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ckquote>


    “我們是一體的!”


    不同的國家在宣言,


    緊握彼此的雙手,


    通過震顫的電流,


    大陸和大陸相連。


    ——選自《勝利之歌》,一首為致敬塞繆爾·摩爾斯而創作的詩歌,1872 年    </blockquote>


    “現代發明之中,還沒有一件能像電流電報機一樣,如此迅速地發展和擴大影響,”1852 年出版的《科學美國人》中這樣報道,“唯有電報機工作的速度可以與之比肩。”


    電報網的拓展確實是爆炸式的;它增長得如此迅速,以至於幾乎不可能及時記錄下它的發展規模。“沒有一張電報線路建設圖的可信度可以持續一個月以上,”一位作家在 1848 年抱怨道,“因為在這段時間裏,可能又有數百英裏的線路已經建好了。可以預見,用不了兩三年,全美人口較為密集的地區就都要爬滿蜘蛛網一般的電報網絡了。”


    狂熱很高速緩存代了疑慮。這項在 1845 年還被稱為“稻草人”和“假想的巨獸”的技術,已經開始被當做“可靠的侍從”,一份由亞特蘭大—俄亥俄電報公司在 1849 年起草的報告中這樣記錄。“架設電報線路再也不是實驗項目了。”1850 年的《密蘇裏政治家周報》宣稱。


    電報的爆炸式發展在美國最為顯著,雖然在 1846 年起步時還隻有摩爾斯建的那條實驗線路,華盛頓和巴爾的摩之間短短的 40 英裏。兩年之後,線路長度就擴展到了約 2000 英裏,及至 1850 年,已經有 20 家公司運營的 12000 英裏電報線路投入運營。在 1852 年的美國統計年鑒中,電報工業占據了 12 頁的篇幅。


    “(美國)電報係統的發達程度要遠勝於世界其他國家,”統計年鑒的主編寫道,“遍布合眾國南北的無數線路已經在全力工作。”光是以紐約為起點向各地延伸的線路就多達 11 條,通過這些線路,有些銀行每天要發出 6 到 10 條電報,有些公司則一年花在發電報上的費用就高達 1000 美金。此時,全美已經建成了 23000 英裏電報線路,另外還有 10000 英裏處在建設之中;從 1846 到 1852 這六年間,電報網絡的體量增長了 600 倍。


    “在我們國家,隨著線路的延展和設施的建設,電報已經發展到了發信數量幾乎能與郵件匹敵的程度。”勞倫斯·特恩布爾在他 1852 年出版的書籍《電磁電報機》的封麵上寫道。每天都有數百條信息在主要線路中運轉,而這說明了,“電報已經成為了極其重要的商務交流媒介。每一天,它都在進一步投入使用;每一天,它實用的程度都在增加。” 特恩布爾寫道。


    而電報機優越於傳統通訊方式的最生動的例證發生在幾年之後。1861 年 10 月,橫貫美利堅、直達加利福尼亞州的電報線路終於建成。在此之前,美國東西部之間唯一通訊上的連接是一家叫作驛馬快信的公司,受雇於此公司的郵遞員騎馬接力,一站一站地把信件投遞出去。像威廉姆·“水牛城比爾”·科迪,和“種馬鮑勃”·哈斯拉姆這樣充滿傳奇色彩的人物,要用大概 10 天的時間在密蘇裏州的聖約瑟夫和薩克拉布門托等城市間跨越 1800 英裏,最終才能把郵件送到。而沿線的電報站一經建成,消息幾乎立即就能傳達到目的地,驛馬快信也隨之倒閉了。


    在英國,電報網同樣發展得不錯,但沒有美國那樣迅猛,人們對大西洋彼岸的狂熱勢頭多少感到有些茫然。“摩爾斯教授發明的美式電報機,在用途上遠比我們的電報係統要廣泛得多,”一位英國作家寫道,語氣中沒有反感的意味,“它被用於銀行家、商人、議員、政府官員、經紀商以及警察之間的交流;雙方事先約好同時在兩座電報站碰頭,或者一方發電報邀請另一方前來;新聞,選舉的信息,訃告,詢問家人健康的問候,


    1861 年,橫貫美國大陸的電報網建成,線路與驛馬快信郵政公司經營的範圍一致,導致這家靠郵遞員騎馬送信的快遞公司很快就被淘汰了。


    參議院和眾議院的日常決議,商品的訂單,船隻抵達的訊息,法庭上審理的進展情況,召喚證人的通知,特快專列時刻表,邀請函,錢款的發收情況;要求債務人還錢,醫師進行會商,以及各種之前通過郵件來傳達的消息,現在都可以用電報解決了。人們對電報網絡的效率充滿信心,最為重要的商務交流每天都在通過電報進行,哪怕雙方相隔數百英裏之遠。”


    在英國人的觀念中,正如老式的觀感電報機是由皇家海軍專用,新式的電流電報機被認為與鐵路相關。1848 年,全英國近一半的鐵路都有電報線與之並行。1850 年,英國已有了 2215 英裏長的電報線路,但電報事業真正的起飛還是發生在接下來的一年裏。隨著其他有競爭力的企業進入這一領域,理乍得和庫克的電力電報公司的統治地位走到了盡頭,1851 年的萬國博覽會上,13 種不同設計的電報設備在倫敦參展,助燃了市場對此項新技術的濃厚興趣。這些發展極大地震動了電報這一新興產業,讓它終於得以從鐵路的影子中走了出來。


    電報在其他國家發展的也很不錯。到了 1852 年,普魯士的電報線路以柏林為中心,共延伸 1493 英裏。特恩布爾對世界各國電報網的建設情況進行了調研,他發現,不同於在電線杆之間架設電報線,“普魯士人將電報線埋在地下的做法可以避免線路遭到惡意破壞,也更不易受到雷擊的傷害。”奧地利有 1053 英裏電報線,加拿大有 983 英裏;在托斯卡納、薩克森、巴伐利亞、西班牙、俄羅斯以及荷蘭,也有已經建好的電流電報係統,而澳大利亞、古巴、智利的瓦爾帕萊索地區則正在建設之中。隨著電報網在各國迅速鋪開,不同電報設備和電碼的設計者之間展開了激烈的競爭,這項技術也隨之逐漸成熟完善。


    特恩布爾很高興地看到,電報機的神奇力量居然能喚起“昏睡的”印度人,讓他們也開始修建電報係統。他對法國人稍顯無禮,稱他們“在電報事業上的進取心劣於絕大多數其他歐洲國家。”這個觀點毫無依據,因為法國人不僅發明了電報,“電報”這一稱謂也是由法國人提出的。但是他們在觀感電報機領域的領先地位反而成了一種羈絆,法國人不願意為了新技術而放棄舊有的成就。法國作家弗朗索瓦·莫格諾,匯編了一部講述法國電流電報係統發展情況的專著,其中記錄道,1852 年法國的電報線路總長隻有 750 英裏左右—即便這樣,他還譴責,正是它們要為舊式觀感電報機的消亡負責。


    發送和接收消息—在 19 世紀 50 年代初期被戲稱為“拍電報”—很快就成為了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人的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但是由於電報收費高昂,隻有富人才能用來發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大多數人都隻用電報發送緊急消息。


    想要發送消息,首先要找一家電報公司,填寫一份包括收件人郵局地址和具體信息的表格—文字要盡可能的簡練,因為發信息是按字數和距離收費的。內容寫好,表格就會被交給電報操作員,由他將信息發送出去。


    電報線從大城市的中心電報站輻射狀向外延伸,每一條線路都會途經幾處地方電報站,中心電報站之間也有線路連接。每一處地方電報站都隻能和與自己同一條線路的其他電報站,以及線路終端的中心電報站通訊。也就是說,同一線路上的電報站之間可以直接地傳遞消息,但其他的則需要先將消息發到中心電報站中轉,然後才能通過電報網絡傳遞到最終的目的地。


    消息一經抵達,就會被抄寫在一張紙片之上,並由信童直接送到收信人的手中。如果收信人想要回複,信童就會把回信帶到電報站;有些電報公司還會給提前預付回信費用的顧客提供打折優惠。


    男孩兒們都希望加入信童的行列,因為這往往預示著更好的發展前景。信童的職責之一就是每天早上打掃電報站的操作間,這就給他們提供了在設備上小修小補,以及學習電報技術的機會。托馬斯·愛迪生,鋼鐵巨頭及慈善家安德魯·卡內基都是從信童開始了自己的傳奇生涯。“那個年代的信童有很多樂趣,”卡內基在他的自傳中寫道,這部自傳滿是他對當信童時的愉快回憶,“有時會給水果批發店送信,如果腿腳勤快,信送的及時,說不定就會收到一口袋蘋果的獎勵;有時還會給蛋糕店和糖果店送信,在那裏有可能拿到點心,也有可能會遇到和藹的長者,讓孩子的心中充滿敬意;這些人稱讚孩子的機敏,也許還會讓他帶個回信。我不知道有任何其他場合更能讓一個男孩兒成為吸引他人注意的焦點,而這樣的機會,對於真正聰明的人來說,已經能夠提供足夠多的發展機會了。”


    盡管電報機來回發送消息,與今天的電子郵件十分類似,但是它的實際運行更像現在的網上聊天室。電報操作員不僅僅是把信息發來發去;他們有時還要與其他站點取得聯係,確認消息是否準確,核實信息是否送達。在使用摩爾斯電報機的國家裏,經驗豐富的操作員很快就學會了通過聽電報機發出的哢噠聲來接收信息,而不是讀紙帶上留下的點點劃劃。這又很快成為接收信息的標準方式。人們更願意通過電報進行社交了,而一種新的電報行話也很快出現。


    與其將每個單詞都一個字母一個字母地費力拚寫出來,電報員通過簡化的縮寫進行交流的習俗產生了。這種簡化沒有單一的標準:不同的電報線路上產生了不同的方言和習慣。一張在 1859 年匯編的常用縮寫清單上,可以看到“i i”(點點,點點)


    被用來代表“我準備好了”;“g a”(劃劃點,點劃)代表“去吧”;“s f d”代表“來用晚餐”;“g m”代表“早上好”。這種方式使得電報兩端的操作員可以像坐在同一間屋子裏一樣相互致意,以及應對常見情況。數字也被用作了簡化代碼:1 是“等一會兒”;2 是“馬上回複”;33 是“回信費用已支付”。一條支線上的所有電報站都共享一條線路,所以任何時刻都有好幾名操作員同時在準備接受和發送消息。線路不忙時,他們也可以聊天,下象棋,或者講笑話。


    盡管不同於其他電子通訊的方式,電報不需要發消息的顧客擁有任何特殊的設備—或者懂得如何操作—但對於不熟悉它的人士而言,電報仍會帶來困擾和迷惑。關於電話機有個真偽難辨的故事:一個女人想要給自己的丈夫送番茄湯,於是直接把湯倒進了電話筒裏,有關電報機的這類故事更是多不勝數,可以看出當時人們對這項新發明的困惑和誤解。


    一篇名為《電報機的奇怪概念》的文章列舉了幾種奇思怪想,“一個自以為是的萬事通號稱,電報線是中空的,傳遞消息的紙帶會被從中吹走,就像豆子穿過射豆槍一樣。而另一個這樣的家夥則認為,電報線是會說話的軟管子。”還有一個內布拉斯加的男子把電報線當成了走鋼絲用的鋼索;他守著線路仔細觀瞧,生怕錯過“背著信籃的人從電報線上跑過來”。


    還有一次,一個緬因州的男子走進了電報局,填寫了發信息的表格,並要求立即送出。電報操作員通過摩爾斯電碼把消息發送了出去,然後把表格掛在了“已發送”的鉤子上。看到寫著消息的紙片還在鉤子上掛著,這個男子就以為消息還沒有發出。又等了幾分鍾之後,他問電報員道,“你到底往不往出寄啊?”操作員解釋說他已經寄出去了。“你沒寄,”這人說道,“它現在還在鉤子上麵掛著呢。”


    另一則故事是有關一位普魯士的婦女的,1870 年,她拎著一籃子酸黃瓜來到了電報局,並要求把東西寄給她在前線作戰的兒子,當時普魯士和法國正在打仗。電報員費了很大力氣來說服她電報不能傳送東西。但這個女人堅稱她聽說過士兵被電報派到前線。“那為什麽電報可以把這麽吐司兵送到法國呢?”她反問道。


    正如一篇雜誌上的時文所說,有關電學的行話在當時引起了很多誤會,因為這些行話大都是給現有的詞匯賦予了新的涵義。“因此,當說起電流沿導線傳播、導線和電流傳送消息時,講述者以為人們能夠明白他的意思,他是用水流從一處流向另一處,來描述和形容消息從一處傳送到另一處。”但是,當有一個小女孩向她的母親提問,想知道為什麽消息能夠“通過電線杆但又沒有被扯破”時,母親回答道,“它們是以液體狀態傳過去的,親愛的。”


    而且當時人們大都相信消息在通過電線傳輸的時候是可以被聽到的。根據 1848 年出版的《電報逸聞》記載,“有一則謬論流傳甚廣,乃至於部分有識者亦信以為真,所謂風過電線所發如豎琴般哼唱之聲,係由電報所傳之消息引起。”關於這一傳言還有個小故事,據說,在卡茨基爾山電報站上,當地人問電報員工作是否順利,“非常好”,電報員回答道,但當地人並不買賬,“是嗎?我看不是那麽回事吧,我都已經三、四天沒聽到一個字傳過來了。”


    在接收站,對電報的轉譯和譽寫也往往讓人困惑。一個打算寄電報的女子在填完表格後說道,“我得重新抄寫一遍,我可不想讓 m 太太收到這麽不整潔的電報。”另一個女人收到了她兒子向家裏要錢的電報,但她堅持說自己可沒那麽好騙;我認識我兒子的筆跡,她說道,而這張電報,肯定不是出於我兒子之手。


    隨著電報網在各國鋪開,創建國際電報網絡的優勢日益突顯了出來。第一個互聯協議是在 1849 年 3 月簽訂的,締約國為普魯士和奧地利,兩國約定在維也納和柏林之間互通電報。這一安排並不以效率為重;兩國並沒有修建一條跨越國境的電報線路,而是成立了特殊的聯合電報站,分別由兩國電報公司的代表組成,各自與本國的電報網聯絡。當需要從一國發消息到另一國時,辦公室這頭的電報員會將內容抄錄下來,然後親手交給辦公室那頭的鄰國電報員,再由他將消息轉送出去。


    普魯士和薩克森、奧地利與巴伐利亞之間很快也簽訂了類似的協議。1850 年,四國成立了奧-德電報同盟,用於管理日常事務並規範電報製度。下一年,摩爾斯電報被確立為奧-德電報同盟使用的標準設備。沒過多久,法國、比利時、瑞士、西班牙和撒丁島之間也簽訂了互聯協議。但是如果英國也想加入到迅速擴張的歐洲電報網絡的話,他們還有一項重大阻礙需要克服,那就是英吉利海峽。


    事實上,在電報發展初期,人們就已經開始試驗水下電纜發送電報的可能性了。惠斯通在威爾士進行過嚐試,他成功地將信息從船上發送到了燈塔裏,早在 1840 年,他就提議修建跨越英吉利海峽的電報站。但是,那個時候電報在陸上短距離通訊中還沒有普及,更不用提跨海峽通訊了。


    摩爾斯也實驗過水下電報。1843 年,摩爾斯把導線用橡膠包裹起來,並裝入鉛管之中,然後通過水下電纜將消息從紐約港的總督島傳送到了古堡花園。他還成功地利用了水作為導體,具體方式是將金屬板浸入河水的兩岸,並分別與電報線相連。(同年,在阿爾伯特王子的觀摩下,惠斯通也於泰晤士河完成了類似的實驗。)無論如何,摩爾斯對實驗結果十分滿意,盡管隻是在幾英尺深的淺水之中,但憑借著堅定的樂觀精神,他相信用不了多久橫跨大西洋的電報線路就會建設起來。


    然而,對於跨海峽電報的倡導者來說,他們還需要解決實實在在的技術難題。將橡膠包裹的電線裝入鉛管,對於紐約港來說還是可行的,但是鋪設一條橫穿英吉利海峽的管道就完全是另一碼事了。而且,如果想讓電纜在海底正常工作,就必須找到一種替代橡膠的方法,因為橡膠在水中很快就會老化。


    一種解決方案是使用古塔膠。古塔膠也是橡膠樹脂的一種,來源於東南亞熱帶雨林裏生長的古塔樹。古塔膠有一種特性十分合適,那就是它在室溫下凝固,但浸入熱水後會變軟,而且能夠塑造成各種形狀。維多利亞時期的人使用古塔膠,有點像我們今天的人使用塑料。玩具娃娃、象棋子,還有助聽器,都是用古塔膠製成的。盡管這種材料價格昂貴,但卻是保證電纜線絕緣的不二之選。


    選擇何種絕緣材料的問題一經解決,約翰·布雷特—一名退休的古董商,和他的弟弟工程師雅各布,決定著手在英法之間修建一條電報線路。他們取得了英國和法國政府的許可,然後從倫敦古塔膠公司預訂了用 6.3 毫米厚古塔膠包裹的電線。他們的計劃技術含量低到令人驚訝:他們打算開船出海,然後將盤卷在船尾的電報線一圈一圈放開(電報線的粗細和現代家用電線差不了多少)。然後他們計劃將海峽兩端的電報設備連接起來,而他們的公司—被宏偉地命名為大洋與海底電報公司,就能正式開張了。1850 年 8 月 28 日,他們將全部電線卷成一大卷,放置在一艘名為巨人號的小型蒸汽拖船的船尾,開始向法國進發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並沒有按計劃進行。首先,纜線過於纖細,以至於無法沉入水底;它隻是可悲地浮在船身後的水麵上。布雷特兄弟的解決方式是在纜線上等距離夾載重物,使電纜沉下去。到了傍晚,他們抵達了法國加來附近的蓋格裏斯內斯。就在那裏,他們架設起了電報機—最新款的自動印刷型電報機—然後開始等待從英格蘭發來的第一封電報。結果傳來的內容像是醉漢的胡言亂語。


    電纜其實是可以工作的,但是由於浸泡在水中,纜線的導電性發生改變,傳遞來的信號也變得混亂不堪。這對於當時的人來說還是尚未被掌握的知識。簡單點說,由於導線浸在水裏,電脈衝變得舒緩了,而布雷特兄弟的全自動高速電報機發送信號極快,以至於信號發生了重疊,內容也就模糊不清了。但是,通過使用老式的單指針電報機,他們最終成功地手動發送了幾條信息,就好像牧師在有回聲的教堂裏布道的時候,必須要說得緩慢又清晰,這樣才能被人清楚的聽到。然而,僅僅是第二天,電纜就被帶向了水淋淋的終結;一位法國漁夫在撒網時刮到了纜線,他想看看這裏麵裹得是什麽,於是從上麵剪了一段下來。漁夫得出結論,認為這是一種前所未見的海藻,芯兒裏麵是一點點金子,他還把剪下來的那段帶給了他在布倫的朋友看。


    布雷特兄弟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再次湊齊了製作電纜的費用,而如果他們沒有得到工程師托馬斯·克裏普頓的幫助的話,他們的第二次嚐試很可能也會是失敗的。托馬斯不僅自己拿出了所需的 15000 英鎊的一半,而且還設計了新的電纜。他想要保護他的投資,於是新的電纜被設計成由四條古塔膠包裹的導線纏繞而成,外麵是一層澆過瀝青的麻繩,最外麵再是一層澆過瀝青的鐵線。這比第一根電纜要結實得多,重量更達到了前者的 30 倍。這就意味著纜線將更難安放—問題不再像第一根那樣是會浮起來,而是由於這根電纜實在太重了,它從船尾沉入水中的速度比布雷特兄弟預想的要快多了。事實上,情況發生了難以掌控的變化,在小船抵達法國之前,電纜就全部用完了。還好,他們準備了一段備用的纜線,並隨後接在了原來的電纜之上。於是,1851 年 11 月,經過幾星期的測試,英法電報對公眾開放。1852 年,有了第一封由倫敦直接發送到巴黎的電報。


    英法電報的成功引發了海底電纜電報的大繁榮—這對古塔膠公司的股東們來說是個意外之喜。由於在古塔膠供應上的壟斷地位,他們忽然發現自己躺在金礦之上。跨水域連接電報的問題似乎得到了解決:隻要確保電纜絕緣,足夠結實,不會輕易破損,重量可以保證沉底,而且電報信號不發得太快就可以了。沒過多久,多佛和奧斯坦德就通電報了,而經過兩次失敗的嚐試之後,英格蘭和愛爾蘭也在 1853 年互通電報了。北海深處的電纜更是將英國和德國、俄羅斯以及荷蘭的海岸線連接起來了。約翰·布雷特很快就把眼光轉向了連接歐洲與非洲,在 1854 年,他成功地將科西嘉島和撒丁島連到了熱那亞。但在下一年,他連通非洲北海岸的嚐試失敗了,因為這次他不得不在地中海海床最深也是最多山的部分鋪設電纜。這一次布雷特賠了很多錢,而他的失敗也說明了海底電纜電報還是存在局限的。連接歐洲和北非的願望似乎可望而不可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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