你們能這麽說,叔很欣慰,小胖子油頭滑腦,以後肯定有出息,我就是擔心小天……”叔說到這裏,忽然又閉了嘴,再也不肯說什麽。


    對於我的事情,我知道,叔不願多說,所以我也不喜多問。


    ……


    這日頭就像是個裹著小腳的老太太,終於,終於攆完了一天的路程,躲到西山下歇腳去了。


    屋子裏暗了下來,裏屋那娘幾個,還是偶爾哭兩聲,偶爾低語幾句,二娃也回來了,問叔:“問先生,可以開始了不?”


    叔說:“開始,你先去裏屋回避一下,免得她再上你的身。”


    二娃聽叔這麽說,兔子一樣就鑽裏屋去了。


    叔起身,於桌前點了香燭,青煙嫋嫋升起,很快就在屋子裏暈染開來。


    我和胖子自覺的往後退了兩步,叔又在桌前燒了些紙錢,邊燒嘴裏邊念叨:““蕩蕩遊魂,何處留存,孤魂早降,孤魄來臨,河邊野處,廟宇村莊,宮廷牢獄,墳墓山林,凡居召處,速速來臨……”


    我不知道叔是不是想如此教我們咒語,總之叔之前念咒都是默念的,而現在都是念出聲來,我在一邊細細聽著,好生記在了心裏。


    一炷香還沒燒完,屋子裏忽然就起了一陣陰測測的風。


    “來了--”胖子抓了我一把,附在我的耳邊,小聲的說著。


    我白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


    就見一個非常瘦弱的小女孩,從門外飄了進來,直奔供桌,小手伸去盤子裏,想拿糖吃。


    我本以為會看到一個血頭血臉,腦漿迸裂,張牙舞爪闖進來的厲鬼,卻不想大大出乎了我的預料,那小姑娘看起來和生前差不多,小臉蒼白,頭發又細又黃,很稀散,身上沒有血,穿著與身材不相稱的大褂子,我想那應該她那些姐姐們穿剩下的。


    叔歎息了一聲,道:“小姑娘,你來了。”


    小女孩怔了怔,像是沒有想到有人會跟她說話,當她回過頭,確定叔是在看著她之後,她像是偷東西吃被抓了現行,而惱羞成怒的孩子,整個人當時就變了樣子。


    胖子一把又摟住了我,我心裏也砰砰跳,那正是我之前想到的樣子,也是她死時的樣子,血頭血臉的。


    陰風又起,屋子裏的氣場也變了,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憤怒,暴戾,仇恨……


    她眼神怨毒的盯著叔,像是下一刻就要撲過去,把叔撕碎。


    叔也盯著她,安靜,平和的盯著,漸漸地,氣場變了,女孩眼神中那種戾氣消散了一些,多出來的是一種,不安與害怕。


    繼而她忽然想往外跑,叔叫住了她。


    “你為何不願離開?你已經嚇死了你的父親,還有什麽心願未了嗎?你告訴我,看看我能不能幫幫你,”叔問她。


    小姑娘停了下來,幽幽的聲音響起,道:“我不想死。”


    第069章度怨鬼


    “我知道你對人間還有所留戀,可是你已經死了,就應該去你應該去的地方,畢竟人鬼殊途,各有秩序,你還是走吧。”叔苦口婆心的勸她。


    小姑娘滿腹不願道:“我不想做鬼。我要留在我媽身邊。以前,我是家裏最不討喜的一個孩子,我是在我爸盼兒子,盼了五年的時候出生的,我媽說,我爸當時一看,又生了個女孩,當場抱起我就往地上摔,要不是我媽拖著虛弱的身子,把我接住,我早就被他摔死了。現在好了,他死了,我再也不怕了,我弟弟也死了,我媽會好好疼我的。”


    “你不能因為不想走。就一直留在這裏,你現在中陰身,即便你不會害人,留在家人的身邊,還是會傷害到她們。”叔對‘豔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豔紅’聽叔這麽說,不搭腔了,像是在思考。


    可就在這時候,裏屋的門忽然的就開了,王豔玲她娘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下竄了出來,四下打量了一圈,哭喊道‘豔紅’你回來了嗎?我可憐的閨女啊,娘對不起你,‘豔紅’你在哪兒?你不要走啊……”


    她這一喊可壞事了,就見‘豔紅’轉身望著她媽,繼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就撲到了她的身上,不見了。


    我吃驚的大張著嘴巴,胖子也使勁咽了口唾沫,問我:“小天,這--這就是鬼-鬼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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