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鄧肯背著包走進長途車站。感受著車站內空調的涼爽氣息,有種重新活過來的感覺。


    四周不斷有人投來打量的目光。


    鄧肯身高一米九五,皮膚微黑,一頭卷發。


    一般擁有這樣身高的人,長得大多瘦弱。鄧肯卻不一樣,肩寬臂長,一身肌肉棒子,站在那活脫脫一尊鐵塔。因為炎熱,他穿著短袖,露出一雙粗壯的手臂,這樣的人,隻要一看腦海裏就自動浮現兩個字“壯漢”。


    別看鄧肯長得五大三粗,其實他是一名美術大學生,而且成績相當優異。


    無視那些目光,鄧肯過了安檢,走進候車室。由於今天是暑假第一天,學生們忙著歸家,所以候車室擠滿了人,有限的候車座椅也全都被占。


    鄧肯是掐著點來的,正好還有十分鍾發車,所以他直接走向了檢票口。


    再擠的人群,被鄧肯隨手一劃拉,都能分開一條通道。被擠開的人就算心裏有怨言,看了一眼鄧肯的身板,也隻能低下頭去。


    “去s市的長途,開始檢票了!”


    暑假回家,不少學生都拉著手提箱,身上還帶著大包小包,像鄧肯這樣隻背了一個包回家的倒是少數。


    檢票速度很快,隊伍一點點向前,排在鄧肯前麵的是一個馬尾辮女生,背著包,還帶著一個大箱子。馬尾辮女生身上有一股清新的味道,很好聞。


    過了檢票口有個階梯,馬尾辮女生將箱子提了起來。女生很瘦弱,提這個大箱子很吃力,突然,她的腳下踉蹌了一下,手裏箱子沒拿穩,直接摔在地上,砸到了前方男人的腳。


    男人疼的跳了一下,轉過身叫罵了起來,“你長沒長眼,箱子都拿不好嗎?”


    男人二十多歲的模樣,雙耳打滿了耳釘,黃色刺蝟頭,身上背著一個吉他箱。雖然是玩音樂的,不過休養卻並不是很好。


    “對不起,對不起。”馬尾辮少女連連道歉。


    “一句對不起就算了,信不信我也砸你一下。”


    看到馬尾辮少女彎腰去揀箱子,刺蝟頭男子不知怎麽想的,竟然用腳踢了一下少女的箱子。


    力道不重,卻嚇了少女一跳,手上沒抓住,箱子又一次倒地,然後……又砸到了刺蝟頭男子的腳……


    “疼疼疼……你是不是故意的?”刺蝟頭男子很憤怒,一手向馬尾少女抓去。


    不過在他抓住馬尾少女之前,他的手卻是先被抓住了。


    刺蝟頭男子順著抓住他的粗壯手臂往上一看,麵無表情的鄧肯,在逆光的背景下,顯得壓迫力十足。


    “你……要幹嘛?”


    “她已經道歉了。”


    “道歉……就……道歉了……”在鄧肯的目光逼視下,刺蝟頭男子硬不起來。


    “嘉瑞,怎麽了?”發現了這邊的衝突,有兩男一女同樣打扮的很朋克的青年走了過來。那個女生畫著煙熏妝,長得蠻漂亮,兩個男的一個留著莫西幹發型,另一個發型很正常,不過大熱天卻穿著黑色皮夾克。


    “這女的拿箱子砸了我兩次腳,我就說了幾句,這人直接就上手了。”刺蝟頭男子看到同伴過來,大聲說道。


    那三人中領頭的是一個黑夾克男子,沒有理會刺蝟頭的訴苦,笑著衝鄧肯點點頭,道:“一點小衝突,沒什麽問題就算了吧,都等著上車呢。”


    “那邊的幹嘛呢,是不是去s市的,就等你們了。”一個中年乘務員喊道。


    “嗯,小衝突而已。”鄧肯鬆開手,放了刺蝟頭。


    刺蝟頭很明顯憋著氣,不過知道自己不是鄧肯的對手,倒是沒敢再鬧。


    “謝謝你。”馬尾辮女生道謝。


    “沒事。”鄧肯擺手。


    那邊乘務員在催,馬尾辮女生費勁的拎起箱子,不過還沒等她小跑起來,手上一輕,箱子被鄧肯接了過去。


    “走吧。”


    ……


    長途汽車平穩地行駛在公路上。


    鄧肯坐在汽車前方,而馬尾辮女生的位置則是在後方,所謂的緣分其實並不經常發生。車程一共六個小時,到了目的地,兩人估計會友好的打個招呼,然後便分開吧。


    坐在鄧肯旁邊的是之前朋克一夥的煙熏妝女生。上車之後,這女生便拿出耳機塞進耳朵,沉浸音樂世界中,在那裏輕輕搖擺。


    鄧肯則是從書包裏拿出一本推理小說看了起來。


    鄧肯前方坐著一個胖胖的戴著眼鏡的青年,在鄧肯看書的時候,回過頭來看了他幾次,雖然胖青年已經很小心的用係安全帶或拿水等方法掩飾,不過偷瞟的時候動作幅度太大,掩飾的相當不到位。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胖青年偷看的時候,鄧肯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兄弟,你老是這麽偷偷看我是怎麽回事?”


    “啊——”胖青年尷尬的笑了笑,不過很快流露出一副熱切的目光,“那個,不好意思,因為實在是太像了。”


    “像?什麽像?”


    “茶渡啊!茶渡泰虎!大哥你看過死神沒,是一部動漫。你和裏麵的茶渡泰虎長得太像了!”


    話茬子一打開,這個胖青年根本停不下來,反跪在座位上,就死神裏麵茶渡的內容說了不停。


    鄧肯此時的表情如果非要形容,就是一個囧。茶渡他知道,不過在車上就這麽大聲的聊天,真的好嗎?鄧肯手中的書正看到關鍵時刻,很想繼續看下去。他有一搭沒一搭的附和著胖青年,將自己的不耐完全表現在臉上,希望胖青年識趣。不過很顯然,他高估了胖青年讀懂氣氛的能力。


    那邊的煙熏妝少女雖然帶著耳機,但是胖青年的聲音還是影響到了她,他拔掉耳機,衝著胖青年狠狠地比了個中指,“death!”


    “deathnote!”胖青年很興奮,衝著煙熏妝少女大聲道:“你也喜歡看動漫。裏麵的人物你喜歡誰?夜神月還是l?”


    deathnote?胖青年是怎麽從中指讀出少女是想和他討論動漫的想法來的?鄧肯很明白的聽出了少女所說的death是侮辱的意味,想著這小胖子估計會被罵,誰知道煙熏妝少女再次筆出了中指,嘴上卻說道:“killer萬歲!”


    “我覺得l比較厲害,智商更高一些。月擁有死亡筆記,l什麽都沒有都能和他鬥得不相上下。”


    “放屁,l有那麽多幫手,killer隻有一個人。”


    鄧肯沒想到這兩人竟然能聊到一起去,而且看上去很投機的樣子,將書捧起,鄧肯繼續讀起來。


    各塞一隻耳機,湊在一起,親密交談的兩名舞蹈學院女生。不斷在兩側翻找機關,想要將座椅往後調的維修工,偷偷打量著周圍清涼夏裝下那白花花的大腿的國字臉老師,旁若無人秀恩愛的情侶,用手機玩著足球遊戲的黑皮膚學生,包裏塞滿健身用具的健身狂人…………不同年齡不同階層的人,因為一場旅程聚在了一起……


    長途汽車在高速上飛馳,筆直的道路都不需要掌控方向盤,中年司機拿出杯子喝了口水。前方有個隧道,在汽車進入之後,車內陷入了黑暗,司機將車內的燈光打開。


    “嗯,什麽東西?黑色的漩渦?”中年司機睜大了眼睛,看著前方出現的一團旋渦狀煙霧,突然笑了起來,“應該是哪輛車噴出的尾氣吧,還從沒見過形狀這麽奇怪的尾氣。”


    當長途汽車衝進那黑色旋渦後,中年司機的笑容逐漸變得僵硬,看不見了,前麵的路看不見了……


    周圍黑漆漆一片,車上的乘客還沒有注意到外麵的變化……


    鄧肯突然抬起頭,望向窗外,有些疑惑,隧道裏有這麽黑嗎?什麽都看不見。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剛才好像聽到烏鴉的叫聲……


    汽車在行駛,很平穩地行駛,與車上心情輕鬆的乘客不一樣,中年司機此刻緊張的要死,雖然看不見周圍,但他不敢踩刹車,一旦停下來他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一直往前衝,或許能脫離這裏。


    前方出現一點光亮,中年司機鬆了口氣,看來他做了一個正確的決定。隻是,當距離那道亮光越來越近的時候,中年司機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汽車衝出黑暗,之後便是狠狠地刹了車。


    “喂,司機你怎麽開的車,這刹車也太突然了,害得我撞到頭,疼死了。”


    “等等,快看窗外,這兒是……什麽地方?”


    “好高的樹,還有……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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