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回來,陳安遠就說:“你們出去咋連門都不關?現在找盤纏的多得是。”


    找盤纏指的就是小偷偷值錢的東西,我們一笑,張嫣在屋子裏,不過他沒看到而已。


    陳安遠又說:“蛋子,你和你哥今兒中午到我家吃飯去,你們剛回來,屋裏連飯菜都沒有。”


    我也正在愁這個事情,準備到村裏其他住戶家去買一些大米和蔬菜的。


    我們連早飯都沒吃,就跟著一同去了陳安遠家,張嫣一個人留在屋裏。


    去的時候還早,飯菜並沒做好,陳安遠就跟我和陳文聊起了天,期間說道了小時候我爺爺奶奶的事情,他也歎了口氣,一直說我爺爺奶奶是好人,死了可惜。


    還沒說多大一會兒,就看見他家門口有人牽著一頭大黃牛走過去,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就是小時候那個拿了我奶奶的香囊,而且還害了我奶奶的那個傻子。


    陳文看到他,喝了聲,起身說:“你站住。”


    **站住後轉頭看著陳文,一看到陳文就傻了,陳文問他:“你殺了人怎麽沒去坐牢?”


    **聽見後,連牛頭不要了,拔腿就跑。


    我四叔出來說:“他傻了,以前還能說話,現在連話都不能說。”


    我說:“是不是為了逃避責任裝的?”


    陳安遠回答說:“應該不是的,裝也裝不了這麽多年,現在做事情瘋瘋癲癲的,晚上不睡屋,一回去就躺狗窩裏。”


    我跟陳安遠說了一下小時候**害我奶奶的事情,這件事情附近幾個村子都知道,陳安遠說:“公安來過的,來了沒抓他,都成這樣了,抓不抓也沒啥意義。對了,他腦殼雖然壞了,但是每年逢年過節,都會到你爺爺奶奶墳前磕頭,一跪就是一天。”


    他成這樣了,我們也沒了追究的心思,畢竟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


    這次回來主要是想弄清楚是誰要害我,陳文問了一下陳安遠,問道:“你知道陳浩爺爺以前跟誰結過怨嗎?”


    陳安遠想了會兒才說:“小打小鬧是經常的事情,蛋子的事情我也曉得,經常遇到鬼,如果隻是小打小鬧的話,不至於害到這個地步,硬要說結怨的話,跟王祖空結過怨。”


    我爺爺和王祖空的關係一直很好,他們還結過什麽怨?


    陳文也起了興趣,問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陳安遠回答說:“當時王祖空和你爺爺還有你奶奶都是一個大隊的,兩個人都看上你奶奶了,不過最後大隊把你奶奶介紹給你爺爺,王祖空氣得差點兒拿刀砍了你爺爺,被大隊上攔下後,他跑出去學了一些本事,再回來當了個端公。說起來事情也不是很大,不過當時王祖空那個樣子嚇人得很,要不是大隊把他攔下的話,估計他真的把你爺爺砍了。王祖空出去幾年後回來,就跟你爺爺關係打得很好,那個時候你老爸才不到十歲,你還沒出生,應該不是王祖空害你。”


    王祖空已經死了,我心想也不是,如果是的話,他機會多得是。


    陳文卻不這麽想,趁著飯還沒好,讓我跟他一起去王祖空的墳前看了一下。


    王祖空的墳是埋在‘水井包’的,距離張老頭兒不遠。


    王祖空的墳比爺爺奶奶的墳要幹淨一些,沒多少雜草,墳墓前麵還有一堆陰陽紙的灰燼。


    想想他小時候打我,確實是為了我好,就上去給他磕頭,還沒磕下去,陳文就說:“不用磕了,這座墳裏麵是空的。”


    我疑惑說:“怎麽可能?我們當時不是看著他被埋進去的嗎?”


    陳文又說:“我記得王祖空沒有後人,是個孤家寡人,你說墳上的雜草是誰幫著拔的?還有墳前的陰陽紙,是誰燒的?”


    這點確實是,小時候我還罵過他沒有兒子,王祖空在附近也沒親人,公社化結束之後,他親人都搬走了,隻有他一個人留在這。


    我回答說:“會不會是過路的人拔的草?”


    陳文沒說話,在墳上摸了兩下,然後讓我回屋拿鋤頭,我知道他要挖墳,就說:“挖別人的墳是要斷子絕孫的。”


    陳文回答說:“你哥我是道士,本來就已經斷子絕孫了。”


    我拗不過他,回屋取了一把鋤頭,給他之後,他三下五除二就把這墳墓上的石頭全部給撬了,露出了已經腐爛的棺材,再幾鋤頭把棺材蓋子一敲。


    我一看,裏麵果然是空的,連骨頭都沒有。


    剛才有幹活回家吃飯的人過路,看到之後對我們吼:“你們幾個短命的,在幹啥?”


    吼完就要上來打我們,挖別人墳這種事情,不管是誰都會管,我們跟他說明了情況,他馬上就到村裏去喊人去了。


    不一會兒,附近兩個村,大約六十多人全部來了水井包,都在討論這空棺材是怎麽回事。


    有個村民說:“王祖空是我裝進棺材的,咋可能是空的,是不是被別人偷了哦?”


    陳安遠回答說:“哪個會偷死人?是不是變成紅毛鬼跑了?”


    紅毛鬼是我們這裏的一個說法,人死後不爛,有些還會從墳裏爬起來,再在各地遊走,因為他們身上長滿了紅毛,就被稱作紅毛鬼。


    陳文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聽完之後問了一下,有沒有人來幫著拔草燒紙。


    結果都沒說沒有。


    這又是一樁無頭懸案,村民們覺得呆在這裏晦氣,各自回屋,我們也到陳安遠家吃了飯,下午一直呆在他家,期間我回去給張嫣點了一炷香。


    看見張嫣一個人呆在屋裏孤寂得很,讓她跟在我身邊,隻要不說話就行。


    被他婉拒了,自個兒安安靜靜坐在堂屋裏,跟個木頭人一樣。


    晚飯我們也是在陳安遠家吃的,吃晚飯再聊了一陣,快到九點多種的時候,門外來了一隊人,一進屋就跟陳文說:“陳家小夥子,你快看一下,剛才我娃在外麵玩,不知道被啥東西咬了,現在一直哭個不停,我怕是王祖空變成紅毛鬼了幹的。”


    我心說哪兒有這麽巧,今兒才發現墳裏沒人,然後就被紅毛鬼咬了!多半就是蛇咬的。


    一個男人背著一個差不多十歲的小孩兒進來,在他的手臂上有一排牙印,不看不要緊,一看給我嚇一跳,那牙印就是人的牙齒印。


    陳文也說:“是人咬的,沒破皮,沒啥大事兒,小孩兒哭是因為受驚,過會兒就好。”


    這邊兒事情還沒忙完,村裏又一個老人過來說:“陳浩,你是不是又沒關門?剛才我看見有人進你屋裏去了,你快去看看是不是偷東西的。”


    我和陳文馬上回去,到屋裏的時候看見了張嫣,問她:“有人進來嗎?”


    她恩了一聲,還是保持著我走的時候那個坐姿。


    陳文四處打量了一下,又問:“那個人呢?”


    張嫣柔柔弱弱地說:“走了,剛才才走。”


    陳文再問:“他進來幹了些什麽?”


    張嫣指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相冊,說:“他看了一會兒就走了。”


    第十一章半人半狗


    陳文馬上就追了出去,我拿起相冊看了一會兒,這張照片是越看越不舒服,總感覺好像不對。


    之後我跟張嫣說:“以後你就跟在我們身邊,怕有危險。”


    她哦了聲。


    陳文才出去沒多大一會兒,**到門口往裏麵瞄了幾眼,雖然我現在對他已經不恨了,但是還是不待見他,就問:“你來做啥?快點走!”


    準備攆他走,他瞄了幾眼之後問我:“陳浩,你奶奶呢?”


    我一愣,四叔不是說他已經不會說話了嗎?果然是裝的,心想他為了逃避責任,能裝這麽多年,還真難為他了。


    我說:“我奶奶被你害死了,你難道要給她老人家陪葬?”


    **臉一虎,馬上說:“我害死的?你莫瞎說,明明是你爺爺要害她,我是來救她的。”


    聽他越說越離譜,這都是已經發生的事情了,而且他以前都承認過了,現在才想起改口,果然是個傻子。


    我起身拿起掃把準備把他攆走,**一邊躲一邊說:“我說的是真的,我夢到你爺爺要來害你奶奶,我是來跟你奶奶說的,你奶奶在哪兒?你快點跟她說一下,晚上莫打瞌睡,不然你爺爺就來了。”


    我都被氣樂了,把掃把先立在了一邊,問他:“你說我爺爺要來害我奶奶,你又咋知道的?”


    **停都沒停,直接說:“王祖空跟我說的啊,王祖空說你爺爺要來害你奶奶,讓我過來跟你奶奶打聲招呼,哦,你奶奶是不是有個香囊?那個味道不好,你讓你奶奶取下來,不然你爺爺聞著味道就來了。”


    小時候的事情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頭天晚上陳文給了我一個香囊,讓我放在奶奶的枕頭下麵,之後從王祖空家回來,就看到香囊到了**手裏,那個時候他也承認奶奶是他害的了。還說是我爺爺托夢讓他去的,這會兒突然改口說他來通知奶奶,有些莫名其妙。


    這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他還提起來。


    這事兒過去就過去了,我也不像提起來,準備攆他走,他跳了幾下,然後說:“王祖空說你爺爺是個黑良心,黑得跟烏鴉一樣,我那天聽他還在咒罵你爺爺,還說要把你爺爺養成鬼,專門找了一個風水不好的地方,你要是不信的話,就去把你爺爺的墳挖開看一下嘛,你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爺爺的墳風水確實不好,墳的位置剛好是王祖空選的,他這樣一說,我還真有了幾分相信之意,問他:“王祖空啥時候跟你說的?”


    **說:“前天,前天我放牛從王祖空墳前過路,看到他在墳頭抽煙,抽煙的時候說的,還說把你爺爺的墳石頭搬開了,他要讓你們陳家的人不得好死。”


    這麽惡毒的話,還真不像是**說出來的。


    王祖空的墳墓裏沒人,不知道跑了哪兒去。


    之後**又指著張嫣說:“你背後那個女娃娃是不是張家當時在井裏淹死的那個女娃娃?”


    我這下徹底驚呆了,他應該看不到張嫣才是,就問了他怎麽知道的。


    他回答說一看就知道了。


    剛好這個時候陳文回來,**拔腿就跑了,我想問更多的事情也沒問成。


    陳文回來後,我把**說的事情跟他說了一遍,陳文想了好一陣才說:“這個**不簡單,我們跟去看看。”


    **前腳剛走,我們後腳跟上。


    **搖搖擺擺一路到了水井包之後,跑到王祖空的墳前站了一會兒,然後才回屋。


    他家以前養過狗,別人家殺豬的時候,他家狗貪去偷內髒吃,被一瓢開水燙死了,剩下一個狗窩沒狗住。


    **回去連屋都沒進,直接就臥在了狗窩裏麵,跟隻狗一樣,蜷縮著睡著了。


    我看在遠處看了一會兒,稍微有一點兒聲音,他都會抬起頭來看兩眼,時不時還會學著狗叫兩聲。


    我問陳文他這是怎麽了。


    陳文看了好一陣,然後讓張嫣走過去試一下。


    張嫣柔柔弱弱往前走了幾步,還沒靠近,**突然就伸起了脖子,齜牙咧嘴。


    陳文馬上喊:“快假裝彎腰撿石頭。”


    張嫣學著做了一下,**撒腿就跑了,跟狗的習性一模一樣。


    陳文之後走上前護著張嫣走了回來,然後說:“我大概知道了,他的魂兒,被狗吃了一部分。”


    我隻聽過良心被狗吃了,還沒聽過魂被狗吃了的。


    陳文知道我在想什麽,跟我詳細說:“狗能看到所有的鬼,他能看到張嫣,就是這個理由。另外,狗都是夜間生物,他白天是人的習性,晚上是狗的習性。”


    我聽得迷迷糊糊的,陳文又說:“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他之前跟你說的話應該不是假的,魂不全,思想也不全,連人的基本常識都不知道,根本不會說謊。”


    **之前那番話的意思是我爺爺要害我奶奶,王祖空讓他來通知我奶奶。如果是這樣的話,當時我奶奶到底是不是被他殺的?


    另外一件事情,王祖空當時給我爺爺找墳場,是為了害我爺爺,要把我爺爺養成鬼,還要害我們陳家斷子絕孫。


    這根以前完全不同。


    陳文也歸納一陣,他準備先把**的事情弄清楚,先到**家附近的幾個住戶問一下。


    前麵幾家人都不太了解**的事情,到了先前那個被咬的人家,那孩子的爺爺說:“要問**被狗咬過沒的話,就在陳浩奶奶死後沒多久,**有一天晚上夢遊,跑到了陳浩爺爺的墳頭前,在那兒不曉得被啥東西咬了一頓,之後就變成現在這樣的,**家裏人都曉得是**害了陳浩奶奶,認為這是報應,就沒聲張。”


    陳文說:“你家小孩兒應該就是被**咬傷的,以後晚上你們別去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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