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想我為什麽這麽說吧,你先想想自己為什麽還活著,我們掉進這個萬人坑,這麽多的屍體這麽久的發酵早就把這裏的氧氣可消耗幹淨了,有的隻會是瘴氣。我們還活著,隻說明一個問題,這裏的空氣是流通的,能流通就會有出口。據我所知,但凡是這樣規模的墓葬修建時間是要花費數十年的,這些工匠整天長年累月都在這裏忙碌,他們難道不知道工程完畢時就是他們的死期嘛?”


    查文斌轉了個身道:“所以,有經驗的老工匠都會在墓裏給自己留一個逃生密道,古往今來從不例外,這是個不成文的規矩。你和胖子不是還去倒過幾天鬥嘛,你應該要知道,中國帝王一級的陵墓還有幾口沒被人光顧過,舉國之力修建的大墓在以前是根本沒辦法用外力在外麵破壞的,幾乎十座墓裏有八座被盜都是被人找到了工匠逃生密道才進去的。”


    我說道:“那不一定這裏也有,否則它們也不會都死在這兒了。”


    “你錯了,這裏有,而且他們很聰明。這麽多人要一起跑是跑不了的,注定隻能是一小部分人可以逃生,但是他們當年抓人的時候應該沒想到把不該抓的人給給一起抓了進來。”


    我見他說得有模有樣的,可還是很懷疑:“誰?”


    “張家先人!”查文斌指著他身後那牆壁上對我說道:“你看這個是什麽?”


    他拿過我的火折子照著那片牆壁,我隱約看到了一幅圖,這個圖好奇怪,它畫得是一個五邊形的圈兒,有點像是螺絲帽那種形狀,查文斌說道:“你跟胖子去陝西那會兒還記得嗎,當時是不是有個姓丁的人?”


    “是的,聽胖子說叫丁勝武,他是整個陝西地下交易的瓢把子,這事兒你怎麽也知道?”


    “陝西丁家是出了名的盜墓氏族,最擅長的便是尋龍點穴,據說在丁家手裏有一本墓葬圖,上麵標注了自商周到明末中國境內幾乎大大小小所有王侯級以上的墓葬分布地點。湖南還有一個張家,這個家族的信息我知道的是最少的,我隻知道他們是最好的建築師,張家自秦漢時起就負責為帝王家施工陵墓,一直到唐代為止,據說乾陵修建完畢的時候那一代的張家家主被留下來陪了葬,從此張家不再為帝王修墓,但是在羅門之中依舊留了一個位置,張家在羅門裏的標誌就是這個五角銅環,他們所建的每一座墓葬都留有後門。”


    查文斌這一通話講完,我整個人是完全震驚了,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查文斌嗎,他所透露出的每一個字都讓我覺得太不可思議,在我的記憶裏,他隻是那個七歲就被他師傅從學校抓回去整日念經求道的鄉野小道罷了。


    “你怎麽知道?”


    他的臉上抽搐了一下,我看到的是一絲痛苦的表情,他摸著那牆壁上的圖案道:“我在那兒的幾年裏,曾經不止一次見過這個圖案。”說到這兒,他又開始停下了,然後他抓著我的肩膀道:“總之,你要相信我,這要有這個圖案就一定會有後門。”


    從他那一閃而過的眼神裏,我讀到的信息是痛苦和不安,曾經我也想知道那幾年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但是他那人就如同是用茶壺煮的餃子,你想倒是倒不出來的。


    “這兒,你來。”查文斌喊我過去,踩著嘎嘣響的人骨我往他的方向走,離著不過兩米遠的另外一扇牆上,第二枚五角環圖案出現了,查文斌從包裏拿出墨鬥,他把墨鬥盒子給拆了然後把線拉出來。他拿了一枚銅錢從線的一段穿過去,然後再把線的兩頭對準,我拿著銅錢往後退一直到銅錢和他手中的線繃直。


    再然後,他把銅錢停下來的這個位置上用一根小紅線做了標記,接著他對我說道:“用手指按著這根線,放在圖案上左上的那個角,不能偏,隻有那個位置是屬於張家的。”


    我確定了一下位置後照做,查文斌則牽著線開始往另外一麵走,走到中間的時候,他在地上點了一根蠟燭,蠟燭後麵又放了一塊銅鏡,然後又一直走到我們發現的第一個圖案處對我喊道:“拉直,用力崩起來。”


    這時,很神奇的一幕發生了,地上那枚燃燒的蠟燭恰好處於懸掛在墨鬥線上那枚銅錢的正後方,而此時,在我的右邊那麵空牆壁上,燭光照射著銅錢的影像被照在了銅鏡裏,而銅鏡則把這光線投影到了它自身對麵的牆壁上。


    我不知道大家讀書的時候有沒有做過一項科學實驗叫做“小孔成像”,投射到牆壁上的銅錢孔被放大成了一個正方形的點亮,查文斌略帶興奮地叫道:“就是那兒,記住了嗎,那兒就是工匠留下的密道!”


    我從未想到過先人的智慧會達到這樣一個境界,我更加佩服的是這個和我同齡的人見識是如此的廣泛,學識是這般的淹博。他隻是騎在我的脖子上用手朝著那塊牆壁輕輕一推,“嘩”得一聲,那塊原本看似毫無破綻的石壁輕輕往裏一凹陷,接著“哢”得一聲,就有一塊臉盆大小的石頭落了下去,露出個洞來。


    他先上去往裏頭一鑽,過了一小會兒就已經把腦袋重新探了出來伸手道:“上!”


    一搭手一用力,我倆全部都進了這個密道,我不得不再一次佩服這位密道的設計者,他在密道入口處做了一個小小的機關。低調入口沿邊上被做了個凹槽,當外力推動這塊石頭的時候,若是用力過猛就是被裏麵的框給頂住,自然是打不開,這塊石頭縫隙的切割可以說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每一處每一絲都是恰好吻合。而封口石和凹槽之間的摩擦足以支撐這塊石頭在凹槽上方懸空停留五秒鍾,也就是你得用恰到好處的力推動這塊封條石往內進約莫作業本那樣的厚度,然後停留五秒以上,這封條石便會自動落下了。更加讓我覺得其妙的是,人在裏麵還可以把封條石抬起來重新複位,這般的設計隻能用鬼斧神工來形容了。


    躺在這密道裏,我長舒了口氣,一看時間,淩晨五點整,按照現在的時節,最多還有四十分鍾天就開始蒙蒙亮了,查文斌看著我道:“今天怕是沒機會了,也不知道這密道修到哪兒,若是直接出去就等晚上再來。”


    我看著這個家夥一臉的鎮定,奚落道:“終於決定先暫停了?”


    “不,我是怕外麵那條狗已經到了極限了,你再不送回去救治就來不及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密道盡頭


    密道裏的空氣比那萬人坑要好了很多,我本以為這和電影《地道戰》裏一樣,會是橫七豎八的好長一條通道,出乎我和查文斌的意料之外,這條通道的長度僅僅隻有十餘米,當他推開壓在頭頂的一塊石板時,我們就出來了,這個密道究竟通向何方,其結果真的是出乎意料。


    查文斌打開了石板,當我被他從密道裏拉出來的時候放發現這裏是一個房間,而房間出口處的那道門我怎麽看都覺得眼熟,原來這裏竟然就是剛才我們想去而沒有去成的主墓室!


    密道的出口就位於主棺的正前方,壓在這上麵的是一口大缸,缸裏我照了一下,盛滿了好像油脂一樣的東西,還有一根撚線在上麵已經被燒焦了。查文斌說道:“這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萬年燈,看樣子點了沒多久也就熄滅了,死後妄圖萬年光明的夢想終究是個泡沫。”


    那大缸看著就不像是尋常玩意,通體晶瑩,火折子的光打上去都能感覺裏麵的油脂是在流動的,造型很像是浙江聞名於世的良渚玉。


    大缸後麵就是主棺槨,它被安靜的放置在平地上,棺槨用的是整塊的木料,高約兩米,長約四米,沒有上漆,用的是原木色。雖然曆經千年,但是這木頭保存的相當完好,看上去就和剛砍下來的沒有兩樣,想必這木料一定是上等的。


    這墓室裏和一般墓葬裏那種發黴的悶味不同,仔細聞還帶著一點清香,隻不過我和查文斌此刻沒有心情欣賞這些,因為那棺槨有著明顯被人打開過的痕跡,縫隙尚未閉合,這顯然不是它剛下葬時的模樣。


    查文斌對我試了一個眼色,我拿著五六半觀察了一下周圍,這裏的牆壁上都有一個燭台,總共八個。漆黑的環境會格外讓人壓抑,我做手勢詢問查文斌能否點亮,得到他的回應後,我一一把這些尚未燃盡的蠟燭重新點起,跳動的火光一盞接著一盞,慢慢的,整個墓室也就跟著亮堂起來了。


    有了亮光便可以再來重新審視這裏,沒有什麽陪葬,主墓室裏除了這口棺材之外別無他物,倒是四周的牆壁上都布滿了壁畫,用的也都是和外麵進來時墓道上用的那種紅色塗料。這些壁畫被工匠精心的裝飾著,我數了一下,一共總計有六副圖,圖中畫的都是一些山水和人物,對於沒有藝術細胞的我來說,這些東西我看著就頭痛。


    查文斌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些圖,我實在不想一個人麵對著那口大棺材於是也就跟著到一旁問他道:“不開棺?”


    查文斌點頭道:“還有半個小時天亮,為了安全起見,我想等天亮了再動手。”


    我不解:“天亮了這裏照樣是黑的啊。”


    “天一亮,陽氣就會重,這地方下麵就是萬人坑,也不知道攢了多少年的戾氣全通過這條密道剛好通到這兒來,若是這棺材的主是個粽子,我沒有多少把握,所以能減弱他一分是一分。”


    “那萬一他真是個粽子會不會直接蹦出來?”


    查文斌想了一會兒後說道:“會!”我心裏當時就暗念:你大爺!


    “不過這畫挺有意思的,這幅圖畫的應該是伏羲和女媧通婚的故事,你看這個鱗身的就是伏羲,那個蛇軀的就是女媧。伏羲的頭上托著的是太陽,女媧手上托著的那個圓球是月亮,他們的私處用的又是一朵雲來遮蓋,畫的應該是他二人繁衍後世的故事。你再看那後麵的小人,就應該是後代,他們在向先祖祭拜。”


    我跟著他移動到了第二幅圖,這圖上畫的故事我也能看懂,因為我讀過書,上麵一個男人手上拿著一根棍子,他的麵前是滔滔的洪水,有很多民夫狀的人跟隨其後對著那洪水做搏鬥狀,我問他道:“這應該說的是大禹治水吧?”


    查文斌點頭道:“是的,你看到那河中被淹沒了一半的東西嗎,我想那個可能就是傳說中大禹鑄造的鼎,畫的真不錯。”


    下一圖畫的可有意思了,有好多像人又像是獸的東西互相交戰在一起,領頭的那個頭上長著一對牛角,身體上連接了八隻腳,六個手臂全拿著各式武器。而另外一方則是人形的部隊,他們看著比另一方要弱小的多,但是他們的身後卻出現了一條翅膀伸展開的巨龍,這圖我也看的津津有味,放佛真的能透過這麵壁畫回到那個金戈鐵馬的古代戰爭上。


    “逐鹿之戰!蚩尤大戰皇帝,應龍高水,女魃下凡。”查文斌皺著眉頭對我說道:“我覺得有些不對,這說的可都是三皇五帝時期的故事,按理後世的墓葬應該出現他所在時代的壁畫信息才對,怎麽都弄些傳說上去了。”


    我回說:“指不定人家就是那個時代的人呢。”


    “不可能的,再看看那邊,我是想通過壁畫看看這墓主人的信息,這些全都沒啥用啊。”


    第四幅圖也挺有意思的,這裏圖上說的一個騎著牛模樣的人騰雲駕霧,而他的前方還有三個這樣的人也是騎著牛,但是從衣著打扮和生態來看,他們四人除了姿勢有不同外,其它並無二樣,包括坐騎和雲霧的形狀都是一致的。看到這兒,我還沒多大感覺,可查文斌就不同了,他的心裏那是咯噔了一下,半餉他才回過神來對我說道:“小憶,如果讓我搞清楚這些畫的來曆恐怕就真的要翻天了。”


    “咋了嘛?”我問道。


    “你看這圖上畫的是什麽,這畫得可是我道家老祖老君啊!”說完,查文斌趕緊向那壁畫上行了一個大禮然後對我說道:“這麽些年來,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所謂的一氣化三清到底是什麽,我自幼跟隨師父供奉三清,可是我師傅卻告訴我此三清非彼三清。每每我想問他的時候,他總是避而不答,我問急了,他邊說你到時便理解了。一直到今天,我看到了這幅圖心中才有些豁然開朗,所謂的一氣化三清根本不是指元始,靈寶,太上三君為虛無自然老君所幻化,他根本說的就是上清,玉清,太清三個階段。你看這幾個人物畫像上什麽都一樣,唯獨他們的胡須是有變化的,從短到長。”


    我說道:“說明了這是三個時間段的畫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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