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隻有數算著時間。


    常西平老師這幾天也像是消失了一樣,班主任的課程已經由其他老師代替了。我和林皓白想了無數種理由,但是也不知道他到哪裏去了。


    學生之中開始恐慌,我們卻在恐慌中沒有任何辦法。


    艾雅琪和小美就像失蹤人口一樣被報到了學校。她們就在這個學校裏,可是卻沒有人知道她們在哪裏。


    霎時間,學校裏麵的怪談成為一大奇談,無數的人開始議論,而已一傳十,十傳百。不僅學校內部鬧得沸沸揚揚,連外校的學生都恨不得衝進來參觀。這樣的局麵簡直就是混亂不堪。校長一天到晚都在唉聲歎氣。在這個學校,我和林皓白都不過是普通的學生,沒有人在在意我們的家世,因為家世不能幫這個學校什麽忙。


    孩子死了,家長也跑到學校來要人,一時間,所有的事情都亂套了。


    所有的人都和我們一樣,在期盼著元旦的假期。


    瓔珞的厄運


    夜又暗了下來。


    空氣中死一般的寂靜。


    剩下的隻有疲憊的喘息。


    我的全身莫明地顫抖,抖動得很厲害,躺在床上的時候,自己都能感覺到,床被我搖晃得吱吱地響。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我奇怪的舉動?我如此這般地顫抖,心髒就快要蹦出來了,可是寢室裏的人都沒有一點反應。我猛抓著自己的胸口,想坐起來,但是腰部卻沒有力量,除了四肢以外,軀幹的其他部位都無法動彈。對麵山坡上有長長的車隊駛過,無數的車燈將光線灑了進來,我看見我的兩隻手臂,已經滿是黑色。


    難道,難道又中了鬼印記?


    我咬著牙,抓住床的欄杆,奮力地把身體向上撐,終於坐了起來。隻有把背靠在牆上來支撐著。寒風灌進我的衣袖裏,我還是掀開了被子,將褲管卷了起來。


    全身都是黑色。


    車不斷地在山上行駛,沒有間斷,而且車燈照得整個寢室都亮堂了起來。她們卻依然睡得安穩。


    我開始意識到自己陷入了另一個境地。


    那些車隊十分詭異,在深夜中,始終沒有間斷。


    我一看時間,正好是午夜十二點。


    風把窗外的樹影吹得四處亂竄。


    我的手揚了起來,慢慢地慢慢地移向了自己的耳朵,再一看,那哪裏是我的手,分明是像枯枝一樣的骨架,一點血肉都不帶。空氣中傳來陰笑,“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嗬嗬,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了……”


    不要,不要,我的耳朵……


    山上的車隊突然停了下來,車門整齊地打開,所有的人都走了下來,竟然是白衣的青麵的僵屍。


    被活活吸走了靈氣隻剩下軀體的僵屍。


    所有的車燈都熄滅了,一切又回到了黑暗中。


    呼呼呼……


    吱……


    窗戶被推開,窗簾揚了起來,寢室的燈管明明已經斷電,卻開始閃爍。


    耳邊不斷地響起亡靈的哭聲,我分不清楚方向,也許太多太多了,完全將我整個包圍住。我甚至感覺到無數隻手向我伸來,在我的肌膚上晃動。一時之間,我卻再也無法動彈。


    一個黑色的影在昏暗中朝我的臉迅速衝了過來,凜冽地笑著,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我的手,朝我的耳朵移去,之後猛地一拉。


    燈管在這一刻突然暴掉,玻璃碎片掉進了我的眼睛了。


    有一個聲音在我心裏響起。


    你現在什麽都不是了。


    嗬嗬,你現在什麽都不是了。


    認輸吧,傳說中的指定聖女。


    下一個,輪到林皓白了。


    珞的厄運


    不要,不要。


    我在劇烈的疼痛中昏睡了過去。手指按在手機設置的一鍵撥打上,不知道是否有按下去,是否連接到了林皓白的手機。


    次日早上,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可是我的眼睛看不見任何東西,耳朵聽不見任何聲音。


    我隻知道自己站了起來,下了床,摔倒在了地上。指間摸到粘稠的液體,隻聞見血腥。我不知道周圍的人有什麽反應,隻能感覺到地板的微微震動,她們也許很驚慌。之後我被帶走了。


    掌心有一種熟悉的觸覺,我聞到了醫院的味道,平靜地躺著,感覺眼皮和耳朵被醫生翻動檢查。而後,有手指觸碰到我的肌膚,在我的掌心書寫,一切正常。


    一切正常,我沒有遭受任何傷害,但是眼睛卻失明了,耳朵也聽不見了。唯一的解釋便是我遭受了鬼咒。


    下一個,輪到林皓白了。


    我一把抓住他,喊道,“你要小心點,他們會傷害你的。”


    我不知道自己的這話聲音說得有多大,也不知道這話說成了什麽樣,我隻想表達自己簡單的意思,現在都做不到了,做不到了。


    林皓白緊緊地抱住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懂我說的話,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對我說什麽。突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廢人,在這樣的緊要關頭,非但幫不了忙,還要拖大家的後腿。


    從那以後,林皓白就消失了,而我,被關在了醫院裏。或者說,不知原因的,被關在了醫院裏。


    每天有人送飯,定時來做檢查,護理以及治療。但是我的身體被護士和醫生們控製住,隨時隨地,他們不讓我離開。在無聲的世界裏,我也逐漸地變成了啞巴。亦是不會哭了。


    我總是陷入夢境,夢見一座橋,我站在橋的一頭,橋的另一頭是詭異的紫藍,彌漫的血腥味充斥著我的嗅覺,血紅的玫瑰爬滿了墳頭,無數隻手伸向我的身體,生生地將我拉了過去。每次都在過橋的時候,橋的木板在掙紮中被我踩斷,便掉了下去。一身冷汗醒來,然後,我的世界還是一片黑色。


    我不斷地遭受這樣的折磨,有很多孤魂野鬼找到我,讓我坐立不安。


    我杯子裏的水變成了血腥味的液體。


    我的頭發每梳一次就拚命地掉,但是頭上的頭發卻越來越多。


    我想找一樣東西,卻總是摸到一隻冰涼的手。


    每晚,都有著鬼伴我入眠。


    ……


    再這樣下去,我真的擔心自己會瘋掉,徹底瘋掉。


    我很擔心林皓白,他已經很久沒有來找我了,我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


    他究竟在什麽地方,會不會出事?


    12月30日的晚上,我又做了一個夢。我被掛在一個石壁上。麵前站著一個全身穿在黑袍的人,他背對著我,手裏拿著一串珠子,每顆都有乒乓球那麽大,珠子從他的手臂上繞了幾圈,還掉了一截在手中。他慢慢地回過頭來,我看見一張冷酷的臉。


    他問,“你想不想看林皓白是怎麽死的?”


    “或者說,你想不想看封靈族是怎麽滅亡的?”


    “我會給你一次機會,將你的生命留到最後。那個時候,我會讓你選擇,是忠心地與你的族人同生共死,還是跟著我榮華富貴。”


    幕知容現身


    12月31日,我成功地逃脫了醫院。


    眼睛開始能看見一些模糊的影子,隻能憑感覺來躲避周圍的一切。就這樣,我摸回了學校。有的時候我會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天才,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因為我身上沒有一分錢,全靠走著回來的。路上居然也沒有人把我當盲人,我也沒有撞見任何人。我突然對自己的能力非常滿意。不過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在必須進去找到林皓白。


    奇怪的是。一般學生放假的時候,保安也應該留在學校的。但是此刻,大門被死死地鎖著,報案室裏麵一個人也沒有。人到哪裏去了?


    我的耳朵還是聽不到任何聲音,不知道裏麵有沒有發生什麽。


    正當我準備進去的時候,一股力量將我的身體彈了出來。我驚訝地看著周圍,雖然看不怎麽清楚,但是也知道周圍一個人都沒有。


    對,這就奇怪了。我轉著身看著周圍,包括這條街,也便得極其地冷清。


    我又撞了幾次,還是撞不進去,最後一次還被那股力量推倒在了地上。


    我坐在地上揉自己的傷口。抬頭一看,隻見一張巨大的神符掛在校門上。看來封靈族的人已經來了。我高興地站了起來,又向大門走去,可是這次我有些猶豫了。這些神符明明隻對鬼有作用,為什麽會阻礙到我?


    難道我已經……


    一股冷氣從我的背上一湧而上,我猛的一回頭,竟然看到了那個在我夢裏出現的人。他的嘴角揚起一絲冷笑,輕易地就把我舉了起來,我幾乎無法反抗,法力全部都消失了。他一揮手,我的耳根嗖嗖的,能聽見一些風聲了。他說,“怎麽樣,聽不到聲音的滋味不好受吧?”


    我驚嚇地問他,“你究竟是誰?”


    他張開嘴,吐出三個字,“幕知容”。我感覺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原來竟是他。


    他就和大魔頭一樣,說話行事,隻要透露出一點氣息,便足以扼殺一人的思想。


    他將我收在他手上的珠子裏,“你現在不過是個中了鬼咒的人,跟鬼也沒什麽區別了,我帶你去看看你們那些朋友,看看他們是怎麽死的。嗬嗬……”


    他的腳一輕抬,便飛了進去。我回頭一看,校門上的神符迅速地燃燒了起來,化為了灰燼。


    一群小鬼唧唧喳喳地湧了進來。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個靈魂,就被他藏在了珠子裏,根本就已經不是個人了,連形體都可以變幻了。


    我問他,“為什麽要封住我的眼睛和耳朵?”


    幕知容把頭低下來,輕蔑地說,“難道你還不知道嗎?沒有眼睛和耳朵的你,就是一個廢人。封靈族選定的人,隻是一個廢人而已。嗬嗬哈哈……”


    他的笑聲震得我的腦子都快破碎了。


    突然,一棵大樹倒了下來。幕知容連忙閃開,站在了一旁的樹頂上。


    常西平老師望著他,“叛徒,你竟然還敢來送死!”說著他便衝了上來。幕知容一揮手,常西平老師就被一股力量推了回去。身體撞到了另一棵樹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老師!”


    我喊了出來。


    幕知容低下頭來,死死地恨著我,“你再說一句話,我就殺了他。”


    他說著,便又舉起了手,常西平老師的身體又被舉了起來,幾乎舉到了三層樓那麽高,而後幕知容猛地將手一放,老師掉了下來。力量很大,比剛才摔得更厲害。


    “啊!”常西平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染紅了一片泥土。


    我咬著牙再不敢開口。


    邪惡的力量


    不是我軟弱,是我現在這個能力根本沒有辦法反抗。我不希望因為我的意氣用事,而讓更多的人受到傷害。


    幕知容一聲冷笑,“想不到你一個小人物也可以活到現在,真不知道陸勇誌做什麽去了!”


    “呸。”常西平將口中殘留的鮮血都吐了出來,摸了摸嘴角,勉強地站了起來。“幕知容,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嗬,到了這個地步還說大話?”幕知容環顧四周,語氣變得有些詫異,“怎麽就隻有你一個了,其他的人呢?隻派你一個人來殺我,那簡直是恥辱!”


    他笑著,笑聲越來越狂。霎時間,風沙四起,常西平不得不用手擋住了眼睛,而幕知容依舊地仰麵長笑。一隻魔抓伸向了常西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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